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些把錢放在雲河的人也懂法律,明白存在雲河助業的錢原本就不受法律保護,泡湯了也就泡湯了,誰讓自己貪圖高息自投羅網呢?鬧一鬧也是垂死掙扎罷了,現在政府出面替他們要錢挽回損失,已經是喜出望外了,得到承諾會分期一點點兌付,也就懷着希望等待,暫時不會引發大的衝突了。【`小說`】
彷彿大的案件總會如同蜘蛛網一樣觸及到方方面面的大人物一樣,趙慎三剛從省裡接回肖冠佳,晚上累得不想應酬,回到家裡躺在沙發上休息,第一個電話就打進來了。
這個電話趙慎三是樂意接聽的,不是別人,正是他推薦的繼任東新區區委書記的市計生委主任孟豔傑。黎遠航已經跟組織部溝通過這兩個縣委書記的人選,看來消息傳得真快,這位姐姐已經知道了趙慎三的舉薦之恩了。
“孟姐,怎麼想起兄弟來了,受寵若驚啊!”趙慎三揣着明白裝糊塗,打着哈哈說道。
“趙書記,聽你管我叫聲姐姐,我心裡暖和極了!唉,這人吶,也真是沒法說,按理說姐姐我對你可沒什麼好處,當初你在鳳泉我去查你,還把你查了個一塌糊塗,沒想到在緊要關頭,你不計前嫌還想起我這個姐姐了……”孟豔傑的聲音十分的感慨,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帶着感激跟崇敬的感慨。
趙慎三收起了嬉皮笑臉,鄭重的說道:“孟主任,一碼歸一碼,我這個人最敬重對工作認真的人,要是當初你調查鳳泉看在我是市長老公的份上稀裡糊塗,我可能不會對黎書記推薦你的。不過這也未必是一個好事情,現在東新區的情況基本等於一個爛攤子,我正是看重姐姐你面對工作六親不認的魄力,纔對黎書記推薦你的,真去了沒準你還罵我呢!”
計生委主任雖然是大局委一把手,但業務單一僅針對已婚育齡女性的生殖系統,雖然國家予以“一票否決”這柄尚方寶劍,但等閒還是不用的好,省的斷了別人前程留下後患,那權柄又怎能比得上城市區一把手呢?孟豔傑自然拎得清輕重,感激的說道:“承蒙兄弟看得起,我就不叫你趙書記了,趁有資格做你姐姐就多得瑟幾句,你放心吧,雖然我是女人,還最不怕挑戰了,如果真能成功,一定能夠左右住東新區的爛攤子的。”
趙慎三又跟孟豔傑說笑了一陣子就掛了電話,剛喝完一杯茶想上牀躺着看電視,門鈴居然響了,他氣哼哼走過去透過可視門鈴看時,卻看到朱長山站在門口,就趕緊打開了。
朱長山拎着一個大塑料袋,進門就說道:“去廚房盛出來,咱哥倆喝一杯。”
趙慎三接過來一看,原來裡面是打包好的好幾個菜,就拎着去廚房弄幾個盤子盛好端了出來,又打開一瓶酒倒上了笑道:“今天大哥怎麼有功夫來找我喝酒呀?還一找一個準,也不打電話問一下,就不怕我不在家嗎?”
朱長山不屑的一笑說道:“你不就想說我是不是在你身邊安插探子了嗎?我還真沒那閒工夫盯着你。是郭曉鵬的家人找我了,告訴我你今天在雲都,我想你白天跑一天晚上肯定不想應酬在家貓着,就找上門來了。”
趙慎三心裡嘆息一聲果真是無事不登門,看來今晚這個便宜大舅子是爲了郭曉鵬了!沒道理呀?郭曉鵬無非是一個商人,就算是靠着當初道上混的朱長山當小弟,現如今這個大舅子已經是堂堂礦產局的一把手了,地位跟黎遠航都能平起平坐了,怎麼會念及當年一個“小弟”的情誼,出面爲郭曉鵬說項呢?
倒上酒,兩人邊吃邊幹了三杯,聊了一陣子黃天陽跟南州機械的合作,朱長山感慨的說道:“小三,當初還是郭曉鵬這個倒黴蛋找到我,說你遭人勒索相求我幫忙,咱們倆纔有結緣的機會。當時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個久居人下的主兒,就算不是衝着紅紅,我也不會放過你這個人才當小弟的,你果然沒有讓我看走就出人頭地了。天陽兩口子就是在國外被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洋鬼子給薰陶的了,做生意可以,耍心眼就太單純了,所以在南州搞那個公司並不賺錢。幸虧這次你給他找了這麼好的機會,他也就適合安安穩穩在一個廠子裡呆着當廠長或者是總工程師,如果弄成了,我還真替我們家老太太謝謝你。”
趙慎三笑了說道:“看哥哥說的多見外,你們家的老太太跟我什麼關係?那不也是我們家的老太太麼?你別看紅紅嘴上不承認,其實惦記着呢,這次我幫天陽哥,她也不停的問進展。只是您也明白,她對佩佩姐有些心結,怕關注過多了我心裡不高興,這妮子是被我逃婚給嚇怕了。”
朱長山一曬罵道:“你這個混蛋還有臉說?你逃婚那陣子,我如果抓到你了,真恨不得掐死你算了!算了,不說那些了,來,喝一杯,哥哥祝賀你榮升市領導。”
兩人一起碰了幹了,趙慎三笑道:“我的市領導還掛着一個代字呢,哪裡可值得慶賀了!大哥今天來,兩次提到郭曉鵬,是不是想替他撞木鐘呀?”
朱長山深深地看了一眼趙慎三說道:“還真是瞞不住你,我正是爲了郭曉鵬來的。不過看似爲了他,其實也是爲了你,更是爲了我,這是從小處着眼,如果往大了說,我都能上升到爲了雲都市的和平安定。”
趙慎三沒有笑,替朱長山滿上酒說道:“洗耳恭聽。”
“郭曉鵬是一個無辜的被連累者,這一點你贊同吧?”朱長山問道。
“是。”
“這個人雖然市儈些,說到底還是一個安守本分的生意人這一點你也承認吧?你看他接手咱們的公司之後,做生意是童叟無欺,穩穩當當,如果不是這次被肖冠佳的權威矇蔽住了眼睛,破天荒的沒有做抵押資產評估,恐怕也不會落到這般田地吧?說到這裡,我也不怕告訴你一個秘密,郭曉鵬被騙走的三個億裡面,就有我的一千萬。”朱長山說道。
“啊?大哥怎麼也把錢都放在他那裡呀?你不是已經意識到這個生意不穩當了嗎?”趙慎三叫苦不迭的說道。
“因爲郭曉鵬接這單生意之前,也有些拿不準,來徵求我的意見,是我大意了,覺得肖冠佳出面事情不會壞,最壞的結果是股票賠錢,肖書記幫助這家公司從銀行貸款償還郭曉鵬,這筆賬讓銀行擔着。所以我慫恿郭曉鵬接了這單生意,他手裡資金不夠,我就給他湊了一千萬。”朱長山滿臉鬱悶的說道。
趙慎三無語了,也鬱悶的看着朱長山,兩人不約而同的舉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朱長山纔出了口長氣接着說道:“我這筆錢倒小事,反正最終就算是雲都市替肖冠佳擦**,也得把百姓的錢還了。關鍵是郭曉鵬如果就這麼被連累了,我內心不安是一,二來,也對你官聲不利。”
“怎麼講?”
“首先誰都知道你是郭曉鵬的同學,早年大順昌信託投資公司有你的股份也有好多人知道,當初你搞沒出事,現在郭曉鵬出事了你還往死裡查他,顯得你爲人不光明磊落,不仗義。還有,你接下來要乾的是政法委書記,難道你以爲掌握了公檢法就能幹好這個書記嗎?我覺得不盡然吧?有時候查大案要案,道上的弟兄們的能力是不容小視的,別告訴我你這次出馬去江州,沒有方天傲的兄弟給你出的餿主意,還有你不借助京城的非凡力量,你就能讓銘刻集團吐出嚥下去的肉來!如果你查死了郭曉鵬,你就失去了在道上的人脈跟威信,大家如果都抵制你的話,接下來你就會發現辦事情多了許多障礙,你信不信?”朱長山說道。
趙慎三沒回答他,默默地嚼着一口菜,半晌,再次端起酒杯跟朱長山碰了。
“這些還都是次要的,最最重要的,是郭曉鵬身後牽連着雲都市上百家類似的信託投資機構,說白了就是民間信貸銀行,這些開辦這種利用法律漏洞賺錢行業的人,哪一個是等閒之輩?就我知道的就有多家牽涉到省、市、縣三級主要領導幹部,你以違法吸收民間資金的名義查辦了郭曉鵬,豈不是把這種人人心知肚明卻人人都裝沒看見的生意給一舉否定了嗎?接下來誰再搞就是犯法,關閉了生意,就算是端掉了這麼多人的聚寶盆,挖走了這麼多人的搖錢樹。你認爲你趙慎三現如今京城、省城、市裡根子夠硬,腦袋夠大,奈何得了衆多的敵人嗎?你觸動了這麼多人共同的利益,莫說是三人成虎了,人家羣起而攻之,發動三十個人、三百個人,每人都去領導面前說你一句壞話,淹不淹的死你?你犯得着爲一個案子、爲一個不該治罪的人,冒此天下之大不韙嗎?”朱長山冷冷的說道。
“嘶……”趙慎三悶悶的喝了一口酒,嘴裡發出一聲怪響。
“好了,郭曉鵬的事情我講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怎麼辦哥不勉強你。接下來哥給你說件你愛聽的事情,你不是在搜尋江州銘刻集團的違法證據嗎?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信息,那就是那個出面跟趙培亮和肖冠佳聯繫的江州銘刻集團副總雷震天,在雲都運作這個項目的時候有個相好的,那娘兒們手段比較高,這個姓雷的走了之後還念念不忘,按月給這女人打生活費過來,還承諾把她的戶口辦到香港,日後接她走的,你不是想知道這傢伙在香港的情況嗎?問這女人準行!”朱長山明白趙慎三已經聽進去了他的勸告,只是嘴上不願意承認對郭曉鵬網開一面罷了,他心裡暗笑趙慎三如今真是長進了,面對他這個大哥兼大舅子,也學會故作深沉不露出所有底牌了,卻也並不拆穿,話鋒一轉說起了另外的事情。
趙慎三一聽,好似打了雞血一般瞬間精神起來,激動萬分的問道:“哎呀我的親哥,這女人是誰?到哪裡能找到她?你怎麼會知道這個重要線索的呢?如果是真的,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了!”
“哼哼,我就知道你小子只有聽到對你有利的事情纔會激動。”朱長山故意冷冰冰說道。
趙慎三趕緊倒上酒,笑嘻嘻說道:“哥哥哥,我的親哥哥,您吩咐的事情我那次沒有放在心上?我怎麼不知道你都是爲了我好呢?來來來,我敬您一杯酒,謝謝哥哥多年來如一日對我的疼愛!”
“德行吧,少噁心我了!”朱長山得意的接過酒杯喝了說道:“那女人就是趙培亮託我幫他找的,我們礦產局接待辦的寧菊花,這個女人結了婚沒多久男人就出車禍死了,她也不再嫁,就喜歡利用姿色賺錢,也曾經主動爬上我的牀,的確有幾手。原本我想自己留着玩的,怎奈她閒不住,揹着我還勾搭別人,我嫌髒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就把她變成了我的武器。這女人也是賤,我一個人養着疼她不樂意,被我當交際花倒乾得很出色,沒有一次不成功的。這次就是我派她出馬配合趙培亮,果然不辱使命,把那個姓雷的給徹底迷惑住了。”
朱長山原本就是個是非觀念很非同一般的人物,說起這種事情來也不以爲怪,聽的趙慎三暗暗皺眉:“大哥,你都已經是礦產局的一把手了,怎麼還弄這些道上的玩意兒啊?萬一被誰捅出來了多丟人啊!丟給德哥他們幹不行嗎?”
朱長山一曬說道:“這算什麼?你以爲雲都市的領導有多幹淨?他們巴不得我用這種法子巴結他們呢,我當了一把手,才更需要用多種手段來滿足各路神仙的需求,這僅僅是兩廂情願的一種手段罷了,你權當不知道就得。”
趙慎三也不再勸說了,心裡躍躍欲試的說道:“好吧,我回頭就讓人叫這個女人問問,希望能夠找到雷震天的突破口。”
朱長山嗤之以鼻的說道:“小三,當官當傻了吧?你以爲那姓雷的走了就不會留下消息來源了嗎?老實告訴你,東新區當時拜在他門下的人多了去了,這人能夠走了以後給寧菊花打錢,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給留下的眼線打錢呀?我是早就料到他這一手了,才囑咐寧菊花憋死也別再勾搭人,就是留着這條線以防萬一的,現在倒便宜你了。我警告你,想從這女人身上得到想要的東西堅決不能公開傳訊,只能是你私下出馬偷偷詢問,必要時我可以給你介紹一下讓她不防備你,但絕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這女人是雷震天的,否則對你絕沒有好處!”
趙慎三一陣懊惱:“難道這個人這麼手眼通天嗎?無非就是一個康振雲的走狗罷了,看你說的那麼厲害,我就不信他逃走了還能在雲都留下眼線的!”
朱長山盯着趙慎三,突然奇怪的問道:“小三,你跟鄭焰紅在家裡誰更厲害點?遇到事情誰的話更算數?”
“……怎麼這麼問?當然是鄭焰紅了!我是個氣管炎,你妹妹是個家長好了吧!”趙慎三莫名其妙的答道。
“那麼我再問你,你怎麼知道康振雲跟雷震天誰厲害?是誰告訴你雷震天是康振雲的走狗的?”朱長山接着問道。
“……呃,康振雲說的呀,還有……什麼?難道雷震天在銘刻集團的地位並非表面上這麼微不足道嗎?那爲什麼他會親自出馬來商談雲都的事情呢?”趙慎三好似腦袋裡一根弦被撥動了,盯着朱長山問道。
“很簡單,他錯看了肖冠佳,沒想到這個看似很精明的書記、他擬定的長期合作伙伴會那麼草包,把一個女兒放在國外招搖過市,導致他連續性的計劃這麼快就失敗了。”朱長山淡淡的說道。
趙慎三更加瞠目結舌了,他看得出來,朱長山在這件事裡的牽連肯定不淺,聽朱長山剛剛略一提及,就出現了兩個重要的線索:第一,他出面就替郭曉鵬求情,還振振有詞的說出那麼多條理由來,其中居然還有他投資的一千萬,這可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沒有利潤的事情他會貿然參與嗎?足以說明事先他是懷着必然盈利的篤定參與的;第二,寧菊花這個人物,是他在趙培亮的請求下幫忙提供的,由此可以看出,趙培亮跟他關係匪淺;第三,肖冠佳跟雷震天的交易他是清楚的,足以說明他若不是參與了這個交易,最起碼也跟肖冠佳有着密切的聯繫;第四,雷震天在這件事裡的角色,大家都認爲是一個執行者,他居然就篤定的推翻了這個論點,逆天般的提出了雷震天爲主,康振云爲輔的這個論調,更說明他連銘刻總部的情況都是非常清楚的!
可是,縱然是心裡又再多的疑團,趙慎三也明白此刻朱長山說出來多少是多少,追問、套問、哄問、逼問,這一切伎倆在已經成了人魔的朱長山面前均沒有絲毫作用,這世上很少有人能令趙慎三無法看透,朱長山就是爲數不多的其中一個。
“難道說,雷震天親自出馬,跟肖書記的合作還有後續?但他們把股票這第一腳都給踢瞎了,後面還有誰肯當冤大頭呀?”趙慎三問道。
“你怎麼就知道這隻股票會瞎?”朱長山反問道。
“不是已經瞎了嗎?我看購買這些原始股的都是雲都東新區的所謂聰明人自欺欺人,**的連累的劉玉紅都差點尋了短見,提起來我就一肚子氣,還能賺錢不成?”趙慎三氣咻咻說道。
朱長山拍拍他肩膀說道:“丫丫母親的事情我聽說了,這僅僅是肖冠佳那個不成器的出事之後的連鎖反應之一罷了。其實,這件事並不是這麼預計的,後來的事情都是出乎意料的。我實話跟你講吧,這隻股票當初發行原始股五千萬股,股價六塊錢,除了雲都當地散戶購買跟留給肖冠佳以及幾個大戶的一千萬股,剩餘四千萬股的確是被雷震天建倉儲存,準備六一前後大肆炒作的,到時候突破二十不成問題,我投資給郭曉鵬的那筆錢直接轉成股票留給我了。大家打算的是股票賺錢後後續繼續合作,結果一切美好的預期都被肖冠佳那個不成器的閨女給打破了!”
趙慎三越聽越是驚心,他默默地按照朱長山說的套路預想了一遍,還真是覺得這幾個人的謀劃如果不出岔子,每個人都能瞬間成爲暴利的擁有者,看來,這世上賺錢的門路真是千奇百怪,算起來,小老百姓口裡挪肚裡攢存下來的一些小錢在這些玩弄資金的人眼裡,簡直是不值一提了!
“既然雷震天是銘刻的大老闆,三個億對他們來講也無非是小意思,退賠了不就行了?至於跑路嗎?”趙慎三繼續氣咻咻說道。
朱長山笑了:“小三,你套我話呢吧?雷震天就算是再有錢,也無非是一個商人罷了,你說話說得好聽,退賠了就沒事了,真能如此嗎?肖冠佳已經被逮了,一開**待,肯定要追究沆瀣一氣套取國家資金的同夥,那麼雷震天就成了同謀,就算法律程序沒有漏洞,給官員行賄算不算犯罪?用乾股送人算不算犯罪?說來說去,商人再有錢,也是這個社會的弱勢羣體,被官方一抓起來屁也不是,所以他只有跑路了。”
“大哥,我可以給你一個態度,對這個案子我有一個宗旨,那就是錢必須追回來。”趙慎三明白朱長山今晚來找他,也想從他嘴裡得到一個官方態度,他就說道:“在這個大前提下,我可以保全郭曉鵬,也可以達到目的就結案,絕不深究。”
“小三,我沒有看錯,你果真成熟了。”朱長山滿意的說道:“寧菊花住在會芳小區六號樓三單元二樓西戶,等下我會給她打個招呼,回頭你看什麼時候合適就去找她吧。”
趙慎三仔細記下了,兩人不再說這件事了,開心的推杯換盞,一直喝到都熏熏然才罷休了。
朱長山告辭之後,趙慎三的酒意彷彿被一種發自內心,或者是從骨頭縫裡透出來的絲絲寒氣給盡數驅散了!這一瞬間,他臨危受命之後,辛辛苦苦四處調查、一下江州跟康振雲鬥智鬥勇,對美人計來之不拒還捎帶得到了一個死心塌地的內應的各種得意,以及對這個案子初步建立的那種篤定、勝券在握的情緒全部化爲灰燼!
此刻呈現在他面前的這個看似非常明瞭的案子似乎變成了一個龐大的星雲團,看上去是有形有質有邊有沿的,但把精神力透進這團星雲內部,卻發現裡面無邊無際浩瀚無比,而且充滿了大大小小他趙慎三無法搖撼的巨大星座,他想要徹底偵破這個案子,還必須把這些障礙盡數清除,纔有可能達到勝利的彼岸,但他的勝算比例等於負百分之一億!
且不說目前浮出水面的嫌疑人肖冠佳有那麼一位奇特的、連黎遠航提起來都忌憚萬分的夫人是他無法觸動的,就算是這個郭曉鵬,聽朱長山的分析之後他敢動嗎?他不敢的!朱長山雖然在此刻趙慎三的心目中絕對不是一個可愛的人,可他說的話卻都是真的,那是一種讓人極度噁心卻又不得不承認的真實,如同被沙土覆蓋住的腐肉蛆蟲,雖然厭惡卻不能否定。就算趙慎三可以不在乎所謂的“道上”人物對他的支持,他能夠不在乎朱長山最後那個理由嗎?從事跟郭曉鵬同一性質買賣的人後臺都是誰,他趙慎三可能比朱長山知道得更加清楚一點,那也的確是他得罪不起的一個龐大利益羣體,真的犯了二百五去觸動了,只有一個結果---被人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在莫須有的罪名下萬劫不復!
讓趙慎三最震驚的是他出馬到如今,居然連銘刻集團誰纔是真正的大鱷都沒有看清楚,如果不是朱長山告訴他了,到現在他還誤會雷震天真的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卒子,從而被這個輕率地印象誤導他的整個行動計劃,最後落一個可笑的失敗結局。
他在離開江州之前,已經委託幾位靠得住的證券行業朋友暗中蒐集銘刻集團的從業劣跡,就算是捕風捉影也好,只要能夠在拋出來之後引發康振雲的迴應就成。只要他們意識到如果不妥善解決雲都的事情,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就夠了,然後再利用香港那邊的關係,逼迫雷震天不得不返回大陸。當然,這一系列計劃是建立在雷震天是個小卒子的基礎上的,如果雷震天乃是銘刻集團的真正大佬,那這個人的能耐就非凡了,他那些計劃莫說是逼回來雷震天了,甚至會弄巧成拙,把雷震天逼走海外,可就更加無法進一步查出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