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琪跟着大隊轉移到另一間舞蹈室,然而他心神不寧,掛心着適才大發雷霆的韓育陵,與此同時,也對於守恩所承認的過錯感到震驚。
蘆老闆逼於守恩當衆跪地道歉過分了點,韓老師罵徒弟是廢物也太毒了點——走出舞蹈室的參賽者都竊竊私語地議論着。
葉雅琪雖也這麼想,但當然沒有湊熱鬧附和,也沒有試圖幫韓育陵說話,事實上,大家看他的眼神便已透露對他敬而遠之的信號,都拜那個針對他的人所賜,那人用很響亮的嗓子,在他身前一段距離說——“葉雅琪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啊,不就是跳舞比較行,就成了YZ老師護着的犢子了!我們還是小心點,別得罪他!”
葉雅琪理不清這種情況究竟哪一方更有道理。他同意那人所說,《Realive》是首很棒的曲子,於守恩唱得比自己好,那樣的演繹纔不辜負了韓育陵的心血,韓育陵硬是要把歌給自己,真的全無私心?
韓育陵承認過了對葉雅琪是偏心,這一點讓葉雅琪很高興,但發生了今天的事後,他便產生了愧疚的心。他確實千方百計接近和討好韓育陵,其他參賽者都沒有這麼做,韓育陵的情感很細膩,葉雅琪已經觀察出來,韓育陵會對他比別人好,可能……多多少少……是因爲他比別人更努力地拍馬屁,間接獲得了韓育陵的關注。
葉雅琪設身處地想,如果他是於守恩,個人專輯用了那麼長時間都還沒完成,焦急是一定的,偏偏這時候負責製作專輯的師傅做了首很適合自己唱的歌,卻竟然給了個菜鳥,那菜鳥還要是自己的前戀人兼仰慕者……
不,葉雅琪如果是於守恩,遇到這情況應該會處之泰然,一個是自己愛過的人,一個是自己尊敬的人,何來不滿?但葉雅琪就不是於守恩,於守恩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很在乎他的事業,會爲了保住事業放棄所愛,葉雅琪曾認爲這樣的於守恩很有男人味,所以他無怨無悔。
可這時候,他不這麼想了。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應該守護對方。事業什麼的,就算功成名就,愛人卻在痛苦掙扎,對得起良心嗎?
葉雅琪想到了從前和於守恩一起的時光,甜蜜中還是有唏噓。於守恩不是不知道,他在城市裡生活得很辛苦,幾乎就要三餐不濟,可偶爾回那小公寓去見他,就只是摟摟抱抱談情說心,說的都是於守恩的事,鮮少關心葉雅琪是否找到了工作,還是家裡的情況。
葉雅琪記得分手前的最後一次親密相處,於守恩提出了更進一步,但臨門一腳,葉雅琪因害怕而畏縮,要求用手幫於守恩解決欲/望,於守恩沒有強求,但就說有急事便走了。
其實那一次,葉雅琪是希望於守恩能多花些時間引導,他只是太緊張而已,被於守恩的挺槍直上給嚇壞。
如今回想那時候,於守恩是喝了酒的,接吻就咬破了葉雅琪的嘴脣,也咬了胸前的敏感處,手勁比平時還大,要不是那樣,葉雅琪也不會感到害怕,好在他力氣還是夠大,及時阻止於守恩劈開他雙腿深入,他要是沒那力氣,於守恩九成九會硬上。
葉雅琪曾說服自己於守恩的不溫柔是男人味,但他現在明白了,那樣的味道並不是一種男子氣概。
男人對待敵人和威脅應該強悍,即便不擇手段也在所不惜,但對自己的所愛,就得全心全意地保護不讓其受傷害和委屈。
於守恩搶了原本屬於葉雅琪的《Realive》,不論是誰更有資格唱這首歌,總之顯而易見,於守恩把葉雅琪視作了威脅。
——於守恩不愛我,他不曾愛過我。
葉雅琪恍然大悟。
“葉雅琪。”高崎喚呆站在舞蹈室外不進來的葉雅琪。
“高崎老師,我現在沒辦法上課。”葉雅琪堅定地挺直身,“我把舞步都編好了,其他組員只需要練習就成。”
高崎沒必要問葉雅琪難道不需要練?這孩子怎麼跳都是最高分了,那舞步雖然是他編,他卻不跳主位,選擇隨時可以嵌入隊形的最後一排,以他的經驗,即使沒時間和同組的人培養默契,也能夠隨機應變。
但比賽分數能保證晉級,人氣指數就得依靠出鏡率,葉雅琪不上課,那今天錄的這段就少了很多入鏡機會。
“不行,那不是理由。”高崎果斷拒絕葉雅琪的要求,爲他好啊。
“老師,我真有急事,拜託你了。”葉雅琪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高崎是日本人,這樣的禮儀對他來說特別受用。
“家裡有事?”高崎走近去問。
“是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出了事,我必須去關心他的狀況,若確定他沒事,我保證馬上回來。”葉雅琪沒指起身,依然很規矩地鞠躬。
高崎略感葉雅琪說的事和剛纔那事件有關,但他沒敢瞎猜,韓育陵大發雷霆他自己也覺得事後必須稍微關心一下,但還是工作要緊,不能走開,若然葉雅琪所說的重要的人真的是韓育陵,讓他去也好,誰曉得呢,或許韓育陵對這孩子偏心,背後是有不爲人知的隱情。
“那好吧,你要是趕不回來,就跟我拿練舞的帶子,看看你組員練習的進度,別對自己太有自信了,知不知道。”高崎早看出這比誰都要樂觀開朗懂做人的孩子被孤立,挺委屈的,幫一幫他不爲過。
“知道!謝謝老師!”葉雅琪大聲答謝,隨即就跑回適才那間舞蹈教室,可已經沒有他想找的人,只有清潔員工在打掃碎裂的玻璃,真糟糕,該不會是剛纔誰和誰打架了吧?韓育陵最好別受傷啊!
葉雅琪猜想韓育陵的狀態大概很難繼續工作,也許會回家,便馬上趕去底樓大堂,正好見到韓育陵腳步很急地往大門走,韓育陵的車子就停在大門外。
運氣真好!
“老師!”葉雅琪喊着追上前,韓育陵回頭看了看他,繼續走出大門。
葉雅琪追上時韓育陵已坐進駕駛位,葉雅琪情急之下抓住車門門把不讓韓育陵關上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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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上哪兒呢?我來替老師開車吧!”
韓育陵蹙眉,指了指副駕座車門,說道:“上車。”
葉雅琪喜出望外,趕緊繞到車子另一邊。韓育陵看着他越過車子前方,確定安全了,便猛踩油門,絕塵而去。
葉雅琪焦急地四處張望,想找計程車,可哪兒那麼一巧再巧?又不是在演戲!
這時蘆紹宗出來了,見到葉雅琪時臉色變了變,葉雅琪趕緊指向韓育陵車子駛走的方向說道:“老師開上國道了,應該不是回家吧!”
蘆紹宗遙望遠處隱約能見的環形公路,不知道寶貝開進哪條道,他追上去走錯了也是徒然,便立刻撥打電話,寶貝不接,那似乎合情合理。
這般狀況,蘆紹宗無奈只好聯絡路卡。
“喂?”路卡那一端十分熱鬧,這時候他和夏穆及小瑀峰應該是在文化村。
“寶貝出事了,他不接電話,不知道會去哪裡……我告訴他了……就那件事……唉,我也不想……說來話長……好,再聯絡。”
蘆紹宗掛了電話,見葉雅琪站在身後,沉聲道:“回去上課。”
“老師出什麼事了?”葉雅琪問。
蘆紹宗想說這不關葉雅琪的事,但又不全然無關,寶貝把於守恩拉到那麼多人面前認錯,主要的目的是幫這孩子教訓於守恩。
這些日子葉雅琪這個人在蘆紹宗、路卡,和夏穆的私談之間常常出現,他們對寶貝太瞭解,寶貝那次和葉雅琪兩個人開遠途車去拜祭小炯的母親,這點已讓他們覺得是寶貝的一個破天荒創舉,再後來和葉雅琪一起帶瑀峰去玩,更跌破他們眼鏡,韓育陵和這小子投緣,顯而易見。
或許這小子幫得上忙。
“你有老師的聯絡號碼嗎?”蘆紹宗問,葉雅琪點頭,這又一次讓蘆紹宗暗暗驚歎。
“試試打給他。”蘆紹宗道。
葉雅琪忙拿出手機,他撥了四次,前兩次沒打通,第三次響了很久沒人接,第四次一響就接通。
“老師!你在哪裡?蘆先生很擔心你……啊?哦……可是……老師,你小心開車……好……那……老師你別這麼說……老師?喂?”
“老師掛電話了。”葉雅琪垂頭喪氣地道。
會接你電話就難得了!——蘆紹宗心想。
“他說了什麼?”
“老師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他要我轉告蘆先生,他很抱歉,他答應明天會回來收拾殘局,然後他說……”葉雅琪猶豫了會兒,才接道:“說別告訴瑀峰任何事,就說他出差了。”
“還有呢?”蘆紹宗閱人無數,看出葉雅琪有所隱瞞。
“沒了。”
“育陵的精神狀態和平常人不同,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爲什麼會這麼擔心,我是他乾爹,把他視爲親兒子,算我拜託你,他還說了什麼,你老實告訴我。”
大老闆這麼說,葉雅琪自不敢隱瞞,便從實招來:“老師說,他無論如何……一定會保護我,即使是……陪上他的聲譽,然後他說……反正他的聲譽都是紙糊的,不值……”
“你們到底什麼關係?”蘆紹宗忍不住問。
葉雅琪吞了幾口唾沫,要說關係,只是老闆和員工,節目裡的師生,可能是未來的師徒。
韓育陵怎麼看自己?葉雅琪知道是比普通人好一點,而他自己,已把韓育陵視爲生命的中心。
“老師很照顧我,我……我喜歡老師。”望着瞠目的蘆大老闆,喜歡的人的乾爹,葉雅琪挺起胸膛,無畏無懼地道:“我喜歡老師,我想和老師在一起,我會保護老師,不讓任何人傷害他。”
“你告訴他了?”蘆紹宗眸中透着兇狠的光芒,葉雅琪嚇得心臟猛跳,但還是鼓起勇氣回答:“還沒有,但我會告訴他。”
“我禁止你告訴他。”蘆紹宗低聲,但每一個字都充滿宛如能割人血肉的刀刃氣息。
“我命令你遠離育陵,敢碰他,你就完了,不是你的事業,我指的是……”蘆紹宗擡手握住葉雅琪的脖子。
“明不明白?”蘆紹宗眼角抽搐,又一個覬覦寶貝身體的色胚,他不允許舊事重演,他疏忽過一次,再有第二次,他會親手剮了欺負寶貝的禽獸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