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光明白了,船上的人是要考較他的輕功,聽剛纔如同魔魅一樣盤旋於天地間的笛音,這個人也一定是個武功高手。
但這個人蕭崇光不認識,不過憑他的直覺,眼前這個書生裝扮的絕不是男人,倒像是個女子。
江湖中,一些女子爲了在江湖中拋頭露面行走方便,女扮男裝的很多,所以,蕭崇光也沒太在意對方的身份。
蕭崇光打量趙玉龍的時候,趙玉龍也在打量着蕭崇光,好俊朗的男子!她暗暗讚歎。
服飾不錯!寶藍色錦袍,是非常精緻的湘繡,腰間玉帶鑲嵌着幽暗的墨玉,這身行頭,搭配上男子高貴冷峻的氣度真是再合適不過。
趙玉龍心中對蕭崇光陡生好感,便對上他的眼光微微一笑。
蕭崇光從趙玉龍的微笑裡感覺到鼓勵,他便抱拳說道:“在下冒昧了。”他從地上拾起兩截枯枝拋到河面上,然後縱身躍起,腳點水面上的枯枝,借力上船。
蕭崇光眼看踏上船頭,趙玉龍卻突然向他出招,玉笛直點他面門。
蕭崇光大驚失色,他雖然後撤身軀躲過了趙玉龍凌厲地一擊,但是卻有失足落水的危險。
他,蕭崇光,天生的強者,聰明睿智、武功高強,但就只怕一樣東西——水,他不會游水!
眼見蕭崇光穩不住身形要狼狽落水,趙玉龍另一隻手迅速搭上他的手腕把他給拉回來。
趙玉龍收放自如的內力如行雲流水般讓蕭崇光驚豔,他在船頭穩住身形,探究地凝視這個武功高強、神秘莫測的女子。
江湖中有哪個年輕女子的武功會有如此修爲?……莫不是凌煙閣的小仙子水玲瓏?聽說那個小仙子仗着武功詭異,最愛與人惡作劇,蕭崇光猜測着。
反正江湖中武功高強的少女只有兩個最有名,一個是摩崖教的現任教主東方伊蓮,一個是凌煙閣的小仙子水玲瓏。
東方伊蓮,蕭崇光認識,她是聖殿的青木魅靈,蕭崇光的屬下,那他眼前這個少女自然應該是他素未謀面的水玲瓏。
“在下冒犯了,請兄臺見諒!”趙玉龍放開蕭崇光的手腕,她歉然一笑、抱拳行禮。
“哪裡,是在下學藝不精。”蕭崇光鳳目微掩、故作窘狀。
蕭崇光知道對方有意試他武功,敵友不明,他便只好拼着落水的危險刻意保留自己的實力。
“兄臺剛纔用得輕功是神劍門的踏雪無痕?”趙玉龍饒有興趣地問道,
趙玉龍曾經拜訪過神劍門的門主神機老人,她對神劍門的武功和弟子們都有了解。
踏雪無痕是神劍門的獨門輕功,看這個人應該是神劍門的弟子,但她卻無印象。
“在下神劍門周文龍,敢問閣下高名?”蕭崇光亮出自己的假身份。
“原來是周兄!小弟姓趙,小弟前年曾經拜訪過尊師,正逢周兄不在。”趙玉龍恍然。
她記起來了,前年她去神劍門的時候,神劍門的弟子之中有個叫周文龍的正巧不在,原來竟是眼前這個人。
“哦?”蕭崇光不禁愕然,前年?……前年他回過京城,參加廣國公鳳容的女兒德寧郡主鳳楚君的冊封典禮,他在京城耽擱了月餘。
“那真是不巧。”蕭崇光微笑說道。
蕭崇光心裡先入爲主,只以爲趙玉龍是女扮男裝的水玲瓏,既然對方與他真真假假,那他便也逢場作戲吧。
也不怪蕭崇光一葉障目,他若知道聞名遐邇的趙玉龍是個女子,就一定會猜得到眼前人身份。
但是,蕭崇光只知道趙玉龍是個男人,是趙國皇室的後人,他燕國的最強大的敵人。
在蕭崇光的潛意識裡,他強大的敵人趙玉龍就應該是個天兵神將一樣的男人,就算是沒有粗野的外表,但至少趙玉龍應該是個男人沒錯的。
所以,就算趙玉龍說了她姓趙,而且她手拿一隻翠綠玉笛,吹出魔魅之音,蕭崇光也無法把一個女子,與他的頭號敵人趙玉龍聯繫在一起。
“是啊!……不過今日有緣,得與周兄同船共渡,實乃三生有幸!不知周兄要去往何處?”趙玉龍問道。
“在下去蜀中拜訪朋友。”蕭崇光託詞說道。
“那太巧了!小弟也是去蜀中的。周兄,你我就結伴同行如何?”趙玉龍眼睛映着潾潾碧波閃閃發亮,她問道。
趙玉龍對這個周文龍第一印象實在太好了,就想與他親近親近交個朋友。而且,周文龍是神劍門的弟子,武功不錯,她想要拉他加入吳軍。
“好啊!只要趙賢弟不嫌棄愚兄叨擾。”蕭崇光慨然應道,他和趙玉龍是同樣的心思,都想拉對方入夥。
凌煙閣在江湖上也是極其重要的一個門派,若能讓水玲瓏加入聖殿,那聖殿就可以成爲江湖中第一大門派。
“周兄,船頭風大,請到艙中歇息。”趙玉龍體貼說道。
“賢弟請!”蕭崇光躬身禮讓。
兩個人到艙中坐定,桌子上面正有一局殘棋,是趙玉龍閒得無聊,自己隨手下的。
“小弟與周兄對弈一局如何?”趙玉龍看到蕭崇光盯着棋局深思,應該是懂得棋道,她便笑問道。
蕭崇光看到桌上變幻莫測的棋局,他心中是十分震驚的,黑白兩方對陣棋局,猶如一場旗鼓相當的鏖戰,每一步都精巧奇妙,不可或缺,看得他心旌搖曳、熱血澎湃。
當蕭崇光聽到趙玉龍如此問,不由激起他雄心壯志,“那愚兄就與賢弟討教一二。”他謙遜說道。
趙玉龍心中更是歡喜,她這局棋,只有行家裡手纔看得出精髓,而蕭崇光卻還敢接她的挑戰,那就證明蕭崇光也是精於此道。
趙玉龍本來就對蕭崇光有說不出的好感,現在兩人志趣相投,更是覺得難得。
一開始佈局,兩人落子都是飛快,到了後來難分上下,落棋投子越來越慢。
棋局變成了戰場!趙玉龍與蕭崇光猶如身處廝殺正烈的戰場,每一步都更謹慎、更凌厲。
“兩位客官!船已靠岸了。”艙外傳來船家的喊聲。
趙玉龍與蕭崇光這才從棋局中回過心神,時間竟然過得這麼快!一局棋還沒分出勝負。
兩個人四目相投對視一眼,都是心照不宣地莞爾一笑,人生在世,知己固然難得,對手更是難得。
“周兄,我們改日再會。”趙玉龍說道。
“好啊,來日方長。”蕭崇光悻悻地看一眼棋局,他是多久都沒遇到這樣的對手了?真是痛快!要不是急着趕路,他定要與趙玉龍把這局棋下完。
於是,趙玉龍與“周文龍”成了萍水相逢的知己,兩個人一路同行前往蜀中,稱兄道弟的好不親近。
但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肩頭上的重任更是不敢讓他們懈怠,兩個人都是全力趕路,顧不得沿途的大好春光。
趙玉龍與蕭崇光到達武家村所在的蟠龍鎮,天已近傍晚,兩個人便住進鎮上的悅來客棧。
蟠龍鎮就是他們要分道揚鑣的地方,再往前面十幾裡地便是武家村,兩個人一個要往“南邊”去,一個要向“北方”行。
分別在即,住下客棧之後,趙玉龍與蕭崇光戀戀難捨一起喝了個踐行酒。
“小弟能夠結識周兄,實乃三生之幸,明日一別,也不知何時再見,萬望吾兄莫忘你我兄弟情義。”趙玉龍舉杯哽咽,一場美麗地邂逅讓她滿懷傷感。
蕭崇光看到趙玉龍清澈的明眸裡泛起淚光,想起這些天兩個人情投意合的快意,不禁也是心中惆悵,像這樣聰慧可人的女子,就算是相伴一生,也不會讓人生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那份幸運?
“這份情義,愚兄終生也不會忘!賢弟,你若是辦完了事情,就請到洛陽一聚,那時你我兄弟再把酒言歡如何?”蕭崇光說道。
等他辦完了武興的事情,他就回洛陽,趙玉龍若真的能去洛陽與他相會,那就太好了。
他會開誠佈公地和她好好談談,讓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做個紅顏知己,蕭崇光心中已有打算。
“好啊,等小弟心無旁騖,一定去洛陽拜訪周兄。”趙玉龍應道,她心中的陰霾突然散去,等她把燕人趕出中原去,她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見誰就見誰。
趙玉龍和蕭崇光心裡都裝着武興的事情,再眷戀難捨對方,也不得不趕緊分手,回到各自的房間。
入夜,趙玉龍穿上夜行衣,她給店家小二留下一封書信,便徑直去往武家村。
她等不到明天早上與蕭崇光分別了,她得抓緊時間去與武興商量如何躲過燕軍的眼線,離開武家村。
趙玉龍離開客棧沒一會,蕭崇光也偷偷離開,他去往聖殿的分舵,青木魅靈東方伊蓮早已經在那兒恭候多時。
東方伊蓮是摩崖教的教主,說起來還與趙玉龍有些淵源,趙玉龍曾經拜東方伊蓮的師父軒轅夫人爲師,學習毒術。
趙玉龍雖然不是摩崖教的人,但是她卻非常得軒轅夫人的喜愛,軒轅夫人不僅把摩崖教的秘密絕學《蟲草集》私相傳授與她,還竟然有意將摩崖教也交於她。
也因此,趙玉龍得罪了東方伊蓮,東方伊蓮便專門處處與趙玉龍作對,想要奪回她摩崖教的《蟲草集》。
但是東方伊蓮的武功不及趙玉龍,毒術也不及趙玉龍,她就只好投靠了聖殿,想要借聖殿聖君的手除掉趙玉龍。
蕭崇光帶着一個骷髏面具現身,他匆忙調兵遣將,佈置圍困武家村的兵力。
因爲蕭崇光有好幾層的身份,爲了掩人耳目,所以他在聖殿的時候就帶着骷髏面具,用腹語說話。
“如果不能抓活的,那就要死的,總之,不能放武興離開武家村。”蕭崇光下達死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