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雖然沒有圍上賴叔,但一句接一句的問,顯得比較焦急。賴叔跟他們至少都見過面,很友善的和衆人打招呼,一個一個的問好。他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別的地方還有沙發,但他徑直就朝我這邊走過來,坐到了我旁邊。
“有些話,等下再說,現在人比較多。”賴叔看了金瓶梅一眼,然後悄悄的對我說了句。
跟着賴叔進來的兩個人都坐到了沙發後,我對那個不認識的人並不關注,但是此時此刻又遇見了刀疤,真的太讓我意外了。這傢伙的心理素質可能非常好,看看我,沒有表情,不過看到金瓶梅的時候,他的眼角就不易覺察的跳了跳。
我貼着金瓶梅的耳朵對他說,這個就是在礦井裡襲擊我的人。金瓶梅轉頭看看刀疤,刀疤的眼神很複雜,毫不避讓的也盯着金瓶梅看,倆人就這麼你看我我看你的瞪了半天,金瓶梅突然淡淡一笑,對着刀疤做了個攤手的動作,那意思就是說:你能拿我怎麼樣?
我看到刀疤額頭上的青筋鼓了鼓,最後收回自己的目光。
“老賴,你就不要再深沉了,到底是怎麼個事情,你先透露一些嘛。”
“我們等了好多天了,坐臥不安的,看你樣子吃的紅光滿面,你心裡不急的是吧。”
“先不要廢話了,喊馬遙出來。”
賴叔一直在勸那些略微急躁的人,不讓他們衝動,但是他越勸,下面的那些人就越不安穩,那個叫老餘的又白又瘦的人翻翻眼皮,對賴叔道:“老賴,馬遙是鄭老大第一信任的人,每次碰頭必到,這一次,他怎麼沒來?”[
賴叔沉默下來,沒做回答,拿着茶杯慢慢喝茶。那個黑屠夫可能性子比較急,忍不住就走過來,直接面對賴叔問道:“你倒是說句話,不管馬遙是死了還是有什麼事,你這麼閉着嘴巴是什麼意思?”
黑屠夫的話引起了衆人極度的不安,這個叫馬遙的人我連聽都沒聽說過,但好像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
“老賴!”一個人一直吹着空調卻忍不住頭上微微冒汗,顫聲道:“馬遙……他不會真出事了吧!”
“馬遙要是死了!我們怎麼辦!怎麼辦!”
羣情激奮,有些人可能壓抑的太久,這時候就開始嚷,賴叔趕緊放下杯子,站起來對他們道:“馬遙是有點狀況,但還活着。”
“既然活着,叫他出來。他走不動了讓人擡,我們見不到他,怎麼會安心。”
“賴衛國,你說話有準沒準?”
賴叔再一次擡手,讓他們安靜,接着,他似乎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頭對那些人道:“確實活着,想見他,很容易。”
說着,賴叔對身後那個不認識的人低聲吩咐了一下,對方站起身走到門外,很快,有兩個人就擡着什麼東西繞過屏風走進來了。
這個東西還沒真正被擡到客廳中央,我就聞到了一股比較熟悉的味道。是詛咒最終發作階段,人體開始一點點潰爛後的腐臭還有藥味,也就是爛臉劉一山身上的那種味道。
隨着這個東西被擡了進來,所有人目瞪口呆。那可能是一個經過特殊加工的箱子,有好幾層,每一層都有用處,在長條形如同棺材一樣的箱子裡,躺着一個“人”。
只所以這麼稱呼他,是因爲他可能確實是個人,但已經沒有人樣了,渾身潰爛成了一片,藥味非常的濃重。看到這個人的時候,我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從記憶裡翻出了些東西。
這個“人”,我可能見過。那是在丘道士居所的小地下室裡,被放在那裡的爛成不像樣子的人。當時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的時候,我很害怕,嗅覺和視覺都不怎麼受得了,還問過賴叔,這人這麼痛苦,爲什麼不給他安樂死,雖然權剝奪他的生命,但安樂死對他來說疑是個解脫。不過賴叔說不行,這個人很重要,一旦他死了,就會出事,就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這個被裝在特殊箱子裡的人一放下,擡箱子的人就退出去了。周圍那些人忍不住看,都一陣噁心。客廳頓時又寂靜聲,過了半天,黑屠夫才擡眼問賴叔:“老賴,這個,是馬遙?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馬遙,就是他。”賴叔肯定的點點頭。[
呼啦……
一圈人都和瘋了一樣,也不管噁心不噁心了,呼的撲到箱子周圍。看的出來,這個爛的不像樣子的人一直在苟延殘喘,但是平時對他的保養還是很不錯的,可能是爲了讓衆人能分辨出他的樣子,所以那張爛糟糟的臉龐不知道用了什麼藥,潰爛竟然好轉了一些。
但我清楚,那種好轉只是局部而且暫時的,中了詛咒爛成這樣的,只有死路一條,只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保養的好,可以多活一段時間,如果就這樣丟下不管,幾天就掛了。
“這……這……這就是馬遙吧!”黑屠夫膽子最大,也離箱子最近,他辨認了一會兒,驚愕的擡起頭,問周圍的人。
“看樣子很像。”老餘捏着鼻子道。
“馬遙怎麼會變成這樣!”
“馬遙!你說!鄭老大交代你的事情,你先告訴我們!”
“你不能害了我們啊!馬遙!你說話!”
賴叔站起來,走到他們身後,道:“他的聲帶已經爛了,說不出來話,上次聚會之後沒多久,他就開始發作,能活到今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賴衛國!你胡扯八道什麼!”一個人看着馬遙的樣子,好像發怒了,毫不客氣的對賴叔道:“你安的什麼心!你跟馬遙是鄭老大的心腹!他把我們坑了,當時你在場嗎?馬遙在場嗎?”
“有的事,你們根本不清楚。”賴叔解釋道:“他跟一號在上次聚會之前就出了事的,只不過沒告訴你們而已。”
周圍的人又是一陣驚愕,他們看看賴叔,又低頭看看箱子裡的人,眼神中都有一種掩飾不住的驚恐。
“鄭老大……這是明着要弄死我們嗎?”
“他知道馬遙出了事,還把那麼重要的事情交給馬遙,這不是要弄死我們,是什麼?”
“我們以後,是不是也會變成馬遙這樣子……”
聽到這些議論,我突然就像是明白了什麼事情,馬遙毫疑問是因爲中了鬼影詛咒最終發作,變成了現在這樣子,周圍那些人呢?他們說以後也會變成馬遙那樣,就是說,他們全部都中了鬼影詛咒?
難怪他們看到馬遙會這麼激憤。
“我跟你們說。”賴叔止住衆人,道:“這次聚會來的人也差不多了,鄺海閣肯定不會來,不用等他,至於馬遙,你們放心,他暫時不會死。他雖然不能說話,但意識還是清醒的,一號告訴他的事情,他肯定沒有忘記。”
“那就讓他說啊!讓他說啊!非把我們都逼死是嗎!”
“賴衛國!你到底安的什麼心?”黑屠夫急了,不顧臉面,直言不諱就質問道:“上次聚會,其實就是鄭老大擺明要把我們甩開了,只不過怕我們嘴不嚴,把不該說的事情到處亂說。你到現在安然恙,再堵着馬遙的嘴,最後我們都挺屍了,你好一個人獨吞什麼?”
這話一說完,賴叔的臉色馬上變了,他涵養再好,也不可能讓人這樣當衆扣屎盆子,當時就呵斥黑屠夫,說他在放屁。
“我看黑子說的一點都不錯!賴衛國,既然到了這一步,把事情攤開說吧,別的,我們都不管,只想保自己的命,你想幹什麼,你幹你的去,但是不要耽誤我們。”
這些人一急,再加上我爸不在場,亂七八糟的話就一股腦的冒了出來。我在旁邊聽着,從亂糟糟的議論和爭執中似乎分析出了什麼。他們上一次聚會,大概是在五年前,我爸參加了,具體的聚會地點不清楚,但就是在那次聚會中,所有的人好像集體中了鬼影詛咒。
我爸已經中了詛咒,所以不在乎,而賴叔,鄺海閣,因爲是我爸信任的人,所以沒有參加上次聚會。這是明擺的事,我爸肯定有意要坑這些人,可能是逼他們做一些事,也可能是爲了封他們的嘴,反正所有人都稀裡糊塗的變成了受害者。
當時我爸可能還耍了點詭計,他告訴這些人,詛咒不是不能解除,他把解除詛咒的辦法告訴了那個叫馬遙的人。所以,這些人都以爲自己的命是攥在馬遙手裡的。
“不對,不對不對。”黑屠夫突然回過神,疑惑的道:“老賴,這個事情不對吧,馬遙有鄭老大的交代,他自己都弄成這個樣子了,鄭老大交代的,靠譜嗎?”
“是啊!”別的人可能剛看見馬遙就被弄的心神慌亂,黑屠夫這麼一說,他們也馬上明白了,這仍然是明擺着的事,如果我爸把解除詛咒的辦法告訴了馬遙,作爲控制他們的手段,那麼馬遙怎麼會搞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