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懲罰,遇見怪人
戰凌雙不再看候均封,一身絳紫衣袍輕甩,淺淺光輝晃動,怔神之際,已不見身影。
衆人來到侯軍府門前,便已聽見一陣嘈雜紛擾的聲音。
“你瞧瞧,這不是簡家那個高傲無比的簡珍純嗎,怎麼跪在候均封門前呢。”
“前些陣子聽到府裡的婢女說,候二小姐在那宴會之上戳穿了她的真面目,並且提了三個要求,才肯饒了她,不然就要押簡珍純去安獄司呢。”
“嘖嘖,原來是這樣,方纔還見她剛剛纔繞了京都三圈,並說自己是賤人呢,呵呵,真是惡人有惡報。”
……
看戲的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跪在候均封門口的簡珍純雙肩顫抖,泛白的指尖緊握,掐進了掌心,血絲瀰漫也絲毫不在乎。雙目帶着仇恨的死盯侯軍府的漆紅大門,好似要瞪出一個洞來才肯罷休。
突然。
大門被打開,裡面緩緩走出來幾個人影,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中間的戰凌雙。一身絳紫色衣袍着身,勾勒出纖細的腰身,三千髮絲輕挽,僅用一根翠綠碧簪定固。那張不施粉黛的面容絕色非常,五官彷彿如同渾然天成般完美,一雙黝黑的雙眸深沉如古井,一望窺不到邊而深陷。紫白長靴上點綴着三顆流蘇寶珠,邁着沉穩有力的步伐,身上的氣度雍容自華、灼灼璞玉。
“你們看,候二小姐出來了!”
衆人看愣了去,這便是候大將軍失而復得的女兒侯慕?怎麼瞧着並不像呢,無論是氣質修養還是容貌相比較,侯慕明顯高他們好幾個層面,這怎麼可能會是親生的呢。可是人家當爹當孃的都認了,他們也只能腹誹爛在肚子裡。
戰凌雙徑直走到簡珍純面前,居高臨下地淡漠看着她。簡珍純心中自感侮辱,但卻死咬下脣,不哼一句。
昨日她備受屈辱的她回府,原本是想讓父親幫她,卻不料父親聽完事情經過後,不但沒有想方設法地幫她解決,而是劈頭蓋臉罵了她一頓。還將自己轟出了簡府,撂下一句‘他們怎麼說你怎麼做’便緊閉大門。她原本想逃離,腦海卻回想起,若是自己不應戰凌雙那三個要求,那麼她與戰凌雙的事情,便不會私了,而是由安獄司介入了。安獄司裡的行事風格讓她不得不前來應她要求。
許久,戰凌雙纔開了口,“你跪在這裡不就是爲了應允我第二個要求麼。怎麼,我來了你便沉默了?”話語中隱隱有一絲玩味。
簡珍純惡狠狠得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其實你根本不是侯慕,我昨晚便遣人調查了你,你只不過是侯夫人在大街上認錯的人罷了,竟然還腆着一張臉冒充侯慕。相比我的行爲,我更加不屑你!”簡珍純說的極其輕,但卻足以讓兩人都聽到。
但戰凌雙卻不慌不亂,勾脣一笑,魅惑無常,但卻夾雜森森寒意,“你知道了又如何,侯家人都認定我就是侯慕,那麼我便是侯慕。你說出去了,又有幾人會信你。真是天真的可笑。”
“快點道歉吧,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你閒耗。”
突然,話鋒一改,神情漠然,對於簡珍純的話絲毫不動容。
簡珍純雙眸欲裂,心中多有不甘,但卻不得不放開手,貼在冰冷堅硬的地上,高傲的頭顱也緩緩低下,嘴脣顫動。
“候二小姐,對不起!”
“嘭!”重重地一聲磕在了地上。
也只有戰凌雙纔會知道簡珍純在說這番話時,是多麼的咬牙切齒,滿腹的不甘願。
緊接着,簡珍純又給戰凌雙磕了一頭。
“對不起!”
戰凌雙毫無憐惜之情,宛如古井的幽譚一般的眼神望着簡珍純。這一切簡珍純早該這樣做了,侯慕的真心對待,換來的卻是簡珍純背後心機。侯慕如今也不知生死,或許早已不在這世上。但簡珍純的道歉也於情於理,哪怕不跪她,也得跪她身後的侯家人。
她不欠她,但卻欠着侯家人一個道歉。
等簡珍純行完最後一個大禮後,戰凌雙纔開口道:“別以爲這樣就結束了,三個要求裡,你還欠我一個。”說完,便轉身又進了侯軍府。
侯夫人一見戰凌雙離開,對一身狼狽的簡珍純啐了一口,雙手護着肚腹,“真是一個心思歹毒的女子,不過還好讓本夫人提前知曉你這人皮狼骨子的本性,真是作孽!”
身旁的炙陽唯恐天下不亂得附和道:“這就是世人常說的人模狗樣吧。”
候均封瞪了一眼炙陽,示意他點到即可。轉頭對侯夫人滿滿溫軟柔情。
“好了,夫人。罵夠了便進去吧,我們還要跟慕兒商量一下明日參加聖女儀式的事要呢。”說着,便把一腔憤憤的侯夫人摟着走進了府裡。
一進府,候均封便遣散了衆人,將戰凌雙與炙陽帶進了書房商討明日之事。
“慕兒,若你實在不想出面,我便回絕了寒捩,想必他看在我的薄面上,不會多爲難與你。”
候均封轉身溫和說道。他不喜歡逼迫一個去做她不願做的事情,更何況這人還是他們的恩人。
戰凌雙搖了搖頭,“不必,我會去。”候均封的心意她接受到了,只是過了祭寒捩這關,候夫人那關如何過。
候夫人心中原本就對這‘失而復得’的候慕抱有歉疚,她若是拂了她的好意,豈不是讓候夫人心中更加難受。更何況如今還懷有身孕,不宜大悲大喜。
候均封有些驚愣的烙印戰凌雙,什麼時候戰凌雙這麼好說話了。
炙陽笑嘻嘻地挽着戰凌雙的肩膀,一副浪蕩不羈的模樣,驕傲的說道:“我家雙雙就是那麼讓人敬畏的人,你還是趕緊準備見面之事吧。”
戰凌雙也不介意炙陽這般不拘小節,淺笑道:“明日儀式一過,過幾日我便要辭行了。依炙陽所說,還請候將軍儘快準備見面之事吧。”
這話讓候均封心一驚,這半個月期限還有一些日子,可是爲什麼突然這麼急了。
“是不是有其他重要的事,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們。倒也不是我不讓你們離開,只是現今女皇將那孩子看得很重,短時間我也沒有辦法將那孩子帶出來。”繼而又補了一句,“我夫人那邊也不好交代。”
戰凌雙與炙陽相視一眼。的確,候夫人那邊是最難以解釋的。依她對候慕的注重性,是絕不會讓自己走的。
“你放心,我會讓她忘記我們的存在痕跡,回到最初。”炙陽彷彿下定了決心般說道。
雖然他很捨不得候夫人,也不願對他千般好的候夫人忘記有他這麼一個人物曾出現在過她的生命裡。但是,他卻不得不這樣做。
“這樣會對孩子有傷害麼?”候均封后怕候夫人哪天知曉了戰凌雙的事情,會一個過度激動,傷了孩子。
戰凌雙脣畔淡笑,輕輕搖了搖頭,語調平淡。
“你且放心,炙陽做事有原則。不過可以提前恭喜候將軍,夫人這胎是個男孩,將來或許能乘將軍後風了。”
那日她在給候夫人把脈時,就已脈出這胎是男嬰。而且這孩子還有她的血脈,日後定會不凡。想必這是老天彌補給候夫人痛失女兒後,送她一個孩子。
“真的嗎?!是個男孩!”
候均封十分驚喜,雖然他並不重男輕女,只是他也是將軍打戰之人,自然也是希望有個兒子能繼他之風。可夫人兩胎都生了女孩,他也只好認命,將練兒培養成一個有氣概的女子,所以候練行爲大有他之範。現在有了兒子,他自然十分興奮。
戰凌雙和炙陽也不由自主的真心笑了,爲候均封,爲候夫人感到開心。
正午吃完膳食,戰凌雙便與候夫人商量一同出去逛街。並且還想給候夫人買些對胎兒有益的東西。
出門時,便瞧見了跪在地上許久的簡珍純,身子已經有些虛弱,面色十分蒼白,只是那眸子裡的怨恨卻越來越深。過往的路人都以嘲笑的目光掃過她。
戰凌雙拖着候夫人的手臂,淺笑着越過簡珍純,全然把她當空氣。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前走着,突然有個人影沖沖撞撞地向她們跌來。
戰凌雙眼神一凜,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候夫人身前,巧妙地讓那人撲了個空。而候夫人也躲過了這一衝激。
“你這人,難道不長眼睛麼,也不看看前面是誰就胡亂地撞上來,不要命了嗎!”
身後的婢女衝上來,怒指着那衣衫襤褸的人便斥責道。
戰凌雙微微蹙眉,但也未出言阻止,只是眸色平淡地看着那人。方纔若不是她及時保護住了候夫人,候夫人腹中的孩子便有了危險。
那人顫顫巍巍地想要站起來,但或許是方纔倒地太過激烈。候夫人見此,方纔受到的驚嚇褪去,走到那人身旁,將那人小心的扶了起來,還關心道。
“你沒事吧?”候夫人溫聲細語,那人身軀猛地一顫,緩緩轉過頭,目光溼潤的看着候夫人,嘴脣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