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處於城市邊緣的小鎮子上的小道,一般情況下不會有多少人路過。 不過許賦的運氣好,他暈倒大概二十分鐘後就有人發現了他並把他帶回家。
在許賦的夢裡,他只覺得他循着那股香甜的氣味一路飛奔,只奔了不到兩分鐘就再也找不到那股氣味。相反的,他感到渾身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擡起任何一條腿都無比艱難,最後眼前一陣發黑,直接倒下。
秦權把機票定好後發現陸書還撐着柺杖在時不時有冷風飄過的醫院走廊打電話,他的聲音很小,像是刻意壓制了。秦權無心打擾也無意偷聽,只好先去把許賦的出院手續辦一下。他在路過陸書的時候還幫他扶了一下柺杖,對他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卻只得到後者無奈的苦笑作爲回覆。秦權輕笑一下表示毫不在意,徑直去辦理出院手續了。
陸書和他前妻的那點破事都爛的不能再爛了,秦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陸書整天這邊要死要活的,那個女的卻不知道在哪個地方瀟灑自在。把陸書安排去接許賦有一點很重要的就是讓他見識一下異國風情,省的他整天把草當寶。
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出了點問題,花了點時間解決,秦權一看時間,距許賦離開已經有一個小時了,以許賦那種速度,估計現在已經到了世界上的另一塊大陸吧。
“你根本不在乎我到底會怎麼樣!你根本就沒想過我沒有你該怎麼辦,你從來只在乎你能夠過的更好。”遠遠秦權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男聲的咆哮,一種痛苦的,深情難抑的低吼。他一咬牙快步走回許賦原本的病房,不知道陸書那邊又怎麼了。
終於走到了那條走廊,陸書靠着牆跪坐的身影進入他的視線,看上去讓人尤爲痛心。在他離開去辦理手續的這段時間,陸書和他的前妻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秦權根本不清楚,但是看現在的情況,百分百是兩人又吵起來了。但是到底在吵什麼,陸書纔會這麼難過,甚至不顧形象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痛哭。
一直以爲自己很懂感情的秦權再次恍惚,這難道就是愛?相互折磨的就是愛嗎?陸書此時已經滿臉淚水,臉因爲哭泣漲的通紅,“我從來就沒有祈求你爲我做些什麼,但是你呢?對,我一直沒有把你和孩子放在第一位,是我的錯,我現在知道錯了可以嗎?你怎麼可以因爲我一時的錯誤就否定了我的所有?”
陸書或許已經注意到了不遠處的秦權,或許還沒心情去注意那些,至少在秦權路過並從他身邊走的時候,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秦權很擔心他會因爲現在的刺激鬧出什麼毛病,想提醒他卻又不太敢去碰現在的陸書。
電話的那頭又說了什麼,陸書糾結痛苦的表情就在這一刻突然放鬆了,有種看透了紅塵的超脫。“呵呵,如果你真的是這樣認爲的話,那就這樣吧。如果你覺得我們已經走不回去也回不到原點了,那你就這樣認爲吧。這麼多年了,我真的累了。如果孩子你要養,你就養着,如果你覺得我應該養她……”
陸書的話突然被打斷了,秦權遠遠的也聽不到那邊到底是說了什麼,只見陸書聽了這樣的話反而帶着淚露出嘲諷的笑。“認識你這麼多年,我終於發現,我現在才認識真正的你。因爲你覺得女兒跟在你的身邊是對你追求新的幸福的阻礙了?所以你想把她推給我?黃凰!我告訴你,錯過能給你幸福的我,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幸福了!”
他說完也不是掛電話,而是狠狠把手裡的手機一摔,摔到對面的牆上,任由手機摔成兩半。秦權走過去把手機撿起來,半笑不笑的看着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的陸書,“終於爆發了呀,陸先生,您爲這樣的爆發準備了多久了呢?”
陸書把所有的體重都靠在身後的牆上,表情呆滯,看不出在想些什麼,但是肯定沒有回答秦權的話的打算。秦權頗有耐心的等了一下,發現了過了這麼就陸書居然還在神遊天外,忍不住踢了一下他的小腿。
他受驚一般連忙收回自己受傷的腿,一臉無辜的看着挑眉看他的秦權。“秦少爺,您想說什麼?”
秦權看他灰敗的神情,已經沒有逗弄他的心思,認真的輕咳了一下,“你還是去一趟國外比較好。這樣你或許就會發現其實人生中也不是非要有某人不可。你就會發現跟外面的人比起來,你現在所在乎的人,其實也不如你想的那麼好,或者你也沒有現在想的這麼喜歡她。”
他艱難的摸到自己的柺杖,花了很長的時間獨自站起來,站直了剛好跟秦權平視。秦權耐心的看他一點點的站起來,就像看他在感情路上摔了一跤然後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揚起自信的笑。其實感情什麼的都不是個事兒。陸書勉強一笑,大腿部還是會有點疼,“我還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情感達人了,秦少爺。”
“重點不是我是不是情感達人好嗎?而是,你需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見識一下外面的人,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秦權說着說着自己也笑了,笑夠了一把摟住陸書的肩膀,頗爲感慨的說道:“得了,爺有的是錢夠你出國奢侈,記得幫我把許賦那個混蛋看住就好了……”
陸書此時哪兒有心情跟秦權開玩笑,輕輕躲開秦權的手,獨自拄着柺杖回自己的病房。“我想一個人靜一下,明天出發可以嗎?”他往前走了幾步,用一種極盡滄桑的語氣說道。秦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出他現在已經很累了。
“你好好整理一下心情吧。我去把你的機票改簽一下,希望明天能看到你的笑臉。”秦權表示理解,留他一人舔舐傷口。
陸書的腳步的頓了一下,無聲的苦笑,他已經不奢望什麼了。現在的他只想着自己女兒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能有人照顧,於是他想了一下還是問了一句:“秦權,我能跟你提一個條件嗎?我的女兒能不能,你能不能在我出國的這段時間,幫我照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