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瀋陽,夜晚已經有了一絲寒意。王思凱一個人揹着他的行李坐在瀋陽火車站的候車廳裡,等待着他要乘坐的火車。今年23歲的他,大學剛剛畢業。他不想按照父親的安排去接他的班,進入本溪鋼廠去捧那份鐵飯碗。他嚮往着能跟他的堂姐王思雨一樣到外面去闖蕩,去開拓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旅客朋友們,由丹東始發,途徑本站,終到青島的K958次特快列車就要進站了。有乘坐本次列車的乘客請前往3號檢票口檢票,由2站臺上車。”車站候車廳內的廣播響起。
王思凱背上揹包,拖着行李跟隨着旅客的人流開始向前走。他此行的目的地是青島,那個他堂姐生活的城市。因爲,只有這樣,他的父母才能放心的放他遠行。他拒絕了他父母送站的要求,也沒有提前給他的堂姐打電話,就這麼悄悄的南下了。
“美女,裡面那個座位是我的。”王思凱對佔了他座位的一個女孩說。
“能不能……就讓我在這裡呀……”女孩有些害羞,但是,顯然,她並不想把座位還給王思凱。
“算了!”王思凱說。他不是個小氣的人,他想,反正自己坐火車也沒有睡覺的習慣;雖然,外面的座位不很舒服。不過,懶得計較了。他放好了行李,就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了一本書來看。
王思雨和江盛輝回了家。因爲,江盛輝犯了錯,所以,王思雨罰他今天晚上做飯,並且還要清潔衛生。江盛輝從回家一直忙活到晚上八點,王思雨手裡握着一個雞毛撣子指揮着他做東做西。
“好啦!以後注意,不許再犯。”王思雨用雞毛撣子指着他說。
“是,是!老總說的是。”江盛輝說,“下次一定注意。”
“還有下次?”王思雨裝做生氣的說。
“沒,沒……”江盛輝說,“改,改,我一定改。”
“嗯!認罪態度不錯。”王思雨坐在沙發上晃着腿說,“那你說說你哪兒錯了。”
“是!是!”江盛輝低着頭說,“我不應該辱罵皇軍……”
“你……你纔是皇軍呢……”王思雨沒忍住噗嗤笑了。
“小的,小的不是皇軍!”江盛輝看她笑了,就一下撲到沙發上,把她按住說,“小的是八路!”
“呵呵,別鬧了。”王思雨躺在沙發上說,“人家看電視呢,老公抱抱看!”江盛輝扶起了她,還是有些歉意的說,“老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忘記你們是德國公司了。”
“呵呵,沒事兒啦。嚇你得!”王思雨把頭湊過去頂了他一下,然後,就偎依在他懷裡邊看電視邊說,“卡恩沒說什麼的,明天我去和他解釋下就好。”
“同學,你去哪兒呀?”搶了王思凱座位的女孩主動跟他搭訕。
“青島!”王思凱眼睛盯着書說。
“哦?你是去上學麼?”女孩說,“我是海洋大學的。你呢?”
“我是盲流。”王思凱看了她一眼說。
“呵呵。不像。”女孩笑着說,她可能覺得王思凱人不錯吧。
“哦?那麼,你是覺得我像流氓了?”王思凱擡起頭看着她。
“你?呵呵。我叫宋嫣然。你呢?”女孩很主動的說。
“王思凱。”王思凱合上了書,“你去青島讀書?”
“是的!我家是丹東的。”宋嫣然乾脆的說,“你是瀋陽的麼?”
“不是。本溪。”王思凱說,“我以前在瀋陽讀書,現在畢業了。無業遊民。”
“喔!那幹嘛不留在瀋陽呢?”宋嫣然不解的問。
“留在瀋陽?”王思凱笑笑,“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到處看看。本來,我是想去深圳的。老爺子不批經費。”
“呵呵,原來是這樣。”宋嫣然低下頭,想了想又繼續問,“你學什麼的呀?”
“吹牛!”王思凱毫不猶豫的說。
“哈哈!還有那個專業呀?”宋嫣然捂着嘴笑了起來。
“呵呵,你不知道麼?”王思凱看了她一眼,“我學工商管理。”
“哦。知道了。是,是學怎麼吹牛的。呵呵。”說完,宋嫣然笑得更厲害了。
“哎,我發現一個事兒。”王思凱說,“你咋笑起來,那麼像我姐呢?”
“呵呵,那以後,你就當我是你姐姐好了。”宋嫣然歪頭俏皮的看着他。
“哦,你當是誇你?我姐是女魔一號,難不成,你是二號?”王思凱撇了撇嘴說。
“哈哈,恭喜你。答對了。”宋嫣然做出了一個勝利的手勢,“我會努力的,爭取超過一號!”
“老公,我困了。”王思雨看完電視,打着哈欠說,“咱們睡覺去吧。”她說完話,看江盛輝沒有反應,一轉頭髮現他早已經睡着了。
“老公!快看,電視演‘漢尼拔’啦!”王思雨趴在江盛輝的耳畔說。
“啊!哪兒,在哪兒呢?”江盛輝立刻清醒了過來。
“哦!那不,噢!剛演完。”說完,王思雨站起來就向臥室走去。江盛輝揉了揉眼,反應過來王思雨騙他,站起身追了過去,“我看你這個丫頭是不想吃包子啦!”
“呵呵,別過來……救命……呵呵……”
半夜的時候,宋嫣然從睡夢中醒來,她看身邊的王思凱還在看書,就說,“你不睡啊?咱倆換回來吧。你睡會兒。”
“你睡吧。我不困。”王思凱繼續看他的書。
“你看什麼書呢?那麼用功?明天考試啊?”宋嫣然抻着懶腰說。
“《歷史》。”王思凱說。
“《歷史》?課本?”宋嫣然吃驚的問,不過,看那書的厚度明顯不是課本。
“希羅多德的《歷史》。”王思凱看着她笑笑說,“你不是學歷史的,對這不會有興趣。”
“哦!這書這麼好看啊?”宋嫣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呵呵,你又沒看過,你怎麼知道好不好看?”王思凱看她絮叨個沒完,沒有辦法,只好合上書,陪她說話。
“小看人了吧!不就是荷馬之後的一大希臘名吹嘛!”宋嫣然不屑的說。
“哈哈!好象很有道理。”王思凱笑了起來,不過,他隨即吐了下舌頭,捂住嘴。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周圍的人大都睡了,“你好象看過?”
“看過!我連塔西佗的《歷史》都看過。”宋嫣然把頭仰起來,很驕傲的樣子。
“哦?你這麼厲害。那塔西佗都寫了些啥?”王思凱繼續問。
“你……呵呵……”宋嫣然被憋了個紅臉,她伸出拳頭晃晃,“想找打,是吧?”
“哦!忘了,才女們看書一般只找裡面帥哥。”王思凱挖苦道。
“呵呵,嗯。就是就是,哼!”宋嫣然見說不過,就扭頭看着窗外不再說話了。
王思凱笑笑,低下了頭繼續看他的書。他想,你不說話,我剛好看書。
“你吃橘子不?我這裡有橘子。”過了十幾分鍾,宋嫣然轉過頭來,問王思凱說。
“不吃,謝謝。”王思凱邊看書邊說。
“啊!我要瘋了。”宋嫣然煩躁的站起身,向車廂連接處走去,“書呆子,幫我看着點兒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