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一路開着車回雲都,在路上卻在腦子裡不停地尋思着黎遠航爲什麼突然之間安排他回去就趕緊弄出景區的承建明細賬目來,雖然他接受任務的時候毫不遲疑,但是心裡卻很是吃了一驚,心想是不是黎遠航依舊沒有死了卸磨殺驢的心思,覺得從職務上“暗算”他太過明顯容易引起周圍人的側目,這才轉而想從經濟賬上下手,查找他承建過程中是否有私吞的現象嗎?
這個想法越想越真,越想越讓他心寒,雖然他知道景區建好了便宜的是他們幾個股東,所以花錢的時候省倒是沒省,但是貪也真是沒貪!拿着公家的專項扶助金建的可是他們自己的企業,這筆賬他趙慎三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算不清呢?而且現如今的趙處長趙總,也不是當年那個收到兩三千一張購物卡都會沾沾自喜的小秘書了,手裡的資產哪裡敢詳細計算,如果連景區也算成不動產的話,那可就會連他自己都嚇一跳的。(免費小說)雞毛蒜皮的小利益,他自然犯不上毀了自己的名聲跟前程。
縱然是問心無愧,但是趙慎三從教委一個小科員一路披荊斬棘走到如今,雖然有了鄭焰紅這個靠山他走了不少捷徑,但是卻依舊對於官場的套路親身感受了一個遍,自然更加明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僅需“莫須有”就可以把你從九霄雲端一巴掌壓進五指山,五百年不得自由的!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並不是黎遠航查不查的出問題,而是黎遠航要查這個問題本身就已經很成問題了!
人最最恐懼的時候並不是災難已經降臨,而是預感到會降臨但卻無法估計到底會有多嚴重時的那種忐忑跟惶恐。此刻的趙慎三就覺得自己又成了熱鍋上的螞蟻,雖然不需要狂奔了,但是馬上就會化爲齏粉的絕望已經籠罩住了他的心靈,讓他離開鄭焰紅的時候尚且豔陽高照的天空剎那間濃雲密佈,暗無天日。
遇到困難的時候,趙慎三總是第一反應就去問鄭焰紅的意見,此刻也是一樣,焦灼讓他連把車開進服務區的耐性都沒有,就那樣冒險停在了緊急停車帶上,掏出手機就撥打了鄭焰紅的電話,裡面傳來的關機提示才讓他醒悟到女人的手機早就不在了,趕緊撥了雙雙的,誰知雙雙卻說她此刻沒在鄭焰紅身邊,在街上呢。
趙慎三哪裡會想起來詢問一下這當口爲什麼雙雙會在街上?鬱悶的掛了電話之後,任他再怎麼有膽子也不敢撥打盧博文的電話找鄭焰紅吧?也就只好悶悶的發動了車繼續往回趕。
沒了念想了他倒可以逼自己去分析黎遠航的話了,此刻他的腦海中復讀機一般重複着黎遠航的囑咐:“小趙,我讓你辦的事情你私下辦,別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郝市長那邊,你明白嗎?”
“媽的,老子不明白!”趙慎三一頭霧水夾雜着恐懼,自然是困獸一般發出了一聲吼叫,但是很快就覺得自己一盆漿糊般的腦子裡猛然間閃過一道亮光,這倒亮光讓他像是明白了點什麼,可是仔細去抓的時候,亮光卻又消失了。
“別讓郝市長知道……還特別別讓郝市長知道……那麼……這件事難道還能夠一石雙鳥的連政府也給打擊了嗎?沒道理啊?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您黎大老闆親自指揮的,管人家政府鳥事啊?等等!‘你把財務明細分開,哪些是大順昌投資的,哪些是省旅遊局的專項扶助資金……等鄭市長回去後還要跟政府的劃撥資金對照……’老天,難道你這個狠心的老闆居然殺了驢還不解恨,還想把磨也給拆了嗎?這不是想從資金進出入手,連紅紅也給拉下水嗎?黎老闆呀黎老闆,我跟紅紅爲你鞍前馬後的出了多少力,到了現在該摘果子的時候了,你居然爲了獨吞想要把我們倆都一網打盡嗎?而且還讓我出面整理賬目然後對付我們,你也太不把你家趙哥哥的智商放在眼裡了吧?尋思着把我賣了還得替你數錢不成?哼!你不是怕郝市長知道麼?正好,哥就讓你嚐嚐自食其果的滋味,反正是你先不丈夫的,也就休怪我非君子了!”
趙慎三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大寒大熱的事情,而且更加太長時間脫離了秘書的生活了,所以腦子思考問題的角度已經很容易偏激了!此刻他因爲迷惘跟恐懼,更是陷進了一個泥潭一般的誤區裡,越掙扎越陷的深。聯繫不上鄭焰紅已經讓他鑽進了牛角尖,聯想到能涉及到鄭焰紅更讓他心神大亂,居然連黎遠航這麼明顯的單單對付郝遠方的計策都沒有看明白,卻越想越歪,越歪越怕,心裡登時起了一個魚死網破般的念頭,就把車開得飛快,一路疾馳,當然比原本就比他出發的晚,而且還走的穩妥的黎遠航早了好多到達了雲都市委市政府大樓。
也是合當出事,趙慎三急匆匆把車停好往大樓走,剛走到臺階邊,一閃眼,卻正好看到郝遠方的車停在了臺階下,秘書跳下車急忙跑到後排拉開了車門,當一隻腳大刺刺伸出來的時候,趙慎三心裡一動,幾乎是下意識的趕緊把手機抓在了手裡撥通了一個號碼,腦袋後面長了眼睛一般感覺到郝遠方帶着他的秘書已經下車開始上臺階,他就一邊慢慢地往裡面走一邊對着手機說道:“馮局,我是趙慎三啊!黎書記讓我把風景區轉租一來省旅遊局的投資款劃撥情況明細賬趕緊弄出來,您在辦公室不?我現在過去!啊?黎書記要這個幹什麼?呵呵,我一個小秘書怎麼能知道呢?只管按老闆的指示做就是了……”
趙慎三此刻彷彿通靈了一般,甚至已經不需要耳朵了,僅僅是身體的皮膚都能敏銳的感受到郝遠方打從一聽到他的電話聲,就放慢了腳步不疾不徐的跟在他身側不遠處,那領導人特有的壓力讓他的毛孔都有些收縮。【看小說上】
“啊?不是不是,不是單單針對您這裡,連我在下面承辦的支出收入明細賬都要呢,我估計這次是要徹底清查風景區的經濟賬了!咱們政府這邊一直經手着財政,鄭市長也許都有不是呢……嗨,我的姐姐,我不還擔着干係的麼?行行行,我現在就過去找你,咱們面談。”打完,他就收了電話,加快了腳步往大樓裡走去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回頭,更加絲毫沒有發現了郝市長就在身後的任何跡象,端的是天衣無縫。
可是,把這通電話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郝遠方心裡的波濤可就堪比颱風安娜了!雖然趙慎三打電話的時候並非大喊大叫,很有市委一貫嚴謹小心的風範,但離得那麼近,他依舊一字不漏的聽完了這個電話。然後,雖然他的步伐依舊沉穩有力,雖然他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甚至遇到級別能促使他露出和煦的笑容的人時,他的笑容也依舊讓人如沐春風,但是他內心深處對於黎遠航的心思可就由冷到熱又由熱到冷的轉了好幾個輪迴,熱到極致的時候岩漿橫流,冷到極致的時候千山鳥飛絕!
走到了他的市長辦公室,他馬上打通了一個人的電話,口氣很是懊惱的問道:“我讓你去清查一下大順昌的賬目,不是囑咐你僅僅是試探,不要真的查麼?你沒按我說的做?”
電話裡那人嚇得嗓音顫抖的說道:“怎麼會呢郝市長?我就是嚴格按您的指示僅僅是以縣審計局的身份例行查賬,當時黎書記身邊的趙處長出面請我們吃了頓飯,我也就回來了啊!”
“哦,那算了,沒事了。”郝遠方果斷的掛了電話,緊接着就也犯了跟趙慎三一樣的毛病,撥打了鄭焰紅的手機,當也聽到關機提示音的時候,他雖然涵養比趙慎三好了許多,卻也懊惱的把電話摔了回去。
寬大的椅子一直是他最喜歡的感覺,四周都有充裕的地方可以讓他隨意的挪移,但是此刻,他卻有一種身體那麼渺小,這張椅子又是那麼的空曠,坐在上面四下不靠的空茫感覺了,就下意識的把身體往椅背上縮了縮,雖然後背有了靠處,但是雙腿卻又懸空了,雙腳離地的感覺比空茫更讓他恐懼,他乾脆站了起來離開椅子,在屋裡四下踱動着。
黎遠航爲什麼要讓他的秘書查賬呢?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他這個書記越過了政府的權限在遙控指揮,而鄭焰紅雖然明面上聽了他這個市長的話對賬目有所控制,但是那小女人依仗着後臺硬挺,很有點對他陽奉陰違的意思,正節骨眼上的時候卻又出了事住院了,他這才按捺不住對從一開始就抱着深度懷疑的項目開始財務介入,這一介入更是嚇了一跳,因爲他從來沒見過那個項目能夠讓省裡那麼大方的一筆筆連續不斷的投入如此數額巨大的專項扶助金,這些錢直接劃入雲都財政,在黎遠航的授權下僅僅在賬面上過了一下,就又作爲專項基金原封不動的劃到風景區,甚至連鳳泉縣都沒有經手權,更別提歷來市裡對省裡劃撥的款項都有例行的扣留份額,“沾手四兩油”這是上下都知道的規則,大家也都覺得天經地義沒話說。但這一次雲都市居然連一毛錢都沒有揭掉,完完全全的專款專用全部用於景區投資了,光那個高大的金佛就耗費了讓人咋舌的數目,這些異常都是郝遠方這個市長所不能容忍的!
按道理說,省裡願意投,下面願意建,就如同一男一女雖然沒有婚姻關係卻自願上牀一般自得其樂,可是這麼大宗的財務流轉黎遠航這個書記居然自始至終沒有跟他這個掌管着財務“一支筆”的市長做過一次溝通,就那樣盛氣凌人的直接吩咐鄭焰紅跟馮巧蘭按他的指示辦理了。
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麼?你黎遠航就算是在京城有靠山,更加是省裡直接空降下來的市委書記,但是我郝遠方也好歹是政府一把手呀,你怎麼能越權越的這麼肆無忌憚呢?如果我不點點你的話,下次你恐怕連財政也直管了吧?那我成了什麼?豈不成了一個空架子,一個大家的笑柄了嗎?
基於以上的考慮,郝遠方纔授意手下敲打一下黎遠航,讓他明白一下他這個市長也不是吃乾飯的,真的一點面子都不講的話,那還是很能讓他黎書記吃不了兜着走的!
誰知道“敲山震虎”這一招居然很可能因爲實施環節出了什麼差錯,居然變成了“打草驚蛇”了!聽剛剛黎遠航秘書的電話,很顯然是黎遠航已經覺察到了他的動靜,想先處理好整個賬目,然後拿政府開刀了!那個秘書不是說“連鄭市長都擔着不是……”的話麼?這就是說,在這件事上,鄭焰紅並不是心甘情願的依附黎遠航的,而是沒法子才執行命令的,這也算萬幸,幸虧這個女人還沒有投靠黎遠航,就算是真正鬥起來,鄭焰紅畢竟也是政府官員,共同的利益跟損害之下,不愁她不跟自己統一戰線。
“統一戰線?”郝遠方登時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他心驚膽戰的想難道真的就此就要跟黎遠航撕破臉拉開戰線了麼?這樣做的話,自己到底有幾分勝算呢?但如果不趕緊應對,賬目被黎遠航的秘書“逼着”馮巧蘭做平了之後,自己可就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了啊!
不行!絕不能這樣束手待斃!一旦翻了臉,到時候可就是證據壓倒一切了,現在不趁着黎遠航的秘書還沒那麼快動手,趕緊利用市長的權利命令馮巧蘭封閉賬目,等待他的專業審計人員介入公開清查,那樣的話,最起碼還能佔到先下手爲強的便宜,一旦清查出漏洞,那可就由不得黎遠航了!
哈哈哈!被這個念頭鼓舞着的郝遠方洋洋得意的低聲笑道:“當然,只要您黎書記肯在清查之後趕緊找我低頭賠不是,我也不是不可以寬宏大量的高擡貴手,讓您的市委書記帽子戴久一點,不過以後雲都的事情可就要咱倆商量着辦了!
想到這裡,被偏激的趙慎三一個電話誤導的更加偏激的郝遠方馬上打通了財政局長馮巧蘭的電話:“巧蘭同志,我是郝遠方,省裡審計系統馬上要對各地市的專款專用情況做抽查審計,今天就可能來雲都清查鳳泉山景區的款項使用情況,所以從我通知你的這一秒鐘起,立刻封存所有的這項資金來往賬目,在省裡來檢查之前,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允許介入這個項目的財務明細,否則的話,出現一切問題,均由你們財政局自己負責!你聽明白了沒有?”
此刻的馮巧蘭正在接待剛剛進門說明白來意的趙慎三,還沒來得把賬目調出來,郝遠方的電話就打來了,馮巧蘭聽的臉色一凝,一疊聲的答應着,卻眼睛看着趙慎三怯怯的說道:“黎書記如果要看也……”
“怎麼?已經有人去你那裡看過了賬目了嗎?”郝遠方的聲音陡然間緊張起來。
“沒有沒有!”馮巧蘭如何聽不出來一貫四平八穩的郝市長一緊張意味着什麼?趕緊忙不迭的保證道:“我只是剛纔接到……”說着,她不安的瞟着趙慎三,顯然拿不準能不能說出他已經來了的事實。
趙慎三正是唯恐天下不亂呢,趕緊把手放在耳朵邊上,作出了一個電話的樣子,馮巧蘭鬆了一口氣,趕緊說道:“我只是剛纔接到黎的電話,說黎書記可能要看看賬目,但現在還沒人來。”
“巧蘭同志,難道我剛纔說的不夠明白嗎?一個如此簡單明晰的問題,還需要我這個市長給你複述幾遍?省裡的檢查出了問題事大還是別的原因事大你自己掂量吧!”郝遠方一聽趙慎三還沒去,鬆了一口氣,終是不願意太過明朗化的拒絕黎遠航的要求,這麼含糊卻又充滿了壓力的沉聲說完,馬上就不容馮巧蘭辯解的掛斷了電話。
馮巧蘭看着手裡已經開始發出“嘟嘟”聲的手機,滿臉爲難的看着趙慎三叫苦道:“兄弟呀,你看怎麼趕的這麼寸呢?你剛來說黎書記要拉財務明細,郝市長就說爲了迎接省裡的審計監察,立刻封存風景區專項基金,任何人都不許查看!你看我……”
趙慎三忙活了半天要的就是郝遠方動手,剛纔他還一直害怕郝遠方軟蛋了沒膽子出招呢,所以才一路磨蹭走了半天才走進馮巧蘭的辦公室,恰好給郝遠方留出了考慮的機會。此刻把剛纔郝遠方跟馮巧蘭的電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心裡那份解氣跟舒坦簡直是跟三伏天喝了一瓶冰汽水一般,勉強壓抑住狂笑的衝動,做出一副調皮樣吐了吐舌頭,低聲說道:“得,姐,您不用解釋了,我自己都聽見了呢!行了,黎書記估計也是猛然間想起來這檔子事了,偶然讓我過來查查的,既然郝市長命令迎檢重要,我怎麼會讓姐姐爲難呢?其實這賬目我不來財政局也一樣弄得出來,您忘了錢從省裡到您這裡,從您這裡可是直接到我那裡的呢!我只需要把使用明細弄出來,您這邊等檢查完了一覈對不就完了嗎?”
馮巧蘭剛剛心裡一直在忐忑,生恐維持了政府得罪了黨委,又恐怕趙慎三執意要查抹不開面子,那可是兩頭都得罪不起的啊!誰知趙慎三居然毫不在意的就放棄了查看要求,還這麼替她着想,她就親熱無比的拉着趙慎三的手說道:“阿彌陀佛,要不怎麼說我的親弟弟心疼姐姐呢?唉!這要是別的二號們下來,我今天可就爲難了呢!還是我兄弟體諒姐姐,謝謝兄弟了。”
趙慎三揮手示意不用,正作勢要走,卻猛然站住腳說道:“咦,姐姐,如果黎書記知道了我都來了卻沒有查到賬目,恐怕他……我想想看啊……要不這樣,回頭黎書記不問就罷了,如果問起你,你就說你今天的確在……我看下時間,十點零三分接到郝市長封帳迎檢的命令,而我根本就沒來更沒給你打電話!這樣一來,是你先接到禁查令的,又不知道黎書記要查賬,他要是問我,我自然可以說我剛從省城回來,還沒來得及通知你查賬的事情,不知者不罪,你根本就不知道黎記就沒理由怪你不把黨委放在眼裡了!”
馮巧蘭正在暗暗擔心會因此得罪了黎書記,聽趙慎三替她考慮的這麼周到,寧願自己頂着“耽誤了事情”的風險替她承擔,當然滿口答應就這麼辦,一疊聲的感謝着把他送出門去了。
滿心得意的趙慎三從財政局出來並沒有去書記辦公室,而是直接回家從他的筆記本電腦裡把他經手的項目款項明細備份用家裡的打印機打了出來,剛弄好就接到了黎遠航的電話。
“小趙,你在哪裡?是不是你把查賬的事情明朗化了?”黎遠航的聲音很有些急躁。
趙慎三無辜的說道:“我在家呀黎書記,我僅僅到班上取了我的筆記本電腦就回家來了,剛把帳弄好打印出來正想……”
“好了你暫時先別弄了,趕緊回辦公室,我也已經下高速了,見了面再說!”黎遠航心情糟透了一般說完就掛了。
趙慎三心裡也很納悶黎遠航爲什麼會急躁成這樣?難不成郝遠方這邊下令封帳,那邊就公開給黎遠航下挑戰書了嗎?不是高手對決講究的是不動聲色嗎?難道兩個這麼高級別的“忍者”過招,也跟街頭的潑婦一般明火執仗的你抓我一把,我撓你一把嗎?哈哈哈!要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場熱鬧可就好看了,媽的老子就算拼着被你們識破趕走也算值了!
胡思亂想着,趙慎三又急匆匆趕回了政府大樓,回到辦公室剛坐定不久,就看到黎遠航沉着臉直接從專用電梯走進了辦公室,他趕緊跟了進去倒上水,低聲下氣的伺候在邊上。
“小趙,你回來的確沒有做過任何有可能泄露咱們查賬目的的事情嗎?現在不追究責任,就是要搞清楚原因。”黎遠航滿臉的百思不得其解,冷冽的目光緊盯着趙慎三問道。
趙慎三當然心虛,可是他強自繃住面部表情,無辜之極的趕緊掏出了一厚摞子打印好的賬目說道:“一回來,我僅僅進來拿了筆記本就回家去了,在家裡跟大順昌公司聯網,把整個景區的投資賬目做清爽打印好,還沒裝訂呢您的電話就來了,我怎麼有時間做任何的舉動啊?”
黎遠航一看那麼厚的賬目,心想趙慎三撐死了也不過比他早到家不到一個小時,的確沒有機會做出什麼舉動,再說了這個年輕人跟鄭焰紅是穿一條褲子的,危害鄭焰紅的事情他自然打死都不會去做,所以問題一定出在郝遠方那邊!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郝遠方的陰險程度可是更加讓人膽寒了啊!
由不得黎遠航不暗暗心驚了,要知道想要公開賬目讓郝遠方有所忌憚自動退縮的計策,他從省城跟鄭焰紅商議好到現在才短短的三個小時,可郝遠方就能夠做出如此縝密的防範措施來應對,而且這措施還冠冕堂皇到他這個市委書記都無法阻止!
雖然查不查帳無關緊要,甚至開不開會也無關緊要,公開不公開賬目更無關緊要,但是他這邊還沒有開始動手,對手就已經漂亮的一個反擊過來了,這簡直就是公然的打了他黎書記一記響亮的耳光啊!
趙慎三看着黎遠航的臉色越來越黑青,坐在椅子上跟一尊冒着黑煙的大炮一般,心裡明白一定是郝遠方除了封帳還做出了什麼更加厲害的招數,就奓着膽子問道:“黎書記,怎麼了?您在讓我回來之前就囑咐我查賬要謹慎,不能驚動郝市長跟政府那邊,所以我纔回家去弄了,可您怎麼看起來這麼生氣呀?難道這件事被西邊兒知道了?”
黎遠航從鼻子裡猛地噴出兩道白氣,轉臉懊惱的看着趙慎三,沒好氣的說道:“真是出了鬼了,我剛說讓你拉出來一份賬目清單,在路上就接到了省審計局的電話,說咱們的景區改造專項資金使用情況被省裡抽查到了,審計小組下午就到雲都,開始全面審計專項資金的週轉及使用情況。我就納了悶了,爲什麼省裡早不查晚不查,偏偏咱們想要拉出賬目給姓郝的看看咱們問心無愧的時候,他們就下來審計查賬呢?我就不信世上的事情還能巧合到如此地步!”
趙慎三這才明白郝市長聽到他的電話之後居然馬上就搬動省審計局參與對抗了,他心裡更加振奮了,卻馬上想起什麼重要事情般說道:“哎呀黎書記,如果真是政府那邊有意爲之,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