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侯府管家樑伯馬上攔在樑世勳的前面,用眼示意了下,然後轉身勸鍾進衛道:“中興伯,剛纔去門口的確實就是這個剛子。”說着,他還用手指了指站在旁邊的黑衣人。
然後,他又說道:“中興伯被人刺殺,老朽也深感憤慨。只是中興伯怕是當時慌亂記錯了聲音,又隔了多日,把侯府家僕誤聽成了刺客。您想想,我們侯府與您有何仇怨要置人於死地呢?”
鍾進衛聽他這麼一說,看了下還被番役踩在腳底的樑公子。
那樑伯也是個人精,一見鍾進衛看向樑公子,馬上又說道:“您或許和我家少爺有過節,但你我兩家都是大明的勳貴,也不至於因此要人死吧,是不是?”
他說完後,看鐘進衛好像絲毫沒有受自己話,而有所改觀的意思,馬上就把口氣一換,轉爲威脅道:“我家侯爺脾氣不好,中興伯如此無憑無據欺上門來,還把我家少爺踩在腳底,怕是有點過了,引起衆怒,老朽就無能爲力了。”
管家說完後,他微微一側身,露出了後面更多的家丁。那些家丁也很配合,紛紛晃動手裡的刀槍棍棒,一幅躍躍欲試的樣子。
護着鍾進衛的番役頭見了,湊近鍾進衛,低聲道:“中興伯,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保定侯在京師也是橫慣了的人,說不定真會幹出什麼事情。只要知道了是他們,中興伯稟明瞭陛下,讓我們東廠出馬,保管給中興伯一個答覆。”
鍾進衛也不是無腦之人,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還是懂的。掂量了下眼前形勢,冷哼一下,也不說話,扭頭就走了。
樑世勳一看鐘進衛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上門鬧了後拍拍屁股走人,一句話都不交代一下。當下,怒吼出聲:“中興伯,本侯爺與你沒完,我要上奏皇上,我要告你。”
“奉陪!”鍾進衛還是給了他面子,留下了一句話。
“爹,我要殺了他,爹,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樑公子的嚎叫伴隨着番役退出的腳步聲,孤零零的響在侯府。
“中興伯,我與你不死不休。”樑世勳向着侯府夜空怒吼道,這場子要是不找回來,以後還能在京師待麼!
鍾進衛走出侯府,回頭對身後跟上的番役說道:“你們留兩人,盯住侯府的前後門。我去向皇上請旨,讓你們東廠派人過來。”
“是。”兩個番役拱手領命。
邊上不遠的幾個乞丐見鍾進衛帶人走出保定侯府,就慢慢的悄然散了開去。
另外一個番役指了指天空,對鍾進衛說道:“中興伯,此時宮門怕是已鎖了。我們沒抓到那人,這樣沒有證據,還連夜去打擾皇上,怕是不好。”
鍾進衛看看夜空,閃閃的星星伴隨明月,提示着時候已不早。
鍾進衛想了下,叮囑留下來的兩個番役道:“今晚你們兩個要辛苦下了,我回府給你們派幾個人過來,順便帶飯給你們。”
兩個番子答應後,鍾進衛才帶着剩下的四個番役和兩匹馬,回伯爵府,。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附近的乞丐原來是東廠番役扮的。
保定侯府裡,樑世勳的兒子在跟他老爹哭述。但他爹也煩着呢,首次對他兒子發了脾氣,然後氣沖沖的回自己的書房。
樑彪一直在他的書房等着,見樑世勳回來,忙問情況。
樑世勳一見他,氣就上來了,直接開打。最後還是跟上來的管家勸住了樑世勳。
眼下就是商量怎麼善後了,管家把書房門一關,三人開始商量。
樑世勳怒氣未消,又不是很擅長算計;樑彪是被打怕了,離樑世勳很遠,會議就由樑管家主導。
他對樑世勳出主意道:“老朽看這個中興伯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此事我們須得馬上去做二件事情。請侯爺定奪。”
“說吧,樑伯。”樑世勳對這個管家還是存在一份尊重的。
“第一,樑彪須馬上轉移,最好離開京師避一段時間,最近不可再露面,以免皇上萬一聽信了中興伯的一面之詞,派人來搜府。”
樑世勳看看一邊的樑彪,狠狠地道:“剁了喂狗得了。”
這話嚇得樑彪一激靈,更是離樑世勳遠了點。自己也真背,以前做事都是一帆風順的,但自從遇見了這個中興伯後,就沒有過順心的事情。
管家知道侯爺只是說說狠話而已,樑彪的位置現在還沒有接替的人,不可能說殺就殺了的。
“第二,先下手爲強,去皇上那裡告中興伯囂張跋扈,以伯犯侯,更私闖侯府,打傷少爺。最好...”
管家說到這裡,看看樑世勳,才又道:“最好再出筆錢給督察院的御史,讓他們也參與彈劾中興伯。”
樑世勳看着管家,冷笑道:“樑伯是怕本侯爺捨不得出錢麼?侯爺我以前是吝嗇,惜財。但這個中興伯的命,我要定了。那些個御史就算和從前一樣獅子大開口,我也認了。”
“那這樣最好,府裡這邊我也會讓他們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個字都不準提。”管家讚賞了下,然後又補充道。
樑世勳轉頭看向樑彪,看他畏縮地躲一邊。好不容易下去的怒氣又上來了,抓起書桌上幾本擺樣子的書一起砸了過去:“你惹出來的事,現在屁都不放一個?”
樑彪平時還是比較精明的,出的主意也有效果,只是最近接連失誤而已,因此樑世勳纔有此一說。
樑彪不敢避開,硬生生的捱了下,然後說道:“小的覺得應該知己知彼,侯爺去找李公公,讓他打探着中興伯那邊會跟皇上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以便我們能提前應對爲好。”
樑世勳聽了又想拿東西砸他,但已沒書可砸,就罵道:“你是又想讓那個沒卵的人羞辱於我麼?”
樑彪哭喪着臉,不敢回話。
管家在一邊聽了,倒覺得有理,勸樑世勳道:“侯爺,樑彪說得也有道理,捱罵事小,解決了中興伯纔是大事。我們和李公公是一條繩上的螞咋,出了事誰都跑不了,他有分寸的,不會太過份的。”
樑世勳聽老成持重的樑伯都這麼說,想了會,不甘心的答應了。
“那老奴明日一早就去約李公公老地方見。侯爺從皇宮回來後就去見李公公。”管家安排明天的行程。
樑世勳點點頭:“御史那邊也要麻煩樑伯去聯繫下。”說完之後,他又轉向樑彪喝道:“站這幹嘛,等着捱揍啊,還不快滾。”
樑彪一聽,如奉大赦,連忙去開書房的門。
管家卻提醒樑彪道:“那個中興伯說不定前後門都會留人監視,事先派人查探清楚。”
“小的省得,樑伯放心好了。”樑彪感激地回答管家道。
再說留守的兩個番役護衛,自然就被之前就監視着侯府的番役發現了。有一個番役護衛直接被帶到了顧百川這裡。
顧百川經過詢問後,瞭解到鍾進衛一行人闖進保定侯府的前後經過,心裡更是有了把握。
他首先讓番役護衛繼續回去,該幹嘛,就幹嘛,不用太隱蔽,裝個樣子就成。然後通知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今晚會是關鍵,不能放過一隻出侯府的蒼蠅。還讓人通知王鵬特別注意侯府的側牆衚衕等地方。
最後他自己重新返回樓頂,對侯府進行監視。
果不其然,就在他們佈置停當沒有多久,侯府有了動靜。
先是侯府前後門,有人出來倒垃圾和施捨乞丐吃食。看到鍾進衛佈置的番役護衛在明着監視,又匆忙的縮了回去。
樑彪和管家在府裡聽到回覆後,暗暗慶幸鍾進衛帶的人手不足,爲防鍾進衛又派人來全面對侯府進行監視,樑彪不再等深夜行動了,告辭管家,通過梯子翻牆出了侯府。
管家送走了樑彪,就回自己的房間。一邊走一邊嘆保定侯,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現在的侯爺脾氣太躁了,幸虧祖宗餘蔭護着才一直沒出事,希望這次也能挺過去吧。
侯府裡面的人,誰也沒想到,東廠早就注意到他們,剛翻牆出去的樑彪,已落入東廠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