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慎三趕緊解釋道:“老婆,我哪裡會那麼笨把你的事情說出去呢?只是天傲也知道河陽有諸葛亮這位仁兄的典故,自己想起來問問我的好不好?你可別冤枉我啊!”
鄭焰紅這才鬆口氣,嘆息着說道:“唉,媽的,去了河陽,整個人都變神經了,朋友一句話我就緊張。既然是這樣就罷了,工程的事我不希望你們再摻和進河陽來,那樣出了問題我更加無法獨善其身,你跟天傲說打消這個念頭吧。”
“嗯嗯,我也就是當笑話給你說說罷了,看看我們的鄭書記連粗話都說出來了,這可有點不淑女哦!行了行了,咱們還是上牀吧,讓爲夫伺候伺候你,安撫一下你那焦躁的心靈吧!”趙慎三看鄭焰紅的狀態不佳,趕緊嬉笑着抱起她進了臥室。
夫妻倆一番撫慰不提,第二天鄭焰紅去了京城,趙慎三也急忙回了雲都,因爲今天是市裡調整完畢後劉涵宇到政府辦上任的日子,他作爲市委常委也罷,作爲鳳泉縣委書記也罷,都是要親自迎送的。
劉涵宇對於這個安排,顯得並不怎麼驚喜,昨天下午就專門去了趙慎三辦公室,飽含不捨的做了一次話別。趙慎三當然是連恭喜帶撫慰,並且在劉涵宇的要求下作出承諾--無論何時,只要劉涵宇遇到困難需要他幫忙,他都不許置之不理。
趙慎三相當煽情的跟劉涵宇已經話別過了,今天直接趕到雲都市,參加了市委組織部對劉涵宇同志任命的宣佈儀式,並且作爲同僚把劉涵宇送到政府辦上任,這才完成任務。
完事之後,離中午還早,但是中午要參加市裡爲劉涵宇同志舉辦的歡迎宴席,所以還不能回鳳泉。趙慎三心念一轉就跟着散會返回的黎遠航去了書記辦公室。黎遠航也沒有制止他,兩人進了屋,趙慎三笑嘻嘻坐下說道:“黎書記,我家鄭焰紅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現在自己當家了體會到當初的好處了,您猜她昨晚發什麼感慨呢?”
黎遠航心情很好的樣子,興致勃勃的問道:“什麼感慨啊?是不是書記跟市長比起來更加具有一把手的優越感?”
“不,您猜錯了。她那個市委書記當的如坐荊棘的哪來的優越感啊,人家在哪裡感慨呢,說現在才體會到跟您搭檔當市長是多幸福的事情,之所以能夠那麼順風順水的當的威風,硬是被您給慣壞了呢!現在整個一個狀況不明的是非窩,一舉一動都需要慎之又慎,才知道您當初的不易了。”趙慎三閃動着感慨的眼神說道。
“呵呵,焰紅長大了嘛!”黎遠航欣慰的笑道:“能有這樣一番體會,足以說明咱們不需要替她擔憂了,她原本就秀外慧中十分精明,有這番感悟之後,處理問題就會慎之又慎,河陽雖然情況複雜,以她的能力完全拿得下來。”
趙慎三繼續感慨的說道:“有句話不太好聽,叫做‘賊不打三年自招’我們家鄭焰紅就有些這樣的意味呢!昨晚跟我坦誠的說,當初在您剛到雲都,郝遠方心懷叵測跟您爭的時候,她爲了在你們倆中間左右逢源,也沒少跟您耍心眼子。當時看似成功了,您一直都對她十分信任,也曾經讓她自以爲得計,得意洋洋的覺得可以把您跟郝市長都滿哄住了,現在才體會到您根本就是故意縱容她,不跟她計較罷了,否則她那兩下子連郝遠方都識破了後來對我們下手,何況您呢?所以我們夫妻倆沒有您的支持幫助,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她說您纔是最值得她敬佩跟學習的人呢!”
黎遠航的臉慢慢的慎重起來,人也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屋裡慢慢的走動着,等趙慎三講完了他才滿臉的蕭索喟嘆着說道:“小趙,這幾年一直有很多文人,或者是混跡於我們公務員隊伍中間的文字愛好者,憑藉自身經歷也罷,道聽途說也罷,意、淫揣測也罷,寫出來很多的所謂官場小說,官場文學也曾爲了一個獨特的題材。這種作品有什麼積極意義或者是扭曲意味皆不足論,裡面多展現的所謂權謀跟爲官者的榮辱禍福大多很可笑,但只要有人看就說明是一種文化層面的成功。這兩年這種題材的作品不約而同的提出一個論調,那就是‘當官是個技術活’,換句話說,就是指我們當官的都是手藝人,想當好是需要技巧跟手段的。雖然配套這句話所寫的書內容不一定是真的,但這句話卻還是很有幾分道理的。咱們當幹部的,哪一個能夠不遇到明槍暗箭?如果一味的以政策跟條例辦事情,不講究智謀跟手段,那就只有一個結果---或早或晚的被想取而代之的人連根拔除。這是我們當幹部的悲哀,也是體制造成的矛盾,從古至今都是如此,誰也無法自命清高的。當初我初到雲都,兩眼一抹黑,如同一個輕飄飄的蒲公英種子,別說紮根了,連找個地方安頓自己都談不上,在那個階段,能讓我信任的只有焰紅一個人。她雖然會爲了自保或者是謀取一些利於她的利益耍一些小花招,但是她那個人不是陰險毒辣的奸詐小人,做的事情也很有分寸,所以我情願縱容她,也不願意揭破了逼她徹底投向郝遠方,最後的結果不是表現出來了麼?現在我跟焰紅實現了雙贏,郝遠方呢?還是呆在政協怨天尤人,這就是技術。(。)”
趙慎三心悅誠服的說道:“黎書記,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今後我還真得經常來聽您教導,爭取早日成熟起來。”
黎遠航沒有笑話趙慎三這番明顯是拍馬屁的話,反而是鄭重的點頭說道:“是的,小趙你辦事細心,有技巧有謀略,這一點是跟你同級別的幹部中誰也無法跟你比擬的優勢,但是你還缺乏焰紅同志那樣的大氣跟鎮定,遇到問題喜歡見招拆招不願意妥協縱容,這種做法有利有弊,利是防患未然不至於事態惡化,弊端則是錙銖必較失了寬容大度,日後你仔細琢磨琢磨就會明白了。”
趙慎三呆了呆,心裡有些不服氣卻也不想反駁顯得自己狂傲,趕緊點頭答應着一定琢磨一定改正,黎遠航一笑說道:“行了,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體會不到我這些話的含義,回頭遇到問題你印證一下就明白了。明天是郭富朝跟彭會平上任的日子,郭富朝不提了,彭會平這個同志爭議很多,我用他去擔任寶雒縣長也是有很多顧慮的,你跟他不是朋友嗎?說說看你對這個人的感覺如何?”
趙慎三又是一愣,沒想到黎遠航思維跨度這麼大,正在談論自己的個性優劣,怎麼就想到彭會平這個人了?這該如何評價呢?黎書記都點明瞭他們私交不錯,說不了解彭會平顯然是在敷衍。那麼要是說彭會平有毛病,這人又是黎書記力排衆議提拔起來的,有掃老闆興頭之嫌;如果說彭會平千好萬好,萬一這個人日後出現什麼問題,又顯得他趙慎三這個黎書記的耳目沒有起到作用。那麼該如何說才合適呢?猶豫了一陣子,趙慎三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那就是把鄭焰紅對這個人的評價說出來,這樣無論日後彭會平是好是壞,鄭焰紅也是一個市委記也無法追究他趙慎三的責任了。
“嘿嘿……”趙慎三想明白之後突然壞壞的笑了。
黎遠航看到他的樣子也忍俊不禁的笑道:“你這個小趙,這是什麼表情?”
“我想起鄭焰紅跟我打的一個賭了,不過我說出來也許您會不高興。”趙慎三先打預防針。
“說你的吧,我不高興什麼?”
“鄭焰紅說通過她擔任分管財務的副市長時,對當時的財政局長彭會平的理解,這個人屬於一個工作能力很強但私心很重的人,又最善於看人下菜,上下有別,爲了個人利益總是拿工作做籌碼,所以她後來才一直讓這個人呆在政府辦沒有給您推薦。聽我說起這次您準備讓彭會平去擔任寶雒縣長的時候,鄭焰紅說黎書記原本讓這個人擔任政府辦主任窩在大樓裡挺好,要是放下去讓他掌握了簽字神筆,五年以內一定出事,我不服氣跟她打了這個賭呢!黎書記,雖然我跟彭會平私交過得去,但說到底還是接觸不深沒有發言權,我跟鄭焰紅的對話我告訴您了,您自己判斷吧。”趙慎三圓滑的說道。
黎遠航又開始在辦公室踱起了方步,好一陣子才頗有些無奈的笑道:“小趙,我跟你說句實話吧,可不是我黎某人‘力排衆議’重用了彭會平,而是這個彭會平這次鑽營到了大人物門下,帶着尚方寶劍找到我的,我能夠不給面子麼?焰紅同志跟你打的賭我也可以參與。”
“啊?您也參與?哈哈,那好吧,我告訴鄭焰紅我有了同盟了,讓她加大賭注才行呢。”趙慎三笑了。
黎遠航沒有笑,他搖搖頭說道:“你錯了小趙,我參與打賭卻不站在你這邊,而是跟焰紅同志持同樣的看法,是我們倆賭你會輸。”
趙慎三一呆低呼道:“黎書記您開玩笑吧?既然您跟鄭焰紅一個看法,爲什麼還要放彭會平下去呢?即便是有上層領導替他出面,在市直或者是大樓內給他找一個正處級的職務也不難呀,何必讓他去寶雒呢?”
黎遠航的神情依舊十分索然,帶着一些無奈,也帶着一些睿智的決然,輕笑了一聲,但這笑聲卻沒有半分的喜悅,有的都是深深的譏諷,完了說道:“有句話不記得誰說的了‘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你聽說過吧?”
趙慎三沒明白過來,下意識的點頭道:“嗯,聽說過,這不是……啊?黎書記,您您您……您這是要?”
“對,你猜得對。”黎遠航收起了剛剛的複雜情緒,換上了一種殺伐決斷般的果敢說道:“一開始我接到上面人的託付,也是想在保證工作不出問題的情況下提拔彭會平,也做出了讓他擔任政府辦主任,可是寶雒縣長一職出缺,彭會平再次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欲。望,再次搬動那位領導在我面前替他爭取,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我既然無法卻其情面,就只能是滿足他的要求了。此一番讓他下去擔任政府一把手,也是最後給他的機會,如果他能夠安守本分盡職盡責,那麼我就會覺得我這個決策沒錯,這個彭會平也是可以重用的。如果他還是利慾薰心,以權力謀私利,那麼就算是我把他高高的捧上去,滿足他臨去之前的鴻鵠之志吧!”
“捧殺!”趙慎三不寒而慄,喃喃的說出了這兩個字,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黎遠航,兔死狐悲之意油然而生。
“對,就是‘捧殺’。”黎遠航果斷的說道:“我把他捧上去,並不懷着必殺之心,相反,我很希望他配得上我給他的職位,能夠完美的詮釋我這個英明決策,那樣的話,他也就真真正正的獲得我的認可,日後更進一步也在情理之中。至於殺不殺就看他能不能受得住我的‘捧’,他若能對得起我的‘捧’,就算我跟焰紅兩個人都輸掉了跟你的賭注,我們也是開心的。反之,他配不上我的‘捧’,自己作孽了,那麼到法律之劍橫在脖子上的時候,也怪不得我們不仁了。”
從黎書記辦公室出來,趙慎三還是時不時覺得身上汗毛直豎,萬萬沒想到彭會平上下鑽營纔有了今天這個揚眉吐氣的機會,背後隱藏的居然是這麼可悲的雙刃劍,看來自己這種級別的幹部在決策者的眼中,統統都是用則留不用則棄的棋子了!
“趙記!”趙慎三腦子裡縈繞着可憐的彭會平,遊魂一樣出了電梯走到政府大院裡,剛走下臺階,背後有人叫他他都沒聽見。
“趙書記!你怎麼不理我呀?”身後那人剛纔喊得聲音不大,此刻終於忍不住大聲叫了一下,趙慎三終於聽到了,下意識一回頭,卻不偏不倚,正是他滿懷憐憫跟感慨默唸着的那個幸運者仰或是倒黴蛋彭會平!
“呃……你,哦哦,彭縣長,我剛纔帶着藍牙耳機呢,你怎麼也在市裡?在組織部接受談話了?恭喜恭喜!”趙慎三一開始幾乎衝口而出不合適的話了,很快意識過來,趕緊笑着解釋道。
彭會平滿臉的得意,走路都揚塵帶風的,心情看來好極了,湊近趙慎三才低聲說道:“恭喜什麼啊?如果前幾年我是從財政局長的位置上下去,給我一個縣委書記我也不一定稀罕呢!唉,不過走到哪座山唱哪座山的歌,誰讓咱們中間走了幾年麥城呢?這次下去當縣長也算是一個轉機了。趙書記,我剛遇到福朝縣長,跟他約好了,我們知道中午你要參加劉主任的歡迎宴會沒時間,晚上你別安排事情,咱們幾個先聚聚,我還想跟你這個基層領導取取經呢。”
若是在剛剛之前,這種場合趙慎三是不會拒絕的,因爲這些官場上慣常的應酬也是他接交人脈的一種重要手段。但此刻他對彭會平可是避之唯恐不及,萬一日後這個人不爭氣真的遇到了什麼亂子,他跟這個人過從甚密就會在黎書記心裡留下很不好消除的負面印象。他就趕緊笑的毫無芥蒂,滿臉的遺憾說道:“哎哎,老兄怎麼不早說呢?晚上省城的喬處長約我回去有些事情,按理我應該推了那邊給你和福朝大哥慶祝纔是,但人家好歹是二號首長,我……”
彭會平滿臉的豔羨趕緊說道:“得得得,趙書記,那邊重要那邊重要,我們弟兄們啥時候聚不是聚,幹嘛得罪喬處長呢?你回你的省城,我們晚上自己玩就是了。不過喬處長那邊我可是仰慕已久了,你得空幫我引見一下行不行?”
“沒問題沒問題!”趙慎三趕緊說道:“遠征兄那個人也很喜歡交朋友的,多一個朋友更好,我一定轉達你的意思,有機緣咱們一起坐坐。”
彭會平開心的走了,趙慎三才上了車,老徐開車出了政府大院,他也沒有指示去哪裡,還是滿臉的悲憫,心裡默默的爲處在刀尖跟金山頂端的彭會平渾然不知,兀自歡天喜地的以爲這是一次飛黃騰達的機緣而感到悲哀,更爲黎遠航們這種可以左右他們這種基層幹部榮辱禍福的決策者們那種狠辣心腸感到驚秫,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等同身受般的悲哀充斥在他心裡。這幾種情緒混合在一起之後,市委常委也罷,縣委書記也罷,這種他來的時候還覺得沾沾自喜、志得意滿的成就就成了一種莫大的諷刺,讓他幾乎有一種看破紅塵準備跳出三界外的空茫感了。
徐師傅是一個很沉默的人,沉默到明明不知道老闆要去哪裡卻也不問,出了政府大院之後就駛進了環湖大道,開着車勻速的在環湖路上行駛着,直到趙書記的手機響了,打斷了他的冥思爲止。
看來還真是頗有禪宗“隨口禪”的效果,趙慎三剛剛爲了敷衍彭會平,隨口編了個理由說晚上喬遠征約見,誰知這會子還真是喬遠征打來了電話,問他晚上回不回省城?想跟他聚聚聊聊天,他當然答應了,人也就從剛剛的情緒中被喬遠征拉出來了。
拉出來之後,趙慎三才發現徐師傅居然把他拉到了湖邊。看看時間離中午飯還有段時間,索性讓車停下來,他跳下去坐在湖邊的一塊石頭上,向徐師傅要了一根菸點燃了,坐在那裡看着被陽光暈染的波光粼粼的湖面,心裡尋思着剛剛的事情。
被喬遠征這個電話一打斷,趙慎三反倒覺得剛纔自己思考問題的角度存在嚴重的問題,爲什麼要替彭會平難過,覺得黎書記心狠手辣呢?如果決策者都懷着悲天憫人的胸懷,莫說他們自己無法在決策者的位置上呆着了,就下級這些個個“胸懷大志”的下屬們,又會如何不安現狀橫行霸道呢?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什麼樣的玉璧比得上那枚可以左右無數人榮辱禍福的大紅印章來的珍貴呢?如果一個一味拘泥於慈悲方正的人手持此寶,別說以此爲民謀福利了,只能是羣起爭奪的局面,給持有者帶來大大的一場橫禍纔是!反觀這段時間鄭焰紅去河陽擔任市委書記後面臨的重重叵測局面,若不是她有這種跟黎遠航類似的殺伐決斷之心,恐怕早就被一腳踢下神壇了吧?即便是無法把她趕出河陽,最起碼她手裡的權力也會被分走一大半,她也就成了官場的悲哀者了。
黎書記在做出“捧殺”彭會平的決定時,又何嘗不是懷着一絲僥倖的慈悲心理,希望彭會平能夠意識到之前的錯誤,珍惜這個難得的機會,改頭換面成爲一個名符其實的好縣長呢?若是他沒有抓住這次機遇,依舊橫行不法的話,那麼法律之劍斬下來,也只能說他自尋死路了。
這麼看來,責怪黎書記狠心是沒道理的,爲彭會平懷有這種兔死狐悲的心腸就更加可笑了。他趙慎三之所以是趙書記趙常委,是因爲他配得上着六個字賦予他的一切使命,並非緊緊盯住這六個字帶個他的權利跟利益,所以,彭會平喜悅跟悲哀兩個結局中悲的一面永遠不會降臨到他的頭上,那麼,剛剛一切難受的情緒,都如同一個千金小姐閒得無聊,硬生生把自己幻想成一個婊、子般自尋煩惱,或者是自尋下賤了!
相通這一切之後,趙慎三不單單是覺得鬱悶煙消雲散,反而有一種更深層次的領悟,彷彿一個修道者因爲一次難得的機緣,瞬間在修行上得到層次上的提升一般喜悅。他丟掉菸蒂站了起來,舒舒服服的伸了一個懶腰,突然對着湖面長嘯了一聲,彎腰撿起一塊石頭向着湖面打了一個漂亮的水漂,纔回身對着忍着笑看着他的徐師傅說道:“想這麼吼一嗓子好久了,今天終於吼出來了,真舒服!”
徐師傅憨厚的笑笑沒說話,趙慎三上了車,吩咐去酒店了。
此時,鄭焰紅已經坐在首長家的書房,跟首長談話了。
她早上趕到省城機場的時候,還有一個小“驚喜”,河陽市的副市長魏剛居然在她身邊出現了,還做出很“驚喜”的“偶遇”狀態,激動地走過來說道:“鄭書記,您今天也進京嗎?真巧,我去京城參加一個會議,沒想到跟您一趟飛機。”
鄭焰紅擔任市委書記之後,對政府事務並沒有插手管理,故而她對魏剛進京開什麼會,怎麼會這麼巧沒有絲毫的意外情緒,僅僅是答應了一聲也就罷了,誰知道這個魏市長卻順勢坐在她身邊,長篇大論的說起當年鄒市長如何爲了申報工業園的事情,幾次進京甚至出國,商談好了好多家國際大公司,最後卻因爲環保問題功敗垂成的往事。
鄭焰紅從進河陽至今,對當地幹部的種種不可理解行爲均報以“清風拂面不沾塵”的超然淡定。這個莫名其妙的饒舌市長她僅僅是開會的時候見過,根本談不上熟悉,這人卻好似在勸諫又好似在示威一般,自來熟的喋喋不休,他到底想幹嘛?就算想跟她這個市委書記套近乎,用鄒天賜的失敗來做突破口也太過笨蛋了吧?這種行爲說好聽點是搬弄是非,說難聽點就是挑撥離間了,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導致鄭焰紅對他產生負面印象,日後更對他不利嗎?
但鄭焰紅卻看得出來,這位魏市長眸子裡透出來的光芒顯示這並非是一個單純的捧粗腿的幹部,這個人非但不笨,還是個極其聰明的人才是,印象中這個人分管的是文化教育的,跟工業園項目扯不上絲毫的關係,那麼,跟她這個河陽幹部心目中喜怒無常的領導談論這麼敏感的問題,他就不怕她翻臉嗎?
但鄭焰紅就是鄭焰紅,她又一次做出了尋常人做不出的不尋常舉動,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情緒,反而是懷着興致勃勃的心情面對了魏市長的喋喋不休,還時不時的問一些她聽不明白的問題,讓在一邊聽着的付奕博滿頭霧水。
“魏市長,看來你對工業園這個項目很熟悉呀,那麼你覺得我想重新申報這個項目,引進什麼經營行業合適呢?”鄭焰紅聽完了魏剛的講述,居然很謙遜的問道。
“沒什麼合適的項目。”魏剛斷然說道:“工業園劃定的位置離陽河太近,這個地方除了建造生態園,或者是小範圍的開發商業住宅區之外,沒有任何的項目可以保證不污染陽河,所以我建議鄭書記不要爲了爭氣或者是政績,做出天怒人怨貽害後人的事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