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地等到去太尉府孃家問信的人回來,卻又說家裡一切都好,什麼事都沒有。
呃,也不是完全沒事。家裡的老母豬昨夜下了一窩小豬,足有十二隻之多。娘高興地對派去的人說,這是個吉兆。我爹去世的那一年,那母豬可是一年都沒下仔的。
母豬也是有靈性的生物哦。它現在這樣,就意味着家裡今年會年豐人旺,賈家的黴運就要走到頭了。
可別說,孃的話還真準。晚上皇上回來,看着我直說“奇怪奇怪”。我問他“陛下,什麼事奇怪呀?”
他一臉費解的表情說“楊駿今天上朝的時候居然奏了一本,說什麼國君新立,諸事順遂。理應上體天恩,下感民情。更應該追念那些已故的賢臣,封賞他們的子孫,以示聖眷隆重。而他開列的封賞表單中,首先提及的,居然是你家!”
難怪趙太妃昨天走的時候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原來他們早有這個打算。
害我不成,現在改變策略,要籠絡我不成?
我笑着問皇上“楊駿打算封賞我家的哪些人啊?”
“你的妹夫韓壽,你的外甥韓謐,還有你的族兄賈模。”
“可是謐兒還不到十歲。”
“楊駿在朝堂上說,賈太尉既然無子,就該立嗣子以承襲爵位。當時羊祜奏稱,你母親已經立了外孫爲嗣子。楊駿就說,那就讓外孫承襲吧。”
楊家還真有意思,連我家不到十歲的娃娃都封賞。如此前倨後恭,還真叫人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呢。
皇上說完問我“你的意思呢?”
我難道會拒絕。當然是“他要封就讓他封吧。”封得越多越好,我進宮這麼久,我家也該沾沾我的光了。
相信我家裡的人也是非常非常樂意地。
皇上卻皺了皺眉頭說“可是爲什麼會是楊駿要求封賞你家呢?這不合常理呀。他明明是一直針對你的。”
我笑看着他說“還不是看到皇上一直都對我這麼好,他們楊家派出的粉色軍團全軍覆沒。所以乾脆不在皇上身上下功夫了,改爲巴結我。”
皇上也笑了“什麼粉色軍團,不就是一個雲蘿嗎?”
“還有那個故意把茶水潑到你那兒地大美人啊。”
“咳咳咳,不是潑到我那兒,是潑到的我衣服上了.wap,更新最快.”
還不是一樣?我敢打賭那隻小粉蝶是瞄準了再潑地。
雖然說笑着。他還是不放心地問“我總覺得這事不大對勁,他們,沒在背地裡向你提出什麼交換條件吧?”
哇塞。我猛地撲過去抱住他“親愛的陛下,您現在是越來越聰明瞭,越來越英明瞭。雖然我是很高興啦,但我還是好懷念當年的那隻笨笨傻傻的小花貓哦。”
“你……人家從來都不傻也不笨好不好?我那叫大智若愚。”
“嗯嗯嗯,大智若愚!我的夫君是天底下最聰明、最俊俏、最迷人地男人。”
“少亂拍馬屁,說吧,楊家跟你提什麼條件了?”
啊?現在他怎麼這麼難糊弄啊我認真看了看他。一臉惋惜地說“皇上,您現在變得這麼精明,臣妾好不習慣耶。還是像以前那樣傻傻的……好好好,臣妾招供。楊家的人是來過。他們要我多勸勸皇上,跟太傅搞好關係。千萬不要先皇太后一走。皇上就疏遠外家,那樣他們會很傷心很傷心的。還有,他們還讓臣妾轉告皇上,宗室王帶兵入京,意圖不明,皇上千萬要警惕,不要讓楚王和汝南王的軍隊結成聯盟,更不能讓他們和禁軍搭上線。”些?”他依然是疑惑的眼神。
這些還不夠啊。唉,以前他是傻孩子的時候,巴望他精明點;現在變精明瞭,又希望他不要這麼聰明。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一直都是很敏銳的,他只是對那些所謂的軍國大事不感興趣。反正那時候,一切都有他父皇撐着,他只要當個每天摸魚打混地太子就行了。
可是現在,遮陰的大樹倒了,他暴露在裸的驕陽下。不管是外戚勢力還是宗室王勢力,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強大地壓力,每一派都不真正屬於他。
嚴酷的現實逼得他不得不學會思考,學會懷疑,時時保持着三分警覺。所以,今天楊家對我地態度突然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時,他立刻就警惕起來。
可是我暫時還不準備跟他說廣陵王司馬地事,只是淡淡地告訴他“她們今天來,只說了這些。”天誰又來過了?他們現在怎麼一天天往這裡跑,都跑上癮了。”“嗯,今天可是全體到齊了呢,太后,雲蘿,小蝶,連趙太妃都來了。”
我不想在皇上面前提起司馬,是因爲我不想讓他跟司馬過於親近。皇上和司馬名爲父子,實則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別。自司馬出生,到現在十二歲了,皇上見過他的次數不會超過十二次。所以,也談不上有什麼父子親情。皇家親情本就淡薄,若人爲地疏遠,更是形同路人。像先皇,對皇上算最好,也是最關注的了,也就是偶爾見一回。至於其他的幾十個庶出的皇子,只怕他根本都認不全。他駕崩的時候,最小的皇子才一歲多。
皇上突然又問了一句“小蝶是誰呀?我們宮裡有這麼個人嗎?”
哈哈,楊駿聽到這話,會不會連鬍子都氣歪掉?“小蝶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那個在楊府故意把茶潑到你身上,然後要給你擦的那個女人。”
他不再問什麼了。
楊家以爲找來了什麼絕世名妓。就能打一場後宮爭寵的翻身仗。殊不料,美豔絕倫的小蝶輸得比雲蘿還慘。
這樣地結果,楊家其實不應該太過於意外的。皇上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心裡難道沒數嗎?皇上是他們從小看着長大地,又怎麼會不瞭解?只是他們不信邪。總想再賭一把試試看。
尤其是,我又沒什麼出衆的姿色。“三楊”基於男人地立場,總以爲男人沒有不好色的。之前之所以一直不成功,是因爲沒有找到能讓皇上心動的女人。
楊家靠女兒起家,靠女兒發達。他們用了幾十年的手腕,現在居然不靈了,他們怎麼肯服這口氣?如果皇上不好色,那楊家還混什麼?
若純粹跟皇上講親情,皇上生在皇家,兄弟之間尚且互相殘殺,何況外戚?他們也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實施美女策略。
既然雲蘿走模仿先皇太后地端莊國母路線被證明是大錯特錯的,那就反其道而行之。皇上不喜歡端莊的,就弄個妖豔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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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在一大羣讀聖賢書長大的大家閨秀中。突然從天而降一位妖冶魅惑的狐狸精,是不是格外引人注目?
現在。連這最後的一招都失敗了。美女政治路線宣告徹底破產。他們黔驢技窮,沒奈何。只好又打起了我的主意這天晚上,我和皇上一直討論着楊家,還有朝廷中的一些事情,我主要想知道目前地朝政局勢,楊駿、齊王、汝南王等在朝中又是怎樣的表現,他們互相的關係如何。
我沒有隻字片語提到司馬。楊家想讓司馬當太子不是不可以。但必須拿我真正需要地東西來交換。
不過這件事再拖也拖不了多久的,楊家地幾個女人只怕明天就會跑來問情況。因爲,他們現在等於把全部地希望都寄託在司馬身上了。
可是他們難道沒想到,司馬就算是先皇太后和小楊後相繼撫養長大的,跟楊家有一定地感情基礎,但司馬到底不是他們楊家的血脈後裔啊。只要我把謝玖從金鏞城一接回來,司馬必然會立刻投入親孃的懷抱,楊家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想到這裡,我突然心裡一動。我想得到這點,楊家也肯定想得到。他們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的。
如果他們把寶押在司馬身上,就必然會確保司馬不會反水。
第二天早上送皇上上朝走後,我急忙讓人叫來張公公——也就是以前東宮的張總管。我對他說:“你趕緊打發人去金鏞城看看謝玖,如果她還在的話,立即把她接走,安頓在……算了,你先派人去看了再說。如果找到她,就隨車帶出來。具體安頓在哪裡接回來再說。”
張公公答應着下去了。
到中午我正用午膳的時候,去金鏞城的人回來了。
我把他喊到飯桌前問“謝宮人現在人呢?”
他稟告說“不知道,謝宮人已經不在金鏞城了,幾天前就被人接走了。”
“被誰接走了。”
“說是幾個公公帶着宮裡的手諭去接的。”
還是晚了一步!楊家的手腳果然快。
我的心也隨之跌入了谷底。謝玖,現在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楊家已經有點狗急跳牆的味道了,很可能會一不做二不休,免得將來後患無窮。
我再問“是宮裡的手諭?不是皇上的聖旨?”
“只說是宮裡發出去的手諭,沒說是皇上的聖旨。手諭當時也給皮嬤嬤看過了,不是假的。去接的人也的確是宮裡的公公,也有宮裡的腰牌。”
說到這裡,那人突然小聲說“據皮嬤嬤說,那幾個公公在言談之間,似乎隱約提到了明光殿,但只提了一句,立刻就叫同伴制止了。”
原來如此!
難怪拼命結恩於我,大肆封賞我家的人。我本來還以爲他們是想讓我投桃報李,幫他們說服皇上立司馬爲太子的。
想不到他們的心機,遠比這要深得多,用心也險惡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