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里之外,當月月奔赴回來的時候,藍諾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一個4歲的小孩,受驚嚇,受餓受凍。被悶在車後備箱裡,顛簸半日。
因爲她一直哭,後來被膠帶封了嘴巴。
兩日兩夜,她病了,沒有得到治療,還躺在冰冷的泥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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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琪在醫院等古天月,不是在病房,而是在太平間。
看到那三個字,她就徹底懵了。
呼喊推門進去:“臻臻?臻臻!”
“媽媽……”
月月驚駭着,看到藍琪抱的是臻臻,那諾諾呢?
諾諾在哪裡?
太平間裡,冰冷的牀上蓋着一個小小的身體。
月月撲過去,一下掀開那白布,裡面是她的女兒。
“諾諾!諾諾……你睜開眼睛,看看是媽媽來了!諾諾!啊……”
任何一個母親都承受不了這種打擊。
耳邊迴盪着諾諾以前的聲音:“媽媽,你看完中秋的節目再走唄……媽媽,你答應要來幼兒園看諾諾跳舞的……”
藍琪訴說綁架的事,可是她已經都聽不進去。
月月縱使再冷靜,再女強人又怎樣?
別忘了,她也是一位母親。
母親喪失孩子,這是人間極痛!最痛最痛!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出差的話,孩子不會被綁架!我在家照顧她,孩子就不會被綁架……”
月月魔怔了,鑽了牛角尖!
曾經所有的理智,對工作所有的熱情,此刻都化作了尖刀,一刀一刀的紮在她心裡。
她的樣子好嚇人,藍琪抱住她。
“老婆,你別這樣!你哭出來,怪我吧,懲罰我吧!我沒照顧好諾諾!”
月月直勾勾的瞪着眼,她沒怪藍琪,只怪她自己。
都怪她,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隨隨便便的拋棄家裡,拋下孩子,無牽無掛的去工作。
兩個孩子都扔給了藍琪,他忙得過來嗎?
他又要算計着工作賺錢,又要顧着家裡。兩個小孩,如果分開生病了,他該怎麼辦?自己以前爲什麼就沒有想過?自己爲什麼那麼自私?
如果她以家庭爲重,對家庭多付出一些,諾諾就不會死。
她不配做個母親,明明知道有兩個孩子,還扔下跑那麼遠。
月月的身體不停的顫抖,抱起諾諾冰冷僵硬的屍體。
諾諾閉着眼睛,怎麼呼喚也不會再睜開眼睛,永遠沒有了……
情緒崩潰,天塌地陷,古天月哭喊:“諾諾,媽媽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要看你跳舞,媽媽以後再也不走了,媽媽天天陪着你!”
一聲一聲撕心裂肺的哭泣,整個太平間裡都是哭喊……
緊接着“噗通”一聲,就看到月月直挺挺的倒到地上,懷裡還抱着諾諾。
藍琪嚇壞了,俯在地上呼喊:“天月……天月!”
可是她倒在地上,就人事不知。
可憐的藍琪,踉蹌着爬起來出去喊醫生,他懷裡還抱着臻臻,臻臻還在發着低燒……
唉……
月月的情況出乎意料的糟糕,急性心衰,心率透停。
萬分危險,十幾秒鐘都沒有心跳。
就看到護士先來了,跪在地上捶打,做心臟復甦。
然後其他醫生和護士來了,將她抱上擔架車,緊急就往搶救室跑。
還好,萬幸這是醫院,幾分鐘之內得到救治。
搶救室裡上了機器,電擊心臟復甦。
月月也是生死一遭,昏迷不醒。
之後一天都在重症病房,插着氧氣管,開着機器監測心跳。
……
每一家每一戶,孩子都是命根子,傷不得碰不得。
就因爲兩個孩子的綁架,造成了兩家人的痛苦。
警方抓捕人犯,嚴刑審問……
月月躺在病牀上,昏迷之中……
方景宇這邊推出手術室,在重症病房監護……
一天一夜後,方景宇才脫離危險。
餘秋就抱着孩子坐在走廊裡,隔着一扇玻璃望着裡面的方景宇。
“媽媽,你嘴邊有血。”
餘秋是兩天兩夜沒睡,急痛心肺,吐了血。
中醫上講,大驚,大悲,恐懼,極痛都是對身體最大的損害。
餘秋胸口悶痛,也不做檢查治療,一步也不離開,守在監護室外。
天賜的小手拿着溼巾擦媽媽嘴邊的血,這時餘秋才轉頭,將兒子摟在懷裡。
“媽媽沒事,只要你和爸爸都平安,媽媽就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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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秋身旁跟着兩位助理,把藍諾不幸的情況告訴她了。
餘秋悲傷的眼淚,再一次流淌……
然而,焦頭爛額的事還在源源不斷。
餘秋守着方景宇,其他的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公司裡一團亂糟。
袁世傑的萬豐集團趁着這個機會,聯合另一家電子行業打壓新秋集團。
股市急轉直下,兩天之內就虧損了五千萬。
公司主管和執行秘書一直在給餘秋打電話,剛開始不接,後來直接她關機了。
什麼也不管,去他孃的,愛咋咋地……
大家會覺得餘秋懦弱嗎?
人不可能十全十美,在社會上扮演的職責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一個女人又要顧着家裡,做細心的母親。
又要監管丈夫,做合格的妻子。
還要去掌控幾千人的公司,看今天的股票漲了還是跌了?
要累死她啊?
誰能這麼全能?
現實生活中,可能還有更多的煩惱。
如果方景宇花心呢,餘秋還要防情人鬥小三。
如果還有難纏的公婆呢,餘秋不是委曲求全,就得是每天鬥嘴吵架。
哎喲,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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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方景宇脫離了危險。
餘秋這一生最愛的,最在乎的兩個人都保住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都無所謂。
一天一夜後,方景宇脫離了危險。
餘秋領着天賜來到另一個樓層的病房,看望月月。
她坐在病牀上,雙眼無神,懷裡抱着藍臻。
“月月……”
餘秋輕輕的呼喚,來到牀邊又呼喚:“月月……”
這時,月月才擡起頭,空洞的呢喃了一句:“嫂子”
“月月,對不起……是天賜牽連的……”
月月雙眼無神,不說話。
寂靜,因爲不知該說什麼才能安慰。
同樣是母親,餘秋能理解,這種痛永遠無法安慰。
天賜走過去,小小的聲音哀傷的說:“姑姑,那些壞人說想抓的是我,應該死掉的人是我……”
聞言,月月視線回攏,落到天賜的臉上。
怔怔的片刻,她突然將天賜摟在懷裡。
“天賜,姑姑沒有這樣想。你對你媽媽更重要,你不能有事。我只怪我自己……”
一位喪失了孩子的母親,這種傷痛無法彌補,只能靠時間去平復。
古天月在她出類拔萃,完美的一生中,留下了遺憾。
藍諾再也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