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告訴我,其實小午這半年來身體一直不好,尤其在我被貶去清心院的那段時間,一度曾經臥牀不起。他們怕我擔心纔沒有說。現在,病是好了,人又不對勁了。
可是,“娘,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小午,沒看出她的體態有什麼異常啊?至少肚子……肚子,好像並沒有挺起來吧。”
母親說“你還是年紀小了點,看女人的體態不光是看肚子有沒有挺起來的,而是要看她整個身體的發育,還有她走路的姿勢,甚至她的神態、表情。要等到肚子老高了纔看出來,那不就遲了?而且……”,她把聲音壓得更低地說“你爹已經去偷偷勘查過了,玉蘭院的圍牆上的確有攀爬過的痕跡。”
既然這樣,“那您又沒有把夏香找來問問?”夏香是小午的貼身侍婢。
“別提夏香了,那丫頭嘴巴不知道多牢,咬得比蚌還緊。唉,我這個當家主母,外面說得我跟母老虎似的,可是家裡的這些小丫頭們,哪個怕我?你的小翠,小午的夏香,一個比一個頑劣驕悍。”母親不提則已,一提一肚子氣。
“那不是您的家風麼?您纔是始作俑者啊,就不要埋怨了。”我調侃了娘一句。
她的臉色終於雲開霧散,笑嗔道“死丫頭,你見娘愁成這樣,不幫着出主意,倒在那裡取笑娘。”
我忙捱過去抱住她說“風兒就是見娘愁眉苦臉的,怕娘愁壞了身子,才故意逗娘笑笑嘛。娘放心,我這就去幫娘解決難題。”
“你怎麼解決啊?”當然是先找出姦夫……不是,先找出那個流氓大壞蛋——,電腦站更新最快.至於怎麼處置他,那就看爹孃跟小午的意思了。”
娘嘆了一口氣說“這個你爹早想到了,這段時間天天都在找呢。可憐你爹堂堂當朝太尉。又一把年紀了,現在每天晚上去女兒的牆外像賊一樣地蹲守。一守大半夜。這種事,又不好叫僕人去代勞,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嘛。可惜那個奸……流氓大壞蛋賊得很,最近竟然銷聲匿跡了。害得你爹現在每天上朝哈欠連天的,皇上還問他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請太醫看看呢。要是皇上以爲他已經老衰不中用了,白天都光打瞌睡,要他告老致仕,那可就糟了。”
我趕緊安慰道“放心吧,娘,絕對不會地啦。因爲,您的女兒我,現在又是皇上皇后跟前的紅人,宮裡地重點保護對象了。”
母親先有點不解。旋即驚喜道“你是說,你又有啦?”
“可不是我又有了?”
“這麼大的好消息,你怎麼進門地時候都不說啊。”
好嘛。她還怪上我了。
我翻了一個白眼“你們給了我機會說麼?我一進門,就只見到你跟爹在那兒比賽着嘆氣。”
母親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們不是擔心麼?誰家出了一個未婚先孕的女兒會不擔心啊。幸虧是我們家還是開明的。要是換了那種死讀書的所謂書香門第。只怕都已經把女兒給逼死了。我和你爹呢,迄今爲止都只是乾着急。最多隻把夏香找來問過幾次,至於小午,我們可是連問都沒敢問過她,怕小姑娘萬一羞了,出點什麼事怎麼辦?”
唉,看來夫妻做久了,就會互相同化,原來現在不只是我爹無恥了,連我親愛的娘,女兒未婚先孕,她倒自己誇上了。原來這叫開明?您怎麼不說是您管教不嚴,教女無方呢?
不過有一點我是贊成娘說地,無論如何,先保全了小午最要緊。太尉府的寶貝千金,未婚先孕就未婚先孕,怕個俅啊,等找到了那個奸……流氓大壞蛋,要是個看得順眼的,就納了他當個乘龍快婿;要是看得不順眼,就一刀宰了他!偷香竊玉竟敢竊到太尉府來了,那不純粹是找死?只是,孩子怎麼辦呢?
有了,“不如,娘,乘現在小午纔剛剛懷上,您趕緊裝有喜了。到時候小午生下來,就說是您的孩子,說不定是個兒子哦,那我們太尉府不就有後了?”
“亂說,你娘都四十多了,還喜什麼喜啊。”母親也撐不住笑了,又說“這個先不說它了,我們快點出去告訴你爹你這個好消息吧,他最近爲午兒的事,愁得覺都睡不着了,我們去讓他高興高
走到大廳,居然發現那兒早已濟濟一堂,而且,我的天那!我伸手扶住門框,且先讓我順順呼吸,再進去吧。
怎麼那麼多那麼多的美男啊。
記得有人形容進了王濟他家的門,是滿眼“琳琅珠玉”。我家今日這大廳,也是“琳琅珠玉”了。
見我走進去,美男們趕緊起身,一一拜見。我這才知道,原來又是石崇來了,而且還帶來了他的一幫朋友。
這石崇地消息可真靈通,我們前腳剛進門,他後腳就跟來了。這也更印證了關於他的那些傳聞晉國最大的江洋大盜,黑幫組織地總頭目。所以,到處都是眼線,什麼消息都能在第一時間掌握。
他的這幫朋友中倒不乏青年才俊,其中最引人注目地,當然是潘岳潘大帥哥。而最有名地,就是左貴嬪的哥哥左思了。
見到左思,就知道左穎長成那樣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她地母親大概很美吧,不然,怎麼生得出一個還算美麗的女兒?她的這個爹,可真是醜啊。偏偏他又夾在一幫年輕俊彥之間,越發顯得突兀無比。
因爲這些人中左思的名氣最大,年紀也最大,所以,基本上都是他在跟我父親說話,其他的人只是聽着。
我只聽了一會兒,就對左思的印象大打折扣。虧我以前還那麼喜歡他的文章,誰知道他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副嘴臉。
其實一般的人見到我父親阿諛奉承我理解,畢竟,當朝太尉嘛,巴結巴結是應當的,可是,也不用說得那麼噁心吧?我父親在這個左思的嘴裡簡直變成曠古即今數一數二的大忠良、大賢臣了。
我這才知道,要說無恥,我父親還算不得頂尖人物。
聽着那些吹捧頌讚之辭源源不絕地從他口裡冒出來,就像在寫辭賦一樣,我簡直要吐了。實在是忍無可忍,我轉身走到了外面的走廊。
耶?那不是我的親親小夫君嗎?他在跟誰把臂同遊,笑語相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