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低喝聲中,張泓又像小老鼠一樣慢慢退了回來。
“說吧。”我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啊?太子妃,您不要喝這麼快啦,要是把您給喝醉了,太子會罵死奴才的。奴才剛剛都是騙您的啦,太子殿下是怎樣的人您還不清楚啊,見了生人,躲都躲不及了,還會去招惹她?”
“那你剛剛爲什麼那麼說?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
“這個嘛,昨晚確實有一個大美女一直纏着太子,一會兒送這個,一會兒送那個。太子看在她父親殷勤招待,又答應調撥一千擔糧食的份上,一直耐着性子敷衍她。後來她竟然坐着不走了,太子沒辦法,只好開趕了。”
“怎麼開趕的?”呵呵,我的小花貓,在外面原來這麼乖,不枉我疼他。
“就是直接跟她說對不起小姐,我今天趕了一天的路,這會兒累了,想早點休息。小姐請回吧。”
“哈哈,說得好!”我又倒了一杯,不知不覺地又一口喝盡了。
“太子妃,您怎麼又喝酒啊。我們現在可是在外面呢,您現在的身份是個小太監。要是喝得醉醺醺的,不小心說漏了嘴,暴露了身份。別的倒不怕,就是楊太傅和齊王殿下知道了麻煩。”
“既然這樣,那你又爲什麼一口一聲太子妃呢?你就不擔心給這楊府的人聽去了?呃,這個太守也姓楊,不會也是他們華陰楊家的吧?”
“就是啊。這個信陽太守楊湞,是楊太傅的族弟。要不然。怎麼能撈到這麼一個肥差?這信陽可是千里沃野,以富庶著稱的。官場中有一種說法,叫十年京官。不如一任信陽太守呢。”
原來如此.ww,更新最快.難怪剛剛那位小姐對佈置太子地房間如此親力親爲、盡心盡力的。要說起來,她也算是太子的表妹了。
這楊家表妹何其多啊。只可惜年紀都小了一點。像剛剛地這位楊小姐,也就十五歲左右吧。想當年太子轟轟烈烈選妃的時候,她跟雲蘿都還只是十歲不到地毛丫頭。要是楊家當時有適齡的女兒,太子妃的寶座怎麼也輪不到我們這些外姓女子的。
正想到楊家表妹,楊家表妹就到了。而且還一下子來了兩個。
遠遠地,就聽到了她們嬌滴滴的聲音“表姐,前段時間聽說你病了,現在可大安了?”
“你聽誰說地?其實我不是病啦,只是……哎呀,你還小啦,跟你講你也聽不懂。”
“少在我面前充大人了,你不過比我大半歲而已。我過完年,就要滿十六歲了。”
耶?這聲音怎麼聽起來怎麼有點耳熟啊?
不只是我。連張泓也一臉驚疑不會是某人又陰魂不散,千里追“夫”,追到這裡來了吧?
然後。像是響應我們的疑問,啊……且。啊……且。啊……,起碼連在一起打了十個噴嚏後。纔有一個喘息不已地聲音帶着氣惱說“你幹嘛在走廊裡放那麼多花啊,還有那個門口,都快要給花淹掉了,你存心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最怕聞花粉味,還……故意……哎呀不行了,啊……啊……啊……且!”
這一聲噴嚏,由於忍耐得太久,也就是,醞釀了很久,才爆發出來,所以氣勢如虹,聲震屋宇。
緊接着,是一聲毫不掩飾的尖叫“哎呀表姐,你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啦,你自己看看!我今天才上身的新衣服呃,你要打噴嚏也不要對着我打嘛,真是的,噁心死了。”
另一個聲音不僅毫不羞愧,還更驕橫地說“你還好意思說!我告訴你,我現在肚子裡可是懷了太子的龍鍾,要是我聞了這些該死的花,身體不舒服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此話一出,立刻震懾全場。小表妹大概是驚呆了吧,一聲都不吭了。
那驕橫地聲音趁勢命令僕役“快去給我把那些花全搬走,一盆都不許留!”
看到我的臉色迅速陰沉了下去,張泓趕緊走出去說“雲蘿小姐,這些花都是太子特別交代放在這裡的。你也進過東宮,也看到了,我們東宮可是到處都種着花地。”
雲蘿的氣勢一下子就矮了下去,期期艾艾地說“那個,張公公你也知道,我不能聞花粉味地……”張泓笑着說“雲蘿小姐不能聞沒關係啊,不靠近花就是了。哦,雲蘿小姐是不是搞錯了?這個房間不是爲小姐準備地,而是爲太子殿下準備的,太子殿下喜歡花,所以才擺上了這些。”
雲蘿語塞了,那位表妹倒也聰明,立刻借驢下坡“是啊表姐,這是太子殿下地房間。你的房間,我們是肯定不會放花的。來人啦,送表小姐去她的房間休息。”
雲蘿待要說什麼,僕人已經上前做出了邀請了姿勢。只得瞪了表妹一眼,捂着鼻子走了。
小表妹以爲和張泓已經是“一國”的了,一臉甜笑地想要走進房,張泓不客氣地攔在門口說“表小姐,我們太子殿下這些天都在趕路,已經很累了。等會吃過飯回來就要更衣休息的,表小姐在這裡實在有諸多不便。”
“那,殿下總得要洗浴吧,我去給他準備熱水。”
“好的,那就多謝表小姐了。”
張泓吐了一口氣,轉身走進門。我催着他說“你快點吃飯吧,我們今天真的都很累了。等會太子回來,就讓他快點洗了休息。”
“是”,張泓端起碗,又感嘆了一聲說“幸虧太子妃跟來了,不然,光每天應付這些女人,我都要累死了。”
我笑道“你是怕我不來,時間長了,你攔得住這些女人,卻攔不住你家主子自己想爬牆吧。”
張泓正色道“我家主子不會。這些天,我天天在他房裡打地鋪。每天晚上主子都在燈下閱讀各地送來的疫情報告,嘴裡唸的,也盡是如何賑濟救災。殿下其實是個很愛惜百姓的人,他只是厭惡官場,厭惡跟那些政客們打交道。所以,在朝廷議事的時候總不開口,人家就以爲他傻。其實殿下比誰都聰明,比誰都看得透這世間萬事。”
我動容道“張泓,你雖然只是個太監,卻是太子殿下的知己。”
張泓低頭說“奴才不敢,奴才只想好好服侍殿下,讓他能按他自己的心意做一點事。像這次出京賑災,奴才就希望殿下能在賑災的同時,也能好好看看山水,自由自在地過一段日子。”
我點了點頭。看不出,這張泓平時油頭滑腦的,骨子裡卻是這麼忠心的人。我爲太子有這樣的近侍而高興,也很欣慰自己總算沒有選錯人。太子果然很快就回來了。楊太守的小姐還想利用送熱水和洗浴用品的機會混進房,被張泓攔在外面了。
雲蘿也來了一次,卻只敢捂着鼻子遠遠地站着,打發一個丫環過來致意,指望太子能出去看她。
等了半天,只等到了張泓了一句話“殿下累了,已經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