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我的腦子不知道轉了多少圈,把記憶裡面所有了解我的朋友和熟人全都篩選了一遍。對我特別瞭解的人,我肯定也非常瞭解,但看着那人的背影,我想不起來到底是誰,我的那些熟人不會這麼做。
不管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如果敵人是一個很瞭解自己的人,那麻煩就大了。我的腳步雖然還沒有停,但已經越來越慢,我怕這是個圈套,追下去會有更大的危險,最好的辦法無疑是等着,等到後面的人跟上來之後,一起追過去。不過耽誤這點時間的話,就意味着刺殺我的人會跑很遠,會無影無蹤。
古城的廢墟這麼大,他一旦逃掉,想要再抓住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怎麼辦?我左右爲難,想追又不敢。這時候,從我前方大概幾米遠的地方,噌的又躥出一條身影,他正好在我和刺殺者之間,這道突然出現的身影把我嚇了一跳。藉着手電的光,我看到這個剛剛出現的身影全身上下都裹的很嚴實,這就沒辦法看清楚他的臉。
身影出現之後,幾乎沒有任何停滯,直接就轉身朝刺殺者追了過去。我懵了,被這一幕搞的不知所措。但就在這短短的一瞬,我嗅到了一股氣味,氣味肯定是從第二個身影身上傳出來的,這股氣味讓我覺得熟悉。
正因爲這種氣味,讓我一下子就知道了第二個身影的身份,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肯定是他。
因爲那種氣味裡面有燻人的臭氣,還有濃烈的『藥』味,混雜在一起,說不上難聞,但非常奇怪。只有中了鬼影詛咒,而且到了晚期的人,全身開始潰爛,纔會散發出那種特殊的臭味,要掩蓋這種臭味,就必須使用另一種特殊的『藥』粉。
在西海河的時候,我聞過這種氣味,就是爛臉乾屍散發出來的。但想到他,我又很疑『惑』,爛臉乾屍應該是掛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想不死都難。可是在當時,我就沒有找到他的屍體,後來一遇險,就把這個事情給忘記了。
他沒有死?如果在平時,我的思維比較懶惰也遲鈍,但現在稍稍一想,一切都瞭然了。沒有發現他的屍體,而且從他身上散發出那種獨特的氣味,除了爛臉乾屍,還會有誰??? 解密天機檔案105
問題都是一連串的,爛臉乾屍沒死,已經出乎我的意料,何況他又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出現,是爲了什麼?留給我的考慮時間不多,但我能看得出,他是在追擊前面的刺殺者。
“劉一山!”我喊了一聲,加快了腳步,我想,爛臉乾屍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去追擊,他說不定知道刺殺者是誰。
我們三個人展開了一場拉鋸戰,爛臉乾屍已經這樣了,都頑強的活着,說明他不是無能之輩,但身體原因讓他的體力下降的比較嚴重,他在追,不過速度也僅比我快上那麼一點而已。
“劉一山!我知道是你!”我一下子覺得劉一山的出現好像比刺殺者的身份更重要,我在後面喊他,同時把速度提升到了最快。
終於,我跟劉一山跑成了並排,他在奔跑中轉頭看了我一眼,這麼久不見,他的情況估計已經糟糕透頂,戴着帽子和口罩,臉龐潰爛的膿血把口罩陰透了一片,只『露』出一雙眼睛。在這種環境下,看見這個人跟見鬼都沒什麼區別,不過我已經免疫了。
“殺了那個人。”劉一山的聲音更沙啞了,他沒有半句廢話,直接就跟我說殺掉前面逃跑的人。
“他是誰?”
“我不知道,先殺了再說。”
我一聽就暈了,有這麼辦事的?但很奇怪,聽完劉一山的話後,我一下子想起了黃婆私下對我說的那些。
有人在幫我,有人在害我。
毫無疑問,從上次跟劉一山的交談中,我知道他跟我爸肯定也是站在對立面的,但這一次,他好像一點都不介意我是鄭立夫的兒子,非但沒有說廢話,反而幫着我追擊刺殺者。我搞不清楚他的動機了,他真的在幫我?或者有其它的預謀?
劉一山重傷之下一點都不氣餒,越跑越快,漸漸就把我甩到後面七八米,而他本人距離刺殺者越來越近。估計刺殺者也沒有想到會突然殺出個程咬金,慌不擇路下,他又朝西邊移動,越過一片雜『亂』的石頭之後,頓時從另一道坡度很大且崎嶇的斜坡上滾了下去。劉一山追到跟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馬上就跟着下了斜坡。那道斜坡很陡,而且坡面高低不平,一旦身體失去平衡摔下去,後果會很慘。我追到這裡的時候就再次猶豫了,不知道該不該冒這個險。
追擊中一旦猶豫,就會徹底被甩掉,等我回過神做好決定的時候,就知道即便現在衝下去也遲了。我只能呆在上面,看着刺殺者和劉一山滑到坡底,又越跑越遠。
很快,陳雨帶着人趕過來了。說實話,複雜的人際關係已經把我給弄『迷』了,劉一山跟我爸不對頭,玉姨文哥他們跟我爸也不對頭,那麼他們之間會是什麼關係?所以我隱瞞了劉一山這個人,只跟陳雨說,一個穿着衝鋒衣的人襲擊了我。
“你覺得他會是誰?”我問陳雨:“一個穿着和我們一模一樣衣服的人,想一刀捅死我。”?? 解密天機檔案105
“回去。”陳雨的臉『色』很不好看,馬上就招呼所有的人全都到地面去,她認爲刺殺者朝深處跑了,現在回去清點一下我們的人數,那麼刺殺者是不是隊伍裡的人,將會一目瞭然。
在我的意識裡,這個人絕對是陳雨隊伍裡的人,所以就準備回去抓個現行,但讓我想不到的是,隊伍集合之後,一個人都沒有少。陳雨一個一個的點出他們的名字,我站着就傻臉了。
是判斷錯誤?
“這一次,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差錯!”陳雨還是發了脾氣,她讓歐陽帶着人朝廢墟里面深入,去尋找那個刺殺者,其餘的馬上趕回暗河去,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把事情做好。
我叼着煙望向陳雨,她的神情裡有點抱歉的意思,三說兩說的,我也不好再埋怨她,畢竟這也是她想象不到的事。
“你就跟着我吧,一步也別離開。”陳雨沒有當面道歉,不過她望着我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她心裡確實有歉意。實話實說,我對她已經氣不起來了。
“怎麼補償我?我流了不少血。”我曾經發誓不再跟她對着幹了,但總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在她身上來回『亂』掃。
“又來了吧,臭小子,作死呢。”
隊伍分開了,歐陽帶着人朝深處找,剩下的都回到暗河那段河道旁,我完全成了特護人員,由專人保護着。這次的隊伍裡,還是有高人的,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他們仔細制定了一個小計劃,這肯定和物理還有力學有關,我完全不懂。總之,小計劃最終的結果是,沒有派人下水,但是用別的方法在水底用鋼絲繩兜住了大方塊的一角,這樣一來,如果岸邊固定的滑輪組合力量足夠大的話,或許就能把大方塊拉出水面。
儘管我一直不贊同爲了這個事情再讓人喪命,不過事情真到了該水落石出的時候,我還是很在意的,我一邊看,秦飛就在一旁殷勤的幫我量體溫和血壓,說這裡條件艱苦,但必要的醫護措施還是得跟上。
我一直都認爲水裡那個大方塊是塊大鐵坨子,不過它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沉重,六組經過搭配的槓桿和滑輪一起運作,大方塊竟然真的慢慢從水面下被吊了起來,這樣就好辦了,只要它的一角離開水面,上面的人就有辦法再下繩子,把整個方塊兜住,徹底吊到岸邊。
“差不多了。”負責運作的人回身對陳雨打了個手勢,示意沒問題。
“特派員,你說,這個方塊會是什麼?”秦飛收起體溫表,拆開一塊巧克力遞給我:“你是文哥派下來的人,水平比我們高。”
我正想埋汰秦飛兩句,就感覺腳下突然開始輕微的震動,震動在幾秒鐘內迅速的升級,導致整片暗河的水面像無數小石子落進去一樣,泛起連綿的水花。岸邊的那些人幾乎站都站不穩了,東倒西歪,趕緊就連滾帶爬的朝我這邊來。我和秦飛同時緊張起來,他扶着我就要朝後跑。
震動越發的強烈,就好像地底下有一座火山將要噴發,又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拱動,準備破土而出。我根本沒想到觸動這個大方塊會帶來如此激烈的反應,驚慌中,陳雨跌跌撞撞的跑到我跟前,對旁邊負責保護我的兩個夥計一揮手:“先帶他走!”
轟隆!
已經被吊起來一截的大方塊頓時重新落入水面,與此同時,強烈的震感達到的頂峰,地面竟然硬生生的裂開了一道巨大的裂縫。裂縫從南向北,大概有二十多米長,像一把鋒利的刀,把流淌的暗河攔腰斬斷。落入了水面的大方塊隨着震動滾動了幾下,順着大概四米多五米的裂縫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