追月上殊眼中有着深沉的無奈。
張長弓、方刀林幾人眼眸裡有傷感落下,然後又有思索之光亮起——天域還有未來,我們還有責任,不能沮喪。
胡生、嚴策、青山、賈原、蘇武昌、紀英、亞靈、龍柔、安小、蠻貝、蠻龍、京嶺等人陸續靠近。
光明聯盟大部分的領導力量都來到大荒古地。緊接着還有各個宗門的掌舵者、各個帝國的代表,部分散修代表到來。
各個天域中很少露面的妖獸族羣也出現在古地中,如藍紋狸,火蠶、三尾鶴,六環蛇,紫蠍等。甚至地下世界裡的族羣也相繼到達,如紅背蜥,珠山甲,金鱗魚等。
當然,各方鬼主也在人羣外排成幾排。
現場沒有一個人說話。
看到大家都陷在哀傷裡,胡爾心底的情緒非常複雜。她優先打破寧靜,“各位,六天一地的生靈和民衆傷亡無數,目前各地還在受難,請化悲痛爲力量。”
她緩了緩又說,“在這場席捲六天一地的大災難中,各方都有深切的感悟。”“各族是命運共同體,天域是我們共同的家園。”“天地生養各族,她也是我們的‘母親’,宇宙中有多少生命種族在對外尋找後母,我們爲何不能保護好自己的親孃。”
“生態環境,自然資源是我們賴以生存的根本,不能夠過度浪費、破壞。”“萬事萬物緊密相關,休慼與共。”“妖魔人鬼獸同屬天地,並無高低貴賤之分。”“各族求同存異,和諧共處纔是上上之策。”
“因此,我代表三宗、光明聯盟,號召各方爲和平共存,爲萬族繁榮共同努力。”她眼眸認真,語音清晰,“誰敢掠奪、壓迫、殘害各族,萬族共同討伐之!”“誰敢侵略、壓迫、殘害各族,我們團結所有力量,雖遠必誅!”
所有人都在認真聆聽,眉目間盡是思索之色。
古地到處都是坑洞和裂縫,殘破不堪,荒涼死寂,各方的內心卻有希望燃起,點亮雙眸。
金鱗魚族的族長辛朔最先走到人羣中,他朝着胡爾行禮道:“夫人,我族奉無名爲祖。”“因爲大地震,族人死傷不少,我這就回去處理。”說完便行禮退去。
六環蛇族族長禹惜遊身向前,行禮道:“夫人,我族奉無名爲祖。”她再次行禮後轉身離開。接下來是火蠶、紅背蜥等。他們也是表達自己的意願後陸續離去。
胡爾輕嘆一聲,然後對青山、賈原道:“兩位前輩,天域還要辛苦你們主持大局,這裡就交給我。”他又轉向唐非、蕭湘、蘇星三人,“你們也回去,救援各族、災後重建是首要之事。”
青山看着胡爾,溫和道:“孩子,你們要多保重。”賈原也道:“聽到你如此說,我放心不少。”青山走到唐非身旁,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孩子,肩上還有責任。”蘇武昌也對蘇星說,“孩子,快回雪藏天。”
唐非和唐誠走到光團邊,兩人都忍着淚。唐非沉默許久才說,“大哥,你是否早就想好,因此甩個擔子給我?”
唐誠喃喃道:“大哥,你不要忘記曾經的約定。”“若是……待一切事了,我和二哥來這裡陪你。”“你的心願,你的路……不!光明聯盟必須發揚光大。”
瞧見兩人又是落寞,又是傷感,蕭湘走上前將他們拉走,“我都不信,你倆胡說什麼?”“現在還有多少人處在苦痛中,哥要是知道你們如此徘徊,肯定生氣。”追月上殊也靠近他們,“蕭湘說的是,我們還得防備域外之敵再次來襲。”
蠻貝、蠻龍、京嶺三人眸光黯淡,停留片刻後也轉身追上蕭湘幾人。
青山、追月上殊幾人離去後,高飛、丘山等人也對胡爾道:“嫂子,我們先回龍騰下浮地。”
胡爾輕輕點頭,“遇到困難就告訴我。”李丹拉着她,“嫂子,我相信我哥,你們不要太過傷感,他會心疼。”“我回荒域,你們保重。”說完便追上簡雲幾人,轉眼不見。
這時候,嚴馨也挽住嚴策說,“父親,聯盟內部需要高效運轉,又要辛苦您了,女兒讓您操心了。”嚴策眉目柔和,爲她理了理秀髮,“你母親很擔心你。”他緩了緩又說,“無名就是你們,你們就是無名,知道麼?”嚴馨眼瞳微紅,輕輕點頭道:“女兒明白。”
聽到胡爾哭出聲來,嚴馨放開父親走到胡生身旁。胡生摟着胡爾低頭爲對方擦去眼淚,隨後又對君如嵐和嚴馨說,“無論如何,父親都希望你們樂觀起來。”“未來的路還很長,要堅持下去。”他安慰胡爾之後便和嚴策並肩離去。
各方也陸續告辭離開,餘下的人又陷入沉默中。
突然,天空裡有數道彩光流向胡爾幾人身處之地,樂音流淌,道音隨響,天際還有清晰的語音傳來,“很不錯,不愧是九凰選中者。”“這位小妹妹,我喜歡。”
天地之間盡是奇異的紋理和絢爛的虹光,九幽幾人如臨大敵!
胡爾認真看着三個奔跑而下的狐影,她心神激盪。對方的身形和自己的本體很像。
狐影轉眼來到跟前,它們化成三個衣裙飄飄,容貌秀美的女子。其中一人身形微胖,體態美好,她靠近胡爾笑道:“小妹妹,身上有天狐血脈,你是不是很疑惑?”“願意跟我們走嗎?”
“不!”胡爾冷靜看着她,“我不可能跟任何人走。”“你們爲何闖入六天一地?”
另一人認真看着胡爾,眉目間盡是滿意之色,“你所說的高低貴賤,求同存異之語,空妙姐姐非常欣賞。”她想了想又說,“天域並沒有攔截,我們不是闖入。”“在未來,這也許會成爲常態。”
“常態?”“你們爲幾滴鮮血而來?”胡爾並不畏懼,“我可以交出九凰之血,但你們必須退出此地!”
微胖的女子笑了笑,湊在胡爾耳邊說悄悄話,完成後便等着胡爾回答。
胡爾直接呆住。許久之後,她靠近君如嵐,並將乾坤葫蘆交給對方,“如嵐,你和家裡說一聲……好好照顧九幽。”她的眼淚嘩啦地流下來,“我要跟她們離開……”
“你,說?”君如嵐身形微抖,眉目間盡是不解,“離開,爲,爲什麼?”胡爾只是搖頭,沒有解釋。
言說間,古地又有強族降臨。
其中一組有四人,兩名身心從容的老人,兩名蒙面少女。她們目標明確,直接走向嚴馨。
另一組有六人,都是女子。她們身着薄裙,光着手臂,赤着雙腳,肌膚有些偏灰,身上有鬼氣流轉,氣息壓迫一切。她們輕輕走向樂容和樂心。
兩名蒙面少女和嚴馨簡單交流後,嚴馨含着淚和君如嵐說她要離開,樂容和樂心也是如此!
“這……”宛念、施音、豐瑤、龍心婉、龍柔、安小几人直接呆住。
君如嵐容顏憔悴,身心落寞,“姐,你和馨兒不要被迷惑。”“夫君怎麼辦?”
亞靈挽住君如嵐,“夫人,她們有苦衷。”她轉向胡爾和嚴馨,“兩位夫人,你倆照顧好自己。”“光明學院,宗門事宜等我會傾力協助。”
胡爾和嚴馨本想多說些話,但神情猶豫,內心在掙扎,她們認真想了想後走向狐族女子和蒙面少女道:“走吧。”微胖的女子和蒙面少女都是揮手破開空間,消失在原地。
——四串淚珠朝後飄出。
樂容和樂心在光團邊徘徊許久。樂心靠近君如嵐,樂容卻看着幾排鬼主道:“書生鬼主,無眼鬼主,有事要辛苦你們。”
書生鬼主和無眼鬼主快速走近,行禮道:“兩位鬼聖請吩咐。”
“月海浮天變成荒地,我萬分心痛。”樂容輕嘆一聲,“第一件事,你倆給我父親齊年報個平安。”“第二件事,持鬼印重續輪迴路。”“第三件事,在月海浮天建立魂殿、地府,你倆管好陰地,不可干擾輪迴,不得干涉陽界。”
她取出鬼印交給書生鬼主,“忠臣良將之後,要不負天地纔是。”“月海浮天就交在你倆手中,遇事不決就請示域主。”
書生鬼主慎重地接過鬼印,“遵命!”“我和夫人必當全力以赴,億萬鬼部奉無名爲祖。”
樂容溫和道:“好了,你們就此離去。”
書生鬼主和無眼鬼主行禮後率衆離開古地。
“姐姐,你們保重。”樂心看着君如嵐,“我和我姐……無名……”她既猶豫,又掙扎,“我不知道如何講,等以後我要親自和他說。”她快速轉身靠近樂容道:“姐,走了。”樂容回頭看了看,然後拉着妹妹走向那六名女子,“各位,走了。”
一名女子揮手劃開一個空間,幾人陸續消失。
“夫君,怎會這樣?”君如嵐內心空蕩,眉目傷楚。亞靈安慰道:“夫人,我不相信宗主他……”“你要堅持下去,我們都要等他。”
“可是,我不明白。”君如嵐冷靜下來,“我怎麼和九幽說?”
亞靈輕嘆一聲,“夫人,剛纔那幾人遠比我們之前接觸過的敵人還要強大。”“我感覺,他們其中之一擡手就可以打碎這個星系。”
“九凰之血可能無法剝離,兩位夫人身上有他們想得到的東西,要是強來,後果不堪設想。”“不過,我認爲兩位夫人非常優秀,來人很像接引者。”
“接引者?”君如嵐思索不明。
“我只是猜測。”亞靈想了想道:“九凰血應該有重要的意義,強族出於保護,培養的可能性很大。”
“有道理。”龍心婉眉目黯淡,“樂容姐妹倆身在鬼道,心裡卻有佛光,現在又得到凰血,很難想象她們在未來會強到什麼地步。”
“我明白。”君如嵐嘆氣道:“胡爾和馨兒應該還有其他原因,她倆不會因爲想變得強大就不管無名。”
“嫂子,我相信她倆不會有事。”龍柔看了看周圍,“當前還有很多事情要面對,我們回宗門。”
“我不!”君如嵐眉目堅決,“我和九幽在這裡等他。”
“大人們溝通好了嗎?”宛唸的神情讓人心疼。他擡頭說,“你們都回去,我留在這裡。”
施音和豐瑤也道:“我們無處可去,也留在此地。”
安小靠近君如嵐,“夫人,我們回魚北森林。”“現在天域內外還不安定,我們要將宗主付出的努力鞏固下來。”
君如嵐的雙眼又紅起來。她緩步走出將宛念抱起,“孩子,遇到危險就離開,三宗都是你的家,要記得回去,好不好?”宛念點頭道:“好。”君如嵐又對施音和豐瑤說,“兩位妹妹,你們先安置魔將、魔兵等。”“另外,魚北森林還是你們的家,永遠都是。”
施音和豐瑤想了想道:“姐姐,我們聽你的。”
君如嵐看着光團,語氣裡盡是傷感,“夫君,我等你。”“你敢讓我等個千萬年,我會恨你……”說完便走到遠處,只見吳丫獨自盤坐在地上,背影有些孤獨。
她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頭,柔聲道:“我們先回去。”吳丫輕聲說,“如嵐,我想獨自待一會。”
君如嵐暗自嘆氣——夫君,你要醒來還情債。聽到輕微的哭泣聲,她看着遠處,“是何姑娘嗎?”
一道窈窕的身影掠向光團,她已經哭得面紗都貼在臉邊。她徘徊片刻,然後飛身掠起,轉眼不見。
同時間,古地邊緣處也有一名青年在冷笑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