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恆沒有避開衆人,對着電話說完話後,聽着對方傳來一句「好的」,便直接掛斷將手機收了起來。
他打出的電話,依舊是拍賣會留下聯繫號碼的商組織成員。
不過他這次暗示很明顯,要求對方去找農組織成員,傳達他的話意。
反正四大組織都是一體的,雖然是商組織答應的條件,但農組織肯定也知情。
現在既然商組織辦事不力,那就看農組織的表演了。
如果農組織還不行,那就……算了算了,邪教肯定不能碰,做人還是要有底線的。
「許同學,可以走了麼?」龔天放面色嚴肅的看着許恆。
他也聽到許恆打出這個電話時說了什麼。
不要食鹽?不要食言?
擱這玩諧音梗呢,真當我們聽不出來是吧?
以巡檢司的權力,是可以打斷阻止許恆這個電話的,但他並未那麼做。
畢竟許恆如今的身份並不簡單,單是滿分狀元這個名號,甭管是怎麼考出來的,反正也足夠讓他給面子了。
更何況,天相大學府昨晚已經擺出一副要護犢子的態度,他沒必要在這點小細節上去使絆子。
「走吧,看來你們巡檢司的壓力不小,那八家就這麼急着給我定罪了嗎?」
許恆笑了笑,配合的走上前。
這才隔了一晚上,巡檢司這羣人就火急火燎的跑來抓他了,擺明是那八家人在背後施壓了。
至於說什麼發現新證據……
許恆並不在乎,甚至大概也猜得到會是什麼證據,無非就是車子行駛中,路上一些攝像頭拍到的畫面。
「許同學,有些事你心裡有數,這件案子並不複雜,唯一的難點就是我們沒弄明白兇手是如何完成作案的,這也導致我們無法找到證據。」龔天放忍不住說道。
雖然他們確實受到那八家的施壓,纔將一切辦案流程都提前加急了。
但從動機再到最新發現的證據,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兇手是誰了。
關鍵是這案子也太懸乎了,根本無法理清作案手法,更別提是直接有力的證據了。
所以,龔天放特意將這番話說出來,目光也一直緊盯着許恆的表情。
他想看看許恆是否會流露出一些得意,繼而摸透許恆的心理。
根據他多年辦案的經驗,一些天才犯案時,往往會對自己充滿自信,認爲不可能留下破綻,也會因爲別人想不通案子關鍵而沾沾自喜,產生凌駕於別人之上的滿足感,但那也是他們即將露出破綻的時候。
可龔天放很快就失望了。
許恆臉上沒有任何得意,甚至還皺起眉頭應道:「連龔隊長都這麼說,看來這案子確實很難,請你們務必要多加努力,早日找到真兇,我可不想一直被冤枉下去。」
「……」
龔天放無言以對,直接選擇沉默,帶隊離開。
許恆來到校門口時,才發現大深市的巡檢司確實比大容市的財大氣粗,只是來帶自己回去調查而已,竟然開來了八輛黑色車子。
但隨着車隊一路駛離學校,來到巡檢司分局時,許恆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他們。
從車裡走下來,站在一棟三十多層高的辦公大樓前,他有些愕然。
好傢伙,這一整棟樓,全是巡檢司大深市分局的!
再對比大容市分局那個只有兩層樓高的小破屋,高下立判,差距太大了。
「這不是你第一次進局子了吧,還用這麼驚訝麼?」龔天放注意到許恆的表情,不由得淡笑問道。
他們調查過許恆的過往,知道他在大容市
曾涉及一樁命案,不過因爲通過了審訊空間,那命案已經對他失去追訴權。
但在對比兩樁案子之後,他們發現這裡面竟然有驚人的相似性。
兩個案子裡,同樣都存在着讓人摸不透的作案手法。
嫌疑人許恆,按照常理評估,他都是沒有實力單獨完成犯罪的。
並且命案發生時,他都有不在場證明。
「龔隊,你一定沒去過大容市吧?你要是去過,肯定也驚訝。」許恆一笑。
隨即在巡檢司成員的帶領下,走進了大樓,乘坐電梯上了十九樓。
這是龔天放他們刑偵支隊的辦案樓層,擁有近兩百位辦案專員。
光是一個支隊人數,就碾壓了大容市分局。
不過想想也合理,畢竟大深市無論是面積還是人口,也完全碾壓大容市。
許恆上來後,便被帶入審訊室。
這次依舊是龔天放親自進行審訊,旁邊還有專人負責記錄,並且全程都有攝像頭進行錄像。
「姓名,性別,年齡!」龔天放坐下來後,便開始了審訊流程,顯得十分專業。
許恆也很配合,一一都進行回答。
隨後對方又問詢了昨晚在別墅中問過的一些問題,比如案發時他在哪,在做什麼之類。
許恆依舊回答得滴水不漏,跟昨晚的一模一樣。
「接下來請你看一下這段監控畫面。」
很快,走完前面的流程,龔天放將桌上的一臺投影儀打開,播放出一個畫面。
畫面果然是道路監控。
昨天吳行開車在路上行駛時,必不可免會被拍到。
其中幾段監控裡,都拍到吳行一個人坐在駕駛位的畫面,後座位能看得出有人,但無法看出具體的細節。
直到後面一段監控視頻,終於拍到副駕駛位上多出一個蒙面的人。
巡檢司將這個畫面單獨截取了下來,變成一張照片。
然後又調取來許恆的露臉照片,並用技術選取一張黑布,將他下半張臉矇住。
這直接與監控畫面截取的照片,形成了對比。
不能說很相似,只能說簡直一模一樣!
「許同學,是否需要解釋一下?」
龔天放與在場登記的人員,皆將目光看向許恆,眼神裡就差寫明瞭「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這肯定不是我呀,雖然他蒙上臉後確實很像我,但我敢說,如果摘下面罩,他絕對沒我帥!」許恆振振有詞,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隨後他又快速看向在座衆人,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不會吧,你們說的新證據不會就只有這個吧?憑這個也能把我列爲第一嫌疑人嗎?」
「許同學!」龔天放臉上帶着淡淡笑意,手指尖在桌上輕敲着:「我們將照片傳到十三洲檔案庫,對比了所有人的五官,最終只有你的相似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九。」
「哇,龔隊,你這算不算是在詐我?」許恆笑道:「據我所知,五官是可以易容的,這案子明擺着就是想栽贓陷害給我啊!」
倘若是在高考前,許恆或許還不敢這麼肯定。
但高考模擬戰場中,他親眼見識過楚紅玉那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法,確定了這種技巧存在。
所以昨天在車裡,他也沒特意避開那些路上的攝像頭。
一是他無法每次都能及時避開。
二是他沒那麼多節氣浪費在無蹤隱匿上。
反正就算被拍到,這畫面也無法成爲直接有力的證據。
果不其然,龔天放聽到許恆的話後,臉上笑意也慢慢收斂了。
他有些驚訝,許恆竟然知道易容的存在。
易容可不是簡單的化妝或是遮掩,而是實實在在將五官面部進行扭轉,需要很獨特的手法與藥物配合,一般人是不知道這門技巧存在的。
「你說得沒錯,只憑這個畫面,確實沒辦法下定論。」
龔天放最終點頭應道,隨即又從桌下取出一份檔案文件,放到許恆面前:「但是昨天在你衛生間裡提取到的燃燒灰燼,我們檢測出是一種布料材質。」
「另外……」他說到這,又打開了桌上的投影設備,放出一段天相大學府教學樓的監控畫面。
那是許恆從小樹林方向走回宿舍的畫面,龔天放播放到一半突然按下了暫停,並將畫面迅速放大,顯示出許恆走動時露出的一截衣角。
白色的衣角處,沾染了一抹血紅顏色。
「你從小樹林回來所穿的這套衣服,我們並未在你宿舍中找尋到,所以我們也讓立秋節令師,對你衛生間裡的燃燒灰燼進行【回溯】,結果證明了這灰燼就是來自於你當天所穿的衣服。」
「基於這個調查結果,我們已經向上級提出了申請,請求派出一位宗師級以上的立秋節令師,來對灰燼進行【回溯】,或許能從灰燼中的血跡成分,回溯出血跡的主人。」
「不過這個申請還需要時間,所以在此之前,許同學……」
龔天放說到這,銳利的雙眸直視着許恆,沉聲道:「若是現在坦白自首,還有從輕判罰的機會。」
許恆面不改色,依舊平靜。
但內心已然有些凝重,昨晚被他們從空氣中提取到那些燃燒灰燼時,他就已經覺得不太妙了。
現在看來,大城市的巡檢司果然就是不一樣。
大容市的巡檢司雖然也有辦案能力,但沒有這麼多高境界的立秋節令師,能收集到的線索肯定有限。
而大深市不愧是一線中心城,居然還能申請讓宗師級以上的立秋節令師來協助查案?
這裡面估計也有那八家人在背後使力,否則就這麼一件案子,不可能出動得了一位宗師級以上強者。
這根本就是開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