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羯卻是禮貌地點了點頭。兩人之間的距離似被一道隱藏的鴻溝給隔閡開, 生疏而又淡漠。
“嗯!”
琪琪抑制着悸動不已的心,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將蛋羹放在桌上,隨即轉過頭對着夫人笑了笑。
“阿姨, 我先放這, 您趁熱吃!”
琪琪的髮絲垂落在肩膀上, 那顆忽閃的耳釘刺痛了羯的雙眼。她說完卻是轉身向門外走去。這一舉動, 出乎意料。
“琪琪……”
夫人見琪琪忽變的神色, 不禁喊出了聲。這孩子,瀟兒回來應該要高興的纔是,爲何卻舉止反常?話沒說幾句就走。
“我去找她!”
羯輕輕地拍了拍母親的手, 隨即也跟了出去。
“唉!琪琪……你去哪?易瀟……你怎麼?唉!等等我……”
阿浩前腳剛進門便被琪琪推出了門外,還來不及反應又見羯衝了出來, 他愣愣, 遂忽的喊着, 追上了他們。
琪琪也不知該走向何處,只知道一個勁地往前走, 腳步越來越快,走到轉彎處,便上了樓去,混亂的思緒讓她一時之間失去了方向。羯一路跟着她到了天台。此時正是晴空萬里的時辰,熾熱的太陽烤着大地, 羯不禁半眯着眼睛, 看着眼前瘦小的身影。
“琪琪!”
她停下了腳步, 轉過身, 走近他的面前, 一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我聽你解釋!”
自從上次在警局相見之後,白易瀟沒死的消息對她來說可謂驚人。她開心, 卻又失望。再見到他卻如陌生人一般的冷漠,直到她知道星宿的存在,知道他已不再是當年的白易瀟,她才漸漸死心。一場意外,將他們分隔開來,無論是身或者心,似乎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模糊到讓她心灰意冷。
她那沒有溫度的聲音讓羯啞然,他怔怔地對視上那雙認真的雙眼,唯今卻只有這三個字能夠說得出口。
“對不起!”
‘啪!’
一聲清脆,兩人同時站在原地。羯的臉蛋一陣火辣辣的疼痛襲來。
剛追上天台的阿浩便瞧見了這一幕,他瞪大雙眼喊道:“琪琪!”
“別過來!”
她擡起手阻止阿浩的腳步。這是她與白易瀟之間的事,如今也該做個了斷。
羯仍舊轉回頭,看向她,他的眼裡滿是愧疚。比起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這一巴掌,又算的了什麼?
“我給不了你的承諾,兌現不了過往的誓言,是我失信了!”
‘啪!’
又一個響亮的耳光劃過。羯依舊站在原地,任由她打。
“別打了!”
站在門旁的阿浩快看不下去,便又喊出了聲。一邊是他的兄弟,一邊是他喜歡的人,他想幫羯,卻也不想看到琪琪傷心。
“你走開!”琪琪瞪了他一眼,厲聲喊道。
“好好說!我樓下等!”
阿浩見狀急忙擺手,迅速往後退,直到門邊。
“既然如此,就不要給我希望,在訂婚之前就撒手離開,你知道這些日子我怎麼過來的嗎?”
她將一腔委屈,一聲聲控訴,一字一句地拋到他身上,拋進他心裡。就像一根根刺,刺進他的心。
“真的抱歉!”
如今,他除了抱歉,已經沒有任何的言語能夠多訴。
“一句抱歉能抵得過什麼?你可知道,在你離開的這些日子裡,我想你想得要發了瘋。每夜入睡之前,我習慣了恐懼,只有想起你,我才能安然入睡。可是已經好久,沒有你的消息,直到你出現之前,我就快要承認你已經離去的事實!”
琪琪一股腦將多日以來的思念,不解,憤恨傾瀉而出,眼眶漸漸發紅。羯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聽着她說話。
“偏偏你又出現在我面前,可你竟然把我扔在警局不聞不問!你活着,也不給我捎個信,就這樣讓我一直傷心,你於心何忍?”
她的手在顫抖,眼前的男人,對她來說竟是這麼的陌生。
“要打要罵都行,只要你不再傷心……”
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他的心一陣揪疼,是他的錯,是他將琪琪至於傷心之地,是他不該。
“打?呵呵,打你有什麼用?你還會回到我身邊嗎?”
她笑了,搖着頭。
“我……”
羯一時間語塞,啞然地看着她。確實,如今已是回不到的當初,他又能多說什麼,只剩下無盡的苦笑。
他的猶豫更刺痛了她的心,她冷笑着擺了擺手。
“我要的,是那個愛我的白易瀟,而不是心已經丟了的羯!所以,我,放棄了……”
對她來說,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只不過是和白易瀟長得一樣的面孔,僅此而已,即便他有着過去的記憶,心已不再,猶如陌路。她沒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因爲他而寄託的思念已如千斤之石壓在她身上,如今放手倒變得輕鬆,就像解脫了一般。
“琪琪!”
琪琪忽然伸出手,攤開手掌心,向着他。
“拿來!”
他怔了怔,不解地看着她。
“什麼?”
“耳朵上的東西!”
一字一句,敲打着他的神經。
“……”
“要我親自拿嗎?”
琪琪的手依舊向着他,沒有絲毫的放鬆,眼神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既然都結束了,那還帶着它作甚?
“……”
羯怔了怔,將耳釘拔了下來,耀眼的光輝刺痛了他的雙眼,似乎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卻要硬生生地掰開了一般,沒有流血,卻痛入骨髓。
他將耳釘放入她掌心中。
她一步一步地向後退,直到天台邊緣。
“記憶是□□,是罌粟,你留給我的只有傷心;我都快忘記,你曾經還對我這麼好,可惜只是曾經……”
早已淚水氾濫的她,依舊將淚水往回吞嚥。
“琪琪!”
“這兩個耳釘,代表我們的曾經,現在……我把它們扔了!”
話音剛落下,她便往空中一拋。拋掉了屬於他們的過往。
“不要……”
他瞪大雙眼,跑到護欄邊上,卻再也看不見那曾經的記憶,伴隨他的過去一起消失在遠方。
“你沒有負擔了!”
她冷笑了聲。
“我們還是朋友,是嗎?”
他低下頭,深吸了口氣,背對着她,背影的落寞,令人心碎。
“朋友?何必?放開一次手,需要很大的代價,太疼了,真的……”
既然結束了,又何須多回頭,再見又豈會是朋友?她自己也不知道。
琪琪忍下心中之痛,不再看他,頭也不回地便往門邊走去。
“你今後打算怎麼辦?”羯忽的轉過身來大聲喊道。
“不勞你費心,J Sir!阿浩還在等我,先走了!”
她說着便離開了他的視線,留下羯一人,獨自在天台上。
難得的光輝,灑在了他們的身上。想要溫暖人,卻暖不了那愈見寒冷的心。
看到琪琪搖搖晃晃地走下了樓,阿浩急忙過去扶她。
“琪琪!你們?”
如今她卻是卸下一身的防備,如氣力被抽一般,靠在阿浩的身上。也只有阿浩能夠讓她有所依靠,在她面臨崩潰的時候。
“留一具行屍走肉在我身邊,不如放他離去。”
她冷冷地笑着,終究是流出了眼淚。早知道他已喜歡上另一個人,一個不存在的人,偏偏是救了她的那位姑娘。偏偏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個傳奇一般的女子,一個她還未來得及報答的人。本是抱着一絲希望,卻從白易瀟猶豫的那一刻起,她心如死灰,她終於明白,即便傅玶彩已死,他也不可能再回頭,因爲他的心,已隨她而去。她輸了,輸得徹徹底底。
“你不會不捨嗎?”
阿浩看着心疼,卻又幫不上忙,只能是心急如焚。
“會,每個夜晚,都要重複一遍失去的痛苦,我想他,很想,可我們早已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早已不屬於彼此。”
他已經不再是她的依靠,誰能先忘掉!她此刻忽然慶幸陪着她成長的人是他,慶幸他們曾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