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沉沉穩穩的說道:“黎書記,上次因爲神牛峽承包問題我們在您辦公室不是已經說過了嗎?那是大順昌公司承包過的景區,是不能違約轉租的。可是李先生不知道怎麼回事,偏就咬死了非要這個,我真是沒法子啊!更何況旅遊項目是政府事務,我也只好讓劉縣長負責了。”
黎遠航不開心的說道:“小趙,我不是說了嗎李先生是我找來的投資商,讓你無論如何要拉住他的資金嗎?怎麼會推給小劉呢?旅遊是政府事務,那麼招商引資呢?不歸你這個縣委書記管嗎?明知道人家是兩口子還推過去,你這不是對我推諉敷衍嗎?那我要是把這件事推給鄭焰紅同志跟你協調,你是不是心裡舒服呢?我昨天又見了見老李,他說你們跟大順昌的合同存在法律問題,是否成立還需要鑑定。如果真的能夠推翻的話,你無非是在轉租的時候提高點租金,把差額部分賠償給大順昌就行了嘛,何必一定要堵死了商人來桐縣投資的信心呢?”
趙慎三愕然的說道:“什麼法律問題?跟大順昌的合同好端端的在縣委機要室存放着,李先生怎麼會知道存在不成立的可能呢?這也……這也太離譜了吧?既然您說讓我管我肯定得管,可是桐縣這麼多好位置,除了神牛峽哪裡都成呀,爲什麼李先生要這麼執着呢?唉!”
黎遠航也有些糊塗,就說道:“李富貴說你們跟大順昌的承包合同都沒有縣級同意的簽字印章,如果是那樣的話的確是存在合法性的問題。你看過合同嗎?”
“我當然看過了。何止是看過,那原本就是我強逼着人家方天傲籤的呢!要不是因爲咱們在鳳泉建大佛的時候跟他建立的交情,就當初神牛峽的破爛樣,人家方天傲怎麼會拿着上千萬的資金幫咱們打造旅遊興農的亮點呢?那合同一式三份完美無缺,爲什麼李先生會認爲缺了縣級意見?要知道當時我可是黨政一肩挑,那縣級意見可是我親自簽字,縣委辦蓋章的。而且原件大順昌一份,清水河鄉一份,我們縣委機要室保存一份,我都不知道李先生從哪裡能夠看到合同,並認定合同不完整的呢?唉!黎書記,您……您如果說非讓我幫李先生也不是不可以,拜託給我個能讓方天傲信服的理由好不好?像這樣想當然的……唉!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趙慎三滿腔的無奈般說道。
趙慎三如此篤定,黎遠航也迷糊了,他索性說道:“不對呀,昨晚李富貴來找我發牢騷,拿着一份你跟大順昌的合同,我看到上面的確是縣級意見一欄空填並缺章的,怎麼你說不缺呢?”
“……我不知道。”趙慎三更加無奈的說道:“我只知道我的合同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李先生手裡,這豈不是說我們縣級機關的文本都沒有保密性了嗎?”
“哦……我明白了。”黎遠航也是一肚子氣,他自然不認爲趙慎三會騙他,而是想起了早年他在a省某縣擔任縣委書記的時候,李富貴就因爲造假被工商局查封了公司,當時如果不是因爲他出面幫忙,李富貴破產不說還得蹲班房,看起來這個老狐狸還是積習難改,又一次假造了合同拿來蒙他了。
“嗯,您明白就好黎書記。”趙慎三自然不會步步緊逼,趕緊就坡下驢說道:“您放心黎書記,我明白您拉來李先生投資,也是爲了幫助我完成招商引資的任務的,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財神爺,我會進一步跟他洽談,能合作一定要合作的。只是您也要理解我的苦衷,方天傲這個人能夠承建金佛寺,背景您……所以我不敢得罪呀!其餘的,還不是好商量?”
黎遠航聽到“金佛寺”三個字,心裡猛然間想到了那個顯赫的老人家,瞬間理解了趙慎三的苦衷,就寬慰道:“小趙,我也是被那個李富貴給忽悠住了,這些奸商就是無孔不入,你儘管跟他談,不合理的不要答應他。”
“好的黎書記,我聽您的。”趙慎三乖乖的答應着掛了電話。
剛了卻了這個心腹之患,組織部長秦沛就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份報告說道:“趙書記,上次您佈置的讓對一些中層幹部業績進行一個評估,我們已經初步弄出來了,其中包括了需要調整的或者是本人要求調整的人選以及調整理由,您先看看吧。”
趙慎三接過去一個個仔細看了看,當看到名單基本跟他事先跟秦部長溝通的出入不大時卻笑着說道:“秦部長,教育局長以及張寨鄉鄉長、四客鎮鎮長的人選你回頭以你的身份去徵詢一下劉縣長的意見,看她傾向於用誰。”
秦沛顯然會錯了意,臉紅脖子粗的辯解道:“趙書記,上次我就覺得您誤會了我,我可真沒有跟劉縣長說起這件事啊!您怎麼……”
趙慎三笑了:“呵呵呵,你這個秦部長啊,還真不是一般的老實。我當然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會去跟她溝通,而且名單原本就是咱們倆商量之後初步擬定的,你也沒理由自己跟自己過不去的。我上次讓你警告你的部下,是不希望這種毫無組織紀律的風氣蔓延,根本就不是針對你的。而現在我讓你去找劉縣長溝通,是因爲她畢竟是縣長、縣委副書記,不跟她保持融洽的話,常委會鬧翻了都不好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秦部長這才明白過來趙書記這是要打劉涵宇一巴掌再給她個甜棗,就用欽佩的眼神看着趙慎三說道:“我懂了我懂了。趙書記您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嗯,你過來。”趙慎三點頭說道。
秦沛坐了過去,趙慎三點着名單上的人名手指頭劃了過去:“這幾個一定不能出岔子。這三個就給了劉縣長決定,她如果再提別的你直接告訴她你做不了主。這幾個保持機動,看別的常委什麼意見。你推薦的這幾個就這樣吧。”
“嗯嗯。”秦沛佩服的五體投地,而且他的願望也已經被趙書記充分的滿足了,還有什麼理由不跟趙書記保持一致的呢?就點頭答應着走了。
高速公路的手續雖然批了,但從拿到手續到開工自然還需要很多過程要等待,可是縣內省級規格的道路可就簡單多了,拿到所有的批文後就可以立刻開工了,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好多建築商都希望承包路段,而劉天地居然也找上門來了。
劉天地也算是一個狡兔三窟型的人才了,他雖然把鼎盛賣給了李富貴,卻沒有把鼎盛旗下的所有分支都全部賣掉,而是保留了一支十分精幹的工程隊。而這次,他就想承包幾十公里的路段。趙慎三看他的工程隊實在是具備實力,也就在招標的時候幫了他一把滿足了他的心願,這下子,他更加把趙慎三當成了義薄雲天的好兄弟,死心塌地的跟他保持一致了。
李富貴在趙慎三騰開手之後就接到了趙慎三的電話,在電話裡,趙慎三很是客氣的笑着說不該難爲劉縣長,他們是兩口子自然應該避險的,所以有關李先生在桐縣的投資問題依舊有縣委出面協商,並說他因爲工作忙,特委託縣委辦的李主任跟他具體協商,等到了雙方都達成滿意的合作意向他再出面主持簽字。
這下子,李富貴更加得意洋洋了,以爲黎遠航施壓有效,就倨傲的答應了趙慎三的承諾,跟李主任一坐下就咄咄逼人的要求承包神牛峽。
李主任親自參與了神牛峽合同的“偷天換日”,自然是肚皮裡暗笑對面這位春秋大夢尚未驚醒,就略顯詫異的問道:“哎呀不對吧李先生,這個神牛峽不是已經承包給大順昌公司了嗎?人家的承包年限是五十年,這纔剛剛一年的時間呢,怎麼您就要承包了?那我可告訴您,五十年之後誰知道景區的價值能提升多少的,就算是租金現在也不好衡量啊!再說了,您急着簽訂五十年以後的合同有啥用啊?”
李富貴被李主任的“懵懂”氣死了,他倨傲的說道:“李主任誤會了,我可不是要簽訂五十年以後的,而是現在的。據我瞭解,你們縣跟大順昌的承包合同存在合法性的問題,你們趙書記也默認了那是爲了應付上級檢查做的官面文章。現在咱們是實打實的做投資,我自然不會玩虛的,所以咱們可以開始誠心的洽談了。”
李主任更加“莫名其妙”了:“李先生說什麼呢?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呢?去年我們跟大順昌公司籤合同的時候我也在場,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承包啊,怎麼會是官面文章呢?我們趙書記代表縣委籤的字,我親自蓋的章。您說的我不懂。”
李富貴心裡隱隱泛起一絲不安,他意識到事情有哪裡不對了,但卻始終還是覺得自己握着殺手鐗,沒準是李主任在故弄玄虛。但他卻也沒耐心再繞彎子了,就陰笑着打開了手提包,拿出一份合同遞給了李主任,冷傲的說道:“李主任,您看看就明白了。”
李主任接過去一看那份空缺了縣級意見的合同,登時明白了趙書記爲什麼會帶着他們跑一趟清水河了,心裡對趙書記的的欽佩簡直如滔滔江河連綿不絕,心裡有數臉上卻露出了迷惘的神色,盯着李富貴的眼神都明顯不對頭了。
可是李富貴卻還以爲他拿出這個殺手鐗震撼了李主任呢,就得意的說道:“怎麼樣?據我瞭解,現在景區承包都屬於國有資源,沒有縣級意見,僅憑所在鄉的同意是不行的,那麼您看着合同還具有合法性嗎?如果沒有,就說明神牛峽景區現在還是個無主的地方,我既然是黎遠航書記推薦來桐縣投資的商人,自然具備優先承租權利吧?”
“李先生,可以問一下您這東西哪來的嗎?我們一般情況下都是承包人一份,所在鄉一份,縣裡保存一份,那麼您如果說這份合同是大順昌的合同原件,請問出自哪裡?”李主任嚴肅地問道。
“哈哈哈,不是吧李主任,這難道還用我解釋嗎?我想我的身份除了投資商之外,還有一層關係您不會沒聽說吧?那麼這份合同出自哪裡還用問嗎?”李富貴大笑着說道。
李主任的眼神變得十分小心翼翼,接着很不確定的問道:“李先生,話可不能亂講,我當然是知道您是劉縣長的愛人,可是這種東西劉縣長怎麼能做得出來呢?您可想好了再說。”
李富貴也是大江大河趟了半輩子的老狐狸了,自然是老奸巨猾之極。可惜這次他真是太過篤定了,居然沒聽出李主任話裡的意思,看着在場的好幾個陪同協商工作人員都看着李主任面面相覷,他還以爲這羣草包都怕了他呢,就乾脆的說道:“是的,我想要承包神牛峽,小劉……哦,就是你們的縣長劉涵宇,她爲了讓我信服這個景區已經承包出去了,就從檔案室調出這份合同想要勸阻我,可我當時就看出來這合同有問題了,而且你們趙書記也默認了這是爲了迎接檢查搞得假文件。李主任,您明白了吧?現在咱們可以開始談了嗎?”
“李先生您等等,我需要跟趙書記彙報一下。”李主任跟他的部下交換了一下眼神,就站起來拿着合同跑出去了。
李富貴心想李主任也不敢拿着合同藏起來,就不在乎的坐在那裡等着,不大一會兒,趙慎三也跟着李主任走了進來坐下了,卻也是跟李主任一樣滿臉的嚴肅,他不禁心裡發毛了。
“趙書記,你們這都是怎麼了?幹嗎用這麼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李富貴頂不住氣了問道。
趙慎三嘆口氣說道:“唉!李先生如果是跟我們開玩笑的話,李主任,你把那份東西還給李先生,大家都權當沒有這回事就是了好嗎?然後你們大家接着談合作,除了神牛峽,別的地方、別的行業,李先生只要有意向,咱們全力配合懂了嗎?”
大家都趕緊點了點頭,李主任就把合同還給了李富貴。可是李富貴不幹了啊,他把合同往茶几上重重一放說道:“趙書記您什麼意思吧?您明知道我的目的就是神牛峽,爲什麼說除了神牛峽別的地方都行呢?沒有神牛峽那還談什麼呀?”
“可是神牛峽不是已經租給大順昌了嗎?”趙慎三耐心的說道:“李先生也是經商的人,要是我們租給了您再反悔轉租您答應嗎?”
“不是那合同不合法嗎?作廢了不就行了嗎?難道黎書記沒有告訴你嗎?他可是親眼看到了合同,並且當時就判定爲不成立合同的。”李富貴簡直覺得自己快被這羣共產黨養着的廢物給弄瘋掉了(他個人成見),就索性徹底攤牌了。
趙慎三的臉瞬間沉了下去,他好似有好多話想說卻又有所忌憚不能說出來一樣,終於最後陰沉着臉說道:“李主任,去機要室,把跟大順昌的合同原件拿來讓李先生看看。”
李主任答應着去了,不一會兒就取來了一個檔案盒,盒子的楣欄上打印着漂亮的藍色字體《旅遊興農合作文件》,打開之後,裡面好多份文件塞得滿滿的。李主任找到一個透明塑料檔案袋,袋子上寫着“大順昌承包神牛峽合同”,再打開了,掏出一份合同遞給了李富貴。
李富貴原本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當他一行行仔細看完之後就傻眼了!
“這……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你還有一份的?哦,我明白了,一定是你們知道了我已經拿到了不合法的合同,就把大順昌跟清水河鄉里的兩份補上了一個印章對嗎?那好啊,合同都是一式三份的,爲什麼不都拿來放在一起驗證一下呢?趙書記,看來你爲了阻止我承包神牛峽,費的精神還真是不少呢!”李富貴一陣短暫的慌亂過後就更加囂張的說道。
在場的人都用憐憫的眼神看着李富貴,趙慎三示意李主任收回那份齊全的合同,然後冷靜卻又不容置疑的說道:“李先生,剛剛我們爲了保全您的顏面,更爲了保全劉縣長的尊嚴,已經很給您時間讓您彌補隨便說話的影響了,可您居然還是不明白。那麼我可以以縣委書記的身份明確的告訴您:關於跟大順昌的合作合同,我們李主任拿來這一份是縣委留檔的唯一一份,更加是真實的、有效的。至於您手上的那份……畢竟您是我們的投資商,出於對您的敬重我們就不說您什麼了。”
“什麼?趙慎三,你的意思還是說我這份是假造的了?你可不要搞錯了,如果我的這份是假的,你爲什麼急着讓你的秘書去縣委辦公室檔案室要?因爲我們家小劉搶先一步拿到了,你沒有拿到還惶恐不已的?現在你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這份複印件,就反過來指控我的是假的?你可別欺人太甚!”李富貴徹底火了,居然徹底泄露了劉涵宇的底。
“……李先生,你就不怕你這麼執着會讓劉縣長很難堪嗎?”趙慎三壓低了聲音,無奈的說道。
“難堪的恐怕是你吧?堂堂縣委書記居然僞造合同文件,傳出去恐怕你在雲都無法立足了吧?哼!你現在承認我手裡的是真的還好說,否則的話一旦到黎書記那裡對質可就不好了!”李富貴冷冷的說道。
趙慎三霍然站起來,帶着巨大的壓力沉聲說道:“李先生,我一再勸說您給劉縣長留點餘地,您卻一再用黎書記來壓我,那麼我也就無能爲力了。李主任,你們該怎麼談怎麼談吧,咱們已經仁至義盡了,接下來一切按政策。”
說完,趙慎三居然轉身就走了。
李主任用看傻瓜一樣的眼神看着李富貴說道:“李先生,如果您執意要承包神牛峽的話,對不起,咱們無法談下去了,因爲我無權終止合法的合同,只能等五十年以後您再來談了。當然,如果那個時候您還有能力承包的話。估計到時候我是看不到您承包成功了。要不然這樣吧,您回去再考慮考慮別的合作可能,否則的話就沒必要再來談了。”
看着李主任有條不紊的把完整的合同裝進去,然後指示一個手下送回機要室了,他猛地站起來說道:“豈有此理,你們等着!”說完,就怒衝衝走了。
劉涵宇卻沒有在辦公室,她此刻已經下鄉去陪調去了,因爲這個時間正是全省計劃生育半年考覈的時間,她作爲縣長,自然要去陪同省級調查組的,此刻,她就在張寨鄉。
這個張寨鄉爲什麼那麼被劉涵宇重視,是因爲這個鄉是桐縣唯一的一個除城關鎮之外的平原鄉,更加是桐縣的產糧大鄉,故而,對這裡的鄉長人選,她是十分在意的。
現任的鄉長姓張,是個非常倔強的男人,對劉涵宇的拉攏跟恩威並施十分反感,之前因爲工作問題就已經跟劉縣長鬧過好幾次彆扭了,這一次劉縣長換掉他的決心是非常的大。
但張鄉長卻的確是一個很負責任的同志,幹工作不嫌苦不嫌累,又耿直孤介的不以權謀私,但是這樣的人往往就顯得很不合時宜了。因爲現如今的行政工作那可不僅僅是能幹、不怕幹就行了,還需要有過人的協調能力跟圓融的處事方法。可惜,這位張鎮長卻都沒有,並且對那一類所謂的“拉關係”深惡痛絕。
其實他錯了。咱們國家自古至今都是一個世界唯一的以人情爲基礎的社會,在這個社會上,特別是在行政機關生存,最主要的一條就是“混”,當然這裡的這個“混”字,可不單單是字面意思中的“混日子”“鬼混”“混混噩噩”這種貶義的意思,而是一種博大精深的世故變通法則。
縱觀歷史,官場上的人物但凡成氣候者,無疑不是“混”中高手。從漢武帝時期的大將衛青,到明朝時的能人劉伯溫,更加到跟嚴嵩鬥智鬥勇一輩子的徐階,以及清朝的三朝老臣張廷玉,無一不是靠“混”躲過了無數次明槍暗箭,如同不倒翁般的避重就輕,讓政敵無跡可尋,保持了正氣的傳承。如果他們都如同剛愎自用、目空一切的海瑞,自身尚且不保,如何能夠爲民做事?
故而,能成大器者、“混”且幹事的人都是“大混混兒”。
那些只會混,不會幹的,才稱爲“小混混兒”。
那麼這位張鄉長,就無疑是不會混的人了,那麼這個地位也就不那麼好保全了。
“張鄉長,這一次省裡考覈你們是怎麼做的準備?”劉涵宇冷冰冰的當着衆人發難了:“兩週前我們就在縣計生委召開了迎檢會,在會上我已經明確佈置了各鄉鎮該做的各項準備。那麼你們的臺賬資料爲什麼還是漏洞百出?你們自己都不能做到賬面毫無問題,何況人家考覈組的專家還會調查出你們無法完善的問題?難道你們不知道我們縣今年的創省優任務很重嗎?如果在這個關鍵時刻出了問題,我看你怎麼負這個責!”
因爲張寨基礎工作很是紮實,其實檢查結果也未必就會差,但劉縣長此舉很顯然是一來想表現一下政府一把手的權威性,二來是想顯示一下她是個精通業務的領導。
張鎮長如果是個聰明的、會“混”的,此刻就應該逆來順受的連連點頭,給劉縣長足夠的面子纔是。可惜他腦子裡壓根就沒長叫做“隨機應變”的那根弦,就不服氣的直通通說道:“該做的工作事先都做好了,誰的賬也不能說沒有一點漏洞,反正等考覈組看的時候補齊就是了,這也至於大發雷霆?”
這可就壞了!劉縣長惱怒的說道:“行嘛!看來張鎮長是對自己的工作成績心裡有數了?那麼就不需要我們縣領導在這裡協調陪調了,孟主任,咱們去石窟鄉吧。”說完之後,劉縣長就不顧手下其他同志的勸說,怒馬如龍上車而去。
一時間,縣裡的陪調人員都不得不跟着劉縣長走掉了,鄉里就只剩下鄉鎮工作人員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張鄉長無語了。
還是鄉黨委書記機靈,看看說話考覈組入村調研就要返回了,到時候一個縣領導都沒有可是要出大笑話的,就趕緊給趙書記打了個電話小聲彙報了這邊的情況。
趙慎三其實也不閒,正在接待市裡的另一個系統領導檢查,一聽這邊省級考覈要出事,這可是一票否決的帽子工程啊,趕緊跟那邊交代了,就急匆匆趕到張寨來救急了。
可是殊不知這樣一來,滿心想看張寨笑話的劉涵宇就更加惱恨趙慎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