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在曾經的冠軍隊飄零四散之後依舊留在拉齊奧的主帥和隊長,巴布羅和加左拉一直都在關注着轉會到了熱刺的雷翼的近況。
或許這會是一件讓人始料未及的事,曾經的藍鷹當家球星,上賽季的歐洲金靴先生會成爲所有離隊的球員中發展得最糟糕的一個。
如果只是出現了職業生涯中從未有過的球荒期,那或許還不會讓人爲他感到那麼的擔心。畢竟,只要是曾和雷翼一起同爲一支球隊效力過的人,他們就會明白這個左右兩條腿不一樣長的男孩在球場上究竟是有着多麼可怕的進球能力,並且他們也同樣堅信一旦h適應了新的球隊以及新的聯賽,他的進球一定會是怎麼都停不下來的。
更不用說,作爲雷翼曾經的教練,巴布羅在仔細地看了雷翼轉會到熱刺的比賽後早已明白他最喜歡的長短腿在競技狀態方面並沒有任何的問題,導致他糟糕戰績的或許只是對於新體系的不適應,以及心態上的一些問題。這些都是可以慢慢好起來的,甚至雷翼只要有一場比賽獨中兩元,他或許就會一下子找回狀態,並實現一次大爆發。
可現在,他被下放替補席了,情況會變得完全不同。
“iy,你還很年輕。很多事你不僅自己沒有經歷過,就連在別人身上發生的你都沒有看到過。但你得明白那些。”
當曾和自己在同一支俱樂部效力,並對自己很照顧的卡瓦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雷翼看向了對方。或許雷翼自己並沒有意識到,可當他這樣看向對方的時候,這名如今已在切爾西效力的鋒霸已經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穿着熱刺球衣的iy與還在拉齊奧效力時的他是有多麼的不同。
即便是從他們在上個賽季末分開時的五月算起,他們也僅僅是有四個多月的時間沒有像以前那樣整天整天地在一起訓練、踢球,可如今的雷翼望向他的這一眼卻讓卡瓦列感到很陌生。
那或許是因爲,拉齊奧的那場變故以及隨後而來的一系列事件讓他們的小長短腿一夜之間長大了很多。
那又或許是因爲,在倫敦的這些時間讓他開始思考起不快樂的事。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當你和他說起與他職業生涯有關的事時要不帶着有心而發的笑意與期待,要不帶着固執的皺眉,彷彿下一秒就會讓反駁你的話語脫口而出。
在那一刻,卡瓦列是真的不知道這種被迫的成長究竟是好事壞,但他只是以一名足壇前輩,以小iy曾經的副隊長的身份對他說道:“iy,你得明白,即使你再強大,在主帥不想用你的時候,他就可以不用你。尤其是在你剛剛轉會到一家新的俱樂部,還沒有在這裡確立地位的時候。等到你在替補席上坐得足夠久了,久到健忘的球迷忘了你先前在場上的出色表現,那麼所有人都會認爲這一切都只是你的原因,是你的確沒有首發上場的狀態。這就是球隊主帥的權利。或者你也可以說,這就是他的權威。”
在卡瓦列對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雷翼並沒有急着去反駁,也沒有急着去告訴自己曾經的副隊長他和他的主帥究竟有多麼的討厭着彼此,並且他甚至懷疑這份厭惡早就在他們都還在意甲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種子。
雷翼只是沉默地聽着,聽着卡瓦列把那些話全都說完。而對方也沒有着急一下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事實上,卡瓦列在說完了這些之後就停了下來,等待雷翼好好地思考那些。
或許外界對這位年輕得可怕的歐洲金靴先生總是有着這樣那樣的誤解,認爲他自持天賦驚人又成名甚早而過於高傲,甚至瞧不起許多在足壇成名已久的名將、名帥、以及豪門球隊。可事實上,他並不是這樣的。並且只要你好好地和他說,站在他的角度和他好好講道理,他總是會聽,也會認真去判斷這一切的。
“是的,他擁有這樣的權威。那我呢?我應該怎麼辦?我討厭他,並且他也討厭我,我們都很明白這一點。那我應該違揹我的內心,強打起精神對他說他會喜歡聽的話,並且違心地讓他能喜歡我?可這不是我能做的事。”
聽着雷翼所說的話,卡瓦列也贊同道:“是的,這不是你能做的事。並且這也是你那麼讓我們喜歡的原因之一。我不能告訴你應該怎麼做,但我必需得提醒你,球員的信心和球感都是非常重要的。就算是實際上最好的球員,只要讓他去坐半個賽季的替補席,他的信心、他的狀態、他的球感都會徹底瓦解,然後他就會變成那種帶着球面對兩名對手方的防守球員都會沒有勇氣突破的那種傢伙。所以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第一,儘快找到一家足夠合適的俱樂部,今年冬天就轉會離開。第二,放下你對你的主帥的那種防備和不喜歡,以你自己的方式去勸服你的教練讓你重新獲得首發的位置。如果只是從理性的角度出發,我更傾向於讓你選擇第二種。但如果這會讓你討厭起你自己,那麼,我情願你選擇第一種。”
說着,卡瓦列拍了拍雷翼的肩膀,並說道:“iy,我知道你是一名多麼出色的球員,所以我才更不願意看到你因爲這樣的原因毀了自己。在過去,你總是和喜歡你的教練相處。現在,你也遇到很多球員在他們的整個職業生涯中都會遭遇的重要一課了。等到你解決了這個難關,在我的眼裡你就再也不是小iy了。”
說着,哥倫比亞人看向雷翼,並對着坐在自己身旁看起來有些迷茫的雷翼露出了那種極具成熟男人魅力的笑容:“你會是我的兄弟iy。”
說完,卡瓦列又拍了拍雷翼的肩膀,而後就站起身離開了這裡,僅留下雷翼一個人在那裡,坐在街心綠地的長椅上兩手手肘撐着膝蓋,揉亂了自己的頭髮。而在不久之後,他也起身離開了那裡……
三天後,
歐冠小組賽d組第三輪賽事,
巴黎聖日耳曼vs熱刺。
比賽開始前半個小時,參加本場比賽的兩隊球員都已經在球場上開始起了他們的賽前熱身。此時他們的身上所穿着的並不是正式比賽時的球衣,而是各自的訓練服。
此時此刻,身在球場的球迷們僅僅是憑藉場上的熱身隊伍就已經能夠明白兩隊各自的首發名單了。是的,首發的十一人隊伍會由他們的主帥或者是助理教練領着進行賽前的熱身訓練,而替補球員們則也會聚集在一起,組成另外一支隊伍。
而受人矚目的上賽季歐洲金靴先生iy·h則依舊待在熱刺的替補球員隊伍中。當佔據着主場優勢的巴黎聖日耳曼球迷們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們的心中也不知道是感慨多一些還是慶幸更多一些。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h的確遭到了主帥的厭棄。
而對於這一點h的心裡也早已知曉。
作爲在過去的四年時間裡曾數百次迎着對手方的浩大主場聲勢並創造出讓人尖叫,讓人瘋狂大笑的進球的,如今的歐洲足壇中絕無僅有的盤帶型邊鋒,在此之前就已經被告知了自己在本場比賽中需要坐在替補席上的雷翼竟是感到有些不適應。
他對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感到有些不適應,只要……他一想到這些人都已經知道他今天需要坐在替補席上,等待自己的主帥在比賽進行到六十分鐘後纔可能看自己的那一眼。
是的,就好像他曾經的副隊長卡瓦列在三天前的那次會面中在他的眼睛裡看到的那樣,現在的雷翼眼睛裡有了那麼些的迷茫。
那是因爲他不知道如果不讓自己上場,他又應該做些什麼,並且他又可以做些什麼。並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怎樣的選擇,有關未來的選擇。
“h,大腿的肌肉要活動開。”
察覺到雷翼的走神,帶着他們這些沒被選進首發十一人隊中的替補球員進行熱身的一名更年長的球員這樣對雷翼說道。於是雷翼只是點了點頭,又重複了幾遍剛纔的那個熱身動作。
當他作爲替補球員,先於那些需要在球員通道里等待出場的首發球員們在熱身結束後來到球場,並坐到那排依舊讓他感到很陌生的替補席上的時候,等待的時間總是會變得很漫長。
他需要坐在那裡等待,等待雙方的首發球員出場,並用帶着羨慕的目光看向那些迎着全場的歡呼聲以及掌聲出場的球員們。等待比賽的開始,等待每一分每一秒的緩慢流逝,等到換人名額開始被使用的那個六十分鐘大關,然後希望到九十分鐘的比賽結束,或者是得到一個機會,勉強上去踢個二十多分鐘。
老實說,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但這的確就是那個法國人的,權利。
“球迷朋友,歡迎你們來到歐冠小組賽d組賽事巴黎聖日耳曼對陣托特納姆熱刺的賽事!本場比賽巴黎聖日耳曼坐鎮主場,而客隊的熱刺則從倫敦奔赴巴黎來進行這樣一場比賽。相信有很多球迷從昨天或者更早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期待今天的熱刺首發十一人陣容了!我們都知道,對於今年歐冠小組賽上的新面孔托特納姆熱刺來說,來自法甲的巴黎聖日耳曼實在是一支很強的球隊,所以有關去年的歐洲金靴先生,金童h究竟是不是能夠得到首發出場的機會這件事就真的成爲了本場比賽的一個關注焦點了。但是從比賽開始前的一個小時所給出的雙方首發名單來看,熱刺在本場比賽中依舊沒有讓h首發出場的打算……”
“第九分鐘!巴黎聖日耳曼先開記錄!這是巴黎聖日耳曼在前場的連續三次流暢的傳球!他們在熱刺的後防線上扯出了一個縫隙!一次漂亮的小角度射門!場上比分1:0!”
“第二十三分鐘!熱刺憑藉一次反擊的機會由後方將球長傳至前場!漂亮!!這真是一次精準且讓人賞心悅目的長傳!把球拿下來,往前蹚!噫!熱刺的7號在面對聖日耳曼的強勢後防時猶豫了一下,就是這一點點的時間讓他被斷了球!”
“第三十六分鐘,熱刺再次嘗試向巴黎聖日耳曼的半場陣地發起衝擊!在數次的失敗之後,他們似乎改變了進攻的策略!”
第四十三分鐘,上半場比賽結束前的傷停補時時間,下半場比賽開始……
那名即便是被主帥下放替補席也依舊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甚至讓現場導演頻頻把鏡頭給他的熱刺11號邊鋒沉默着看着場上的局勢,球場上的強力照明燈以及替補席上遮雨板的陰影給他的臉帶去了光影的對比,那也讓他的那雙沉默的黑色眼睛看起來愈加不像是一個將喜怒都輕易地放在了臉上的,男孩的眼睛。
他就這樣看着自己所效力的球隊在場上的進攻端遲遲無法攻下對手方的半場陣地,看着鋒線上的強力有餘而靈動不足,看着那些在他看來根本毫無威脅可言的銅牆鐵壁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擋住他的隊友們前進的腳步。
他將自己的下巴以及嘴脣埋到了替補球員所穿的訓練服的立領裡,那讓人更加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也無法猜測到他此時的心情。
如果不是這樣,那些坐在電視機前的球迷們應該會能夠發現,他的呼吸,他的嘴脣以及他的牙齒都在那一次次的攻勢被截斷,射門的打偏,以及對手方先行攻入一球的時候泄露了他的情緒。
在雷翼爲拉齊奧的時候,無論巴布羅如何在賽前哄他,告訴這位藍鷹的當家球星,爲了幾天後更重要的那場比賽他一定得在今天輪休、坐替補席,他也一定會在前場無法順利打開局面的時候和自己的主帥吵着鬧着要上場去!
但是現在,他卻一次次地忍下了自己的衝動。
只是h到底還是h。在情緒上來後幾次蓄力又幾次緩緩呼出那口氣之後,雷翼終究還是在萬衆矚目中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身來,並頂着那些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視線走到站在場邊指揮着的尼古拉的身邊。
“讓我上場吧,教練。現在比賽已經進行了六十分鐘了,可我們還落後着。”
聽到那個近來已經很多天都沒有聽到的聲音又在耳邊那麼毫無預兆地響起,正全神貫注地關注着場上局勢的尼古拉有些無法抑制住地身體一震,但是在那樣震耳欲聾的主場球迷們的聲音之下,並沒有人能夠發現他的這一細微動作。
因此,這個法國人只是在最初的怔怔之後轉過身去,那樣輕易地向雷翼問道:“所以?”
“我知道怎麼突破他們的防線,我也能衝破巴黎聖日耳曼的防線。讓我上吧,我能挽回局勢,我知道我能做到。”
可是當雷翼鼓起勇氣,那樣認真又倔強地對自己所討厭的人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只是得到了一句:
“你?你什麼也做不了。給我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