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親前
虞家老爺子說了。
以後他要是再聽到有關虞舟跟那個男人有見面的事,他見一次,他就打一次。打死算數!
虞舟從來不懷疑他家老爺子的話,他說打死算數,這話絕對是真的,雖然他是獨子,但他確信他家老爺子絕對下的去死手。
瞧他這一身的傷,全是拐仗掄出來的。
虞舟對着鏡子,前前後後的照了個遍。
前面的跟胳膊上的傷還好,他自己能抹上藥,問題是背上的傷,他手沒那麼長,夠不着。
虞舟憂心着,要不要打個電話讓周澍來幫幫他,想想還是算了,被這斯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頓冷嘲熱諷,他不稀罕。
對着鏡中比劃了一下,虞舟伸伸手,仍是夠不着後背上的傷,於是準備套起衣服出來,算了,反正他是個男人,身上有傷痕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是不抹藥估計得疼一陣子了。
“你家老爺子比部隊裡的教官還狠。”
虞舟拿着衣服正準備往頭上套的時候,鏡中出現了另一個人。
虞舟立馬咬牙切齒。
“你來做什麼?”
“來幫你上藥啊。”
來人正是覃戰,別問他是怎麼來的,反正他有的是辦法,就算是間密不透風的密室,他也能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進出無阻。
覃戰斜靠在浴室門邊,以一種意淫的目光,將虞舟來回掃了個遍,然後痞裡痞氣的吹了聲口哨。
“身材不錯。”
虞舟咬咬牙,不想搭理他,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幫他上藥就不必了,只要他別再來煩他,他就老爺子的拐仗自然而然也就招呼不到他身上。
“別穿啊,你背上沒上藥,很難好的。”
覃戰將虞舟的穿衣服的手臂拉住,虞舟掙了掙,沒能掙脫開。雖說他也是煉過的,但跟從軍隊裡出來的覃戰相比,他這力氣,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虞舟也不想與他硬碰硬,他又不是沒碰過,碰的一鼻子灰。他又不是傻子,上面不行,他可以攻下面。
趁覃戰不注意,虞舟一個掃膛腿過去,覃戰沒料到他有這招,雖沒中招,但也退開了好幾步。
虞舟也沒指望他能中招,他要的只是覃戰這一瞬間的鬆解,然後趁着他鬆開迅速將衣服套上,走出浴室。
覃戰緊跟在他的身後,繼續絮絮叨叨。
“嘖嘖,你也太不厚道了,防我跟防狼似的。”
虞舟翻了個白眼,心想着,你還不如狼呢,這人純粹是一狗,藏獒那種。
打開冰箱,虞舟從裡面拿出兩聽啤酒,扔了一聽給覃戰,然後將自己扔進沙發,落進沙發的時候暗暗的抽了口氣,他家老爺子這身子骨,真不是一般,活到一百歲絕對沒有一點問題。
覃戰接過啤酒,在虞舟腳邊的沙發腳上坐來,拉開啤酒,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我爸說了,要是讓他知道我跟你見面,見一次打一次,直到把我打死爲止。”
虞舟說這話時,眼睛並沒有看向覃戰,事不關己的口吻,好像在說一件與他與關的事。
覃戰沒有說話,只是一個勁的喝酒,一聽喝完,自己又上冰箱兩了兩聽,一聽自己打開,另一聽放大沙發前的茶几上。然後就地而坐,身體向後靠上虞舟的腿。
打死吧,打死的好,打死就再也不用記掛了,再也不怕自己哪天死了,還有一個惦記的人會放不下。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默默無言的喝了十幾聽啤酒。
喝到冰箱裡再也找不出一點了。
覃戰將啤酒罐一扔,啤酒罐撞上地板,發出砰隆砰隆的聲響,虞舟深深的閉了一下眼,對於這個聲音有說不出的厭惡。
“你不用擔心,你死不了,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找你了。”
覃戰將身子往後仰,整個上半身,乃至腦袋,全部都靠在虞舟的大腿之上,虞舟的身體僵了一下,隨即又放鬆下來。
“怎麼,被哪個債主盯上了?”
“是啊,債主,全他媽的都是債主。”
覃戰此時的聲音有說不出的滄桑,與他平日裡的匪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他感覺自己這一生中,就是在不停的還債,一直不停的還債,還完這個,還有下一個,還有下下一個,沒有盡頭。
近四十的男人,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虞舟不想過問,因爲,那與他無關。
“去哪?”
“中越邊境。”
那裡纔是真正的人吃人的地方,上一秒還能見着的人,下一秒見着的可能就是屍體。那地方覃戰去過很多次,每去完一次回來,他都要休很長一段時間的假,因爲一閉眼,腦海裡全是戰友或者是敵人的臉,離開的,還在的……再強大的軍官,也需要一個調適過程,因爲那些孩子,曾是他看着一點一滴的成長起來的。近幾年來他已經很少帶人,出任務也很少。這次的任務據說很兇險,他不是怕,也的確是怕。更兇險的任務他也出過,只是從來沒有一次像這一次這樣,他竟然慌了。
覃戰想,要是被楊樹海知道,他大概會被笑死吧。
虞舟望着天花板的某一定點發呆,一時間不知道該要說什麼。
“放心吧,禍害遺千年,你死不了的。等你回來,我請你喝酒。”
覃戰伸手抹了抹臉,回過頭看了虞舟一眼。
“怎麼?你不怕被你家老爺子打死?”
“怕啊,怎麼不怕。所以請你喝完酒之後我會把你的屍體進貢給我家老爺子,相信他定然會非常喜歡的。”
“哈哈……”
覃戰大笑,似是很開心,虞舟也跟咧開嘴,無聲的笑了。
虞舟半磕着眼,伸手到屁股底下的沙發上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這個時間是別人活動的時間,而他,是該休息的時間。
想了想,虞舟還是趁自己睡着前給周澍發了條信息。
“嘿,哥們,進展如何?”
“一切順利。”
周澍的信息回的很快,虞舟看了一眼,然後把手機往旁邊一扔,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至於他家裡的另外一個人,由着他吧,反正他的來去他也管不着。
周澍接到虞舟的信息時,正把唐蕎往房間裡推,計劃是很順利,不過還差最後一步。
唐蕎被周澍推回了房間,周澍說,給她十分鐘的時間換衣服,她要想化個妝也可以,當然,最好是不要,因爲時間會來不及。
唐蕎慢吞吞的打個衣櫃,伸手在裡面搗鼓了一番,最後拿了套休閒的不能再休閒的t恤配短褲,她喜歡簡單,如同人一樣,簡簡單單的。
十分鐘,對於平時的唐蕎來說,換衣服,哪怕再化個妝,這時間也是綽綽有餘的。但今天她故意放慢了動作,希望最好是她這一耽擱,周澍那裡一生氣,大家一拍兩散,皆大歡喜。
只可惜,十分鐘到了的時候,周澍又上了樓,也不管唐蕎才換到一半的衣服,直接推門就走了進來。
靠!
就算……那什麼,就算他們倆昨天晚上天雷地火的發生了些什麼,該看的不該看的不止是看了,還摸了動了。但是,尊重他人總是要的吧,好吧,這裡的他人就她一人,但她也是需要被尊重的吧?
“你出去,我還在換衣服。”
唐蕎板起臉來,對於周澍這不敲門就進來的舉動,十分不悅。
“你太慢了,我幫你。”
周澍說完也不等唐蕎動作,他先有了動作,將唐蕎脫了一半的衣服拉下,然後又將牀上的t恤拿起往她身上套,套好t恤之後又要脫她褲子。
唐蕎想要尖叫!
“周澍,你住手!”
“那你自己換?”
“我自己換我自己換!”
唐蕎連連點頭,她輸了,真的認輸了。比不要臉,她從來就不是他的對手。她換還不成嗎?
唐蕎住的小區裡,種着成羣的大泡桐,是唐蕎最喜歡的樹,她喜歡看那一樹的繁花。雖說現在已過了花期,但她仍然喜歡,偶爾飯後會下來在樹影裡走幾步,通常是一個人。周渝總說她笨,其實說的一點都沒錯,她常常在思考,卻總思考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例如過去,例如未來。
趁着周澍拿東西鎖門的空檔,唐蕎獨自一個人在樓下,企圖將自己的身子藏進某棵樹裡,她不在,真的不在。
只可惜,唐蕎這種鴕鳥的心理,從小到大,從來都沒有起到過作用。
直到被周澍牽着來到了民政局的門口,唐蕎才驚覺發生了什麼事,也明白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民政局離周澍家不遠,坐公交兩個站就到了,周澍難得的沒有開車,心情很好的拉着唐蕎陪他一起坐公交車。唐蕎本身是不會開車的人,所以對於公交車,並不是很陌生,倒是周澍,見什麼都一副很有趣的樣子。而在車上,他爲避免她受到其他人的干擾而環抱住她的親密動作,也引來不少人側目。唐蕎臉皮雖不薄,但也知道難爲情,雖然享受這種曖昧的感覺。
只是,這個時候,她想的更多的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我不去!”
一下車,唐蕎就死命的掙脫開周澍,小跑兩步不管不顧的抱住路邊的一棵大泡桐便不撒手,可惜樹幹太粗,唐蕎只能抱住一半,就算是那樣,唐蕎也死都不肯走。
“蕎蕎。”
“別叫我,我不去,我不結婚。”
此時的唐蕎已經顧不上身體上的痠痛了,反正說什麼她也不要去結婚。
稀裡糊塗被求婚,稀裡糊塗被吃……已經夠她嘔的了,這個生日過的,跟災難片似的。有她這麼倒黴的人嗎?
她總算是知道了,她一直以爲周澍是好好先生,原來這狼藏的這麼深,什麼突然其來的求婚,什麼生日禮物,還有今天,現在,此時此刻發生的這件事,完全是有預謀有組織的。而她,竟然還傻呼呼的一步一步的乖乖的往他的陷井裡跳。她就是一腦殘,她就是一智障!她……反正她就是不要結婚。
街道旁來來往往的行人,看着抱着樹的唐蕎,以及在一旁好言好勸的周澍,一看都認爲是小兩口鬧彆扭了,其實這認爲也算是對的,只不過,大家還都是第一次看見因爲鬧彆扭而抱着大樹不撒手的女娃娃。
“蕎蕎,下來,你看人家都笑話你了。”
周澍又好氣又好笑,這二姑娘,總是像個小孩子似的。他那一顆快要熬碎了的心,好不容易來了點盼頭,不能讓它就這麼白白跑了。
“笑就笑吧,反正我不去結婚。”
關於氣節,她就從來不知道那是什麼,反正丟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不怕。
好在唐蕎抱的正巧是棵樹,這大太陽的,她要是抱的是根電線杆或是路燈之類的,那估計得曬成乾子了。
“蕎蕎,樹上有蟲。”
她最怕蟲了,不過……今日的唐蕎,似乎想硬氣到底。
“那就讓它們咬死我吧!”
蟲子怕什麼,她這都不要臉了。反正,想她撒手,除非周澍調頭就走,往家裡走,而不是往民政局的方向走去。
見唐蕎絲毫沒有撒手的意思,而且太陽似乎越來越毒辣了,周澍乾脆也站到了另一棵樹陰下,他不急,他等着,反正都等了這麼多年了。
唐蕎抱着樹抱了好一會,見周澍絲毫沒有再勸她的意思,加之手抱這麼久也抱酸了,路人的眼光……咳咳,她就跟個傻子似的。唐蕎努力的堅持了好一會後,最後還是堪堪的將手放了下來,稍稍的活動了一下手腳,唐蕎不大痛快的走到周澍面前。
“周澍,我們回家吧。”
回家吧回家吧,別逼她結婚。
唐蕎的聲音軟軟糥糥,只要別逼她結婚,未來幾十年的飯,她都包了。
“你這是想不負責?”
周澍站着沒動,身上的白襯彬最上面的那兩粒扭扣沒扣,露出迷死人的鎖骨。撇撇嘴,唐蕎不屑,一個大男人要那迷人的鎖骨做什麼?又不是虞舟酒吧裡的公關。
深吸一口氣,唐蕎擡頭望望頭頂那顆得瑟的太陽,無數道白光劈了下來。
試想一下,被一個大男人逼問這種話,有沒有一種想要去死的感覺,有沒有!
“周澍,你是個男人!”
唐蕎原本的意思是,她都不找他負責了,他應該偷笑着然後腳底抹油迅速逃走,而不是在這追着要她負責。
可惜……她從來就是一個嘴笨的人,猶其實面對周家姐弟的時候。
“我是不是男人,你昨天不是有會到了嗎?”
此話……很是欠揍。
但是,的確,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他媽的他太是個男人了。
唐蕎一陣狂躁,抓抓頭髮,“你想怎麼樣?”
“跟我去結婚。”
結婚多好,結了婚他們就是一家人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想吃就吃了,以後再要個孩子,他們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這感覺不是很好嗎?爲什麼她不喜歡?
“我不想結婚。”
爲什麼非得要結婚呢,他們這樣不是很好嗎?沒有束縛,沒有責任,沒有誰必須陪在誰身旁。
轉過臉,避開周澍炙熱的目光,看向遠方,唐蕎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東西,遠方比黑暗更加幽深。
唐蕎不再抱樹了,原本有些貯步的人們見沒好戲看了,也都各自散去了。
周澍嘆息一聲,上前一步,執起唐蕎的手,沒有拉她進民政局,而是沿着街道進了路邊的一家咖啡廳。這個點,咖啡廳裡的人很少,畢竟還是在國內,人們還是喜歡五花肉配白米飯的多一些。
找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周澍要了兩杯拿鐵,唐蕎隨意的坐下,只是臉色仍是不大好看。
“空腹黑咖啡不好。”
盯着面前的咖啡,唐蕎輕輕吐出一句。
“爲什麼不好?”
“因爲胃會不舒服。”
“那結婚有什麼不好?”
因爲心裡會不舒服。
這句話唐蕎將它放在心底,愛情,理所當然的愛情……她還沒有啊。爲什麼突然就要結婚了?不要笑話她,她想要好好談場真正的戀愛不行嗎?
爲什麼她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過正常的日子呢。按部就班的,該什麼報齡去做什麼事。
小的時候,有爸爸媽媽在身邊,長大點,交交朋友,談談戀愛,遇見一個人,戀一場癡心絕對的戀愛。而她,全都沒有,這些她全都沒有。所以,她渴望,就算是像周渝那樣也好,爲了自己去活一次,哪怕是落得失敗收場。
唐蕎低頭不語,不停的拔弄着手機。
“蕎蕎。”
唐蕎當作沒聽到的繼續拔弄着手機,只要他不開口說回去,那她可以一直當聾子。
周澍站起身子,走到唐蕎的面前,蹲下,將她手中的手機從手掌中抽出。
“蕎蕎,看着我。”
看就看!
唐蕎皺着眉頭直視周澍的眼睛,看也沒用,她是堅決不會妥協的。
“蕎蕎,我是周澍,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正因爲他是周澍,所以她根本無從開口。
唐蕎訥訥不言,周澍也不急,一直蹲在她的身側,拉着她的雙手,不催她,只是等,等她開口。
被周澍看的有些煩躁,唐蕎想抽出手,卻未能如願。
“爲什麼要結婚?”
唐蕎皺着眉道,她不喜歡,爲什麼要逼她?
“結了婚之後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這個理由很充分,但是……
“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嗎?”
爲什麼要去束縛這種關係?
“不,我需要更多的保障。”
與唐蕎在一起,沒有安全感的反而是他,因爲唐蕎的情緒有時候就像是一枚炸彈,你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被她炸的粉身碎骨。
唐蕎不再開口了,鎖着眉一言不發,不停的絞着手指,直到桌子上的咖啡漸漸的沒有了熱氣。
“蕎蕎,你想要什麼?”
她不說話,他就一直蹲在她的面前,直到她想開口爲止,他不是逼她,他只是想要讓她快樂,想要她真正的感到快樂。
“我想談場戀愛。”
這個看似簡單的要求,她卻從來沒有過。
在她的生命中,好像從來沒有人真正的爲她停留過,那是一種悲哀。
周渝那烏鴉嘴真真是說的太對了,她就是一個不討喜的貨,沒有人愛,愛不了人。
周澍不是不好,只是,周澍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似乎離她想像的生活離的很遠。
“蕎蕎,結婚與戀愛本是不衝突的。”
“不,我覺得你大概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所指的戀愛,指的是很平常的一段戀愛,而不是特指的你。”
人家都說戀愛是甜密的,她想感受那種甜密,人家說戀愛是折騰,她想感受那種折騰……
她想如同正常人一樣,而不是……不是像現在這樣,感覺背後有一雙手,一直不停的推着她走,不管她願不願意向前。
“那也可以,你想如何都可以。蕎蕎,先結婚,我們先結婚,結婚後你想怎麼戀愛都成,哪怕你戀愛的對象不是我。”
周澍開出籌碼,聽上去十分誘人,讓人覺得,與他結婚,絕對是一件穩賺不賠的事。
“可是……”
這好像不是她的初衷。
“蕎蕎,你認識我多少年了,還不相信我嗎?”
甭管唐蕎多堅持,也沒能堅持住她的初衷,準確的說,到後面,她壓根就不記得有初衷這件事了。
事後想起,唐蕎覺得周澍這斯太不道德了,簡直就不饒恕。可是,此是後話,現在的唐蕎起初明明很堅持,但被周澍說着說着,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東西了。
直到,到了民政局,那位胖大嬸擡頭問她。
“雙方自願的麼?”
“當然。”
唐蕎還在雲裡霧裡,周澍已經替她回答了。
那位胖大嬸雖然眼睛留戀的在周澍帥氣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鐘,但還是很稱職的咳了一聲,然後道:“我問的是女同志。”
“女同志,問你話呢。”
周澍拐了拐神遊太虛的唐蕎,她這纔回過神。
“啊,什麼,是的。”
胖大嬸透過老花鏡再看了眼唐蕎,她很懷疑,她到底聽見什麼了,她就答是的了。
但看着一旁興奮的周澍,本來還想再問一遍的胖大嬸,硬生生的把後面那遍給收了回去。
瞧這孩子,第一次結婚麼,這麼興奮。
“那就簽字吧。”
指了指要簽字的地方,胖大嬸再次透過厚厚的老花鏡片看了遇唐蕎一眼,這女同志……爲什麼一直在發呆?
周澍上自己簽好字之後,又拿給唐蕎籤,唐蕎看了一眼上面周澍的簽名,很好看的簽名,不是那種看不懂的,周澍這兩個字本身就能寫的很好看,唐蕎拿着筆,差點在周澍的名字下又寫了個周澍的名。以前讀書的時候她很喜歡模訪周澍簽名,因爲她一直覺得周澍的名字寫起來很好看,甚至到大學,有時候去圖書館別一些別的什麼需要簽字的地方時,偶爾她會頑皮的簽上周澍的名字。天知道,周澍壓根就不是她們學校的學生。
直到這位胖大嬸,拿出了個章,嘎嘎的蓋上之後,那聲音,如同判官的驚堂木,驚得唐蕎心驚肉跳。
唐蕎抖着手接過紅本本,看了一下。這個面那個妹紙,真的是她?真是令人不敢相信。就這樣一張照片,再加上兩個簽名,她與周澍……居然……結婚了。
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小時候燒着了嗎?
回去的時候,兩人沒再往公交車上湊,反正只有兩站的路,兩人慢吞吞的沿着街邊走着,就當是散步了。只是唐蕎這才覺得有些餓了,這一大早上的,真的跟歷險記般,而她,似乎再一次的輸給周澍那斯了,她真想把自己剛纔那隻簽字的手給剁了。
周澍一隻手牽着她的手,一隻手緊緊拽着那兩本紅本本,一臉傻兮兮的笑容。
都說婚姻是墳墓,唐蕎覺得,說的真是太他媽的對了。
你看他們這才進去幾分鐘,周澍就已經變成這傻樣了,埋的呀。
唐蕎以前曾是個天真妹子,因爲她一直以爲只要她乖乖的,不折騰不鬧心,她所想要的東西,老天就會看着給。唐姥姥也說:“要乖乖的,這樣爸爸媽媽纔會喜歡你,爸爸媽媽纔會疼愛你,纔會接你回家。”
她一直很聽話,可是事實證明唐姥姥是騙人的。
到後來,她的聽話已經變成一種習慣,習慣壓抑自己,只是落下了一個自言自語的毛病,夜深時,對着鏡子中的自己說話。
“你好嗎?”
“我很好,你呢?”
“我也不錯,你吃了嗎?”
“吃了,你呢?”
……
現在她才發現,老天爺這東西,從來就只站在周澍那邊,又或者說,從來就沒站在她這邊過。在另一方面,她又覺得是上帝在給她智商的時候,沒給全。
反正甭管怎麼說,折騰了一早上,周澍她又如願了,而她從少女一夕之間變成了婦女。
以後三八節可以正大光明的要禮物了麼。
周澍與唐蕎一路走着回家,回到家時差點以爲家裡遭劫了,門大開着,玄關處有一雙既不是周澍也不是唐蕎的鞋子,客廳的地上還有些零零散散的東西。
像想起什麼似的,唐蕎將自己的包扔到地方,急匆匆的往臥室的方向跑去。
果然,在她的臥室的牀頭,擺着個行李箱,而牀上,挺着具屍……不,挺着個人。
隨後跟着唐蕎來到房門口的周澍也看到了躺在牀上的那個人,兩人看了一會後,相視而笑。
周渝這貨,終於回來了。
兩人輕手輕腳的退出房門口,唐蕎將門帶上,然後去客廳給腫爺弄了早餐,早上急匆匆的被周澍拉出去換紅本本,到現在還沒給腫爺吃早餐。況且現在腫爺它媽都回來了,當着它媽的面餓着它了,那她這一個月來的爲奴爲婢不都白瞎了。
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唐蕎不似以前那般的不喜歡腫爺了。唐蕎蹲着身子,用手摸了摸腫爺的頭。
“孩子啊,你媽可回來了。”
正在補吃早餐的周澍差點沒一口粥將自己給燙死。
好吧,二姑娘就是二姑娘,既使是領了紅本本,那也只能是個二太太,而他,是二太太的先生。
想到這裡,周澍不禁抖了抖身子,果然很二。
“周太太,先吃點早餐墊墊肚子吧,一會咱上超市買菜去。”
嗯?
面對這個如此新鮮的新稱呼,唐蕎顯然還不能回過神來。
“叫誰?”
“你啊,周太太。”
周……太太……
唐蕎倒地不起,好不容易雙手撐地撐起身子,臉上的五官正朝着各個不同的方向飛奔着。
周、、、太太啊。
這都快十一點了。
“你不上班嗎?”
“你忘了今天是週末?”
哦,是,似乎是忘了。
雖然只是領了個證,但還是值得慶祝的,婚禮來不及,密月還是可行的。周澍端着粥,一邊吃一邊跑到客廳的長几上,拿起日曆翻了翻,在確定未來幾天他都是閒着後,轉過身對唐蕎道。
“你打電話回去還是我打電話回去?”
兩家長輩都還不知曉此事,報喜是必要的,不過,估計會歷一番口水的洗禮。雖然在唐蕎臉上一點也沒見着喜。
訂婚典禮沒一個也就算了,這結婚也就花幾十塊錢就給辦了,到底是說不過去的。
“明天我們回家吧,我爸媽從國外回來了,嗯,從上一刻開始,也是你爸媽,正巧周渝人也回來了,一起回去。”
是啊,她都做人家太太了,還沒去見人家父母呢。雖然對於周父周母她是相當的熟悉,但作爲人家兒子的那位……還沒正式見過面呢。
要說,這周澍娶個媳婦還真是簡單,既沒費功夫,又沒費時間。
唐蕎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得覺得自己被坑死了,她是有多好騙?周澍娶個媳婦,完全只是動動嘴的事。
周渝一覺睡到天黑,周澍與唐蕎吃完了午餐,再準備吃晚餐的時候,她才掛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晃進客廳。
腫爺見着她也沒顯得多熱情,周渝哀怨的拍了它一記。
“養你有什麼用,把你養腫了都沒有用,連老孃都不認得了。”
正準備晚上的兩人在心裡偷笑了一把,唐蕎咳了聲:“那個,老孃……去洗漱一下準備吃晚餐了。”
周渝回過頭來瞪了偷笑的兩人一眼,周澍很不要臉的當着周渝的面在唐蕎的脣上啃了一口。
“我似乎,錯過了很多的事。”
周渝頂着無神的眼在兩人身上來回的掃了一遍,最後將目光停在唐蕎的右手上,準備的說是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頭上。
周澍笑着挑挑眉,不予否認,
周渝翻了個白眼嗤了一聲,顯擺!
周渝自己進了浴室拿了把新的牙刷一邊刷牙一邊尋思,這未來的日子,可怎麼過纔好,她……沒成功,成仁了。
周渝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掛着水,身上穿的還是她來的時候的那件衣服,滾了一覺之後皺皺巴巴的貼在身上。
唐蕎很想問她,男人的事解決的怎麼樣了,但看了看周渝的臉色,覺得應該不是什麼好消息。所以,話到嘴邊又變了。
“怎麼也不擦水就跑出來了。”
說完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
周渝拉開椅子接過唐蕎遞過來的紙巾,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水珠。
“想問什麼就問吧,我只回答這一遍。”
看他們憋着也難受,周渝坐下,接給唐蕎給她乘的飯,媽呀,可餓死她了。她好久都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了,追男人這件事,真是一項體力活。可惜的是,弄到聲撕力竭之後,她仍是失敗。
唐蕎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猶豫着,她是很想問的,但又怕說錯話惹周渝不高興,所以在看完周渝之後,唐蕎又將倆眼睛望向她……先生,周澍。示意他去問,他得罪周渝總比她去得罪的好。
“你消失了一個月真是爲了男人去的?”
他知道她的回答肯定是是,這題是幫唐蕎問的。
“是。”
周渝扒了口飯,覺得還是唐蕎做的飯菜可口。
“你爲了一個男人消失了一個月,最後的結果是?”
這題也是幫唐蕎問的。
“失敗。”
周渝繼續扒飯,對於失敗,她好像顯得並不是特別在意。
周澍點點頭,對於結果,意料之中。
“那個男人是誰?”
這一題,纔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周渝扒飯的動作停了停,擡頭看了等着她回答的二人一眼。
“這一題我拒絕回答。”
噗!
明明是她讓問的,問了又不回答。
周澍還好,面上沒有什麼太大的表情,只是唐蕎忽然轉過身去,對自己捶胸頓足了一番,又轉過來對周渝是一頓咬牙切齒。
“吃飯吧。”
吃吃吃,吃死你,唐蕎沒好氣的白了餐桌上的周家姐弟一眼,她……好恨啊。
該做的事她一件沒做,不該做的事,她一下子全做齊了。
扒完一碗飯之後,周渝將空碗遞給唐蕎,讓她給她添飯。
唐蕎站起來給周渝狠狠的挖了一碗飯,給她遞回去的時候,那眼神,就跟搶了她幾百萬似的。
“我搶你錢啦?”
面對唐蕎的不滿,周渝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對於唐蕎,她是再瞭解不過了,哼哼唧唧哼兩天也就沒事了。
倒是另外一件事比較重要。
“你們結婚了?”
“是。”
周澍回答,唐蕎則是擰着眉盯着自己的碗,試着看能不能在碗裡盯出個花來。
“哦。”
周渝並沒有太大的意思,只是後面的話說的有些遺憾。
“那以後就不能跟我出去耍流氓了。”
多可惜啊,世界上帥哥那麼多,從此以後唐蕎都不能耍流氓了,太可惜了。
周澍黑臉,在想着是不是該讓某人把剛吃下去的飯給吐出來,吃他家的米還敢來挖他家的牆角。其罪不可饒恕!
“你都不能跟我出去耍流氓了,那以後我一個人去耍流氓多沒意思啊。”
周渝再次強調流氓這件事,說完還責怪的看了周澍一眼,好像他破壞了什麼好事般。
“要覺得沒意思就想想該怎麼回去跟大伯大媽解釋你消失一個月的事。”
周澍畢竟是周澍,也不能任由別人捏扁搓圓。他反撲的速度,還是驚人的。
“不是說好了麼,我出國遊學。”
“這話也就你自己信。”
周渝哼了一聲,周澍這斯實在過於小家子氣,最重要的是他戰鬥力太強大了,她毀他一句,他得毀她一城。
周家姐弟斗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唐蕎坐在一旁吃自己的飯,反正,也沒她什麼事,吃飽喝足纔是最重要的,人生啊,有什麼。
“周澍,能不能不去你家?”
飯後,周渝繼續佔領唐蕎的牀補眠,而唐蕎則坐在沙發裡與坐在她對面的周澍打着商量。
“說說不去的理由。”
周澍一副我很好說話的模樣,好像只要唐蕎能給出一個足夠令他信服的理由,他就不逼她去見他父母了。
“我想去看看小舅。”
“看小舅可以啊,改天我們一起去。”
小舅也是長輩,不光要去看小舅,他們還得回趟姥姥家。
“不,我想明天就去。”
而且,她不想跟他一塊去。
“蕎蕎,你又忘記我說的了不是。”
“你說什麼了?”
“我們是夫妻了,夫妻本是一體,應該同進退。”
唐蕎張大着嘴,一方面驚訝於周澍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這種話不應該是她姥姥纔會說的話麼,另一方面……他又忽悠了。
“你什麼時候說過?”
“說過。”
“沒說過。”
“說過。”
“你什麼時候說過。”
難道她腦子真有問題。
“說剛剛說的嘛。”
周澍一副你怎麼這麼笨的樣子,唐蕎氣的倒進沙發,再也不願意起來。
這人……壓根就不跟你講理的。
她不想再跟他進行任何的溝通!
唐蕎將臉一側,埋進沙發,如鴕鳥般。
有什麼意思,反正到最後她還是會被他所說服,但她不痛快!
“蕎蕎,我爸媽昨天打電話過來了,說想見你。”
周澍這次說的是實話,周父周母確實有打電話過來說想見見唐蕎,不過,那也是因爲周澍說要跟她結婚。
果然,只一句話唐蕎便沒法推脫。
周澍的父母說想見她,難道她敢說,她沒空,她不想見他們?
今天是周澍與唐蕎註冊結婚的第一天,理應有個新婚之夜之類的。
不過,唐蕎爲了見周澍他爸媽跟周澍生氣了,所以,周澍晚上一個人獨守空房,而唐蕎,則抱着枕着跟周渝一起去睡了。下載本書請登錄
正文 082 親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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