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壯漢子原本帶着期盼的神情明顯低落了許多,嘆氣一聲,道:“看來我是找不到這人了,來這兒一個星期了,除了處理喪事以外,我就忙着打聽這人,可一直找不到。”
林焰心中一動,好奇的問道:“哦?這麼想找到他,爲什麼?”
高壯漢子也看了一眼墓碑,將夏安之的願望說了出來:“在沒出事之前,表弟不止一次和我說過林焰的事,說夏家能夠有如今的繁榮,很大程度上都要歸功於林焰。只是我想知道得更具體時,表弟卻不肯說。後來,慘劇發生後,我在表弟的書房中找到了一封書信和一疊銀票。書信就是寫給林焰的,一萬兩銀票也是給林焰的。”
“難道那個叫林焰的,和夏家家主關係密切?”林焰裝作很好奇地問道。
“看完了那封信後,我才知道林焰果真對夏家的幫助很大,別的我不方便說,只是表弟的一個願望就是打算將這封信和這筆錢交到林焰的手中,用來表達他的謝意。”
不用高壯漢子透露,林焰也猜到信上面寫的是什麼了,夏安之一定是感謝自己沒有將夏家的驚天醜聞透露出去。
“現在表弟慘死,這個願望我就想幫着他實現,所以一直在尋找這個叫林焰的人。”
林焰看了一眼墓碑,沒再說話。夏安之人確實不錯,他死了自己也爲他感到可惜。至於他的那封信和那筆錢,自己就不需要了,留給夏家的親戚更好一些,相信信中牽扯到的醜聞,眼前的這個高壯漢子肯定會一直隱瞞下去。
“對了壯士,您是否還認識表弟的其他朋友?我想再通過這些朋友找尋一下,看能否找到林焰。”高壯漢子繼續說道。
“我只和夏安之認識,他的朋友我不瞭解,不過,如果真找不到他,那就算了吧。”林焰好心說道。
高壯漢子卻露出一股執拗之色,固執說道:“這可以說是表弟的遺願,我必須幫着完成。”
林焰不禁對他刮目相看,這人不是武者,不是達官貴人,但心性品質卻超出了一般人一大截,可林焰不願意暴露身份,以免和對方糾纏不清,於是在這個問題上就此打住。
“夏家發生的慘案,具體情況你能夠和我說說嗎?不瞞你說,我這次來也是想找出兇手,爲夏安之報仇。”林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這是林焰的真心話。
對夏天龍、夏平之流他自然沒有半分好感,但對夏安之,他一直心存感激,他始終沒有忘記那年大年三十時,他因爲手傷了沒有按時將柴劈完,除夕夜的晚飯,也就是一碗光面條,因此還被夏石虎和管家扔了出去,隨後夏安之發現了,特意吩咐廚房給他做了一碗有肉有菜的熱氣騰騰的飯。夏安之對他的一飯之恩,他一直記着,現在夏安之慘遭兇人所害,他就想找出兇手,讓夏安之能夠安息。
更何況,這個兇手不光殺了夏安之,還將本就可憐的下人都殺死了,這更是讓他憤怒,促使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揪出兇手,爲他們報仇。
高壯漢子既然知道了林焰是他表弟的朋友,而且今天還幫了他這麼大的忙,自然不會懷疑林焰,於是將滅門後夏家的情況說了一遍。
只是,和林焰自己聽到的大體一樣,從中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來鎖定兇手。
“官府那邊怎樣了,有沒有什麼線索?”林焰隨即問道。
“官府的驗屍報告稱一百二十七人都是被一劍割喉致死,兇手應該是一人,且是一名用劍的高手,殺人狠辣而且速度極快,纔沒讓一個人跑出院子。”
高壯漢子說這些話時,仍顯得心有餘悸,顯然,這個兇手下手的殘忍,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難道兇手就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在夏家,例如爲什麼要趕盡殺絕?”現在夏家發生慘案的現場,痕跡早已經被清除了,林焰只能夠寄希望從高壯漢子這兒獲得更多的有用信息。
聽到林焰這樣說,高壯漢子足足看了林焰好幾秒鐘,似乎在猶豫着什麼,最後才下定了決心,說道:“壯士,有些事情哪怕是表弟的朋友我都不願說,可今天你仗義出手,就說明你是一個俠肝義膽的好人,而且有本領,或許真的能夠爲我表弟報仇。”
“現在官府那邊掌握了幾條情況,是外界不知道的,我就說給壯士聽吧。第一個就是慘案發生時,剛好才下過雨,地面是溼的,從留下的兇手足跡看,這人的腳尺寸較小,腳印也較淺,而從死者頸脖上的劍傷分析,兇手用的是軟劍。”
高壯漢子終於還是將一些額外的信息透露給了林焰。
“尺寸較小,留下的腳印較淺,說明這人體重很輕,身材纖細,而使用軟劍,則說明這人手腕靈巧,但力量不大,所以才需要像軟劍那樣的不耗力兵器作爲武器,那這麼說,官府已經認定兇手是一個女人了?”林焰分析道。
“壯士分析得極是,與官府得出的結論一樣,兇手被認定是一個女人,而且在慘案現場還發現了一支玉簪,被認爲只有三十歲以下的女子纔會佩戴,所以準確來說,兇手是一個年輕女子。”
“可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哪個年輕女子會如此痛恨夏家,竟然下得了這樣的毒手,全府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無一活口,這人,一定是個女魔頭。”
高壯漢子義憤填膺,拳頭緊握,很是氣憤。
林焰聽到“年輕女子”四個字時,腦海中馬上浮現了一張年輕的臉龐,可隨即林焰很快就將這人排除了。
“是我想多了,怎麼可能會是她?”
林焰不再想這事,轉而問道:“那官府那邊現在怎麼處理,有沒有鎖定什麼可疑的年輕女子?”
高壯漢子一聽說到了這個,立即搖頭嘆息道:“還是不說的好,一說就覺得無奈。”
“這話怎麼說?”林焰不由疑惑起來。
“認定兇手是一個年輕女子後,官府就不肯再出力了,明確對我說這案子他們破不了,他們說即便找到了兇手,憑着他們的人手,肯定不是女魔頭的對手,況且,只掌握到了這些線索,根本無法鎖定兇手。我看也是,官府那邊逮捕一些普通人還行,碰上了這種實力強橫又心狠手辣的武者,他們確實也沒辦法。哎,可憐這麼多人,可就含恨而去了。”高壯漢子一臉的無奈。
林焰點點頭,知道這是實情,指望官府那邊破案,幾乎不可能,看來要揪出兇手,自己還得一步步來,但無論會花去多長時間,自己也要堅持下去,相信總歸會找到這個毒辣無比的年輕女子。
再次拜祭後,林焰和高壯漢子開始下山,上了之前走的那條土路。
“呶,師兄,他們就在那兒。”
正走着的時候,前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就是他們將我的手腕扭斷了,我還被打了一個耳光。”
赫然就是被林焰打跑的那個楊二郎,想不到又出現了,而且還帶來了幫手。
“還好意思說被人打了耳光,傳出去還不是丟了我天煞門的臉,難怪你混了五六年還只是一個外門弟子。好了,看我的,師兄一定幫你出這口氣。”
楊二郎沒有埋怨師兄奚落他,得到了師兄的保證後反而心情大爽,對着不到二十米的林焰和高壯漢子大聲嚷道:“你們兩個混賬就準備跪在老子腳下,好好舔老子的腳,從老子褲襠下鑽過去吧,哈哈!”
高壯漢子不免擔心起來,忙說道:“壯士,看樣子被你打跑的那人請來了一個很強大的幫手,要不我們先避一避吧?”
林焰神態自若,輕鬆笑道:“不需要,那人請來的幫手碰見我,照樣得跑。”
說罷,林焰繼續前進,步伐平穩,硬是讓高壯漢子錯愕不已,差點愣住了。
二十米的距離很快就到了。
雙方總共四人,隔着不到三米站定。
“師兄,就是這個戴帽子的傢伙打的我。”楊二郎指着林焰向旁邊的年輕人告狀,隨即,楊二郎得意洋洋看着林焰,囂張地說道:“這回你慘了,我看你一個人怎麼打得過我師兄!這次我非得讓你跪在地上叫我三聲爺爺,從我的胯下鑽過才能饒了你!”
楊二郎覺得自己揚眉吐氣的機會來得真是時候。回去後他就咽不下這口惡氣,稍稍包紮了一下傷口就準備將家中的打手都喊上,就不信打不垮對手,可還沒領着打手出發,與他關係素來不錯的天煞門師兄恰好就來了。對於這個師兄,他可是非常瞭解,作爲天煞門內門的核心弟子,實力強悍,由師兄出面,可比帶上大羣打手要更保險。
可林焰顯然不將這當回事,一點都不害怕楊二郎請來的幫手。
“是嗎,誰慘還不一定呢。”林焰笑呵呵道。
“你是……”王天,也就是楊二郎口中的師兄,一聽這個聲音,馬上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怎麼,你不會如此健忘吧?”林焰看着王天,將帽沿稍稍拉高了一點。
立即,王天臉色大變,瞬間慘白一片。
林焰滿意地笑笑,譏誚道:“王天師兄是不是還準備攔着路,不讓我們過去呢?”
王天臉色開始變得一陣紅,一陣青,手緊緊攥着,身體在不可抑制地抖動,顯然在強忍着什麼,但最終還是泄氣,冷冷對旁邊的楊二郎說道:“我們走。”
楊二郎立即傻眼了,急忙不解地說道:“師兄,不是說好了要幫我教訓這人一頓嗎,怎麼現在就要走?”
“哪來這麼多廢話,讓你走就走,快點!”王天把從林焰這兒受的憋屈之氣全發到了楊二郎的身上,冷冷呵斥道。
見王天師兄拔腿就走,楊二郎帶着滿腹委屈和疑惑,卻也只有惱恨地跟上去,根本沒膽量單獨面對林焰。
“慢着,”林焰忽然在背後說道,“王天你最好好好教育你師弟一次,讓他不要再對夏家的人搞什麼動作,要不然,嘿嘿,你知道後果的。”
“嘿嘿”兩個字,讓王天感到脊背發涼,想到自己在這人手上吃過的苦,王天又加快了腳步,生怕這個連門派長老都得對其恭敬有加的高人翻臉。
這邊,高壯漢子驚愕地看着走前面的林焰,愈發覺得自己將一些隱秘事情說給這位壯士聽是明智的,興許這位表弟的朋友,真能夠找出兇手併爲死去的人報仇。
“師兄,那人究竟是誰?”避開林焰後,楊二郎連忙詢問。他不傻,隱隱猜到了一些原因。
王天臉色鐵青,心中的氣憤一直就不曾消減過,緊咬着嘴脣,一字一頓說道:“哼,連番羞辱我,他日我一定要殺了你!”
楊二郎一聽王天師兄冰冷的話語,心中寒了一下,不敢再多問。
“楊二郎,這人你不要再去惹,總之師兄一定會找到機會,給他好看的!”王天惡狠狠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