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崧的話音落下,周靳晏彷彿聽見上天居高臨下的嘲笑聲,有一個聲音在說:你看,你馬上就要失去她了。
可驕傲如周靳晏,怎麼能容忍自己放在心裡當白月光的女人,成了別人所有。
他看着戚崧戰戰兢兢的樣子,薄脣微啓,字字冷冽:“滾回你的戚家,歲寧如果不能如約嫁給我,戚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戚崧冷汗頓時直流,他驚悚慌張的看了周靳晏一眼,又連忙低下頭,“周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放心,周家這邊一定全力配合您,不會讓歲寧的婚事有任何的閃失。”
周靳晏面無表情,幾乎是逼視着戚崧,“你最好能說到做到,否則,我也會說到做到。”
天光熹微,所有的暴風雨都被日光掩埋,又是嶄新的一天,杭城的雨季似乎有過去的徵兆。
戚歲寧一早就被鳥叫聲吵醒,走到落地窗,看見外面有穿着廚師衣服的人正在樹上摘楊梅。
那廚師是個外國人,看見戚歲寧,露出了熱情的笑容。
戚歲寧也被這種笑容感染,不由得同等迴應。
下了樓,顧書墨早就已經醒了,正坐在餐桌處,桌上放着琳琅滿目的早餐。
“外孫囡囡!你醒啦!快過來,爺爺給你準備了吃的。”顧書墨熱情的朝着戚歲寧打招呼,開心的鬍子都一翹一翹的。
戚歲寧幾乎沒有聽過這個詞彙,莫名有一種溫熱和滿足的情緒在心口中流竄。
她走向顧書墨,柔聲道:“爺爺早上好。”
“好好好,正等着和你一起吃早飯呢。”顧書墨拍拍一旁的座位,示意道:“先坐下來吃點。”
戚歲寧點頭,表情還是有些拘謹。
被人等着吃早飯,人生第一次。
從前和母親在一起生活的時候,母親每天都很忙,戚歲寧起來的時候,桌上放着早飯,但是母親早就已經出門了。至於後面在戚家,很長一段時間,戚家都沒有人想起過她是需要吃早飯的。
這種被人惦記的感覺像是毒藥,叫人上癮。
戚歲寧在顧書墨的身側坐下,還是有種不能形容的幸福感。
“聿禮那孩子,也沒和我說你喜歡吃什麼,我就讓廚房什麼都煮了一點,你看看你喜歡吃哪個。”
顧書墨一邊說着話,一邊把手邊的果汁遞給戚歲寧,“這個是聿禮他奶奶以前年輕時候最愛喝的配方,你嚐嚐你愛不愛喝,我想着你們都是女孩子,口味應該差不多。”
戚歲寧受寵若驚的接過果汁,低聲道謝,看向顧書墨,道:“我愛喝的。”
顧書墨頓時心情大好,不住的催促戚歲寧多吃點。
祁聿禮到了的時候,戚歲寧已經吃了很多很多,整個人飽得不行。
祁聿禮一看戚歲寧這樣子,就已經猜到了,忍不住笑了笑,桃花眼暈着溫柔笑意,動人得不行。
他看向顧書墨,幾分調侃:“外公,你不是說等我一起吃飯的嗎?”
“你這麼墨跡的勁,要我怎麼等你?”顧書墨從鼻子裡哼了聲,聲音揚高:“哪有讓人家姑娘等你吃飯的道理!你可是男孩子,你都不知道照顧人的嗎?”
祁聿禮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誰,一大早的非要他去城東的集市買糕餅,集市開門都要7點,他現在能趕回來,已經使用了最快的速度了。
“是是是,您說的對,是我的問題,我不會照顧人,我以後好好改進。”
他在戚歲寧對面坐下,將買好的糕餅放在桌上,面對戚歲寧,聲音放柔了不少,“我外公一大清早的,一定要我買這個給你嚐嚐。”
戚歲寧一愣,看着面前撒滿芝麻的平常大餅。
她真的已經吃飽了,但是看着顧書墨期待的眼神,還是掰了半塊嚐了嚐,“好香啊。”
“是吧,聿禮這孩子小時候剛剛送到我這裡的時候,就愛吃這個。”
顧書墨笑容慈愛的看着戚歲寧,突然一本正經的保證:“歲寧,我知道戚家條件也算是湊合,你肯定也不缺吃穿,但是爺爺我向你保證,你在爺爺家裡,爺爺會像對待外孫一樣對待你,我給聿禮的,都不會缺了你。”
戚歲寧鼻尖一酸,簡直感動到了極點。
她在親情方面的缺失太大,於是輕易就會被這些話語打動,有說不出的酸楚。
她看着顧書墨慈愛的臉,好半天,都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而祁聿禮看着她這個樣子,緩緩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
他看向顧書墨,溫聲道:“歲歲早餐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帶她去您的果園看看,消消食。”
“好,你帶着歲寧去看看。”顧書墨看着戚歲寧鼻尖紅紅的樣子,一下子手足無措,他的外孫可是從來沒有紅過鼻子啊,果然,閨女就是要金貴很多的!
他連忙着補,道:“我這個人就是年紀大了,說話容易煽情,歲寧,你別和我一般見識,讓這小子帶你到處看看,開心點知道嗎?女孩子要開心纔好。”
戚歲寧連忙笑了,真誠的說了好,又保證自己是很開心的,顧書墨才放心的讓他們離開。
顧書墨這個人喜好自然風光,對於花花草草的很有情懷,顧家老宅後院專門開闢了一大片地方,種了很多果樹,品種齊全,簡直像是個農產品展覽會。
戚歲寧住的地方剛好面對着楊梅樹,所以一大清早的,纔會看見有人在摘楊梅。
她興致漸起,倒是真的看的有了幾分認真,冷不丁聽見祁聿禮的聲音,清潤雅緻,他說:“在這裡還住得習慣嗎?”
戚歲寧點了點頭,說習慣的。
“我外公很喜歡你,他這個人年輕時候就一直想要一個外孫女,可惜我母親生下了我。”祁聿禮的聲音帶着笑意,和天色一般溫暖。
戚歲寧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自己的腳尖,許久,才悶悶地說:“我也很喜歡祁先生的外公。”
“喜歡的話,可以一直住在這裡。”祁聿禮語調不似玩笑,笑意溫潤中帶着幾分認真,他說:“住一輩子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