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
上官煙的眸子裡就印上那個身影,淡雅倦色的面容,淡藍色的長衣,蔥白的指尖,如同荷花般的女子,而這個人正是他們的三姑姑,那古典的氣質在她的周圍自然而然的散發着,對於在N市喧鬧之城生活了兩年的上官煙來說,縱使這個姑姑和記憶裡沒有什麼不同,還是爲之一震,這個姑姑啊,本就不應該存於這個時代吧。上官煙聽着這空靈的琴瑟之音,這樣想着。
“你醒了。”上官月自然發現了上官煙的清醒,手一收,眼一擡,看向上官煙。
“是的。”上官煙笑的異常燦爛,然後伸了個懶腰,道:“這裡好舒服啊。”這個時候屋外的陽光剛好照進屋子來,這屋內在陽光下泛起一陣亮麗的暖光。
“溫暖的讓人感覺很美好啊——”上官煙下牀走到窗口,看着一望無際的綠草隨風飄蕩。
坐在古箏前的上官月看着上官煙的樣子,先是奇怪,隨即笑笑,然後走到上官煙的身邊與她一起看向窗外。
這個房間平靜下來。
而一旁的上官風和上官火卻在爭執着,上官風認爲不應該打破這片平靜,而上官火則認爲自家爺爺交代的事情應該早點完成。
“月姑姑,爺爺讓我們帶你回去。”上官火終於說服了上官風遂走過來開口道。
上官月開始沒有理他,靜靜的看着外面。終於在上官火再準備說話的時候,她轉過頭來,溫潤的反問句:“是嗎?”溫潤的話語裡帶着三分委屈,七分倦意。
雖然只是短短的簡單的兩個字卻讓上官火有些猶豫了。守護者的日子本就如同苦行者,作爲上官家這代的佼佼者,當然明白她看向窗外的意思,她其實要的是自由吧,這樣的想法他很久之前就知道,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代價,你想得到什麼就要付出代價,上官家想要得到一個平靜的棲息地,就必須有守護者。而守護者自然要付出代價,比如其中之一的自由。而自家爺爺和上官家的確對這個姑姑有所虧欠,但是……
“是的。”上官火猶豫之際,上官煙卻搶先了一步,正兒八經的給了肯定的答案。
上官月回聲看向依舊看着窗外的上官煙,少女的臉龐依舊稚嫩,彷彿剛纔肯定的話語不是由她嘴裡說出的。
上官月微微擡手,扶上自己的嘴脣,隨即噗嗤一笑,然後大笑,古典的氣質霎時間蕩然無存,“哈哈哈——小煙還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呢?”上官月摸着上官煙的頭道。
這一笑雖然算不上一笑傾城,但是着實讓屋子裡的三人一狼愣了半天。
你能想象一個古典婉約的淑女突然不顧形象大笑的樣子嗎。
“什麼嗎?人家本來就長大了。”上官煙別過頭,鼓嘴道。
“但是小煙在我的眼裡依舊是小孩子啊——”上官月笑笑,然後聳肩道:“我還記的小時候的樣子哦,一副天下所有人對不起你的樣子呢?”
“是嗎?”上官煙一陣臉紅,想起小時候彆扭的樣子,然後嘀咕道:“當時本來就是你們對不起我。”
“呵呵——”上官月搖搖頭,然後看向上官火和上官風,然後正色道:“父親大人讓我回去嗎?”
“是的,爺爺讓你回去。”這下上官火倒是不猶豫了。
“我不想回去。”上官月幽幽道。“你們就這樣回去和父親說吧。”
“……”衆人沉默下來,如果這樣就可以的話,那麼他們就不用入夢了。
過了一會兒。
“可是這樣您會死去的啊——”只聽上官風喊道,他想起他們在石頭屋子裡看到的上官月虛化的樣子。
“是嗎?”上官月再次走到古箏後坐下,手指劃過琴絃,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一字一頓道:“我-討-厭-那-裡,所-以-我-不-會-回-去,即使消失於那裡也可以。”
“那本家的那些帶罪印的人怎麼辦?”上官風想起自家母親跑過去焦急問道。
“我爲什麼要管他們死活。”上官月此時的眼神異常冷漠。
“你怎麼可以不管他們死活,月姑姑你太自私了——”上官風抖着手指着上官月大叫。
“住口——小風——”上官火喊道。緊皺的劍眉,讓人看出他的無奈。
“可是,那些本家的人?”上官風回頭看向上官火,那眼神讓上官煙一時想起無辜的小白兔。上官菸嘴角微勾形成一個諷刺的笑容,人性本來就是自私的,上官風說着這樣話的你何嘗又不自私呢?
而上官月則站起身直接走到上官風面前,一揮手。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上官風那精緻的娃娃臉上出現了明顯的五個指印。
“呃?”上官風頓時呆了,而這個時候上官火一把拉開上官風,對上官月彎腰道:“對不起姑姑,小風並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有些心急而已。”
“他說的話不過分嗎?”上官月道。
上官月一步一步越過上官火走到上官風面前,眼神凌厲,“爲什麼我就要一定爲了那些人,而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你難道認爲那是理所當然的嗎?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爲了誰是要負責肯定的責任的。而你的話似乎太過於自以爲是了。”
上官風擡頭看了看上官火,似乎感覺自己真的有些過分了,畢竟守護者要做的事情他也很清楚,也知道這個姑姑每天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子。所以走到上官月面前,深深的低下頭去:“對,對不起,姑姑。”
上官月搖頭。
上官煙看着這一幕突然想起了一句話,對不起有用的話,那還要警察幹嗎?
“姑姑在接下守護者之名之日起不是已經知道這樣的犧牲了嗎?”上官煙的聲音響起,道。
“是的,我明白。”上官月深深看了上官煙一眼,然後閉了閉眼睛,頗有點無奈道。
“這是姑姑的選擇,現在是想逃避這個選擇了嗎?是想後悔?”問題從上官煙的口中冒出,直白而殘忍。
這個世界上的語言總是奇怪的讓訴說者可以隨意辯解。
而理由或許蒼白卻有着一定的道理。
“不是後悔,”上官月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閃着璀璨的光芒,那眼中的是執着還是執念,然後看向上官煙,再看了看上官火和上官風,然後道:“吶,我們來打個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