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衡懷着略有些忐忑的心情按下了接通的按鍵。
“喂,是段玉衡先生嗎?”電話那邊傳來了林艾雪清脆悅耳的聲音。
“是我,林,艾雪你找我有事兒嗎?”
段玉衡本想叫林小姐的,但是一想之前林艾雪曾對他說過讓他直呼其名便可,於是趕緊改口。
“是的,玉衡你現在是在南都市還是在吳鎮?”林艾雪在電話的那邊問道。
“哦,我昨天晚上剛到南都市。”段玉衡不知道林艾雪爲什麼要問他在哪裡,不過卻還是很誠實地回答了林艾雪的問題。
“那太好了,我今天也剛到南都市,打算去夫子廟附近逛逛,但我對南都市這裡不熟,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做我的導遊?”
電話那邊的林艾雪終於說出了這次打電話的目的。
“當然有時間了,你現在在哪兒?我打車過去接你。”
美女邀約段玉衡自然是沒有拒絕的理由,雖然說段玉衡對於這種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富家小姐並不是很感冒,但是愛美之心卻是人皆有之的,更何況自己前不久才從人家那裡賺了二十萬,人家要求自己陪着轉轉夫子廟還要拒絕的話,就顯得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了。
“沒事兒,你不用來接我,我直接打車去夫子廟就成了,一會咱們在夫子廟大門口碰面。”
林艾雪聽到段玉衡說要來接自己,趕緊出言拒絕道。
“那好吧,一會見。”段玉衡也不強求。
“那一會見。”
林艾雪說着,便掛斷了電話。
段玉衡將電話重新裝回自己的褲子口袋之內,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正蹲在自己身邊望着自己的夢璇璣,然後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暗道,林艾雪的電話來的真不是時候。
心中還在埋怨林艾雪的段玉衡並不知道,其實林艾雪給段玉衡打這個電話,是經歷了很長時間的心理鬥爭的,林艾雪自從上次與段玉衡相識之後,便不知怎的,總是會在不經意時想起段玉衡來,這才讓平時總是一副“生人勿進”模樣的林艾雪主動打電話邀約。
按理說段玉衡不僅不該埋怨,還應該感到激動纔對,林艾雪能夠主動邀約一個異性,這在熟悉林艾雪的人看來簡直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在深圳有多少富家公子、名門之後都被林艾雪的冷漠所深深的阻擋在遠處,更不要提林艾雪會主動邀約一個異性了。
不過話說回眼下,段玉衡是沒有時間再去跟這個房東就蛐蛐罐去討價還價了,這個房東不是擺地攤賣東西的小販,自然不能搞什麼先交個訂金之類的,等着段玉衡回來再跟這個房東磨嘴皮子,而且如果真這麼做了,這個房東肯定會對蛐蛐罐的價值起疑。
也就是說,段玉衡如果想要得到這個被夢璇璣看重的蛐蛐罐子,就必須要滿足這個中年房東的獅子大張口了。
“大哥,我身上總共就四千六百塊錢的現金,一會我還有點急事兒要出去一趟,肯定是沒時間去銀行給您取錢了,這樣,您給我留一百塊錢應急,我四千五買了,行不?”
段玉衡朝着中年房東笑着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蛐蛐罐說道。
“小夥子,不是我不願意給你便宜那五百塊錢,問題是,我當時買的時候就花了五千塊,你四千五買,不是讓我白白賠了五百塊進去嗎?
你要有急事就先去忙你的急事兒,一會回來取夠了錢再買這罐子也成。”
房東擡眼看了段玉衡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用手裡的秸稈挑動着蛐蛐罐子裡的兩隻蛐蛐。
段玉衡心中暗罵這個中年房東貪婪,在段玉衡看來,估計這個房東買這個蛐蛐罐充其量也就花了一千塊左右,現在居然給自己五千塊的價格,還不還價,顯然這個中年房東是本着狠宰段玉衡的想法來的。
不過就在段玉衡打算按中年房東所說的,一會回來再買的時候,蹲在段玉衡身邊的夢璇璣卻開口說道:“主人,你是要租這裡的房子嗎?”
段玉衡聽到夢璇璣忽然這麼問,感到很奇怪,不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那這裡的房租大概要多少錢?”夢璇璣看到段玉衡點頭,便繼續問道。
“大哥,咱們這出租的房子一個月租金多少?”段玉衡在聽到夢璇璣的話之後,便朝着正專心鬥蛐蛐的中年房東問道。
其實段玉衡是知道這裡房子月租金的大概價格的,只是段玉衡不能直接回答夢璇璣的問題,於是只能借中年房東的口告訴夢璇璣。
“咱們這兒的房子分大間和小間,大間一個月四百,小間一個月三百。”中年房東不明白段玉衡爲什麼忽然將話題扯到租房上面了,但還是依然給出了房租的報價。
夢璇璣聽到中年房東的話之後,微微蹙眉,然後向段玉衡道:“主人,我知道了,這個傢伙沒真心想把蛐蛐罐賣給你!”
段玉衡聽夢璇璣這麼一說,心中也是一驚,很是不解地瞟了一眼夢璇璣。
“是這樣的,主人,這裡的房子最貴的一個月租金是四百,但是這一個蛐蛐罐他買來的時候至少花了一千到兩千左右,也就是說,這個傢伙覺得租四百一個月房子住的人,是不會花上千的錢買這麼個蛐蛐罐子的,於是便獅子大開口,一方面是想讓你知難而退,打消購買的念頭,另一方面是想如果你真的答應了給出五千,那麼他就可以大賺一筆,賣了也無所謂。”
夢璇璣向段玉衡解釋起了這個中年房東之所以會要如此高價,而卻絕不還價的原因。
聽到夢璇璣的話,段玉衡才知道,自己的社會經驗和處世經驗還是很欠缺的,問題並不是出在這個中年房東有多貪婪,而是這個中年房東從自己租他四百塊一月的房子上,便判定自己是不會花上千的價格買蛐蛐罐子的,因此故意開了五千的高價,想讓段玉衡知難而退。
段玉衡此時才明白,就算自己不急着出去赴林艾雪的約,而是在這裡跟房東磨嘴皮子,也絕對不會把價錢磨下來。
段玉衡知道,在這種狀況下,自己如果想要得到這個蛐蛐罐子,就必須接受這個中年房東給出的五千塊的報價。
段玉衡也是個光棍的人,既然已經明白了這個中年房東的實際想法,便開口道:“行吧,大哥,這樣,我先給您四千塊錢,然後把我的行李也都先放您這裡,您把罐子給我,我一會出去辦完事順便就把蛐蛐罐子郵寄回老家去,然後回來的路上從銀行再給您取一千塊錢,行不?”
段玉衡決定答應中年房東的報價,不過這個蛐蛐罐子,段玉衡是無論如何要先弄到自己手裡的,省得這個鬼精鬼精的中年房東在收到自己的四千塊錢之後,左思右想發現不對,最後反悔不賣了。
而正在低頭鬥蛐蛐的中年房東,在聽到段玉衡的話之後,也是一驚,忽然擡起頭來,像看傻子一樣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段玉衡,久久沒有說話。
說起來,段玉衡這是在兵行險招,或者說段玉衡在賭。
賭這個中年房東會不會因爲段玉衡突然答應他的報價而覺得蹊蹺,或者跟準確的説,他是在賭這個中年房東會不會在這一瞬間拒絕五千塊錢的到手而選擇搞清楚這個蛐蛐罐子的蹊蹺。
中年房東十幾秒的沉默,讓蹲在中年房東對面等待回話的段玉衡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般漫長,每一秒鐘,段玉衡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向上不斷地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