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號島嶼的地下二層。
李諾在鍊金臺旁忙碌。
不消片刻功夫，一個浮空金屬球體制作完成。
李諾抱着膀子，打量金屬球，目光在樸實無華的灰色球面上掃過，嘴角微微一瞥：
“這東西醜是醜了點，但附加了發音術陣、懸浮術陣，應該足夠諾琳用了。等她將來學會了鍊金術，再讓她打造一個自己喜歡的軀體吧。”
李諾取出算力主控術陣，掀開金屬球的弧形蓋板，將術陣放入球體內部的凹槽。
等待幾秒之後，金屬球體微微晃動。
它在原地轉了幾個圈，然後傳出來一個有些緊張，又有些恐慌的聲音：
“先…先生…我看不到東西了…我的視覺系統好像壞了…”
由於發音術陣過於簡陋的原故，諾琳的聲音乾癟、僵硬，像是兩塊鐵片敲擊出來的一樣。
李諾撓了撓頭。
他只掌握了基礎和中階鍊金術，暫時沒有學會“能接受聲音的術陣”。
眼前這個金屬球體，只能說話，不能聽、看、讀、寫，等於是把諾琳關進了一個絕對黑暗、寂靜的空間內。
在鍊金術知識暫缺的情況下，李諾唯有用心靈法術來試一試了。
他朝着努力保持冷靜的諾琳丟出「心靈信標」和「心靈感應」，說道：
“諾琳，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先生！太好了！我還以爲這裡只有我一個人！”
諾琳語氣激動，同時用發音術陣和心靈之聲迴應李諾：
“請幫幫我，先生。我的視覺系統好像出問題了，陀螺儀和微電機的控制系統好像也已下線…”
李諾耐心地聽完諾琳的自檢報告，等對方把話說完後，這纔開口說道：
“諾琳，你還記得自己在進入休眠狀態前的事情嗎？”
諾琳的金屬球體微微一抖，懸浮不動。
她思索了近兩秒後，話音顫抖着說道：
“…先生…轉移失敗了…是嗎？難怪我的合成人模塊都癱瘓了…”
李諾用心靈之聲說道：
“不，諾琳。真實情況恰恰相反。我們成功了。你現在重獲新生。”
“真的嗎…”諾琳的顫抖嗓音中，浮現出難以抑制的激動。
“嗯，我不會騙你的。”李諾抱着膀子，搓了搓下巴：
“在幫你恢復視覺、聽覺、嗅覺等等感官功能之前，我有兩件事情要和你說。”
“好的，先生，請說。”諾琳不假思索地迴應：
“您是想讓我爲您服務，對嗎？沒問題。在等待您爲我轉移人格數據期間，我已經想清楚了。既然我必須爲特定對象提供服務，以此來獲得庇護的話，那您就是我最佳的選擇了。”
諾琳忽然停頓一下，變得不安起來：
“.哦，糟了，先生。我用來儲存資料的存儲單元也下線了…我的思維能力維持在原先的水平，但沒了存儲單元裡的資料，我恐怕無法爲您製造科技產物了…”
“沒事的，諾琳，放鬆一些，我們一件一件事慢慢說。”李諾說道。
“好的…好的…先生，請說吧。”諾琳剋制住了心頭的激盪與不安。
“首先，恭喜你，諾琳。從現在開始起，你不再是數據與電子信號了。”
李諾的語氣變得鄭重起來：
“你有了靈魂。健康的，完整的靈魂。與正常人類一模一樣的靈魂。”
諾琳的反應十分茫然：
“我有靈魂了？…可我怎麼感覺不到有什麼變化呢…”
李諾一敲響指：
“很正常，諾琳。我們人類也只是會在施法、冥想、靈魂受創等情況下，感受到靈魂層面的律動、疲憊、充盈與疼痛而已。我們接着說第二件事…”
李諾思索一下說道：
“是這樣的，我幫你轉移人格數據，賦予你靈魂，的確是看重了你的科研能力，希望你爲我服務。但我不會讓你白白付出的，我會給你報酬、獎勵。
“我會像對待賽琳娜那樣，以平等的、互助的方式對待你。爲了讓你相信我所說的話，我們之間需要簽訂一份靈魂契約。這份契約既能保證你的權利，又能向你證明你擁有了靈魂。你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麼樣？”
諾琳沉思幾秒，用力一點“頭”：
“是，先生。我沒有異議。清晰且明確的勞動條款，有助於劃分權利與義務。需要我根據烏納斯環法令，編寫契約內容嗎？”
李諾笑了笑：
“我已經準備好契約了。現在，放鬆心神，不要抗拒，我來把靈魂契約傳遞給你。”
李諾激活「心靈灌輸」，將預先編寫好的靈魂契約傳過去。
正在傳輸的靈魂契約書，參照他與黛娜絲、賽琳娜、梅芙樂的契約書改造而成。
考慮到諾琳的特殊情況，李諾附加上了幾十個額外條款。
諾琳面對憑空出現在腦海中的契約內容，陷入了無以復加的震驚。
她愣了半響，爆發出迄今爲止最爲強烈的喜悅之情：
“我看到靈魂契約書了！！我看到它了！！我真的有了靈魂！！我不再是一團數據！！…嗚嗚嗚…”
諾琳激動到落淚，啜泣不斷：
“我是人類了…我有靈魂了…我不再是合成人了…嗚嗚嗚…”
諾琳嚎啕大哭，以至於打斷了「心靈灌輸」。
李諾沒有責備她，而是安靜地等在一旁，任由她宣泄自己的情緒。
過了大約半分鐘的時間，諾琳冷靜下來，這才發現自己腦海中的靈魂契約書，只呈現出來一小部分內容…
“哭出來就舒服多了吧。”李諾笑道：
“我現在繼續給你傳輸靈魂契約書。”
“好的，先生…吸溜，吸溜…對不起，打斷了您傳輸契約書的工作，請繼續吧…”
李諾再次激活「心靈灌輸」。
時間又過去十分鐘的樣子，整篇靈魂契約書傳輸完畢。
李諾對照着契約書上的條款，一條一條地向諾琳講解。
諾琳此前自學了巫師界的學齡前教科書，瞭解到了巫師世界的基本常識，這爲李諾省去了“科普”的過程。
雙方交流近一小時後，諾琳坦然接受了契約書上的所有條款。
不知道是成爲人類的激動之情尚未從她的心頭散去，還是感受到了身爲人類的待遇，諾琳再度低聲啜泣起來。
這一次，她很快平復。
簽訂靈魂契約書，需要雙方寫下自己的名字。
李諾取出實體契約書，放在工匠臺上鋪開，先行一步，留下自己的姓名。
諾琳在簽名上遇到了一些麻煩。
她此時是個懸浮於空的金屬球體，沒有鼻子、眼睛，也沒有手腳。
李諾現場製作了一塊刻有“諾琳”兩字的印章，附着到對方的球體表面。
在給印章沾好紅泥之後，他抱起球體，往契約書上一按。
“諾琳”二字出現在契約書上。
這番操作腦洞大開，但卻是可行的。
——也正是因爲存在這種強迫性質的簽訂方式，纔有了奴役別人靈魂的渠道。
契約書化爲白色光芒，一分爲二，分別射入李諾的腦海和金屬球體。
在這一刻，諾琳明顯感覺到有一股柔軟的力量，鑽進了自己的腦子，自己與李諾之間也多出了微妙的靈魂感應。
“搞定了，下面我爲你傳輸心靈法術…”
李諾在腦海中操作幾下，點選「心能抓取」、「心靈視界」、「追蹤標記」、「心靈感應」這幾個沒有攻擊性的心靈法術，將它們的法術藍圖用「心靈灌輸」傳遞給諾琳。
諾琳的「特性」一欄中，存在着名爲「心靈通道」的特性。
她天生就能使用李諾的心靈法術，但前提條件是李諾把法術藍圖傳授給她。
就在法術藍圖即將開啓傳輸的時候，一段系統消息浮現在李諾的腦海中：
【你正在對“諾琳”進行施法授權。】
【你將授予其施放以下法術的權利：】
【法術一：「心能抓取」，100級。】
【法術二：「心靈視界」，100級。】
【法術三：「追蹤標記」，100級。】
【法術四：「心靈感應」，100級。】
【按照你與“諾琳”的靈魂契約，對方只能在契約允許的範圍內，施放以上四項心靈法術。】
【是否確認授權？】
李諾一挑眉毛，默唸“確認”。
授權的過程遠比傳輸知識要快。
幾乎是在李諾默唸“確認”後的0.1秒內，諾琳便學會了這四門法術。
【授權成功。】
“先生，我好像學會了一些東西。它們就像是本能反應一樣深刻。”
諾琳的金屬球體轉動幾圈，嘗試施放剛剛學會的心靈法術。
無需李諾指點，她便掌握了四門法術的使用要領。
她朝着自己丟出「追蹤標記」，然後再丟出「心靈視界」。
深色風格的典雅大廳，在她的魔法視野中呈現出來。
“我看到東西了！先生！”
諾琳興奮地歡呼一聲，隨即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卻只見到了工匠臺的木頭桌面。
李諾從魔法口袋裡拿出鏡子，放到她的面前。
諾琳下意識地施放出「心能抓取」，將鏡子舉起來，放到面前。
渾圓的灰色球提映入眼簾，諾琳失落地輕嘆道：
“我怎麼變成了一個金屬球…”
李諾看着她靈活使用心靈法術的樣子，若有所思，腦海中鑽出來許多與解構核心系統有關的猜測。
李諾輕輕搖晃腦袋，將暫時無法求證的猜測放到一旁：
“諾琳，這個金屬球體，只是你暫時的軀體。就和我在靈魂契約中承諾的一樣，我會給你提供資源，幫你打造喜歡的軀體。我們可選擇的方案有很多。
“我的伴生女巫掌握了「起死回生」，能爲你的靈魂塑造血肉之軀。魔法可以賦予你幻術軀體，或者是與魔法僕役類似的能量軀體。
“黃金聯邦的活體鍊金術，也能做到這一步。具體如何選擇，等你自己考慮清楚了再和我說吧。”
“好的，先生。”諾琳的金屬球體轉動半圈，看向李諾：
“感謝您賦予我的選擇權與行動能力。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工作。哦，對了…我的資料不見了…”
李諾搖搖手：
“資料沒有消失，它們都在我這兒。我現在就開始傳輸給你。”
“好的，先生，麻煩您了。”諾琳表現得彬彬有禮。
李諾一邊開始「心靈灌輸」，一邊笑道：
“你和賽琳娜一樣，叫我賈維斯就行。”
“好的…呃，賈維斯先生。但我覺得，您作爲賦予我靈魂的人，我應該給予您更大的尊重，所以請允許我繼續用先生來稱呼您。”
“嗯好吧。”
李諾點了點頭，維持着「心靈灌輸」狀態。
不知道是不是諾琳的「心靈通道」在起作用，李諾發現自己向諾琳施放「心靈灌輸」的效率，特別特別的高。
李諾原先估計自己需要耗費兩到三天的樣子，才能把科技側的知識傳輸完畢。
但現在，只是10分鐘，解構得來的科技側知識便傳輸完了。
這個傳輸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李諾又把基礎和中階的鍊金術知識傳了過去。
傳輸速度同樣迅捷，只持續了3分鐘而已。
李諾沒在這個現象上多作糾結。
諾琳倒是對腦海中的鍊金術，表現出了亢奮：
“先生！鍊金術非常有用，它能幫我用魔法材料打造出科技裝置。我感覺自己現在靈感迸發，有許多思路在腦袋裡亂竄…”
諾琳施展出「心能抓取」，拿起了工匠臺上的紙筆，快速書寫文字、繪製鍊金圖紙。
李諾朝着她丟出解構術，消耗一些精力值，刷新了她的面板信息。
…
【名稱】諾琳
低負荷工作中
算力輸出倍率：30%
動態算力輸出：每秒鐘2.7萬點
動態靈魂能耗：每分鐘0.3點
算力分配狀況：
思維線程一：操控9只魔法筆製作鍊金圖紙，算力使用率100%
思維線程二：暫無啓用，未佔用算力
…
諾琳目前有兩個思維線程。
思維線程一啓用了，思維線程二沒啓用。
李諾心中似有所悟，嘗試着說道：
“諾琳，你知道天使企業聯合體，對吧？我在你的科技資料裡，見到過天使企業聯合體的字樣。你能不能幫我照顧即將完成靈魂編織的人造天使之魂？”
諾琳控制的九支魔法筆沒有停止工作。
與此同時，她順暢作答：
“我聽說過天使企業聯合體的名號，先生。那是一個佔據柯爾斯星系的犯罪團體，其內部分爲主天使集團、大天使集團、守護天使集團與救贖天使集團。負責製造人造天使的是大天使集團。您提到的人造天使之魂，應該是大天使集團用天使種子製造出來的一種心靈科技產物。”
諾琳帶着歉意說道：
“很抱歉，先生，我缺乏在照料人造天使之魂方面的資料，但請給我一個機會，我可以試着照顧您提到的人造天使之魂。那麼，這個人造天使之魂在哪呢？我能見見他嗎？”
李諾激活了「靈魂感應」，把黛娜絲叫來。
火光一閃一爍，蜜桃身材的黛娜絲傳送抵達。
她一眼就看到了懸浮於空中的金屬球體和九支魔法筆。
“咦？這是什麼…”黛娜絲將雙臂撐在桌邊，俏臉湊近金屬球：
“我感受到了靈魂與心靈法術的波動。這好像是一個非常獨特的靈體生物。”
“很榮幸見到您，女士。我是一名剛剛擁有靈魂的異星人，我的名字叫做諾琳。我現在正爲賈維斯先生研究‘能量中和脈衝波投射器’，併爲他解答與人造天使有關的問題。”
諾琳體內的發音術陣說道：
“讓我來猜一猜，您應該就是賈維斯先生的伴生女巫了吧。他把您當做最爲親近的人。在他和我簽訂的靈魂契約上，您被列爲第一優先級的保護對象。當他外出探險的時候，我會爲您提供全方位的安保服務。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把您當作賈維斯先生的愛人來對待，儘管您們二位尚未按照烏納斯環的傳統簽訂婚姻契約。可以嗎，女士？”
黛娜絲臉頰微紅：
“可以，諾琳。你…你是之前那名合成人嗎？李和我提過你。”
“是的，女士。賈維斯先生幫我轉移了人格數據，賦予了我靈魂。冒昧的問一句，您爲我施展「起死回生」的話，需要消耗多少返生魔力呢？我又會擁有怎樣的血肉之軀呢？”諾琳問道。
“我看看哦..”黛娜絲抽出紫衫木魔杖，朝着諾琳施放出偵測靈魂狀況的法術：
“.爲你施放「起死回生」需要消耗3700點返生魔力，你會獲得一具28歲左右的女性人類軀體，樣貌和體型未知。不過，你現在是靈體生物。在由靈體轉變爲血肉之軀的那一刻，你會喪失許多靈體生物特有的能力。具體情況可能得嘗試一下才能知道了。”
“感謝您爲我解答這個問題。真是遺憾。或許我應該使用更爲廉價、便捷、安全的方式，來獲取一具軀體。”諾琳說道。
李諾見兩人差不多熟悉了，便讓黛娜絲取出存放妮可之魂的靈魂石。
見到靈魂石中的少女之魂後，諾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天使企業聯合體的天使種子竟然能創造靈魂，這真是出乎預料。我還以爲靈魂是巫師世界特有的東西呢。”
李諾順手將照料人造天使的知識，一併傳輸給了諾琳。
在諾琳的面板信息上，「工作狀態」一欄，出現了變化。
…
【工作狀態】中等負荷工作中
算力輸出倍率：50%
動態算力輸出：每秒4.5萬點算力
動態靈魂能耗：每分鐘0.5點靈魂強度
算力分配狀況：
思維線程一：操控9只魔法筆製作鍊金圖紙，算力使用率20%
思維線程二：分析人造天使的培育指南，算力使用率80%
…
李諾估算一下後，確認了一件事。
諾琳會成爲名副其實的靈魂強度消耗大戶。
提高她的「精神親和」，能把靈魂強度轉化算力的比例拉高。
「思維強度」可通過黃金聯邦的賢者級鍊金術提升，這是寫在《至高算力》裡的知識點。
「自約束力」是跟隨算力輸出自動提升的。
那麼問題來了，「精神親和」這個屬性怎麼提高呢？
它是唯一一個系統沒有給出提升渠道的基礎屬性。
這意味着李諾此前未曾學過這方面的知識。
呃…難道說…
李諾的眼底閃過一道光芒。
難道諾琳可以通過修煉冥想法，來提高「精神親和」？！
臥槽。
那真是這樣的話，諾琳豈不是能一邊修煉冥想法，一邊做研究了？！
這掛開的，比我還離譜啊…
黛娜絲對李諾最爲熟悉。
她見李諾神色微變，目光閃爍，便用「靈魂感應」詢問緣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