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少年,是非難的

唐蕎在S市呆下之後,事情卻並沒有如她所願,朝她預期有方向發展。

因爲,基本上,虞舟那小難民,見着她是能躲就躲,而周澍,則是對她不理不踩,至於院裡的其他小朋友,除開兩上已經上初中的之外,其他人都以虞舟那小難民馬首是瞻。所以,唐蕎最初的那股想要帶領人民羣衆做些什麼的熱情,瞬間被澆熄,因爲人民羣衆壓根不搭理她。

不過,在唐蕎的不依不撓之下,還是糾纏到了一位小姐妹,這人是周澍的堂姐,周渝。

周渝跟唐蕎一般大,性子也差不多,最愛做的事便是欺負小難民。唯一與唐蕎不同的是,唐蕎一張嘴是兩顆黑漆漆的洞,而周渝,只有一顆。

唐蕎前七年在H市的勝利,在S市後並未得到延續。

她企圖在周家姐弟倆的名字上作文章順便炫耀一下自己的博學多識,“你們是水做的嗎?爲什麼你們的名字都有水。”

但她很快被鎮壓下去,並且遭到更加強大的鄙視。

“那你是草做的嗎?而且你是雜草哦,你看你爸爸媽媽都不要你了,你是棵沒人要的草。”

“胡說,我爸爸媽媽纔沒有不要我。”

唐蕎細着嗓門尖叫道。

周渝的這話跟她第一天來這裡,她姥姥說的話一模一樣。當時她姥姥摟着她,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反正平時挺會察言觀色的唐蕎,就愣是沒瞧出來。“蕎蕎是個棵沒人要的小草咯,被扔到姥姥這咯。”

“你爸爸媽媽就是不要你了,我聽你姥姥說了,你媽媽要生小弟弟了,他們不要你了,電視裡都這麼演了,以後你都得在這裡過了,你再也回不去H市,回不了你爸爸媽媽的身邊了。”

同樣是七歲,但顯然周渝的思維遠比唐蕎要高得多,說話也溜得多,這一長段話說下來,完全都不帶喘氣的。以至於唐蕎聽到後面,自己都動搖了,她爸爸媽媽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

於是,唐蕎的臉,在來到S市之後,第一次扭曲了。

哇的一聲,哭着跑回她姥姥家去了。

當天晚上,唐蕎便吵着要回H市了,她覺得自己必須在她“弟弟”出生之前,讓她爸爸媽媽回心轉意,她唐蕎前途是大好的,要她是絕對正確的。

可惜,當她姥爺臉一唬,她立馬就焉了。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抱着電話跟她媽嘰咕了半個多小時,在她媽媽的再三保證之下,唐蕎纔不依不捨的掛了電話。

掛完電話之後的唐蕎仍覺得不安心,“姥姥,我媽媽是不是不要我了?”

正在擦桌子的唐姥姥,轉過頭,看着一臉委屈樣的唐蕎,非但沒有安慰她,反而是一聽唐蕎這話便樂了。

“不要就不要嘛,做姥姥家孩子,明個就讓你舅舅給你買飛機去。”

虞舟有個很拉風的飛機,此前唐蕎一直羨慕得緊,但考慮到自己畢竟剛來這裡,所以沒好意思找她姥姥姥爺開口。

“我不要飛機,我要鋼琴。”

周澍的房間裡就有臺鋼琴,她每次去找他玩的時候,他就跟故意似的,臉一擺,“我要練琴。”

明明前一刻,她還看到他正在院裡跟虞舟他們玩得正歡實。

有鋼琴了不起啊,會彈了不起啊,她也要。

於是,唐蕎在她七歲那年,每一次有了自己的大件,而且這個大件終於讓她在周渝面前擡起了頭。

“我爸爸媽媽纔沒有不要我,你看你看,這是我爸爸媽媽給我買的鋼琴,老貴了,要很多很多錢纔買的到的。”

唐蕎邊說還邊比劃了一番,她其實也不知道到底要多少錢,反正倆手儘可能的劃了個大圈,表示這鋼琴真的很貴。

唐蕎的舅舅在屋裡聽到唐蕎的話後淚奔了,這鋼琴明明是他給她買的好不好?什麼時候成她爸媽買的了?不過,最終唐舅舅也沒去拆唐蕎的臺,大概是覺得這外甥女無藥可救了吧,拍拍身上的軍裝便去部隊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唐蕎。

“蕎蕎,要是不會就讓周澍教你。”

唐舅舅當然指的琴,但唐蕎不樂意了,周渝也不樂意了。

唐蕎那時候還不知道什麼叫做不恥下問,只一心想着,她爲什麼讓他教啊,她都七歲了,周澍才四歲,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被虞舟他們那幫小子給笑死。

而周渝心裡想的卻是,憑什麼讓周澍教唐蕎啊,她也很會彈鋼琴的好不好。雖然至今爲止還不能彈完一首完整的曲子,但哆來咪還是能彈的很好的。

於是唐蕎與周渝,兩人在鋼琴這一事上,很快的就統一了戰線。

總之,唐蕎在姥姥家的日子,除了偶爾遇到點小挫折與小麻煩之外,其他一切還是很歡快的。她的小挫折,自然指的是周澍,而她的小麻煩,則是虞舟那小難民。

很快就到了上學的日子,唐蕎與周渝歡快的背上了小書包,兩在進了同一家小學,同一個年紀,同一個班。

從此以後,一大早院裡就能聽到唐蕎扯着嗓子喊人的聲音。

“周渝,周渝,你起牀沒有,要上學了。”

然後周渝的聲音便在屋裡響起,“來啦來啦,就來。”

這個聲音另虞舟與周澍十分痛苦,因爲虞舟很羨慕唐蕎她們的小書包,而唐蕎與周渝她們每天放學回來之後,總會唱着在學校學的新歌在他們面前得瑟,有時候還會配上亂七八糟的鋼琴聲,雖然彈的跟打鼓追似的,但兩人總是很開心,常常聽到她們大笑的聲音。

至於周澍痛苦的原因,不是因爲小書包,也不是因爲亂七八糟的鋼琴聲。而是因爲他聽到周渝的爸爸媽媽也就是他大伯跟大媽說,唐蕎就像是他們的小女兒……這話纔是周澍最痛苦的根源。一個周渝就已經另他時常想離家出走了,又來個唐蕎。周澍不明白,大人的腦子是不是都壞掉了,這麼吵的女生他們怎麼會都喜歡得緊。就連他爸爸媽媽都是,每次唐蕎來總會拿出一堆好吃的東西來給她,他都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哪變出來的,有好多他都沒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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