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道里追範賊過來,沒想他讓人守住了地道口,然後往地道里灌水。要不是侯爺搶先一步找到地道口,屬下等人都得淹死在地道里了。”
於海靜給鍾進衛說的時候,很是有點心有餘悸,地道太長了,又狹小,這地道口鑽不出來,想轉身跑回原入口,也是不可能的事,裡面的人差點都被淹死。
鍾進衛一聽,暗道僥倖。真是瞎貓碰到了死老鼠,剛巧碰到了這地道口,要是傻傻地等在“小金鑾”的話,真是要死不少人,還會被範永鬥和建虜給跑了。
這時,蒙古包裡面已經陸續鑽出身上溼透的白杆軍士卒,這些都是跟隨於海靜從地道里追擊過來的。
他們一出了蒙古包後,也紛紛向鍾進衛行禮。
額哲剛跟上鍾進衛,看到蒙古包裡不斷地鑽出軍卒,感到很驚訝。
鍾進衛看他們雖然因爲身子強健而沒有受冷發抖,但爲了萬一,還得讓他們保暖才行。
見額哲在身邊,鍾進衛就問他道:“你看我的人正凍着,能否幫忙解決下?”
伊爾扎木此時剛趕到,剛巧聽到了鍾進衛的話,他連忙接道:“我那邊蒙古包裡剛好有生火,明軍兄弟都過去烤烤吧。”
額哲一聽,豈能落後,趕緊表態道:“我那邊也生了火,還在燒姜水,去我那邊好了。”
他們兩人的態度讓鍾進衛很是滿意,他笑着說道:“好,大家一家親,就不推辭了。於海靜,你帶着兄弟們都過去吧。”
“是,屬下遵命。”於海靜已經瞄到河裡的情景,知道範永鬥跑不了,就帶着從地道里鑽出來的白杆軍士卒分別進了不同的蒙古包去烤火取暖。
鍾進衛看着蒙古人引着自己的手下過去,然後笑着對額哲和伊爾扎木道:“我們中原有一句古話,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們剛纔這份情我領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向我打招呼,能幫的我一定會幫。”
額哲的臉頓時笑開了花,就這麼簡單一點事就換來了一個承諾,說不得以後在草原爭奪汗位還真需要這位大明侯爵的幫助。
他連聲道謝道:“小事,應該的,應該的。”
伊爾扎木雖然比額哲沉穩不少,但能得到大明掌有實權的侯爵一句承諾,也是一件大喜之事,比他自己去投靠並不認識的遼東女真強多了。至此,伊爾扎木不再打投靠建虜的心思,一心關注着大明。
鍾進衛並沒和他們說多少話,因爲他還關注船上的戰鬥。
當他轉回身子看過去的時候,發現水中的白杆軍士卒已經陸續爬上船了。
但還沒等他們衝進船艙,就從裡面就出來了一個人,正是他們的指揮使馬祥麟。
馬祥麟之前提在手中的刀已經插回刀鞘,身上也無血跡。他先吩咐手下幾句話後,向岸邊的鐘進衛大聲說道:“報侯爺,範永鬥並建虜一併活抓。”
鍾進衛在馬上聽了大喜道:“好,好,快些回岸吧。”
船上的白杆軍士卒有幾個進入了船艙,另外幾個則直接用長槍當撐竿,把船撐回岸邊。
而岸邊的白杆軍士卒也紛紛向還在水中的同袍伸出手中長槍,雙方的長槍互相一搭,槍上的倒勾就勾到了一起,然後岸邊的士卒就用力往回拉,比船還快,回到了岸邊。
鍾進衛以前聽聞白杆軍的長槍能用於翻山越嶺,沒想今天還能用來水中撈人,正是一把多功能的白杆槍,比後世的啥瑞士軍刀有用多了。
船靠了岸之後,裡面的人陸續被白杆軍士卒押了出來。
範永鬥和他的老婆孩子都在裡面,另外還有兩個建虜,一個被馬撞擊,受了重傷。另外一個看似文質彬彬,不似一般建虜。
鍾進衛對於已是面如土色,知道自己難逃一死的範永鬥沒什麼興趣,等公佈了他的罪狀後,京師的百姓饒不了他。
“你是何人,在建虜那邊居於何職?”鍾進衛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問那個沒受傷的建虜道。
這建虜一聲不吭,只是怒目瞪着鍾進衛。
“侯爺,這個建虜估計聽不懂漢話。”馬祥麟見此情況,就提醒鍾進衛道。
鍾進衛嘴角一撇,心道,來張家口負責貿易的人怎麼可能不懂漢話。不過他表面卻裝作同意道:“估計是,帶他們起來鬧事的努爾哈赤那野豬皮,以前不過是大明將領的一個家奴,智商能有多高,還有現在的皇太極據說是個胖子,連說話都直喘氣,更不用說會漢話了。”
“你放屁!”這建虜臉一下漲得通紅,對鍾進衛暴了個粗口。
“呵呵,既然你聽得懂漢話,爲何不說,難道是怕死想隱瞞身份,看你這樣子,料想也就這德性。”鍾進衛彷彿絲毫沒有聽到這建虜的粗話,繼續挑逗他道。
建虜的頭一昂,大聲道:“我乃大汗欽使赫舍裡-希福,精通女真、漢、蒙三種文字。豈是你這漢狗污衊的了的。”
鍾進衛一聽,並沒聽過這人名字,就沒了興趣,揮揮手,直接讓白杆軍士卒把他押下去了。
其實鍾進衛或許沒聽過他的名字,但這人的侄兒,鍾進衛肯定是聽過的。赫舍裡-希福的侄兒就是康熙初年四大臣之一的赫舍裡·索尼。
至此,在後世臭名昭著的張家口八大晉商全部被抓獲。
鍾進衛對已到他身邊的孔方道:“解除戒嚴,收兵回營。”
然後轉向額哲和伊爾扎木一拱手道:“事情還有得忙,改日再會。”
額哲和伊爾扎木親自送鍾進衛出了蒙古人營地,然後就急不可待地回去商量事情了。
鍾進衛則在馬祥麟的護衛下,前往張家口守備府。
各處的軍卒同時開始聚集,整隊回營。
當鍾進衛走到一處商鋪時,忽然從商鋪中衝出一個年輕人。
馬祥麟眼疾手快,以爲是個刺客,直接摘槍在手,擋到了鍾進衛面前。
誰知此時,衝出來的那人“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鍾進衛在馬祥麟身後看到這一幕,心道不會出現後世電影電視劇裡面那種攔路喊冤的情節吧。
可惜他料錯了,只聽那人挺着上身對鍾進衛說道:“大人威武,爲大明百姓出了口氣。草民佩服之至,請受草民一拜。”說完就拜了下去。
馬祥麟一聽,原來這人不是刺客。而且這人拜得是中興侯,他就不便擋在鍾進衛的面前了。於是,他稍微側身,讓出了地方。不過他仍然握着槍,警惕着這人。
後面行進的白杆軍已經圍了上來,同時把這人和他出來的店鋪相隔開。店鋪門口處還有不少人擠着看,不過再沒有人有膽子衝出來。
鍾進衛聽了明白過來這人怕是受過蒙古人欺負,剛纔可能望見了自己在蒙古人那邊的事兒,所以才衝出來說話。
鍾進衛其實挺能理解這人的這種想法,後世幾百年的歷史中,國人每與外族人衝突,受傷害的往往是國人,政府對外族的軟弱往往很傷國人的感情。
鍾進衛每次看到這種事情,就不禁爲之感嘆。
攔路的這個人正是王巖,他目睹了鍾進衛的整個事兒,又贏了五十兩銀子,激動之下就衝出來了。
“起來吧,男兒膝下有黃金。大明的官員爲大明百姓做主,這本是份內之事。”鍾進衛對着王巖和藹地說道。
王巖依言站了起來,然後有點不知所措地站那。鍾進衛對他笑笑,就走了。
等軍卒一走光,店鋪裡的人馬上涌了出來,圍着王巖,都說他膽子真大。
但王巖卻沒有迴應他們,看着鍾進衛遠去的方向,喃喃自語地道:“大明官員爲大明百姓做主,這本是份內之事!”
店鋪掌櫃的耳朵比較尖,聽到了他的自語,不由對他說道:“話雖如此,可是能做到這點的有幾人?不知道這位官爺是哪位,這可是好官啊!”
鍾進衛出乎意料地對蒙古人強硬,讓蒙古人俯首帖耳,使得店鋪掌櫃成了大贏家。心情一好,嘴上就不吝讚美,對着那些客人一個勁地誇起了鍾進衛的難得。
再說鍾進衛回到守備府後,負責記錄的書辦把守備趙貞鬆的口供呈了上來。
讓鍾進衛有點意外的是,趙貞鬆的口供裡有範永鬥爲建虜儲存物資的秘密倉庫所在。而且供狀裡寫清楚了裡面的大件物資,讓鍾進衛看得份外高興。
鍾進衛稍一思索後,馬上寫了一封奏章,派人快馬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師,稟告在張家口發生的一切。
而他自己則繼續坐鎮張家口,一方面各類抄家所得的財物還在統計,另外一方面,他還得給邊軍發放餉銀。
當崇禎皇帝收到鍾進衛的奏章時,當即哈哈大笑起來,讓剛好侍奉他的王承恩大爲吃驚。
他不知道中興侯又傳來了什麼好消息,讓崇禎皇帝絲毫不顧及皇帝的禮儀,笑得這麼肆無忌憚。
崇禎皇帝笑夠了後,才高興地對王承恩道:“鍾師傅又給朕賺了一大筆銀子啊,朕可以有段時間不用考慮銀錢的事兒了!”
王承恩連忙躬身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崇禎皇帝坦然接受了王承恩的恭喜,然後道:“魏逆在宮裡還藏了一大筆銀子,朕竟然一點都沒察覺。你去給朕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