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沒有再細看,無逝保持着姿勢直直地往後退了幾步,捂着耳朵原地蹲了下去。

好像這個時候有一萬個人在他的耳邊說話,同時張嘴說得卻又什麼都聽不到,可是那些聲音又清楚的灌了進去。

有人在他身邊拍了拍他,擡起頭看了看,卻看不清臉,但這一下讓他意識到周圍其實就還是隻有那兩個人,耳邊的聲音一下頓時好了些。

“這是怎麼了?”風明跟着蹲下拍拍無逝後背,見這個人還是蹲在地上沒有別的一點動作。

風明看向那個地窗,一股難言的味道越發的濃烈了,這味道她沒有聞到過如此嗆鼻的。以前在這明蜇湖還沒有像今天這麼好的時候,路邊的低窪池塘裡會有這個味道,她有時候上岸玩的時候會見到。

所以她開始的時候就隱約猜到了裡面是什麼,於是並沒有湊近了看,只是沒有想到在她去看周圍的時候無逝湊了上去。

“肉體腐爛的味道,還有混雜的死水一同發酵。”修厥靈忍不住朝着眼前扇了扇,想讓自己前面的味道散散。即使知道這是個無用功但還是下意識的做了這個動作。

“真是噁心。”修厥靈走上前去,先站着看了看,後來又蹲下去。

“你要不要過來看看?”修厥靈突然轉頭看,無逝這個時候還是暈着的,這句話自然是問風明的。

“謝謝,沒有必要。”

修厥靈又繼續朝着那個地窗看了過去,而風明還是在幾步外陪無逝蹲着。

剛剛修厥靈轉頭的時候嘴角是往上揚了些弧度的。

真是奇怪,這個人原來也是會笑的嗎?如果他再笑的誇張些,風明一定先問問他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給上身了。只是這個面容剛好就在風明可以接受的奇怪範疇裡,最後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再去多問。

不過仔細想想,她認識修厥靈也是因爲自己老媽,認識之後好像還真的沒有見他笑過,那個笑容如果算是笑的話,這是頭一回。

......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但回頭的那一下,風明確定自己看到了一個覺得自己在同伴面前賣弄自己優點的小孩。

因爲他在看到那些東西的時候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嗎?確實該是這樣,自己被砍斷半截身子都能安安靜靜躺在地上的人應該看那東西也是簡簡單單。

難不成就是因爲這個笑的嗎?

在風明正在那蹲着想着事情的時候,修厥靈也在想着自己前面的動作。

怎麼覺得自己的動作莫名的傻氣呢?修厥靈蹲在這個地窗前細細思索着這個問題,兩手揣到了胸前的位置,不過又馬上放下去了。

算了,不想了。

在那地窗裡面的屍體修厥靈看了也有些發怵,但不是因爲害怕那些屍骨。

這些屍骨看着都像是死了好多年的樣子,他更害怕的是眼下他會不會變成裡面躺着的。

“障眼的把戲,真不知道是誰這麼閒。”

像是看着小孩子拙劣的惡作劇,那個聲音老氣橫秋,對此頗是不屑。

“破的掉嗎?”

“我可以,但以你的實力不行。”

“那不就是你不行。”

“我說,你怎麼對這個這麼上心?”

修厥靈聽到這個問題楞了神,自己想了下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想把這個幻象給破除。

自己想了想,也沒有給自己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回頭無逝還在那蹲着,不過臉色好了不少。

“你就是不行,不要在那扯着話題。”

修厥靈覺得自己就是想要刁難那聲音,哪分爲什麼。

“因爲那個傢伙?”

“不是。”

“啊,好吧,好吧。”顯然沒有把他的話給聽進去,好在修厥靈也習慣這個聲音這樣。聽到了一陣破空聲在自己耳邊,先是又回頭看了看,確定只有自己能聽到之後才又放心的去看那山地窗。

修厥靈看到那地窗下的血水漸漸低了下去,而原本堆積着蔓到頂上的白骨漸漸沉進了血水裡,最後跟着一起消失不見了。

修厥靈再嗅了嗅,這裡沒有了之前的味道,而是被廢鏽的味道取而代之。

“過來吧,沒有先前的東西了。”

風明也聞到空氣中的味道變了變,雖然並不好聞,卻不會讓人像是之前一樣抗拒。

無逝這時候才從那些聲音裡面清醒過來,聞着的味道變成了家裡的農具生鏽的味道,這讓他又清醒了些。他對這個味道很是熟悉,但在這個地方,無逝覺得這個味道莫名詭異起來。

周圍原本華彩的石壁也消失不見,留下的就是一個簡單的山洞,看起來是被掩埋後被重新開出來位置。

想來先前的那些都是幻想,其實還是挺好看的。無逝心裡有些可惜,卻也沒有過多的把注意力停留在這。

這裡的地方都沒有沒有被外面的陰影闖進來,所以即使黑暗他們也能勉力看的清楚。

最後無逝還是站起來,跟着他們湊到了那地窗上面。

三個孩子趴在那地窗上,朝下看了過去。

巨大的空間,最下面全是暗紅色的,依然像是幹褐色的鮮血。這時候無逝想起來之前看到的那些屍骨在這離着他們只有幾米的距離,那些骨頭的形狀落到了他的眼睛裡,這時候就被他在心裡又不由自主的回憶起來,這又是一陣反胃。

到了中間的時候裡面的紅色就開始斷層,呈現的就是這原本的顏色了,跟他們來的時候一樣的黑,如果不是那暗紅的顏色在這情況下還顯得稍微亮些,他們或許都看不清楚這底下是個房間,只會當個小洞。

是個小洞應該也會看看吧。

無逝盯着這個地窗看了會,思緒早就不知道偏到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