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373.似曾相識
調查涉及非凡力量的失竊案件從來都是很辛苦的，更何況竊賊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這無疑讓調查工作難上加難。
拉蒙特奉命帶着自己的同伴，走街串巷，尋找城內城外的蛛絲馬跡，詢問所有有可能與此事產生關聯的巫師和普通人。
復甦城內的地脈之柱巫師，他問了。
復甦城外的軍情二處代理指揮官，他問了。
只擅長正面作戰，不適合行竊的「帝國之拳」們，他也問了。
淨光巫師抓到的死靈教派眼線，以及許多流竄在城內與荒郊野嶺的灰巫師，他都問了。
但還是沒有任何線索。
由於擁有「謊言感知」這個比較少見的非凡特性，拉蒙特一直在調查工作的第一線忙碌，他愈發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與竊賊之間存在着一道天塹。
對方和他似乎完全身處於兩個世界，彼此之間除了這一次的案件以外沒有任何交集。
拉蒙特甚至懷疑，會不會是那些擁有次位面的超聖位巫師，派遣了自己的魔法分身，偷走了屬於淨光法庭的寶石箱。
這個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
比如，第一個問題，誰能用法術不留痕跡地控制傑·斯派德大人？
超聖位巫師。
具體點說，是精通幻術的超聖位巫師。
這樣的存在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拉蒙特作爲資深的淨光巫師，還是有所耳聞的。
再比如，第二個問題，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將寶石箱從追蹤法陣的作用範圍內帶走？
毫無疑問，帶着寶石箱傳送離開即可。
竊賊在拿到寶石箱之後，至少動用了兩次傳送術。
第一次，竊賊使用傳送術帶着寶石箱抵達荒無人煙的地方。
第二次，竊賊在沒有外人注視的情況下，開啓了傳送門，返回自己的次位面。
這是拉蒙特在腦海中幻想出來的行竊過程。
先不管他的幻想是否準確，但真要說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輕鬆完成這一系列操作，那絕對非超聖位巫師莫屬了。
“.大人，我的推斷就是這些。”
傑·斯派德的書房內，拉蒙特畢恭畢敬地彙報自己近來的調查成果。
傑·斯派德用手指頭捏住眉頭揉搓，問道：
“所以，你最後懷疑是精通幻術的超聖位巫師偷走了寶石箱？”
“是的，大人。”拉蒙特低下頭，欠了欠身。
對於這個答案，傑·斯派德其實也有所預料，而且還有所補充。
他作爲當事人，仔細回想了好幾遍那天的場景。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走向了貴重品保管倉庫，然後不知怎麼的，倉庫裡的寶石箱就消失了。
這說明竊賊至少有兩人。
一人擅長心靈法術，並且是威能強大到可以操控他這個八環巫師的心靈法術。
另一人擅長幻術，就和拉蒙特推測的那樣，極有可能是超聖位幻術巫師。
這兩人組成了一個完美的行竊組合，這才能偷走寶石箱。
真是令人頭疼…傑·斯派德悶聲嘆氣，在眉心用力捏了一把。
超聖位巫師是一個很神秘的羣體。
人數、來歷、實力都難以確定。
從淨光法庭目前收集到的資料來看，光是從霍塔姆斯走出來的超聖位巫師，恐怕就有10人之多。
以同樣的人數比例去估算其它的大型巫師勢力背後的超聖位巫師數量，那超聖位巫師的總人數，恐怕會達到150人的樣子。
人多人少，這不是最大的問題。
真正的問題是，在淨光法庭裡，除了大審判官帕雷德斯和另外幾名實權人物以外，其餘所有人都沒法和超聖位巫師說上話。
既然說不上話，那調查進程自然只能被擱置了。
“下去吧，拉蒙特。調查的事情到此爲止。”
傑·斯派德擺了擺手，示意對方退下，同時說道：
“這兩天好好休息。最遲明天，就會有另一批靈魂寶石被送來。到時候還需要你去和死靈教派的人接觸。”
“是，大人。”
拉蒙特告退。
書房內只剩下傑·斯派德一人。
他沉思十分鐘後，拿起紙筆，書寫文字。
三小時後，調查報告製作完畢。
傑·斯派德將報告寄給了掠光長老。
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對方的回覆。
傑·斯派德不知道的是，他的報告並未被掠光長老打開查看。
報告經由掠光長老之手作爲中轉，被送進了停靠在船塢內的魔法船。
與魔法船暫時融爲一體的塔爾薩利看過報告之後，報告又被送往傑·斯派德隔壁的派思·丁達手中。
派思·丁達在拿到報告的同時，還得到了來自塔爾薩利的密令。
金屬始祖龍·塔爾薩利要求這名金屬巫師，跟隨拉蒙特一起前往死靈教派，想辦法與掌控靈魂工廠的魔骨見一面。
塔爾薩利一開始就沒希望淨光法庭能夠抓到竊賊。
它利用儀式聯繫上了自己金屬創造集團的首席機體工程師，讓對方利用合成人技術快速培育初級生命體，批量收割靈魂能量。
這套流水化生產靈魂能量的流程已經比較成熟了，唯一不好的短板是生產週期長。
哪怕將培育速度調整到安全範圍內的最大值，塔爾薩利也得等上至少半年的時間，才能收到從金屬創造集團發往內星空的靈魂能量。
半年。
要等半年。
這可不行。
塔爾薩利已經在內星空裡耗費了一年的時間了。
它能用30億點靈魂能量，換取「歿世鋼林」中的抗魔金屬材料，那白色始祖龍涅雷法爾也可以利用偷到手的30億點靈魂能量，做出大幅度強化自身的事情。
用金屬創造集團來獲取的靈魂能量，被塔爾薩利視作爲保底。
在此基礎之上，塔爾薩利尋求另一種更快捷的方式，來開啓「歿世鋼林」。
派思·丁達這幾天在城內城外、地上地下各處遊走，仔細查看了復甦之地的情況。
透過他的視野，塔爾薩利注意到了被死靈教派污染的地下河。他一眼就看穿了死靈教派的圖謀。
這條地下河可以看作是某種超大型法陣的一部分。
在被特定手段激活之後，地下河內飄浮的死靈素材會變成死靈生物，死靈教派能利用這種方式快速地召集一支人數衆多的死靈軍隊。
這支軍隊的規模有多大呢？
塔爾薩利估算了一下，軍隊中的死靈生物數量，應該與復甦城內的人口相當，但由於當中的大部分死靈生物是低等生物，所以總體的戰鬥實力不強，很難對抗「帝國之拳」和地脈之柱的巫師。
那如果自己能夠給死靈教派提供一種大幅度強化死靈軍隊作戰能力的手段，死靈教派是否願意協助它吞沒復甦之地，獻祭生靈，開啓污染領域「歿世鋼林」呢？
這是塔爾薩利近來思考的事情。
歸根結底，它只是想看到污染領域正常開啓而已。
凡人和巫師的死亡對它而言，並非考慮問題的關鍵所在。
如果能夠通過獻祭復甦之地的生靈，強行開啓污染領域，那麼，它就無需等待金屬創造集團給它輸送靈魂能量了。
爲了更快地達成自己的目的，派思·丁達必須代表他的主人，去死靈教派的領地內走一趟。
“留意那些死鋼士兵。它們可能和你此行的目的一致。”
塔爾薩利的聲音縈繞在派思·丁達耳邊：
“死鋼也有強化死靈生物的手段。但這裡是內星空，不是它們的歿世幽都。它們的強化手段缺少金屬材料，而我們有。如果死靈教派決定採用死鋼的強化手段，同時讓我們來提供金屬材料，伱可以答應它們，我會安排淨光法庭給你帶去死靈教派所需要的材料。”
“是，主人。”
派思·丁達在心中迴應。
二“人”之間的交談，以派思·丁達體內的合成人主控芯片作爲媒介，外人無法察覺。
派思·丁達身邊的拉蒙特也是如此。
他們一行人此刻正乘坐骨船，隨着地下河去往死靈教派的邊陲小鎮。
自打蛛母修士羅菲和魔骨的助祭失蹤之後，死靈教派對外來者防備力量就變強了許多。
一支由三十名中階死靈侍僧組成的護衛團，將前來出售靈魂能量的賣家包圍了起來。
名義上是保護，但誰都知道這其實是監控。
拉蒙特對交易流程比較熟悉，他在出發之前向臨時加入隊伍的派思·丁達介紹了一遍。
派思·丁達對此迴應冷淡。
拉蒙特大概弄清楚了這名金屬巫師的性子，沒有多麼在意。
但他實在沒想到，派思·丁達會在抵達死靈教派的邊陲小鎮之後，特立獨行，強勢插隊。
只見這名金屬系巫師，以鋼板一樣堅硬的身軀撞開了擋在路上的賣家和死靈護衛，頂着撲面而來的蛛網、死亡射線、骸骨鐮刀，筆直地走向負責此次交易的蛛母修士。
上次見到這種橫衝直闖的場面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好像就在不久之前吧。
拉蒙特看着亂糟糟的現場，略有些出神。
待到拉蒙特反應過來之時，派思·丁達已經闖進了蛛母修士的洞窟，而自己和自己的兩個同伴卻已被虎視眈眈的死靈教派當做是從犯給包圍了起來…
“不不不，你們聽我解釋，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
拉蒙特連連搖手，匆忙按住身邊想要施展法術的同伴：
“你瘋了嗎，要在這裡動用咱們的法術？！”
同伴似乎意識到自己差點兒成了點燃團戰之火的導火索，隨即強行終斷施法。
他的行爲成功避免三名淨光巫師暴露自己的身份，但也因此招來了法術反噬，引得他臉色發白，身體微顫，眼神飄忽。
拉蒙特轉而以死靈教派的語言，向包圍自己的教派護衛們辯解自保，努力將自己三人與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的派思·丁達分割開來。
“諸位，請聽我說，我們和那人只是同路。我們是在路上碰到的。我們和他並不認識。我們是前來交易的盜屍鬼，帶着誠意而來…”
拉蒙特的話還沒說完，打臉的場面便來了。
一個聲音從深處的洞窟內傳來：
“讓那三個淨光巫師進來。”
“呃…”拉蒙特的嗓子口被卡主了，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蠟黃。
他的兩名同伴也是如此。
再看周圍的教派護衛，對方等人眼中的怒火呼之欲出，恨不得現在就把拉蒙特三人給撕成碎片。
好在洞窟內又傳來一段話：
“沒聽到嗎？我說放那三個淨光巫師進來。不要攔着他們。”
教派護衛瞪着死魚眼睛，分開一條道路。
拉蒙特三人艱難地嚥了下唾沫，迎着死靈護衛們彷彿要吃人的眼神，緩慢走向洞窟入口。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拉蒙特的預期，他的心臟砰砰跳動，近乎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聽從蛛母修士的命令。
他的兩個同伴也沒好到哪裡去。
三人抱團行走，艱難挪動，終於來到了洞窟入口。
他們仨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迎接自己的命運。
是被蛛母修士親自抓起來嚴刑拷打，還是被迫進行死靈轉換儀式，背叛淨光法庭？
拉蒙特將各種悲觀的念頭在腦海中轉了一遍。
可在踏入洞窟之後，他臉上的緊張、擔憂，就轉變成了十足的愕然。
他看到了什麼？！
一個一個一個，一個全身上下佈滿灰色金屬的龍人？！
龍人的身體輪廓線與最爲壯碩的人類相當，肌肉飽滿，身材壯實。
他的肩膀、頭頂和膝蓋外側，各有一對金屬材質的副翼，雖只有巴掌大小，但卻寒光灼灼，彷彿刀片一樣鋒利。
龍人的臉部類似與蜥蜴，嘴巴和鼻子向前凸起，從側面看是一個三角形。
在他的脖子上，原本應該是光滑一片的地方，此時卻多出了細密的龍鱗，隨着他的呼吸緩緩地、慢慢地上下浮動。
拉蒙特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個只存在於傳說當中的生物。
他以前只在書本上見到過金屬龍人的插畫，沒想到現在居然看到了真的！
等等！
派思·丁達哪去了？
拉蒙特哆嗦了一下，眼神四處搜索，最終帶着複雜的目光看向了現場唯一的龍人。
“愚蠢的淨光巫師，你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帶來的人類是何等的存在。”
接替羅菲管理交易事項的蛛母修士不屑地說道：
“要不是有這位尊貴的龍人閣下在，我肯定把你們丟進溶屍坑，煉製成屍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