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是中國人閤家團圓的日子。王思雨和江盛輝兩個自然是去江盛輝的父母那裡過年。下午的時候,王思雨給王思凱打來了電話,“小凱,你幹嘛呢?晚上,跟我去你姐夫家過年啊?”
“嘿嘿!姐,你們都是一家人。我去當燈泡啊?”王思凱聽了王思雨的話,嬉笑着回答,“您快饒了我吧!就讓我一個人過個好年吧!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喲。”
“什麼想法嘛!”王思雨聽了他的話,有些嗔怪得說,“來不來?來了可是有好吃的,有紅包拿!”
“不了,姐。您玩開心,順便祝姐、姐夫,還有大伯、大媽新年愉快!”王思凱在電話裡問了一圈,然後,他又對王思雨說,“姐,明早我可不拜年了昂!別等我電話,我可不定幾點起牀。”
“好吧!好吧!你自己也玩得開心。新年快樂。”王思雨放下手裡的電話,看着正在一旁忙碌的江盛輝聳了聳肩,“老公,小凱他不去。”
“他一個人過年啊?”江盛輝擡起頭看着王思雨,“要不,我叫我爸媽一起出來吃吧!在家吃,的確沒意思。”說到底,他並不喜歡回家。畢竟,男人嘛!喜歡的就是一種天馬行空的感覺。
“算了!”王思雨擺了擺手,“我才懶得管他呢。他將來又不跟我住在一起。對了,等下給你的爸爸媽媽帶點兒啥呀?”
“帶啥?”江盛輝把手裡的拖把杵了地上,“過年都那麼些東西,有什麼好帶的。給他們一千塊錢算了。”
“哦,好吧!會不會少點兒啊?”王思雨聽了江盛輝的話,她湊到江盛輝的面前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她並不是個摳門的人,所以,她總是擔心別人說她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到。
“不會啦!”江盛輝低頭繼續拖地,“我現在可是赤貧了。明年,婚禮的錢,我還沒着落呢。你有錢啊?”
“沒有!”王思雨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那不就是了嘛!”江盛輝一邊拖地一邊說,“買房子,他們也沒幫什麼忙,我們自己現在費用這麼大,還是先保住我們自己吧!”
“好吧!好吧!你說了算。”王思雨把手背到自己背後,“那就不要說我是壞媳婦喲。”
“知道啦!”江盛輝聽她這麼說,只好丟掉了手裡的拖把,然後,走過去把她環抱到自己的懷裡,“老婆是天下最好的老婆了。”
“是麼?”王思雨把身體靠了江盛輝的懷裡,然後,擡起頭望着他,“好象你蠻有經驗的嘛!”
“是啊!”江盛輝抱着王思雨說,“看,我守着這麼的一個活人呢。”
“不對!”王思雨臉上帶着笑,“你說,你有幾個老婆?”
“啊!”江盛輝聽她這麼說,一副痛苦得表情,“你怎麼又問這事兒啊?我看出來了。你是想幹壞事了,是吧?”說着,江盛輝不由分說把王思雨壓在身下,按倒在牀上。
“老公,不行!”王思雨一臉壞笑得看着江盛輝,“人家還沒完事兒呢!”
“沒完事兒?”江盛輝擡起頭,看了看牆上的掛曆,他又想了想,“不對啊!你不是上個禮拜剛完事兒麼?”
“對啊,這個禮拜又來了唄。”王思雨說完,自己咯咯得笑了起來。
“好啊!我讓你耍我。”江盛輝把手向王思雨的身上胡亂的摸去……
在周雅的墓地前,王思凱拿了一束花站在那裡,“姐!明天就是春節了。今天,我來看看你。還不錯,你這裡環境挺好的。也很安靜。你在這裡好好的睡吧!有一天,睡醒了……吭……還是睡吧!”說到這裡,王思凱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你要是睡醒了出來,估計也挺嚇人得!”說到這裡,他把花放了周雅的墓碑前面,然後,他在墓碑邊上找了快兒空地坐了下來,“姐,我們的基金會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你說你有那麼多的錢,還整個跟我一起坐公交。姐,你怎麼想的啊?”
“還有啊,你給我買的車,真不錯!”王思凱坐在那裡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嘟囔,“不過,我怎麼覺得沒有你那輛跑車開着順服呢,你還記得麼?那天晚上,我把你的車開到溝裡去的情形……”
其實,王思凱並不期望周雅能跟他交流什麼,實際上,他也知道里面的周雅不可能再跟他交流了。他只是有好多的心事不知道跟誰講。或許,死去得周雅是最好的聽衆吧!
“姐,我今年一個人在青島過年。我就是不想回家。在這裡呢,我可以經常來看看你,這樣你也不寂寞。再說了,回去人家都一對一對的,我家那口子還在南極養企鵝呢。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帶兩個企鵝蛋回來……”
很快,夜風就吹了起來。墓地裡變得陰冷而有淒涼。“好啦!我該去活人該去的地方了。我就不陪你一起守夜了。姐,新年快樂!”王思凱說完,站起身,離開了墓地。他並不知道這個沒有親人的夜應該怎麼渡過,但是,他又的確不想和任何人分享現在的淒涼。畢竟,孤獨也是一種成長。得到,失去,原本就是孿生的兄弟。他不知道最近這些天,他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活着,或許是最重要的事吧……
午夜鐘聲敲過了十二下,新的一年又降臨大地。王思凱現在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小窩,他把電視閉掉,然後,上牀睡覺。雖然,外面爆竹連天,但是,這種歡樂並不屬於他。他最愛的女人今天已經不可能再給他打來電話,最關心他的女人現在已經躺了冰冷的墓穴裡。所以,他突然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很孤單,莫名的孤單。這種感覺,是親人無法排解的,也是無法跟親人說明的。人,很奇怪的動物,他的情感就是來得這麼古怪離奇。
第二天,也就是農曆春節。這是中國人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電話聲、短信聲和敲門聲充斥滿整個神州大地。這一天,小區內的人,無論是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見面都是一句,“過年好。”這句溫馨的問候,據說已經在神州大地上流傳了數千年。最讓人詫異得是,當年“破四舊”的時候,那些革命小將們,居然沒有把它當成“四舊”一起破掉。難道不是麼?難道是麼?人人都知道,也都不知道。
當然,隨着時代的進步,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這種俗套。特別是這些在外拼搏,或是離家獨住的年輕人,他們已經接受了西方化的思想和生活方式。家,是一種私密的空間,而不再是老一輩的社交場所。所以,當江振興和王玉美歡天喜地得迎接那些串門的鄰居朋友的時候,江盛輝和王思雨兩個卻感覺到特別的煎熬。
“老婆,我們回家吧?”江盛輝看着王思雨竄進竄出的樣子,感覺有些心痛,當一撥拜年的掃蕩大軍離開,他跟王思雨協商說。
“不行吧?今天過年呢。”王思雨雖然感覺到很疲勞,但是,這是她第一次在江盛輝的父母家過年,所以,她被江振興和王玉美的鄰居、朋友、同學、同事等等當成熊貓般得觀賞也就成爲很必然的事情。畢竟,江盛輝終於有媳婦了,大家快來看吧!門票免費。在很多大齡男女的父母那裡,似乎都有這麼一種心理。與其說這是一種愛,倒不如說是一種變態,畢竟,這種愛已經超越了它應有的範圍。雖說,母愛無邊,但是,回頭是岸啊!一切都要有度,有度的生活纔是幸福的生活。
初一當年,王思雨就在這種迎來送往的展覽中,繁忙得度過了。晚上,她已經沒有多少心情去吃什麼飯。所以,也就早早的上牀休息了。
“盛輝,明天我們去你大姨家吧?”王玉美看到江盛輝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她就追過來跟他商量,“她都好長時間沒看到你了。再說,你不得領思雨給她看看?”
“哦!”江盛輝無奈得應了一聲,然後,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媽,等我從瀋陽回來吧!我們倆明天的火車。”江盛輝並不是不願意去他的姨媽家,而是不願意在過年的時候去他的姨媽家。這時候,《羅馬:全面戰爭》中的一句戰爭名言出現在江盛輝的腦海裡,“一場海戰可以毀掉你一整天的時間。”唉,去一趟親戚家可以毀掉你一整天的時間。
“火車?我聽思雨說不是飛機麼?”王玉美聽了江盛輝的吃驚得問。
“是麼?她是那麼說的麼?”江盛輝一副很驚奇的表情,“媽,肯定是你聽錯了。沒錯得,是火車。”說完,他就向衛生間去了。實際上,他們兩個的確是買的機票。但是,飛機場離他的大姨媽家實在是太近了。如果,江盛輝承認是坐飛機走,那麼,王玉美必然會說,順路去大姨家,然後從那裡去飛機廠吧!所以,爲了把王玉美老太太的這種想法扼殺於萌芽,江盛輝就無奈得撒了謊。一個謊言,挽救了一天。值!
其實,換一個角度去想,難道江盛輝出趟遠門,去從未去過的岳父岳母家,不需要做任何的準備麼?所以,愛本身也是相對的,佔有的愛和奉獻的愛是不同的。無論,你是父母,還是女子,一定要記得愛不是佔有,而是奉獻。
“老婆,我們明天早晨回家。”江盛輝回到臥室,他上牀摟住王思雨說。
“爲什麼?”王思雨扭過頭來看着江盛輝,“不是說,明天要去大姨媽家麼?”
“我們不去!我們還是好好準備回你家的事情吧。”江盛輝閉着眼睛回答。
“這樣好麼?”王思雨轉過身來,她用手在江盛輝的嘴上勾勒了一遍,然後,她把自己的嘴靠了上去,“老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