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浮雲之見

回頭已走過兩天的路程,蔡玉等人風塵樸樸。浮雲客棧,衆人觀望。那白雲飄着的天空此刻與這客棧的牌匾相當配合。

“姑娘,浮雲已到。這便是我們的歇身處。”吳甲不忘尊卑禮儀,給蔡玉行了彎身禮。蔡玉出了轎子。

蔡玉學着古人的架勢,沒有避讓:“辛苦了。”白衣動移,神思目覽。看向浮雲招牌,轎伕們引起她的注意。

吳乙遞給他們一些銅板,轎伕們看着蔡玉不捨地走了。

蔡玉想:吳非叫她來這裡收攏人才,是不是因爲想即位?他的親筆帖,蔡玉有仔細揣摩。查案是主要,收攏人才也是正事,他的珠寶也不是給她玩耍的。

吳甲起身站在蔡玉後面看着浮雲客棧。

前面二十幾人的侍衛騷動着,他們穿着麻色的上好衣服,比起轎伕那叫好了很多檔位。藍衣僕人神情疲憊,一點興奮的感覺都沒有。

“姑娘,這是什麼字?”蔡玉沒有看到溫木,倒是被吳乙問倒了。蔡玉轉而看門柱。

蔡玉看了看對聯,輕聲說出。木頭架起的客棧門樓倒顯得古樸實在。

吳甲,吳乙吞了吞口水:“主子裡面請。”

蔡玉想洗漱。客棧坐落在君富山旁,轎子上來時,蔡玉已知道這座山谷中的平地坡叫君富山。山上有一塊廣闊的平原可以舉辦各種活動,比如每三年的武術交誼會。以及鄉親們自己的求神祭祀。遠望羣山,真是雄壯威武。

君富山上有酒樓,茶館,住民。甚至聲色交易也有。一個比住民房屋稍微豪華的房子門口,掛着胭脂紅的招牌。

蔡玉趕緊回頭,不去想那些事。

蔡玉第一個踏進客棧。吳甲,吳乙隨後跟着。

溫木挺直着身子,打量了客棧,不甚滿意似的走回侍衛後面。其他僕人看見他,都自動地讓出些道。

溫木邁過門檻,左手瀟灑地提起藍色衣襬,右手不甚在意的提着拳頭。他左瞧右瞧,似乎在審查這地方,臉上神情又好奇又很帥。

衆人沒有看溫木。

溫木略過蔡玉,眼神探究冰冷,提腳跟近。

附近有侍衛悄悄地與溫木站開了,將身高用眼神比較了一番,溫木不察,依舊好威風地走着。侍衛卻頓時萎縮了些,挺起精神靠近他身邊。侍衛們跟近主子。

吳甲,吳乙看了溫木手上的傷,覺得他挺可憐的。幾乎沒怎麼瞧他。

掌櫃看着前面來的這麼多人,忙出了櫃檯到他們面前來迎接。掌櫃瞅了瞅蔡玉:“姑娘住店?”

吳甲往蔡玉前走了幾步,蔡玉退到後面,站在與吳乙一起。吳乙笑着看蔡玉。蔡玉沒有看他,吳乙黯然看着吳甲。

吳甲與掌櫃說:“幫我們安排四間大房。”

掌櫃笑着:“好嘞,本客棧的大房都有獨間與通鋪。主子與僕人各自休息,互不相干。這邊請。”掌櫃也不拖泥帶水,忙讓出道來請人們上樓。

茶水小廝忙肩負着抹布,手提水壺跟着掌櫃。

吳甲,吳乙手扶單刀,一面打量客棧,一面跟着掌櫃。

蔡玉看過櫃檯又略過檯面的持筆賬房,算盤,大廳,二樓樓梯。終於走向了掌櫃領去的方向。

溫木跟着。

掌櫃帶着他們往裡面走:“這裡請。”

溫木沒有說話,跟着侍衛後面也進了裡院,他眼神暗了暗。其他男僕雀躍了,眼裡止不住光亮。

吳甲,吳乙爲了照顧蔡玉,讓蔡玉走在他們後面,侍衛在蔡玉後面。上了左邊一座兩層樓的四合院二樓。這大客棧有一大圈這樣的房子,真是此處的特色啊。一座座四合院把大空地圍成個裡院。

紅刀門的幾個女子與他們擦肩而過,蔡玉沒特別注意,但也不是沒留意。人是美人,只是她們都是與時代有違的女子,雖然在現代來說是個性人,但在古代是失意的人。

很快他們到了二樓客房。吳乙指揮一個小分隊到了裡間,倒數第二間是另一小分隊的。小分隊迅速地小跑進房。僕人住在第三間,最外面的是蔡玉和丫鬟住的,蔡玉只看了看。

“小人有送飯食與茶水的僕從,姑娘的侍從可以去廳裡用飯,也可以叫小的的僕人送來這裡。”掌櫃笑着,眼睛很有生意人的溫心。

吳甲,吳乙剛要訓斥,蔡玉卻搶先說:“掌櫃如此熱心,實是我們的福氣。”官腔就不必這個時候出吧,這人也是替官府辦事,多少都得客氣點。

掌櫃笑着彎身行禮,態度客氣了許多,眼神柔和起來。

蔡玉說:“有勞掌櫃。”白衣華服,氣度自在。

掌櫃留下小二,便與衆人告辭,順便賻贈了他們一些美食糕點。

吳甲,吳乙勸蔡玉休息:“姑娘請休息。”

掌櫃的下去樓下。

丫鬟在兩邊對中間的蔡玉行禮。

“你們去休息吧,我逛逛。”蔡玉讓侍衛把衣服擡進房間,丫鬟們讓道。自己在外面看了下里面通鋪,最裡面有木牀的房間格式。

吳甲,吳乙挑了兩個侍從值班,他們也休息去了。

蔡玉下樓。

丫鬟跟着。

溫木站在走廊遠處看着蔡玉踏下樓梯,他兩手在腿邊握成了拳頭,嘴邊沒有絲毫笑意。挺拔的身影卻比任何人都威風。他快步從房間追到轉角再到下樓。此時蔡玉已經在一樓大平地。

“主子的皮膚真好。”溫木站在丫鬟旁邊,任自己身軀威風挺立,臉上笑容燦爛。

蔡玉看他:這人是在釋放荷爾蒙嗎?“小溫誇獎了,你也去休息吧。”精緻的五官不影響蔡玉把他當透明。蔡玉看了溫木的手傷。

兩個侍衛目不轉睛,眼裡沒有任何事物,只是規矩地看着前方。

溫木被回了禮,高興了一點。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送到蔡玉面前:“山野之地,恐蚊蟲甚多,主子請用這瓶花露保身。”溫木眼裡有笑意,很得意地低着眼瞼。

蔡玉看着他的手:什麼花露?

蔡玉好奇地把花露拿到手裡,然後謝了他,便把花露放進袖子裡的小袋。蔡玉掏到入口,把它放了進去。順便整理好袋口,東西保險了。

溫木微笑的嘴角有點僵,低下眼睛左右看了下,有點走神。但看蔡玉往大廳走去,他也起步跟着。

蔡玉往入口的飯廳大堂走去,身姿優,柔,淨,爽。

選了第一張桌子就坐下來了。下去是影天門的門徒,穿紅衣的。再過去是奇門的祈幫,兩柄大祈放在各自的手邊。第二排最裡是紅刀門,全是女子白衣紅衣邊的。過來是奔雷掌派,褲子都是大腳的,踝處是繩子捆着的,鞋子是布鞋。他們的大褲腳是特色。再來是少林光頭和尚。有穩重的與年紀輕的,他們用着飯。雜門雜派的也很多,但是一一認來也需要時間。蔡玉坐下等待丫鬟與溫木。

丫鬟在蔡玉的指示下點菜。她們規矩地坐在桌子兩側,因爲蔡玉明示她們要坐着。溫木被叫坐的時候眼神有點好奇。

蔡玉吃着燒魚與野蘑菇。

丫鬟見蔡玉沒有不悅,便飛快地夾着菜,右邊的也忍不住,效仿蔡玉左手邊的女子,也出手夾菜,速度可比無影手。實際她們都不是會武功的人,只是太在乎尊卑。蔡玉也不想自己變得太不正常,纔沒有阻止她們。

掌櫃盡着店主的責任,把一批一批的客人藏進那幾百平米的“大會所”。

溫木左右看了眼,才擡起頭來看蔡玉。蔡玉如果不是看其他人去了,必會發現溫木的眼神有多熱烈,探索。帥氣的臉好奇着。

當日行刺的影天門李四是蔡玉要找的目標,他是影天門徒,已經叛出影天門。他們的門徒似乎也不喜歡他,因爲他經常找理由欺負小同門。

紅刀門的葉孤狐也是她要找的行刺人,只是這些人都有個通病,就是經常不在師門。有的可以說是背叛師門了。

江湖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這個時代的江湖只是些技能比較好的武人。他們可以從事其它行業,但都掛着自己出身的師門。

“祝華林,祝大節,毛巨爲是清劍的傑出弟子呢。”少林和尚隨意地向師傅稟報着聽來的消息,少林徒弟伸手夾着菜。

“他們算什麼。”

盧劍的纔敢這麼回答吧,蔡玉看見盧劍的人果然坐在出門的第一桌。白衣服跟手邊的劍是盧劍的風格。蔡玉覺得自己的頭腦有點危險,這麼多知識得現場分析記憶。

“我們楚君雲師哥,高師叔都很厲害啊。憑什麼清劍就不錯了。”小徒弟不甘別人漠視他們,停下吃飯的手,側着頭微微接話。

恩,盧劍的果然也不低調。

“紅刀門的娘子不錯。”出門邊的二桌猥瑣地看了看紅刀門。女子一桌沒有理睬,行動證明她們不與垃圾爲伍。

“少林的無塵師傅今年又來觀看後生了吧。”門口一排最裡桌衝着無塵那桌眼露崇拜。

少林門徒頭微微擡了擡,身微微正了正。

聽說無塵師傅來了,各位才擡眼看了看少林那桌。臉色才正經了些,畢竟無塵師傅修爲和修養都高。

蔡玉看了無塵師傅,果然一副清心寡慾的樣子,嘴邊還常掛着笑。“阿彌陀佛。”拿碗,拾筷,送飯,咀嚼。一派出家人的悠閒與世事待挽救的模樣。

溫木只注意蔡玉,那事事都想琢磨一下的蔡玉。一邊鄙視又一邊觀察。

影天門的居然看着溫木說:“小子居然跟主人一桌吃飯。”

蔡玉看向里門一排第二桌,沒說話,繼續吃飯。拿飛鏢的,她可惹不起。

“如果小姐嫁與我,我便不是奴才了。”溫木藉此看着蔡玉認真玩笑,伸手繼續吃飯。

“你真想娶,那也不是難事。”蔡玉無視那些搜索的眼神,認真地回答着溫木。

衆人見女子給奴才臺階,便都嘲笑了下。然後各吃各的飯。但還是有很多人偷偷打量蔡玉,眼裡有佩服,彷彿剛纔的鄙視不是他們做出來的一樣。但蔡玉沒看見。

兩個丫鬟對視,低着頭好像做錯事了樣,停下吃飯的手,手放在腳上。她們也吃完了飯,這時候不過剛好逢時,難過的樣子不像裝的。

“主子的福氣,奴才不敢沾。”拿碗吃飯掩飾。

衆人又忍不住笑了。

蔡玉不是沒有感覺,但她已不是孩童。在古代求取婚事也是她的本能,總不能一個人來,還一個人死吧。溫木拒絕她,她倒不傷心,只是有點遺憾。

蔡玉等衆人吃完飯。

浮雲變得詭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