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之後, 他的腦海裡除了玫瑰還是玫瑰,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他堅信自己是喜歡上她了,可不過短短几日, 卻物是人非。突如其來的翻天覆地之變, 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也差點讓他失去了玫瑰。
玫瑰你不該, 不該將自己的心隱藏得這麼久;不該, 不該在危險的時候將我推開;我寧願代替你受這份苦楚,也不願……瑞達每每想到此便一陣揪心。他心中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只能嘆息。
“走吧……”
鳳仙輕輕地拍了拍羯。或許他們不該再打擾瑞達,也不該再打擾玫瑰。讓瑞達靜靜地陪伴着玫瑰, 讓他們靜靜地待着便好。
羯點點頭,隨鳳仙走了出去, 待關上門之後, 他卻停住了腳步。
“我想見蠍子……”
沒有一絲猶豫, 沒有一絲退讓。沉睡了這麼久,他該面對一切, 該知道外面的世界變得如何,該知道他想要知道的所有。
鳳仙怔了怔,轉過身,對上他那雙堅定的眼神,便不再拒絕。她知道, 縱然再推卻, 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都是要看清的事實, 既然如此, 便答應他罷了。
“也罷!她這倆天都在靛青這休息,我帶你去吧!”
鳳仙攙扶着羯便往左走去, 繞過長廊,很快就來到靛青的工作室。這片重症病房連着他的工作室離醫院較遠,地處偏僻,小花園就離這不遠,適合養病。這兒一般沒有外人。人少也就安靜,空蕩蕩的走廊裡只有他們倆的腳步聲。
這條小路他再熟悉不過了,彩也是這樣扶着他走過這兒的走廊。他轉過頭看着鳳仙的臉蛋,卻想起了彩曾經的笑臉。他笑着看着她,那張臉蛋卻又消失了,只剩下無盡的痛苦襲來。
“怎麼了?”鳳仙感覺到他的一絲異樣便問道。
羯深吸了口氣,轉過頭去繼續向前。他一臉平靜地看着前方,似乎一切又從未發生過一般。
“沒什麼?”
他知道,他失去了一個禮拜的時間,也永遠失去了她。可他還是沒有開口去問彩的事情。鳳仙也不再多說話。
走着走着,不一會兒,兩人便到了靛青的工作室門口。
鳳仙正扶着羯走了進去。迎頭卻撞上了靛青,兩人皆驚呼了聲。
靛青嚇了一跳,後退兩步,仔細一看,驚喜地喊出了聲。
“喲!你終於醒了?”
合着這燒退了早該醒了纔是,偏偏沉睡了一禮拜,羯要是再不醒過來,他該是要拿針去紮了。
“嗯!”
羯笑笑,點了點頭。
靛青這才反應過來,轉頭便責怪起鳳仙。
“你怎麼把他帶來了?讓他好好休息纔是!”
“就知道你這麼說,不過,晚見不如早見!”
鳳仙擺了擺手,便走到一邊倒了杯水喝。既然人醒了,那事情還是早些處理的罷,忙了一個禮拜的她,總算可以輕鬆一點了。想起那時候日日守在羯身邊的彩,她的心便有着觸動。似乎彩離開後,每每看到羯,鳳仙便會想起她,還有獅爺,心中升起的嘆息和心痛也不會亞於其他人罷。
“誰在外面吵吵?”
工作室的偏房內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羯一愣,詫異地往裡看去。
靛青看了他們一眼,便摘下手套扔到桌子上說道:“跟我來吧!”
語畢,他便走過將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羯看了他一眼,便走進屋去。昏暗的光線,一個瘦小的人影正躺在牀上背對着他們。
“是我!”
羯輕輕地走進屋裡,細細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纖細的身影側身躺着,儘管如此,他卻依稀能認出是蠍子的背影,想是中毒的緣故,消瘦了許多。
那身子像是微微一震,隨後轉過身來仔細地打量他,良久纔開口。
“你醒了?”
“嗯!”羯點點頭道。
“醒了就好……”
嘶啞的聲音從面具之後傳來,又像是來自遙遠的地方,讓他感到陌生。那一雙藍色的眼睛正從上而下地打量他,看得他有些不自在。
“你的聲音?”
羯詫異地看着她。面前的女人似乎憔悴了許多,眼神也不似以前這般犀利。他知道蠍子也是藍眼睛,就像天空一般湛藍,卻不似那些藍血人一般幽深,倒更像白種人的清藍,立體的五官也像極了白種人,想是混血兒罷。
“蠍子毒性未除,傷到了喉嚨,所以長話短說!”
靛青走進屋裡將燈光調亮了些。蠍子一向不喜歡太亮的燈光,這樣的光線對她來說,正合適不過。
“你救我的那一日,我被藍血人注射不明液體!”
羯一臉平靜地說着,就像在訴說一件平常的事情一般。沒有溫度的話語,卻足夠讓身邊的人不寒而慄。
靛青忽而瞪大雙眼看着他。
“那就是和KBR融合在一起的能量?”
這下終於可以解釋得清楚,爲何羯在痊癒之後身上會攜帶異能的原因。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倘若能找出那種液體來研究,那會是醫學界的一個突破,想到這,他是又起了蠢蠢欲動之心,就不知該從何得此液體。
“哦?那其他失蹤的人呢?”
蠍子用手支撐着頭,側躺在牀上,另一隻手則輕輕地揉着太陽穴。看來,真的是受了刺激才醒過來的人,這算是因禍得福嗎?只可惜記起得太遲,她的心不由得一陣揪疼。
“應該被帶去他們的飛艇上,我的朋友,也被帶走了!”
羯回憶起那一日的情形。他只記得是去送一名好友去搭火車。僅僅在車站,僅僅在火車旁,還有些人來不急上車,就這樣被帶走,和他們一樣。
“那爲什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那?”
蠍子繼續問着。那一日五環區火車站可謂慘不忍睹。經過的幹線都遭到破壞,AEQ3次列車第3,4節被炸燬,撞擊的旁邊兩列快車一樣遭到破壞,死傷數百,失蹤人數將近百餘人。警方封鎖消息,對外只能宣稱是普通列車事故。
“我只記得,被帶到空地去,所有人都被注射入一樣的液體,我的身上出現了許多裂口,就像要爆破的火山一般,衝向那燃燒起的列車,就這樣昏了過去!”
他也終於明白自己身上爲什麼有數不清的傷口。那是曾經如發泄烈火濃煙一般的撕裂。就像那一部燃燒的列車一般。若不是被蠍子及時救回,只怕他在烈日之下,過不久便會消失成粉末了罷……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知道了!你回去罷!”
蠍子嘴角輕輕上揚,擺擺手便閉上眼睛,毒素在她身體裡攢動,時而迅猛,時而輕緩,折磨了數日的她也是日漸消瘦。還有多少的事情等着她的決策,她需要保存體力,養好身子。
羯走進她,終於看清了她的臉,依舊是那張面具,依舊是那樣的嘴角。他本想問鳳仙,但想想還是決定親自找蠍子妥當,有些心結不是所有人都能解得開。
“我想知道,她在哪?”
“你還惦記着她?”
蠍子眼睛一眯坐起身來,冷冷道。就像冰雪之地,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一絲感情。
“你爲什麼丟下她?”
沒有回答她,只是質疑,羯的一臉平靜,卻足夠令蠍子惱羞成怒。
果然,蠍子一怒,拍碎身旁桌子的一角吼道:“你沒看到嗎?她是藍血人,是那些畜生安插在星宿裡的一個間諜……”
“這不可能!我劃傷過她,還在醫院裡,你親眼所見的……”
羯反駁着。他還記得,也是在靛青這,就在他剛纔的屋子裡,他劃傷過彩的手,留下的血液如此鮮紅刺眼,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雙令他揪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