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6.心中的雨（單更萬字）
地下河岸。
文物保管庫附近。
河水流淌的聲音令這裡愈顯寂靜。
這難得的寧靜時刻，被地下通道內的引擎轟鳴打破了。
從地面駛來的蒸汽機車，在短促的剎車聲中停下。
一女四男走下蒸汽機車，砰的一聲關上車門，提着槍、揹着戰鬥物資，沿着地下通道抵達地下河的河岸。
大約半小時前，卡莎隨着大部隊從這裡撤離，將古代文物護送到地面上。
半小時後的現在，她又回到這裡，身後跟着四名精英戰鬥員。
故地重遊之時，她的嘴角帶着些微笑意。
這倒不是因爲自己即將成爲堡壘駐兵的領路人，而是她終於能夠回到堡壘，去城堡的地下三層，確認罪兵888號是否還活着了。
如果罪兵888號還活着，那再好不過。
自己正好可以將他抓起來，帶出城外，送進軍情二處哨站的地牢。
有突圍路線圖在手，卡莎一點兒不擔心強行擄走罪兵888號的行爲，會被柯拉博軍團的人制止。
“等我把罪兵888號拿到手中，我一定要用最狠辣的刑具折磨他。他肯定知道墨菲雅的很多很多秘密，不然不可能憑藉那番稀奇古怪的言論，預測到軍團堡壘遇襲的事情。”
卡莎旁若無人地自言自語，臉上浮現寒霜和厭惡。
她在文物保管庫的洞口停下腳步，命令手下的精英戰鬥員保持警戒。尤其是注意防範河流下游，那地方可是剛剛纔出現過大批金屬骷髏的。
面朝着文物保管庫的地道，卡莎微蹙眉頭思索着說道：
“我記得有個士兵不小心把石翁打碎了。石翁的碎片應該還在地道里。我要不要派人去收拾一下，以免落到亡靈手中…算了，不過是一個石翁而已。光是這麼一個小物件，應該還不至於讓亡靈恢復多少記憶。”
卡莎一揮手，帶着身後的四人繼續前行。
就在他們走過文物保管庫的洞口之後，一個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類，從昏黑的地道內走出來。
他左手向前伸出，食指指尖指向卡莎的腦袋，右手握着轉輪手槍。
沒有任何廢話，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更不給觀察四周的精英戰鬥員任何反應時間。
他的左手食指微微一抖，一道散發出濃烈死氣的透明閃電從指尖射出，落在卡莎的後腦勺上。
“噗嗤！”
頭顱開花，四分五裂，紅白之物潑灑在精英戰鬥員的臉上。
“敵襲！”
精英戰鬥員雙眼瞪圓，睚眥欲裂，在嘶吼中舉槍射擊。
“砰砰砰…”
襲擊者右手的轉輪手槍傾瀉彈藥，全然不顧對方四人射向自己的子彈。
同一時間，精英戰鬥員的子彈輕鬆撕碎了襲擊者的雨披，扎入武裝衣，直撲對方的心臟、頸部動脈、眼窩等各處要害。
但這些子彈卻在貼近襲擊者的肌膚時，像是撞在極具彈性的柔軟之物上一樣倒飛出來，在空中轉着圈，劃出弧線，落進一旁的河面中，濺起水花。
精英戰鬥員滿臉不可思議，眼神震驚無比。
在他們的認知中，任何只穿帶了武裝衣和雨披的人，都應該在自己一方的消音步槍子彈中倒地身亡。
可現在，對方竟然完好無損，這一幕完全超出了精英戰鬥員的想象。
這一剎那間的走神，直接成爲了襲擊者索命的最佳時機。
轉輪手槍子彈命中敵人的頭顱，從眼眶穿透顱骨，又射穿一人的脖子，帶出一串鮮豔的血水。
最後一名精英戰鬥員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該做什麼了，他用同伴的屍體當作人肉盾牌，抽出金屬注射器刺向自己的脖子。
就在這時，透明閃電劃過。
一種沒來由的恐懼降臨在他的頭上。
“啊啊啊！”
他一把丟開手裡的金屬注射器，推開面前的人盾，倉皇失措地朝着遠離襲擊者的方向尖叫狂奔。
“砰砰。”
彈巢內的最後兩顆子彈，在精英戰鬥員的後腦勺上炸開血花。
屍體摔落地面，身體餘溫快速消散。
血水在河岸上蔓延，染紅了地面，落進了河面，化爲一團團綻放開來的血色之花。
“嗤。”
李諾作爲襲擊者，面對眼前的景象，不屑地輕笑一聲，鎮定自若地更換彈藥：
“我算是知道了。這個什麼「帝國之拳」嚴重畸形。他們進入生化巨人形態之後，威力強大，防禦力驚人。但在人類形態下，身體的防禦能力就和普通人差不多。被命中了頭顱或其它要害部位之後，也一樣會當場斃命。”
李諾來到卡莎身旁，蹲下身，搜索對方身上的口袋和揹包，心裡止不住地吐槽：
“誒，真是白瞎了我那發「死亡一指」了。我要是早知道你的人類形態弱得跟菜雞一樣，哪還需要動用這張底牌啊…心痛，真是心痛，爲了保證百分百秒殺你，我的90點靈魂強度和90點精力值就這麼沒了…還好被動解構發動了，不然我真得虧死。”
李諾把卡莎的口袋掏空，將各類戰鬥藥劑塞進自己的揹包。
他伸手摸進卡莎的揹包，從中取出一張捲成桶狀的路線圖。
打開路線圖一瞧，李諾心裡不禁犯難。
他自認爲不是善心氾濫的人。
但如果有一個可以拯救許多人性命的舉手之勞放在他面前，他肯定不會放着不管的。
所以，他得想個辦法，把這份突圍路線圖交到軍團堡壘的駐兵手上。
李諾站起身，腳下用力一推，將卡莎的屍體推進河裡。
依次路過四個精英戰鬥員的屍體，如法炮製，將他們全部推入水中。
河水帶着屍體飄向北方，李諾又將染血的泥沙掃入河內，把地面上的所有彈殼和彈頭找回來。
如此一來，毀屍滅跡的工作就完成了。
除非卡莎變成亡靈出現在戰場上，不然沒人會知道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當然，收取靈魂碎屑的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見到屍體就收取靈魂碎屑，已經成爲李諾的本能了。
李諾環視一圈，反覆確認自己沒留下什麼線索之後，這才往蒸汽鍋爐房的方向走去。
他在腦海中查看剛纔那場戰鬥的收穫。
【系統消息：你用「死亡一指」擊殺了軍情二處調查員卡莎上士。伱用轉輪手槍擊殺了四名軍情二處的精英戰鬥員。】
【被動解構發動！】
【你獲得瞭如下解構成果：】
【1.你的「動能武器射擊精通」獲得大量經驗，提升至4級。】
【2.你解鎖了“塔蒂斯帝國軍情二處上士”的標準面板，獎勵1000點精力值。】
【3.你解鎖了“塔蒂斯帝國軍情四處特戰隊員”的標準面板，獎勵500點精力值。】
【4.你獲得了“卡莎上士”的個性化面板信息。】
【4.你獲得了“四名精英戰鬥員”的個性化面板信息。】
李諾一邊趕路，一邊查看解構成果。
四名精英戰鬥員的面板信息沒什麼特別之處。
他們的「堅韌」和「活力」屬性比較突出，與射擊和生化突變有關的技能等級比較高。
他們所掌握的知識和記憶大同小異，基本上是在帝國軍事學院裡上過的軍事課程。
李諾這下算是明白一個規律了。
用解構術獲得的知識和記憶，並非解構對象的全部內容，而是解構對象最常用到的知識，或者是比較鮮活，比較重要的記憶。
像是從小長大的孩童記憶，在泥巴地裡玩泥巴的心得等等，都不會出現在面板信息上。
反倒是《帝國軍隊作戰準則》、《無掩體射擊訓練》、《軍事掩體的搭建教程》等等這些課堂內容，呈現在了面板信息上。
李諾簡單翻了翻精英戰鬥員的記憶，很快便覺得索然無味了，全都是刻板的軍士訓練和課堂內容。
他把這些知識和記憶掃到一旁，調出卡莎近期的記憶查看起來。
這一看，直接讓李諾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腳步驀然停頓，被斗篷罩住的身子晃動了一下，腦袋一頓一頓地轉向身後，目光隨着河水移到北面。
“沒想到，沒想到，真的是沒想到。卡莎和墨菲雅竟然都是帝皇的女兒。我真是丟雷樓某啊。我怎麼莫名其妙變成帝皇的血仇了？！你們這幫擁有帝皇血脈的人，是不是腦子有病？沒事來前線搗什麼亂？而且還一個個的隱姓埋名，不露身份，弄得自己跟普通的士兵一樣…”
李諾按住額頭，無奈地搖晃了下腦袋，繼續趕路。
“這塔蒂斯帝國從上到下，沒一個人的腦回路是正常的。我真是服了。帝皇難道不疼愛自己的女兒嗎？就這麼把她們塞到軍隊裡歷練？”
李諾走着走着，腳步又是一緩，再度搖晃了一下腦袋，爲自己所看到的記憶表示驚歎：
“.難怪帝皇不把兒女放在身邊，原來是數量太多的緣故。他竟然有兩千多個老婆，至少五千個後代，比種豬還能生…少一個女兒，對他來說，應該不算是什麼深仇大恨吧…”
話雖如此，李諾心裡還是有點發毛…
再一瞥靈魂強度的收取記錄，李諾發自內心地覺得，帝皇的女兒除了名頭響亮以外，其實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卡莎貢獻的靈魂強度和普通人一樣，也是0.2點。
並且，面板數據顯示，活着的精英戰鬥員和卡莎也都只有1點靈魂強度，與普通人完全相同。
李諾原先還以爲，「帝國之拳」的靈魂會有什麼特別之處呢。
現在看來，也就這樣吧。
“誒，真是白瞎了那一發「死亡一指」…我又得去死人堆裡走一圈，補充靈魂強度了…”
靈魂強度的損耗還算是小事，可以用時間來彌補。
真正讓李諾倍感擔憂的是卡莎面板上的一個被動技能：
「血脈感應」。
就和字面上的意思一樣。
帝皇能通過血脈之間的聯繫，模糊感應自己的兒女，知道他們的大致方位和生命狀態。
帝皇肯定察覺到卡莎的死亡了。
這纔是李諾剛纔着急上火，忍不住吐槽帝皇的真正原因。
李諾自忖把現場處理得很好，應該不會被人追蹤。
但凡事只怕萬一…
另外，李諾從卡莎的記憶裡發現了一個很不尋常的事情：
帝皇的女兒長得都不像他，但是他的兒子都很像他。
帝皇的五千多個後代裡，只有15個兒子，剩下的全是女兒！
除了這些涉及帝皇隱秘的東西以外，李諾還在卡莎的記憶中發現了一些駭人聽聞的事情真相…
一些真正的軍情秘聞。
絕密實驗。
殺良冒功。
李諾只是簡單地看了一眼，就覺得心頭猛顫。
…
…
…
柯拉博軍團堡壘東邊某地。
軍情二處的車隊在夜色的掩護下，飛速駛離身後的戰爭地帶。
卡瓦多少尉親自駕車，在隊伍前頭帶路。
懸掛在車前的煤燈釋放出溫和的燈光，勉強照亮了前進的道路。
在這光芒無法照到的廢墟角落裡，一道黑影從卡瓦多少尉的車輛前方閃過，形如鬼魅，快如疾風，隨之而來的是打開車門、關上車門的脆響。
卡瓦多少尉面對這種詭異的場景，似乎早就習以爲常了。
他瞥了眼後視鏡，從光滑的鏡面上，看到了一個頭戴銀色面具與黑色兜帽的人。
卡瓦多少尉擡起右手，朝着鏡子敬了一禮：
“向您報到，默斯特長官。有什麼事需要您親自過來一趟嗎？”
被卡瓦多稱爲長官的人，坐在後排的座位上沉默了半響。
車廂內的空氣漸漸凝固，壓抑的氛圍正在凝聚。
卡瓦多少尉感覺到了不對勁，但卻只能保持着操控方向盤的動作，不敢多問。
“你闖禍了，卡瓦多。”
默斯特的嗓音尚顯稚嫩，但不掩身爲上位者的威嚴。
卡瓦多少尉艱難地嚥了下唾沫，眼中閃過慌亂，目光在前方的道路和後視鏡上來回掃視：
“長官.出什麼事情了？我做錯了什麼？”
默斯特向後一仰，將後背抵在椅子上，緩緩說道：
“軍情一處給我傳來一封急信，然後我就出現在你面前了。你應該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卡瓦多少尉頓時臉色劇變，額頭滲出一大片汗珠。
他猛地踩下剎車，同時將左手伸到窗外，握成拳頭，示意車隊停車。
後方的警衛員走下車，急匆匆地跑來隊伍指揮官面前詢問情況。
卡瓦多少尉接連下了好幾道命令。
他讓車隊繼續前進，將古代文物護送到安全哨站，而他自己則要立即掉頭，原路返回。
就這樣，軍情二處的車隊再次上路，但是隊伍中少了卡瓦多少尉的車子。
卡瓦多少尉轉動方向盤，將油門踏板踩到底，在引擎的轟鳴中緊緊握住抖動的方向盤。
“軍情一處的急信中是怎麼說的，長官？”
卡瓦多少尉抹了把額前的冷汗，隨手擦在衣服上：
“卡莎是重傷昏迷、急需救治的狀態，還是已經已經喪命了？”
默斯特沒說話，只是在沉默中掏出了一支藥劑。
卡瓦多少尉看到那支藥劑的時候，身體哆嗦了一下，嘴脣顫抖着說道：
“吐真劑吐真劑.事情這麼嚴重嗎.難道卡莎她.死了”
卡瓦多少尉猛烈地喘了幾口氣，一腳踩下剎車，轉動方向盤，將蒸汽機車駛入了廢墟，在滿是碎石塊的地面上停下。
他臉色煞白，冷汗直下，勉強控制住顫抖的雙手，從長官那裡接過吐真劑，一口喝下：
“我喝，我喝，我懂規矩.”
卡瓦多少尉的身體微微抽搐，仰面躺在椅子上，手中的玻璃瓶滾落到座椅夾縫裡。
他雙眼失神，神情呆滯，進入了問什麼答什麼的狀態。
默斯特向他拋出了一個又一個問題，全部與卡莎之死有關，重點在卡瓦多爲什麼要讓卡莎返回堡壘這件事上。
過了大約5分鐘時間。
卡瓦多少尉在頭疼欲裂中甦醒。
他迫不及待地拿起旁邊的水壺，灌上滿滿一大口。
咕嚕咕嚕地喝水聲中，後排座椅上的默斯特慢悠悠地說道：
“卡瓦多，我已經用吐真劑知道了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當卡莎向你提出由她自己帶隊返回堡壘時，你本該堅守原則，恪守作戰準則，拒絕她的提議。但礙於她的真實身份，你同意了她的提議。我確認你不是兇手的同夥，但你得爲自己的錯誤指揮付出代價。”
默斯特通過鏡面反射，看向卡瓦多那張煞白的臉孔：
“聽好了，卡瓦多。你現在就返回柯拉博軍團堡壘，調用我們安插在軍團內的情報人員，全力調查卡莎的死亡真相。你必須儘快找出兇手。不管兇手是告死會的雜碎，還是亡靈，你都要如實向我彙報。
“你的動作都要快，絕不能放過任何細節。否則，所有的痕跡，所有的線索，都有可能隨着柯拉博軍團堡壘的淪陷，而徹底消失無蹤。聽明白了嗎？”
“是，長官。”
卡瓦多少尉忍受着吐真劑帶來的頭痛，發動蒸汽機車，朝着地下通道的秘密入口開去。
隨着車門開關和一道風聲，後排上的男人離開了。
卡瓦多少尉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盤，咬牙切齒地低吼道：
“該死的兇手！我一定要把你碾碎！你害慘我了！”
卡瓦多少尉對着車子發泄一通。
等到他勉強平靜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的長官在副駕駛的座椅上留了一封信件。
一邊駕駛蒸汽機車，一邊拆開信封閱讀，卡瓦多少尉的神情從震怒變得凝重，又從凝重變爲深沉。
他眼底的怒火徹底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困惑和思索。
“卡莎陣亡之前，她的血脈之力竟然沒能向帝皇發出任何警報！她連用藥水變身爲「帝國之拳」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兇手抹去了所有生機。”
“抹去了生機軍情一處初步判定是卡莎是被‘抹去’了生機。”卡瓦多少尉沉吟下一下：
“嘶也就是說，是操控死亡能量的亡靈或告死會雜碎偷襲了卡莎？不過，告死會的人，好像沒那個能力瞬間施放出死亡能量吧。他們必須得念念咒語，或者是舉起魔杖積蓄力量才行。這一小段時間足夠卡莎發現敵人了。只有小部分亡靈生物能在卡莎反應過來前，抹掉她的生機。”
回想起從地下河下游冒出來的金屬骷髏，卡瓦多少尉的眉頭便緊緊地擰在一起。
“金屬骷髏要想秒殺卡莎那大概只有「死亡脈衝」能做到了。可這個死亡魔法需要至少3秒鐘的準備時間。卡莎今晚的狀態雖然不太好，但也不至於察覺不到金屬骷髏準備施放「死亡脈衝」的動靜或者說，她根本無法察覺到敵人在施法。”
卡瓦多少尉的瞳孔縮了縮：
“.我知道了有可能是自爆骷髏搞的鬼。只有這陰險的玩意，才能在偷襲的情況下秒殺卡莎。”
卡瓦多少尉對準面前走形的方向盤，又是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真是該死。這幫陰魂不散的傢伙，爲什麼偏偏在卡莎路過地下河的時候出現在那裡。”
卡瓦多少尉重重地踩下加速踏板，恨不得把車廂地板給踩通。
蒸汽機車帶着一陣尖嘯，在廢墟中疾行。
…
…
…
一路緊趕慢趕，卡瓦多少尉總算回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
這裡是一片荒郊野嶺，位於柯拉博軍團堡壘的西北側，四周是斷柱叢生的廢墟。
卡瓦多少尉步入地下通道，仔細看了看地面上的輪胎印，沒有發現預料之外的痕跡。
他握着槍械，喝下夜視藥劑，沿着地下通道狂奔，很快就抵達了通道盡頭。
卡莎的座駕出現在他的眼前。
卡瓦多少尉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一下外圍，確認沒有陷阱之後，這才着手檢查車上的物資。
水、食物、藥品、彈藥、求救信號槍、地形圖車上的東西一樣不少。
卡瓦多少尉穿過地下通道的門洞，來到地下河旁，立馬被河岸石塊上的腿骨所吸引。
再一看附近地面上的骨頭碎片，蜂漿炸彈的黑色污痕，散落一地的彈頭和彈殼，還有一路向前蔓延的骨頭掌印
卡瓦多少尉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卡莎遇襲的畫面！
一羣死靈構造體埋伏在卡莎的必經之路上，在她走出地下通道的那一刻，發起了悍不畏死的致命襲擊。
卡瓦多少尉在地面和牆壁上的石頭縫隙裡，找到了許多被爆炸衝擊力轟碎的碎肉，更進一步證實了他對卡莎死於自爆骷髏的推測。
迎着地下河暗的陰溼空氣吸上兩口氣，卡瓦多少尉勉強剋制住了內心的憤怒。
目光一瞥角落的陰影，卡瓦多敏銳地發現了被爆炸力撕碎的軍用揹包。
他來到揹包旁蹲下，從中摸出捲成桶狀的路線圖，悄然鬆了口氣。
卡莎已死，這事無法挽回。
但好歹突圍路線圖沒有遺失，也算是完成協助軍團堡壘駐兵突圍的任務了。
幸好骷髏兵的腦子向來不好使，對除了活人以外的東西沒有興趣。
不然吶，這揹包裡的路線圖還真不一定能倖存下來。
卡瓦多少尉稍微感慨了一下。
他沿着地下河朝河流上游走去，仔細檢查沿路的所有痕跡，卻始終見不到卡莎的屍首和那四名精英戰鬥員的屍體。
那麼，答案只有一個了。
卡瓦多少尉停下腳步，看向不遠處的地下河，目光落在涌動的河面上。
那幫死靈構造體，不但用自爆骷髏偷襲了卡莎和四名精英戰鬥員，還把他們的殘骸全部扔進了地下河。
亦或者是，骷髏們利用陰暗的死亡類魔法，褻瀆了卡莎等人的屍體。
不管怎樣，這幫死靈構造體死定了！
卡瓦多少尉握起拳頭砸在牆壁上，剛猛的大鐵拳擊碎岩石，濺起一片碎石子。
他加快腳步，朝着地下河上游飛奔，抵達了蒸汽鍋爐房下方的區域。
在這裡，他遇到了十幾個剛剛結束戰鬥的帝國士兵。
這羣身上帶着傷，正在軍事壁壘後方包紮傷口的士兵，被卡瓦多少尉的腳步聲驚動。
他們立馬端起槍，瞄了過去。
要不是看清了卡瓦多少尉身上的軍服，現場差點兒出現擦槍走火，誤傷友軍的狀況。
“停手，別開槍，好像是軍情二處的調查員.向您報到，長官！”
士兵人羣中跑出一名中士，擡手朝着迎面走來的中尉敬禮：
“柯拉博軍團堡壘衛兵，第115號駐防小隊正在執行任務，請問您是？”
“軍情二處特級調查員卡瓦多.你們這裡發生了什麼？有沒有看到一羣骷髏兵？”卡瓦多少尉跨過防線的圍欄，接連發問。
中士說道：
“報告，長官。不久之前，有一支死靈構造體隊伍，沿着地下河走過來，襲擊了蒸汽鍋爐房。我們第一時間構建了防線，成功全殲這支骷髏軍隊。”
“嗯，幹得不錯。我帶來了突圍路線圖，現在要去見堡壘的指揮官地面上的戰況怎麼樣了？”
卡瓦多少尉一邊走向蒸汽鍋爐房的門洞，一邊朝中士問道。
“報告。軍團城堡被亡靈佔領，指揮官迫不得已，下令摧毀了城堡的二層至五層，以免機密文件落入死靈教派手中。指揮官現在位於蒸汽列車站附近，正在集結隊伍，準備向城外發起突圍。”
卡瓦多少尉默默一點頭，推開金屬門，步入蒸汽鍋爐房。
他剛纔所走的地下河道，雖然直通郊外，但過於狹窄，地形不佳。
軍團駐兵從這條路走，極其容易被亡靈軍隊前後包夾，全殲在地下。
所以，一條可供大部隊通行的突圍路線，是必不可少的。
軍情二處不是吃乾飯的。
他們一邊警惕着帝國內部的非法勢力，一邊也在軍情四處的要求下，秘密協助各個軍團佈置備用的逃生路線。
那份突圍路線圖上，就記錄着柯拉博軍團駐兵的逃生路線。
唯有按照正確的方式前行，逃生的士兵們纔不會觸發用來阻截亡靈的陷阱和炸藥。
把這麼一份突圍路線圖交到堡壘指揮官手上，卡瓦多少尉此行的任務就完成一半了。
剩下的時間裡，他只要把炸死卡莎的骷髏遺骸帶回去，就能給軍情一處一個交代。
不過
這會不會有點過於輕浮了呢
卡瓦多少尉來到地面上，面朝淅淅瀝瀝的黑色雨水，陷入沉思。
在他自己看來，卡莎確實是死於自爆骷髏的，而那羣襲擊卡莎的骷髏兵，也已經被守衛鍋爐房的士兵幹掉了。
可是，軍情一處會相信這一切嗎？
卡瓦多少尉很懷疑自己的說辭，是否能得到長官和軍情一處的信任。
他只知道，自己必須想個方法，讓調查結果更具有說服力。
“嗚嗬嗬嗚嗬嗬.”
一陣古怪的聲音傳入卡瓦多的耳中。
卡瓦多少尉警覺地端起槍，擡頭看向路過的難民隊伍，神情震驚。
“帝皇在上，我看到了什麼.這幾隻行屍竟然在護送一羣女護士！而且在場的女護士都沒有反抗！”
卡瓦多少尉只感覺有一股涼氣鑽入腦海！
他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砰砰砰..”
一連串的粗獷槍聲過後，行屍的頭顱紛紛炸裂。
槍聲驚動了剛剛脫離險境沒多久的護士隊伍，引發了陣陣驚叫。
衆多女性當中，那個臉色慘白，雙眼袋又黑又重的男軍士是如此扎眼。
他全身上下都散發着濃烈的死氣，如同一具尚有鼻息的行屍走肉。
“砰！”
他的眉心多了一個圓孔。
他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些什麼，卻始終說不出口，眼中涌現傷感與失落。
他的身體要晃了幾下，最終帶着沉痛的疲憊倒向地面，跌落在積水之中。
“不！你爲什麼要殺他！你爲什麼要殺他！”
人羣中跑出來一個身材豐滿的女護士，她扒在軍士的屍體上痛苦哀嚎：
“他救了我們！從亡靈手下救了我們！你爲什麼要殺他！爲什麼！”
“不爲什麼，護士。他沾染了帝國的禁忌，我作爲軍情二處的調查員，理應將他當場擊斃。”
卡瓦多少尉吹開槍口的硝煙，來到陣亡的軍士身旁，一把拎起屍體，將其扛在肩上，轉身離開。
在他的背後，女護士模樣悽慘地趴在地上，面前是黑色積水和陣亡軍士留下的血污：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爲什麼要傷害尤格，爲什麼要殺了他你們又爲什麼要傷害賈維斯.他明明只是聽從命令而已他不是壞人.”
蘇莉擡起頭，看向卡瓦多少尉的背影。
她的臉上鋪滿水珠，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的嘴脣猛烈顫抖，好像有說不盡的苦惱與憤懣。
馬爾斯的女友梅林小護士，來到蘇莉身邊，將對方從雨水中攙扶起來。
蘇莉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一把拽住胸口的胸牌，哪怕胸牌的別針刺破柔軟的手心，也要將其強行撕下。
她把胸牌砸向地面，甩開了梅林的臂彎，埋下腦袋，踩過隨積水流動的胸牌，一步一搖地走向集結地點，在黑夜裡留下無力地啜泣與啼哭。
天仍在下雨。
漆黑的雨水不僅溼透了蘇莉的身子，也讓她的內心變得冰涼、寂靜。
這場悲劇並沒有得到太多關注。
它以行屍的嗚咽聲爲起點，以子彈奪走尤格的性命爲終點，最終會像落到地上的雨水一樣，在幾天之後淡出人們的記憶。
事實上，無論是被尤格護送的女護士們，還是蘇莉本人，都很清楚尤格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大家都下意識地與這樣的人保持距離。
得到尤格幫助的人會在心底感謝他，但卻不會、也不敢爲他的死作出任何反應。
唯獨蘇莉是個例外。
…
…
…
軍情二處的秘密地道入口附近，一座由碎石堆積而成的矮山後方。
李諾手握單筒望遠鏡，遠遠地看到名叫卡瓦多的中尉，走進了去往地下河的地下通道。
那些出現在文物保管庫洞口的骨頭殘骸，石頭縫裡的肉泥，掛在河邊的腿骨等等事物，都是李諾的傑作。
不過，不要誤會。
沒有任何一個與此事無關的人受到迫害。
事實上，從頭到尾，李諾只是合理利用了先前被軍情二處擊敗的骷髏兵，以及揹包裡的幾個豬肉罐頭而已
他消耗了一些剛剛到手的精力值，把「役亡術」從5級點到10級。
儘管精力值的大額開銷令他感到肉疼，但他還是咬着牙組建出了一支像模像樣的骷髏軍隊。
他先是把卡莎的陣亡現場佈置好，僞裝出卡莎遇到自爆骷髏襲擊後陣亡的假象。
然後，他讓自己的骷髏兵們，朝着蒸汽鍋爐房的方向移動。
李諾本人則躲藏在地面上，通過系統消息來判斷自己的骷髏兵們的狀況如何。
不出所料，這羣小傢伙被人幹掉了，「役亡術」強制結束。
沒過多久，卡瓦多的蒸汽機車便出現在李諾的視野裡。
李諾用單筒望遠鏡緊緊地盯着卡瓦多的一舉一動。
對方進入地道後，一直沒有返回地表。
見此一幕，李諾便知道自己的計劃大獲成功。
“那份突圍路線圖應該落到卡瓦多的手裡了。這下我可以安安心心地離開這裡了。”
李諾收好單筒望遠鏡，抽出插在揹包側口袋裡的伸縮柺杖，在漆黑一片的廢墟中前行。
有件事情是在李諾的預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的。
這件事和升級技能有關。
在把「役亡術」升到10級的時候，系統發來了一段文字：
【系統消息：你將「役亡術」從9級提升到10級。】
【「役亡術」的召喚物數量+1。】
【你觸發了技能突破至10級的升級獎勵。】
【請從以下三個選項中，任選其一：】
【選項一：】
【此技能的召喚物數量上限+20。「役亡術」的召喚物空位從10只，提升至30只。】
【選項二：】
【「役亡術」新增「節能施法」特性。永久性降低「役亡術」的施法消耗20%。】
【選項三：】
【「役亡術」新增「激進施法」特性。你現在可以強行奴役更高生命層次的亡者了。】
【強行奴役的亡者會佔據至少5個召喚物空位，而不是1個，且奴役所需的精力值和靈魂強度至少提高5倍。】
【你當前的生命層次爲“塔蒂斯帝國軍隊下士模板”，只能奴役同級別的人類遺骸，和普通的低階亡靈兵種的遺骸。
【選擇此選項後，你可以奴役與“塔蒂斯帝國軍隊中士模板”相當的遺骸爲你作戰，或者是奴役低階亡靈兵種中的精英單位，例如低階死靈構造體中的大骷髏。】
說實話，如果不是爲了湊出一支骷髏軍隊該有的規模，李諾是不會選擇「選項一」的。
「選項二」永久降低「役亡術」的施法消耗，這不要太香哦，直接可以節省五分之一的精力值和靈魂強度開銷。
隨着「役亡術」的等級提升，召喚物的數量上限會越來越高，「選項二」節省下來的精力值和靈魂強度是非常可觀的。
再看「選項三」。
嘖嘖嘖。
強行奴役大骷髏這種事情，想想就覺得很威風。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施法消耗量太大了。
不過沒辦法啊只靠10只可憐巴拉的小骷髏，是不可能讓卡瓦多信服的。
所以李諾只好選擇「選項一」，拼湊出30只骷髏兵送過去當炮灰
等以後有機會了，再去選擇「選項二」或者「選項三」吧。
李諾微微搖晃腦袋，定住心神，在廢墟中步行。
他擡頭，眯起眼睛，眺望北邊極遠處的山脈剪影，腦海中浮現出卡莎所掌握的苦難交界地地圖。
從他所在的方位一路向北，會經過三道帝國防線，十幾座地下陵墓，可以說是充滿了艱難險阻。
這其中，還有在廢墟中游弋的帝國巡邏隊。
這些巡邏隊不是來抓逃兵的。
他們的巡邏任務是查看各個地下陵墓的狀況，檢測一下陵墓中的死亡能量濃度如何，是否有不在計劃之內的異常動向。
但如果發現了像李諾這樣的逃兵，他們還是會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的，就地槍決，或者是繳械後帶回最近的哨站。
好消息是，卡莎作爲軍情二處的調查員，對陵墓的佈局、帝國防線的構成，以及巡邏隊的巡邏路徑都很熟悉。
這些內容全部以記憶的形式，呈現在李諾的腦子裡。
理論上來說，只要實際情況不發生變動，李諾完全可以穿過層層阻礙，抵達刀鋒山脈腳下，開啓自己的翻山之旅。
有件事情很遺憾..
先前查看卡莎的記憶之後，李諾意識到自己擊殺帝皇親女兒的行爲，很可能會招來追兵。
爲此他不得不放棄了再度進入軍團堡壘吸取靈魂碎屑的計劃，轉而用這段有限的時間，去佈置迷惑卡瓦多的虛假場景。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卡瓦多確實出現了，踏入了由他精心編造的假象中。這會給李諾爭取到很多時間。
但相應的，他也失去了補充靈魂強度的機會。
現在的他，手中只有三百出頭的靈魂強度，應該足夠用來翻過刀鋒山脈了。但前後的庫存落差，總讓他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有一種慾壑難填的感覺。
李諾剋制住搜刮靈魂碎屑的慾望，正式踏上逃離苦難的旅程。
臨走前，他看了眼天空中的烏雲，目光在瀑布一樣的黑色雨幕上稍作停留，心中隱隱有些莫名難受。
“.我在苦難交界地的經歷不愉快，但說實話，從同爲人類的角度來說，我希望這裡的苦難早點終結。”
李諾收回目光，讓雨聲化爲自己趕路的背景音。
誰能終結這場苦難呢…他在心裡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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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開始，男主脫離帝國束縛，開始踏上爽文的旅途了。
帝國的苦難會有人來終結的，不會是SZ之類的敏感內容。這是本以非凡力量爲主題的魔幻類遊戲文，解決問題的方式是非凡力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