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鄭焰紅悲哀的控訴,幾個人都呆住了,還沒等大家醒悟過來,鄭焰紅就從朱長山的口袋裡掏出露出半截的車鑰匙,瘋狂的衝下樓去了,朱長山也顧不得理會目瞪口呆的範前進了,趕緊飛奔着追了下去,但是他跑到院子裡已經遲了,鄭焰紅已經一腳油門大力的發動了他那輛動力強勁的路虎,猛地就躥出了望江樓的院落,好似一隻喝多了酒的金錢豹一般曲裡拐彎的衝上了馬路。免費小說
朱長山看的嚇死了,正想追出門去,正好看到範前進傻乎乎的拎着一串車鑰匙出來了,他二話不說奪了過來就鑽進範前進的車追了出去,剛剛拐過九霄大酒店的拐角,就看到原本就不甚會開車的鄭焰紅把他的路虎開得瘋牛一般衝着馬路中間約有一米高的綠化帶衝了過去,那車畢竟是頂尖的好車,堅固性是無與倫比的,在水泥傷重重一撞居然沒有變形,卻如同彈彈球一般被高高的彈了起來,在半空中翻了一個漂亮的跟斗就摔向了綠化帶另一側的逆行道上,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之後,終於冒着狼煙不動了。
朱長山追到跟前的時候已經一切都來不及了,他魂飛魄散的驚叫着從範前進的車上爬出來,看着自己四輪朝天的車正在“汩汩”往外漏油,明白爆炸就在須臾之間,也顧不得叫喊了,連滾帶爬的竄過綠化帶,上前猛地把已經變形的車門弄開了,然後二話不說把昏倒在駕駛室不知死活的鄭焰紅用力揪了出來,下意識的往路邊的人行道上跑,剛轉過一株繁茂的石榴樹,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更加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他那輛路虎終於燃起了熊熊的大火,而他也被爆炸的衝擊力衝的猛地往前面撲倒,他在臨倒下的那一刻,還記的一個側翻,把懷裡的鄭焰紅牢牢護在臂彎裡,而他卻側面着地直直的摔在了硬硬的水泥地上……
範前進跟雙雙隨後從望江樓跑了出來時,就已經看到車禍現場圍滿了觀衆,而朱長山懷抱着鄭焰紅更是被圍得水泄不通。彷彿是此一刻的範前進終於有了跟鄭焰紅夫妻連心的默契,他看到自己的車停在路邊,而對面卻圍滿了人的時候,心頭一震,趕緊帶着哭腔叫喊道:“都讓開,讓我看看是不是我老婆……”
圍觀的人羣還是有人性的,一個個自動的閃出一條路,放範前進走進了中央,當看到朱長山跟鄭焰紅都是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時,巨大的恐懼讓範前進也幾乎要暈倒,還是雙雙清醒,用力抓住範前進,然後趕緊掏出手機叫了120。
打過電話,雙雙跟範前進不停地哭喊着叫着昏迷的兩個人,幸虧範前進叫的是“紅紅”而雙雙叫的是“鄭姐姐”,再加上鄭焰紅面頰青紫,口角帶血,渾身更是充滿了傷痕,倒也沒有人把她跟風光無限的常務副市長聯繫起來,不一會兒救護車呼嘯而來,兩個人就被擡上擔架送醫院去了。
範前進驚慌失措的跟雙雙跟到醫院,當聽到醫生檢查說鄭焰紅肋骨被方向盤咯斷了一根,看她不停口吐鮮血的症狀,很有可能碎骨茬又刺穿了肺臟,而且腿骨也骨折了,需要馬上做手術的時候,更是一**坐倒在地上,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雙雙一看這樣的局面,就算再能耐也撐不住了,只顧的在那裡哭,根本想不起來該如何處置,幸虧朱長山先醒來了,其實他的傷勢也不輕---爲了保護鄭焰紅他承擔了大部分的摔力,先落地左胳膊跟左小腿也都骨折了!
可是他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問:“我妹妹怎麼樣了?”大夫告訴了他情形,並說他的妹夫已經嚇壞了,現在正愁沒人簽字做手術呢,朱長山二話不說用完好的右手簽了他的名字,還打電話讓在礦難過後有官復原職的王德趕緊過來送錢,而他怕打了麻藥睡過去不能等候鄭焰紅的消息,就堅持連麻藥都不讓打就接受了正骨、打石膏的整個治療,然後就固執的坐在輪椅上守在手術室門口。{更新超快小說}
範前進標準的是一個經不住變故的人,他在鄭焰紅手術跟朱長山打石膏的時候,已經撐不住給自己的父母跟鄭焰紅的父母都打了電話,當然不敢說是他荒唐的“捉姦”才促成了這場慘劇,只是說鄭焰紅遇到了嚴重的車禍,此刻生死未卜正在手術搶救,弄得兩個家庭都如遭雷擊,四個老人以及鄭焰紅的哥嫂們也都紛紛趕赴機場,準備過來了。
朱長山就冷靜多了,王德來了之後,範前進就徹底沒用了,因爲所有的手續以及跑腿的事情全部由王德代勞了,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就很快又喊來了幾個弟兄們,連車禍那裡也去人料理殘局了。
鄭焰紅的手術一直持續到深夜,的確是粉碎性斷裂的那根肋骨的碎茬都扎進了肺裡,所以要一點點的清除出來,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她還不斷地咯血,更造成了手術的難度。
醫生讓護士出來了,站在門口叫喊:“家屬呢?病人需要輸血,快過來簽字!”
範前進此刻驚魂稍定,走過來看也不看就要簽字,朱長山卻沉聲說道:“把協議拿過來我看看。”當他看到有一條“如在輸血過程中傳染上遺傳性疾病或者非醫院原因引發的各類併發症,病人自行負責。”就問道:“這是什麼意思?”護士說道:“血漿因爲要保持新鮮,所以不能進行高溫消毒,如果獻血者不慎有什麼隱形疾病的話,不排除會傳染。”他額頭就冒汗了,緊接着又看到“如發生血型排異引起的心跳驟停,家屬自行負責。”他更加崩潰的把協議一把扔得遠遠地叫道:“我們不用醫院的血了,來吧,我是她親哥哥,血型一定符合,抽我的吧!”
護士沒好氣的把輸血協議書撿了回來說道:“那你也別仍這個啊,用你的血你也得籤這個!跟我來吧!”
朱長山跟着護士去了化驗室,範前進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放下鄭焰紅不管跟了過來,當看到配對後的血型果真一摸一樣的時候,他臉上更露出了無地自容的神情,沒敢等朱長山回頭就又溜回到手術室門口了。
雙雙看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都是尷尬,就關切的問道:“範大哥你怎麼了?”
範前進重重的嘆息了一聲說道:“看來我真是誤會了他們倆了,剛纔我看到黃向陽的血型跟你鄭姐姐一摸一樣是ab型,看來還真是親兄妹呀……唉……”
雙雙也驚愕不已,兩人愁眉相對,不知道等家人來了該如何交待,可是朱長山抽出來的400毫升血拿進去輸了之後,鄭焰紅卻還沒有轉危爲安的消息,看看時間一點點流逝,因抽血而更加臉色蒼白的朱長山的神情越來越焦躁了,好似在做着什麼艱難的選擇一般,終於,他咬咬牙叫過王德,附耳交代了些什麼,王德就急匆匆離去了。
此時此刻的溫泉別墅裡,二度纏綿之後的趙慎三跟流雲終於相擁相抱沉沉入眠了,可是就在趙慎三一下子被睡眠俘虜之後,卻又好似被一隻大手一下子拖進了一個夢境裡……
鄭焰紅渾身是血,腋下被拉開了一道血口子,一羣青面獠牙的妖怪正圍着她吸食她的鮮血,她毫無只覺得平躺在那裡,臉上帶着一個讓人驚秫的青紫掌印,脣邊殘留着一縷暗褐色的血痕,這青紫跟暗褐色把她毫無活力的臉龐更襯托成一片更加讓人驚秫的磁白,平常那紅撲撲的顏色跟笑盈盈的表情當然一絲也看不見了,就跟一個被做壞了的蠟像一樣被動的躺在那裡,被一羣妖魔吞噬……
趙慎三覺得自己極度驚恐的撲過去,拼命地擊打着那些妖怪,想把它們都從他心愛的女人身上趕開,可是那妖怪是那麼的多,趕走了一個又撲過來一個,層出不窮的絲毫不放過可憐的鄭焰紅,最後趙慎三終於受不了了,他猛地把自己的衣服扯掉,大聲喊道:“要吃吃我吧,放開她!”就在這時,他裸着的身體上好似冒出了熊熊的火焰,這火焰的光芒把鄭焰紅全部籠罩起來,登時,所有的妖魔尖叫着不見了,而鄭焰紅卻奇蹟般的睜開了眼睛,勉強咧開嘴角輕輕的叫了聲:“老公,我愛你……”
“紅紅,紅紅,我的老婆,你別離開我啊……咱們不是說好了同生共死的嗎?要走帶我一起走,否則的話休想一個人離開!紅紅,紅紅……”夢裡的趙慎三看着鄭焰紅說完那句話之後,就露出一絲悽然的微笑,然後整個人羽化了一般輕飄飄往天花板上飄去,趙慎三急的趕緊跳起來把她的胳膊抓住了,死命的把她往地上拖,一邊拖一邊氣急敗壞的叫喊着。
流雲正睡得熟,突然覺得趙慎三在睡夢中不停地打顫,嘴裡還喃喃的叫喊着什麼,就把她給驚醒了,仔細一聽,趙慎三叫的居然是:“紅紅……紅紅……好老婆別走……”她心裡一陣蒼涼,覺得自己枉然是天姿國色,枉然是對他情根深種,他卻在今晚跟她柔情蜜意極度纏綿之後,夢裡叫的依舊是他的糟糠之妻劉玉紅。
看着他睡夢中兀自驚恐的臉,看着他眼角流出的眼淚,流雲趕緊推醒了他:“三哥,你做惡夢了吧?”
趙慎三正拼了命般的把鄭焰紅終於拽了下來,剛擁在懷裡,剛感受到她整個身體都透着刺骨的寒意,就驚悸着被流雲推醒了。
“紅紅啊!”醒來的趙慎三猛地坐了起來,神經質的四下摸索着,當抓到流雲的身體時,更加神經質的一把把她揪起來緊緊貼在懷裡,迷亂的吻着她亂七八糟的說道:“紅紅你沒走就好!你沒走就好啊!不許丟下我一個人……啊?你不是紅紅?你是云云?”
趙慎三越親暱越覺得懷裡的人兒無論是手感還是嗅覺都不是鄭焰紅,腦子也漸漸清醒起來,就認出了懷裡的女人是誰了。
“難得呀,你還知道我是誰啊?哼!還告訴我老婆是個職業,你看看你牽腸掛肚的!”流雲嘔這氣掙扎出了他的懷抱,一骨碌躺了下去,也不搭理他,心裡還等着他躺下哄她。
可是趙慎三的心已經被剛剛的噩夢徹底驚嚇到了,他閉上眼就清晰地浮現出鄭焰紅腋下那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就算是夢也足夠讓他膽戰心驚的了,驚魂未定的哪裡還睡得穩?看流雲躺下不動了,他居然下了牀,穿上浴衣走到了門外,站在寂靜的山上,看着山下星星點點的霓虹,跟投射到水面上美的夢幻般的七彩光芒,怎麼看都覺得像是鄭焰紅的眼睛。
他惆悵的擡起頭,看着天際懸掛着的那輪明亮皎潔的、圓滾滾的月亮,聞着半山種着的桂花樹夜半更加濃郁的幽香,對鄭焰紅的思念跟牽掛如同排山倒海的浪潮一般淹沒了他,而且他每一個細胞裡都很詭異的充滿了濃濃的恐懼,彷彿鄭焰紅真的在經歷生死劫難一樣。
終於,心驚肉跳的他再也忍耐不下去了,鬼使神差般的,他撥打了鄭焰紅的電話,他心想就算是她正睡着範前進的身邊,接到電話之後衝他一頓臭罵,也好過如此痛苦難耐的折磨,可是,電話是通着的,卻始終沒有人接聽……
趙慎三哪裡知道女人的電話早已隨着車禍掉落在車上,又隨着燃燒的汽車化爲灰燼了呢?他久聽沒人接,心裡更加恐懼起來,肌肉都不自禁的一陣陣神經質抽搐,最後,他實在沒法子了,咬咬牙居然撥通了朱長山的電話,這次居然很快就通了,可是他剛問了一句:“朱大哥,鄭市長……”
朱長山的聲音透着一種莫名的焦慮跟虛弱,直接了當的說道:“她遇到車禍了,現在還在手術,我明白她愛你,你過來吧,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你在她身邊她……她也許會開心點的……快點……”
聽着朱長山最後的哽咽沙啞,趙慎三還狂叫着:“到底怎麼樣了?她到底怎麼樣了?”對方已經掛斷了,他好似遭受到了五雷轟頂!他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腳下的平地卻瞬間變成了棉花團般的踩不平穩,此時此刻,他多希望朱長山的電話也是他噩夢的一部分,他的心肝寶貝紅紅此刻正安安穩穩的睡在丹桂園裡,嗅着桂花香味甜甜的睡覺。
他擡起手放進嘴裡,用盡全身的力氣重重的咬了下去,登時,一陣尖銳的疼痛直達神經,他哪裡還敢僥倖?飛速的衝進屋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昏暗的光線下飛快的套上衣服,然後拎上車鑰匙就衝出了屋子。
一開始流雲還是拿着腔調假作不理睬,當趙慎三即將衝出門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他居然要走,倉皇的追到門口拉開門問了一句:“你幹嗎?”
“家裡出事了!”趙慎三遠遠的答應着,就已經上了車發動了,然後飛快的就消失在環山路上了!
流雲怔怔的關好門爬上牀,怎麼想都覺得古怪,就冒險打通了她以前在大順昌擔保公司的時候得到的趙慎三家裡的電話號碼,很快的,一個年輕女人睡眼朦朧的聲音響了起來:“喂,請問哪位呀?”
流雲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在不停的下沉,硬撐着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是不是劉老師的家呀?我的孩子找不到了,問問看您知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劉玉紅最關心孩子,馬上就清晰的問道:“對,我就是劉玉紅,請問您的孩子叫什麼?”
流雲殘存的那一線希望終於也破滅了!她頹然的放下了電話,心想這就是自己深愛的男人嗎?居然會爲了一個荒誕的夢,連覈實一下都不曾就丟下她匆匆離去了,完全不在乎這很可能就是兩個人這一生唯一的一個甜蜜的夜……
趙慎三是流着淚一路飛馳趕回雲都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平常三十分鐘的高速路程他僅僅用了18分鐘,加上在市區花的十多分鐘,正好半個小時就衝到了醫院,當他臉色蒼白、雙眼紅腫、腳步踉蹌的衝到外科手術室門外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朱長山正扶着一個哀哀哭泣的老婦人,而範前進跟雙雙則坐在另一邊的候診椅上發呆。
“鄭市長怎麼樣了?她到底怎麼樣了?”趙慎三心急如焚的撲過來,抓住雙雙的手拼命搖晃着問道。
他的反應雖然過激了一點,但是範前進也罷,雙雙也罷,都明白他是跟着鄭焰紅一步步爬上去的,他如此感恩也在情理之中,雙雙就哭着說道:“鄭姐姐車禍了,聽醫生說肋骨粉碎性骨折,把肺扎破了,這裡的醫生怕處理不好,已經來了好幾個省城的專家現在正在會珍手術,也不知道怎麼樣……”
“不!”趙慎三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突然間徒勞的把手高高伸向空中彷彿要抓緊什麼,緊接着就直挺挺栽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