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鄭焰紅衝口說道:“怎麼解釋,實打實解釋!咱們今天撿到孩子,又有孩子生母的親筆信作證,回去不用你管,我自己找民政部門辦理收養手續去,我還不怕你怕什麼?我知道你心裡存着大男子主義,想這不是你親生的不想養,你也不想想看,前幾年我想生你是怎麼勸我的,現在咱們倆的狀況更不可能自己生了,把這個養大了,豈不是咱們倆的親骨肉?偏你在那裡陰陽怪氣的不開心,爸爸說得對,你要是敢把孩子送走,我可是第一個不答應!”
“紅紅,你講點道理行不行,爸媽後腦發熱,丫丫不懂事,你也不明白嗎?即便有一封信在裡面,誰知道是真是假呢,你沒看包裹孩子的被褥跟孩子的穿着打扮,都能說明扔掉孩子的家庭條件非常好,信裡也提到說這女人是被侮辱生的孩子,萬一這孩子父親家裡已經知道有這個孩子了,是這女人爲了報復那男人偷出來扔了,人家能不找嗎,找到咱們頭上,咱們豈不成了拐賣兒童了?”趙慎三爲了不留下後患,只能是硬着心腸努力讓大家改變主意。
誰知他的話立刻被鄭焰紅嗤之以鼻的反駁了:“天底下只有你一個人是福爾摩斯,你不是女人你不懂女人的心思,即便這女人已經剩下最後一毛錢了,準備丟棄孩子的時候也會花在孩子身上,她都要把孩子扔掉了,內心的痛苦跟愧疚會少嗎?給孩子買東西當然撿好的買,哪裡跟你那麼豐富的想象力,都想成豪門恩怨了,我看你呀,根本就是電視劇看多了!”
趙慎三都快抓狂了,他多想狂喊一聲:“這孩子的底細我明白啊,今天他被丟在那裡,其實就是我策劃的啊!”可是他怎麼敢叫?而且他這會子內心也迷惘極了,爲什麼明明是他精心策劃的一齣戲,被墳墓中的爺爺兩番託夢,硬生生弄成是天降寶寶了?到底是他趙慎三設計的錦囊妙計,還是他爺爺借他趙慎三的設計將計就計,居然把這麻煩大大的孩子弄進趙家了呢?
他不由得在心裡哭嘆,看起來這個世上任何人都不能算無遺策,他趙慎三自負聰明,又絞盡腦汁想了近三個小時,纔想到利用鄭焰紅突發奇想要回鄉掃墓的機會,給自己得到這個孩子一個合理的理由,然後按照原定計劃把孩子安排一個出路。
誰知事情的發展居然根本不按照他的預料往下走,鄭焰紅看到就如獲至寶,一家子更是愛若性命,連爺爺都在冥冥中給他搗亂,硬生生把他的計劃徹底顛覆,讓他好似弄了一個超大號的馬蜂窩戴在頭上,不知什麼時候馬蜂翻臉,就把他蟄的滿頭包!
在鄭焰紅的逼迫下,在父母的冷眼下,趙慎三不得不按照大家的指示,直接把車開到趙家村所在鄉民政所,讓人家開具撿到孩子的證明信。原本趙慎三以爲人家不會輕易開的,可他忘記了他趙慎三在當地可是名人,民政所一聽是他,忙不迭的就幫他開了,還熱心腸的告訴鄭焰紅該如何辦理抱養手續。
鄭焰紅一聽並不麻煩,力逼着趙慎三立刻到縣裡去辦理,趙慎三隻要露出抗拒必然遭到一家子攻擊,沒奈何聽天由命的聽從指揮當司機,到了地方也不下車幫忙辦手續。
趙慎三的軟磨硬抗沒起作用,鄭焰紅抱着孩子親自出馬,她可是原雲都的市長大人,現在又是河陽市的市委書記,更何況趙慎三還是幾位主要領導,下面幹部慌得屁滾尿流的幫忙奔走,到下午四點多鐘,一切手續妥當完畢,這個孩子就合理合法的成了趙慎三跟鄭焰紅收養的兒子了。
趙家父親在上手續時已經給孫子想好了名字,老爺子喜好國學,給趙慎三起名字時是希望兒子做到“慎小慎微慎獨”,故名慎三。丫丫出世的時候,因爲劉玉紅氣焰高漲,沒有給老爺子取名字的機會,已經讓老爺子暗暗傷心了,現下給孫子取名字,終於有機會行使爺爺的權利了,老爺子在車上就一直在苦思冥想,最後取易經上最有名的兩句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給孫子取名趙健坤,希望孫子以後能夠既自強自立,又有容乃大。
雖然鄭焰紅跟丫丫都不滿意,覺得這個名字不但過時,而且還太過成人化,跟四五十年代出生的人慣常取的名字一樣,但看老爺子引經據典的振振有詞,也都不願意惹老人生氣。於是,在不久後辦理戶口的時候,這孩子果真就大名趙健坤了。
但鄭焰紅私下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因爲是龍年,就叫龍龍,這孩子也的確是有福氣,鄭首長夫婦見了也是愛得不行,就連還沒有跟隨盧博文上任的靈煙看到,都立刻承認了這個外孫,一家子都“龍娃龍娃”的叫着,委實是親的很。
既成事實之後,趙慎三無計可施,也只好膽戰心驚的認命了,後來鄭焰紅很緊張了一陣子,怕真被趙慎三烏鴉嘴說中,不定哪天有誰找上門來人領走孩子。也許真是天意,一天天過去了,風平浪靜的,龍龍已經徹底成爲了大家心目中的趙家人,就連惶恐不安的趙慎三跟孩子朝夕相處下來,倒也越來越覺得親暱,沒過一個月,就跟親生的一摸一樣了。
有一天,大腹便便的林豆跟白少帆兩口子來趙慎三家裡串門,看到家裡多了這麼一個寶貝,都喜歡的不得了,林豆還開心的說道:“哎呀太好了,若是我生個孩子跟龍娃一樣漂亮就好了!”
白少帆盯着龍龍,開心的說道:“肯定會的,你都這麼漂亮,咱們的孩子一定也會這麼漂亮的!”
趙慎三在旁邊坐着,不知怎麼的顯得十分緊張,看着白少帆兩口子都緊盯着龍龍,他突然說道:“哎呀,豆子有身孕就別逗龍龍了,看累着她。媽,豆子該睡了,你抱走餵奶哄他睡吧。”
趙媽媽笑着把龍龍抱走了,大家聊起天來,趙慎三的神情才慢慢鬆弛下來,不一會兒,白少帆說道:“姑父,聽說你在紀委不大順心?”
趙慎三一曬說道:“少帆,你聽誰胡說八道的,我好端端的怎麼會不順心呢,沒有的事。”
林豆歷來爽快,開口就說道:“姑父您就別瞞着了,我們都知道的,魏景山書記不喜歡你名氣大,處處刁難你呢。”
趙慎三無語的看着這對小夫妻,半晌才說道:“現在的人都怎麼了,怎麼喜歡八卦這些呢。少帆,你既然都聽說了,白書記應該也知道了吧?這可就小題大做了。”
白少帆卻說道:“我爸爸當然知道的,他因此還特別不滿意他的秘書,說這種事兩個大院都傳遍了,他居然都不知道,還是陳書記找上門去替你鳴不平他才知道,感嘆怎麼他就沒有喬遠征那樣的妥當人當秘書呢。”
趙慎三苦笑道:“這種事原本就是有人八卦的無稽之談,白書記不知道才正常呢,怎麼又因此遷怒秘書。我倒是不知道陳書記還爲我鳴不平了,其實我真的很滿足現在的狀況的,能夠清靜下來踏踏實實學點東西,是很難得的。”
白少帆說道:“哈,姑父看得開最好了,我爸爸還擔心你受不了這窩囊氣,沒準就想離開南州呢,聽到我跟豆子來串門,特意叫我給你帶話,看起來他多慮了。”
“哦?白書記讓你帶話給我?”趙慎三問道。
“是的,爸爸說讓我告訴你,要耐得住寂寞。”白少帆得意的說道。
“呵呵呵,謝謝你爸爸關心了,其實我真的沒感到受委屈的。”趙慎三心裡一動,臉上卻笑了說道。
豆子性子直,立刻衝口而出:“等我爸爸進了南州市……呃,少帆,你捏我做什麼?”
趙慎三心裡有是一震,林茂人果真要進省了?難道要擔任副省長?不可能呀,以他跟白滿山書記兒女親家的關係,按道理上面不會把他放在h省的啊,等等,南州……難道,林茂人要接任岳父盧博文,擔任南州市委書記?不,絕無可能啊,林茂人僅僅是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怎麼可能一躍成爲省會市的市委書記呢?這可是重要常委呀,他的資歷絕對不夠!那就是市長咯?這倒是有可能,天,這老小子搞的不錯呀,省會市的市長,雖然不是常委,但也是副部級的級別,看起來崛起也指日可待了。
白少帆趕緊解釋道:“豆子聽到一言半語就瞎說,現在一切都還沒定,誰知道怎麼調整呢,我爸爸的意思是姑父你不用被眼前的困境所嚇倒,他是最瞭解你工作能力的人,怎麼可能讓你長時間這麼窩屈着呢。”
趙慎三淡淡的笑道:“謝謝你爸爸關心我,我不會有思想的,讓他放心,無論在什麼崗位上,我都會心安理得的。”
白少帆夫妻走後,趙慎三立刻坐不住了,他約了喬遠征一起喝酒,兩人坐下來開始分析局勢,都覺得林茂人擔任南州市市長的可能性極大,現在的南州市長則很可能進一步得到副省長的位置,加上之前的調整,日後的h省高層,就完全是另一番新天地了。
關於新的狀態,喬遠征跟趙慎三都覺得有些茫然,不知道未來自己的仕途是否會如李文彬執政時一樣順利,喬遠征也就罷了,現在是文良玉省長兼任發改委主任,他剛剛接任常務副省長,需要熟悉的業務十分繁重,故而基本上從不過問發改委的業務,喬遠征又恢復了真實意義上一把手的重要地位。但有了嚴召這個沉痛教訓,喬遠征可不敢翹起尾巴把自己真當一把手了,早請示晚彙報的十分的恭敬,文省長對他十分的滿意,兩人的配合也相當的融洽。
可是趙慎三就不一樣了,魏景山這麼整他他原本是本着隱忍放棄的原則,想當一段時間的隱士來的,誰知道這件事居然會傳遍兩個大院,連白滿山書記都知道了,還特特的派兒子來安慰趙慎三,足以說明他的遭遇已經引起了整個省兩院的關注,這對他來講可絕對不是好現象!
要知道在省兩院之中,他趙慎三無非是區區一個正廳級幹部,在紀委得到重用跟得到閒置,在領導們眼裡應該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現在居然連省委書記都關注起來,這就特別明顯的體現出了他趙慎三在同級別幹部中的特殊性,他爲什麼特殊?憑什麼特殊?是誰讓他可以這麼特殊?這一切的問號都可能引發什麼大人物對他的不滿,或者是更加引發魏景山對他的忌憚,這豈不是更惡化了他的生存環境嗎?
“球!現在越來越覺得這球工作沒球一點意思,還不如他媽的乾脆離職回家當奶爸去!”趙慎三左思右想,越想越是焦躁,忍不住爆粗了。
喬遠征一笑:“哈哈,看起來我們趙書記真是急眼了,怎麼一句話三個球的,連當奶爸這麼有前途的職業都想起來了?你別急,我可是有所耳聞,姚省長對你青眼有加,跟白書記建議數次了,想把你要到政府方面去挑大樑,你既然在紀委乾的不順心,我給你支個招,你不如走走姚省長的門子,讓他把你要到什麼廳級單位當一把手算了。常言道‘寧爲雞首不爲牛後’,雖然比不得紀委是一級機構,但總是自己說了算不是嗎?”
趙慎三一怔說道:“我怎麼覺得李伯伯他們一走,我整個變成一個傻瓜了呢?這麼多的小道消息你們是怎麼知道的,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到呢?連鄭焰紅回來都沒給我提過姚省長欣賞我,你怎麼就知道了?”
喬遠征裝模作樣的做出神機妙算的樣子說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夫妻之間一方有了婚外情,最後一個知道的肯定是配偶,正所謂‘燈下黑’是也!你不知道是因爲你目前正被魏景山逼得坐冷宮,沒人敢跟你說,鄭焰紅不知道,是因爲她是你老婆,也沒人會跟她多嘴,故而,你就不知道咯!”
喬遠征的消息靈通程度趙慎三向來都沒懷疑過,此刻,他的確是信了,而且他心動了!雖然上至連書記,下至前任紀委書記陳偉成,都殷切的希望趙慎三能夠繼承他們對紀檢工作狂熱的愛,把這個行業真正的做成符合大衆要求的過濾網,把那些經不起考驗的官員統統清除出去,還官場一片朗朗晴天。
可惜,趙慎三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與紀檢工作緣分不深,否則也不會偏偏遇到魏景山這麼**的奇葩領導了,既然自己留在紀委已經成爲魏書記肉裡的一根刺了,那麼還不如索性懷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豪邁拂袖而去,若真是姚偉清省長青睞自己,能夠安排一個廳級一把手的位置,最起碼不需要再看人臉色了不是!
“喬兄,說老實話,以往我有些賣大了,總覺得上面有李伯伯,下面有陳書記的欣賞器重,而我又僅僅是紀委的一個副職,跟副書記夠不着拉交情,所以,根本沒有跟姚省長有過接觸,現如今我陷入困境了,聽見一句人家欣賞我,就猛不丁的涎着臉上門求人家幫忙,豈不顯得太市儈,太功利了?這種事我做不出來,還是聽天由命吧。”趙慎三說道。
喬遠征嗤之以鼻的說道:“行了吧趙書記,別在那裡賣弄你的清高了,麻煩醒醒吧,都不看看天到哪般時候了,咱們都到了該重新選擇的時刻了,還躺在老黃曆上睡覺,遲早會被殘酷的歷史所淘汰掉的!我現在這麼跟你說吧,我可以負責任的保證,姚省長欣賞你並且向省委要你過政府那邊是貨真價實的信息,但是,你如果頭腦發熱的以爲有了這一前提,你就可以安枕無憂的等待正廳級單位一把手的調令砸到頭上,那你可就太天真了!人家領導欣賞你,並不代表有義務幫你,若是得不到你的絲毫效忠態度,人家何苦提一個不是自己人的生貨呢?哪裡還找不來一個死心塌地的人頂替你呀!”
趙慎三沉默了,他明白喬遠征說的是真的,也只有真心爲他好的兄弟,才肯如此犀利的點醒他,看起來這段時間真的是太大意了,也太頹廢了,更因爲別的事情分心了,竟差點錯過了這個扭轉困境的良機,想想真是汗顏了!
“喬兄,我知道你說的對,那麼該怎麼跟姚省長接觸一下呢?一時之間,我還真是想不到門路的……”趙慎三收起了剛剛的無所謂,很誠懇的請教到。
喬遠征替趙慎三籌劃是毫不藏私的,他認真的想了一會子,湊過來跟趙慎三耳語了好一陣子,聽的趙慎三的眼神從迷惘逐漸有了神氣,越來越亮越來越亮,最後,就又恢復了神氣十足的趙書記了。
沒過幾天,盧博文回來探親,特地邀請姚偉清省長夫婦到般若堂做客,趙慎三跟鄭焰紅當然也去了,席間他誠摯的表達了對姚省長濃重的敬意,說他早在姚省長擔任副書記時,就非常欽佩姚書記不跟任何干部聯盟,就那麼一個人憑藉一腔正氣,一身鋼骨跟李書記並肩而立,維護了黨委的完整跟固若金湯,那種對姚省長望塵莫及般的仰慕被趙慎三表現的淋漓盡致。
姚省長原本就非常自負與自己的特立獨行,他的確是官場異數,之前李文彬在時,他就是就事論事,若是認爲李文彬說的不對,他也敢直接頂牛,對白滿山同樣如此,故而,反倒成了一個誰都信得過的人。現在趙慎三的恭維恰到好處的騷到了他的癢處,原本他就欣賞趙慎三,跟白滿山提議要趙慎三也是真事,但果然如喬遠征所說,若是趙慎三缺少了今天這一番表白,也許姚偉清的欣賞僅僅保持很短的一段時間,即便真把趙慎三要去了,給的職位勢必也不會太顯赫,畢竟,他需要慢慢了解的。
可有了趙慎三這一番表白,還是當着盧博文做出的表白,這就足以說明趙慎三是一個非常懂道理的年輕人,而不是隻憑着幾分小聰明就持才傲物的愣頭青,這樣的話,之前的考慮就需要再斟酌斟酌,這個年輕人既然有這樣的心胸,似乎可以再適當給他壓壓擔子?
盧博文看着趙慎三的表白,肚皮裡暗笑,他太瞭解自己的女婿了,能讓趙慎三今天這麼賣力,看起來魏景山對他的一番擠兌還是起到了作用的,能逼得趙慎三自謀出路,對趙慎三未來的發展肯定又是一次非常有價值的經驗,他也就利用自己跟姚偉清的關係,誠懇的把女兒女婿託付給他最信任的好朋友姚省長了。
之後,林豆順利的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白少帆一語成讖,這孩子跟趙健坤小朋友長的真是很有幾分相似,都是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
趙慎三兩口子去慶賀的時候,鄭焰紅爲了顯擺,想帶着龍龍一起過去,趙慎三堅決的制止了,爲此鄭焰紅罵了趙慎三,可是趙慎三任憑她暴跳如雷,依舊咬緊牙關不讓帶,最後鄭焰紅自己都意識到自己過分了,才氣咻咻罷了。
到了白家,白滿山也在家,看到趙慎三兩口子,很慈愛的說道:“小三,紅紅,你們來了?我聽豆子說你們收養了一個孩子,怎麼不抱來玩玩?”
鄭焰紅幽怨的瞪了一眼趙慎三說道:“趙慎三怕影響不好,總是不讓把孩子抱出來,弄得我們龍龍倒像是黑孩子一樣,真是的!”
白滿山笑了:“呵呵,紅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三的顧慮是對的,雖然你們是正經經過手續收養的孩子,但畢竟你們倆地位特殊,萬一被誰拿去做文章,怕倒是不怕,應對一波波質疑跟調查也麻煩不是嗎。行了,你進去看豆子吧,我跟小三在書房聊聊。”
進了書房,白滿山說道:“怎麼樣小三,童養媳的日子還能受得了吧?”
“呃……白叔叔,您怎麼這麼說我?是不是您也聽說什麼八卦消息了?上次少帆他們去我家玩,就提到說白叔叔讓他帶話安慰我的,其實,真沒這麼嚴重,無非是分管的業務口清閒一些,換了間小些的辦公室而已,這都是正常調整,我理解的。”趙慎三面紅耳赤的說道。
“小三,你當着白叔叔怎麼這麼着急解釋?這可不符合你敢說敢當的脾氣呀。”白滿山調侃道。
趙慎三越發難堪的說道:“白叔叔,我就是不願意讓大家都覺得我趙慎三很特殊,每個單位都有很多分管冷門業務口的副職,大家都沒人議論,偏我趙慎三分管個後勤,就誰都覺得不正常,這豈不顯得我這個人太不正常了嗎?白叔叔,說老實話,我真的不願意讓人時刻注意到我的……”
白滿山滿意的點頭說道:“小三,你能有這番悟性就很好,咱們做行政幹部的人,若是時刻處在公衆的視野之內,的確並不是一件好事。我之前是怕你年輕人耐不住性子,跟魏景山頂牛起來越發顯得傲氣,日後就算是給你調整位置,也會引起議論,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白叔叔……”趙慎三很小心的問道:“您提到給我調整位置,難道……我的資歷還淺,而且在紀委也沒呆多久,似乎……”
白滿山笑了:“這個還得等全盤的統籌規劃後纔有消息,你既然覺得自己呆在紀委也行,那就別關心了。”
“哦哦,對不起白叔叔,我不是故意的……”趙慎三“惶恐的”的解釋道。
“呵呵呵,你呀你呀,我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橫豎有你白叔叔在這裡,沒有虧給你吃的,所以你樂的做出不關心的樣子,其實心裡着急知道答案呢。”白滿山笑起來。
趙慎三撓撓頭(……)笑了:“這也被白叔叔看出來了。”
之後,省市調整果真逐步開始,林茂人進南州市擔任市長的文件第一批下達,南平市的市長秦東軍接任南平市委書記,市長暫時空缺。
又隨後,地級市領導跟省直廳級單位一把手開始陸續更換,鄭焰紅那裡終於有了新市長---原廣川市市委副書記隋國鋒。這個人在廣川的時候倒是口碑不錯,除了工作方法有些激進,其餘的沒什麼不良信息,隋國鋒上任後立刻非常誠懇地向鄭焰紅表示一切都聽從黨委的安排,絕不會犯自由主義的云云,目前看來,還是比較理想的搭檔。
還值得一提的是河陽黨委副書記吳紅旗這次居然換到廣川市擔任了市長,也算是不錯的安排了。
一直沒得到確切信息的趙慎三對自己前途的定位,也設定在省直廳級機關裡面,他看到好幾個廳級一把手都下地市了,空出來好幾個位置,就在暗暗盤算着自己能得到哪一個。他比較想去的是衛生廳,畢竟這是一個很大的系統,比那些半事業半行政的閒散單位或者附屬性質的廳局實惠得多,也有挑戰性的多。
可是,該做的工作事先都做過了,以他目前的身份,也不可能傻乎乎的再去給白滿山或者姚偉清送錢送禮,那樣的話,一來落了俗套墮入下乘,二來只會適得其反。
能做的,只有等。最最不好的結果,就是去閒散廳級單位當一把手,或者是紀委之外副部級單位依然擔任副職,那樣的話,無非是脫離了魏景山的刁難,對他來講,發展意義不大。
悠忽之間,就到了臘月了,寒風凜冽,雪花飄飄的,趙慎三下午走進辦公室,渾身都落滿了雪白的雪花,他脫下大衣正在那裡摔打着,魏景山突然進來了,臉色十分古怪的看着趙慎三,好像很意外,又好像有些尷尬,還有些懊悔,分明急着想表現的熱烈點,卻又有些做不出來,就那樣怪怪的強笑着不語。
趙慎三掛好大衣轉過身,猛然發現屋裡多了個一把手,趕緊笑着說道:“魏書記您怎麼來了?有事請吩咐叫人來喊我過去您那邊就是了。您說吧,是我過去還是您在我這裡委屈一會兒?”
“趙書記,你……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呀?”魏景山自己走過去坐在沙發上,擡頭看着依舊站着的趙慎三慢慢說道。
“魏書記怎麼這麼問?”趙慎三不明白魏景山又哪裡不對付了,也沒有貿然回答,一邊沏茶一邊反問道。
“我來紀委之後,心裡最有所依仗的地方,就是有你趙書記這個既跟我知心,又能夠在工作上幫我推車的得力助手,所以,我對你的期望非常高。在分工的時候,我原本想直接讓你負責監察局的,可爲了尊重你,我也曾經很誠懇的徵求過你的個人意見,你提到你需要沉澱下來吸收業務知識,希望分管清閒一點的後勤部門,以獲得大量的時間用來學習,我也勉爲其難的答應了。隨後,雖然我知道會有一些無聊的議論,說我讓你管後勤是大材小用怎麼怎麼的,可是我覺得咱們執紀幹部只要問心無愧,不理會那些就是了。現在,我鄭重問你一句,趙書記,你是不是也覺得在紀委,在我的領導下,受了委屈?”魏景山以簡化繁的說了好多。
趙慎三一頭霧水的問道:“魏書記,我可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呀,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很充實,也很滿足,什麼時候覺得受委屈了,您今天怎麼突然間想起問這個來了?”
魏景山陰沉着臉悶聲說道:“上午快下班的時候,因爲需要研究一個必須馬上到位的幹部人選,省委召開了緊急常委會,在研究完那個幹部的事情之後,姚省長突然給李部長(省委組織部長李廣盛)提議說,紀委的趙慎三同志既然在那裡閒置,還不如列入這次擬調正的幹部候選人中一併考慮。這個提議讓我大吃一驚,還沒表示意見,李部長立刻就同意了,白書記也說既然你呆在紀委意義不大,出去鍛鍊也算是人盡其才。我最後剛說了句‘趙慎三同志是我們紀委的中堅力量,怎麼算是閒置呢?’李書記就堵我,說部門需要服從省委的統一安排,紀委多一個管後勤的分管跟少一個管後勤的分管的確差別不大,現在下面基層單位缺少能獨當一面的人才相當嚴重,讓我不要持反對意見了。小趙,我就納悶了,怎麼常委們都會普遍認爲你在紀委可有可無呢?我可是從沒有擴散過這個荒謬的說法的。”
趙慎三終於明白過來了,他在這一刻十分的藐視面前這位紀委書記,覺得你還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簡直是把天下人都看成傻瓜了!他多想順勢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揭穿這個僞君子的真面目,讓對方惡惡的難堪一下子啊。可是,他到什麼時候也忘不了衝動帶來的後患,這位爺可不是尋常人,乃是一個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自己只要在官場這條河流裡流淌,就必然脫離不了跟對方的接觸,那麼,還是栽花比栽刺好,本着“你送我荊棘,我回報玫瑰,我手留香,你心栽刺”的方針,趙慎三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恭敬地遞上一杯茶。
“魏書記,您的意思是不是懷疑我自己去省領導面前要求離開紀委了?”趙慎三恭敬地說道。
“難道不是嗎?”魏景山悻悻說道:“全省一級機構的廳級副職多了去了,哪個單位沒有分管閒散業務口的副職,怎麼偏偏常委們都覺得你大材小用了?當然,趙書記,我也不是說非得把着你不放,耽誤你的前程,而是覺得你有什麼想法,應該先跟我溝通一下,我要是知道你想走,由我向省委推薦你的話,咱們倆豈不更顯得親密無間嗎?幹嘛要做這種小動作,顯得我好像很不地道一樣。”
其實,魏景山這番話才的確是很不地道的,可以說跟潑婦吵架的市井婦女一般斤斤計較,哪裡符合一個省委常委、省紀委書記的身份呢?他這麼**裸的提出來,倒讓趙慎三着實的驚訝了,因爲在他印象中,魏景山一直是一個城府很深,笑面虎一樣的人物,若是按照魏景山的秉性,即便不滿意省領導們先斬後奏,卻也斷然不至於這麼跟趙慎三挑明瞭表示不滿,他這麼自降身份的發作出來,到底想做什麼呢?
“魏書記,別人不瞭解我,您肯定是瞭解的,我因爲紀檢工作而被提拔起來,又因爲紀檢工作獲得了一些榮譽,所以,對咱們紀檢工作是有着狂熱愛好的,若非如此,我怎麼可能主動要求沉澱下來吸收業務知識呢?無論您是否已經確定誤會了我,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您,我從來沒有找過任何領導要求調離!”趙慎三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唉……”魏景山仰天長嘆一聲說道:“白日不照吾精誠啊!趙書記,我信你,所以我相信你不會揹着我做手腳的,但是,你要明白,人言可畏呀!現在常委們可能普遍都有了我魏景山不容人的錯誤看法,活生生把我一番磨礪鍛鍊你的良苦用心給抹殺掉了,其實不光對我不好,這種錯誤看法對你也不是好現象,顯得咱們倆都不夠光明正大。所以,這個影響不趕緊消除,恐怕是會引發後患的。”
“那麼,魏書記的意思,是想怎麼消除這個影響呢?”趙慎三問道。
魏景山突然坐直了身子,緊盯着趙慎三說道:“趙書記,你說你喜愛紀檢行業是真心話嗎?”
“當然是。”趙慎三坦然答道。
“那麼,你能不能自己去找李部長,說明你的觀點,告訴他你並沒有覺得在紀委不順心,更不願意脫離紀檢行業呢?這樣一來,事實勝於雄辯,你自己都出面拒絕接受調整了,任憑有多少謠言,也不攻自破了。”魏景山急急的說道。
趙慎三沉默了,他的內心充滿了憤慨,心想你魏書記一個人連鍾馗帶小鬼都演完了,還想着大家都覺得你是玉皇大帝嗎?若是你真心欣賞我也就罷了,明明我留下也是你的眼中釘,你巴不得一腳把我早早踹出紀委落個耳根清淨,卻又怕因此讓大家覺得你嫉賢妒能,合着天底下的好事情都讓你一個人算計完了,你倒是給不給別人活路了?
若是尋常的要求,趙慎三沒準爲了大局是會答應的,可這是關係到他前途的大事,這種大範圍調整的機遇簡直是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若是這次妥協了沒有趕上,誰知道下次到什麼時候了,中間要是再出現什麼變故,說不定這一生就此蹉跎掉了,怎可能爲了成全魏景山的名聲耽誤掉自己呢?
看着趙慎三一直沒說話,魏景山也沉默了,端起那杯茶慢慢的啜着,但是,屋子裡的氣壓卻分明越來越低了,終於,在魏景山把茶杯聲音相當大的放在茶几上的同時,趙慎三開口了:“魏書記,作爲一名黨員幹部,我認爲最首要的品質應該是服從組織安排。還有,您剛剛提到覺得常委們會誤會您讓我分管後勤是您不容人,我主動去要求留在紀委能消除這種言論,但您想過沒有,若這種想法僅僅是您個人猜測,並不是領導們普遍的看法,我這麼無端的找上門去解釋,會不會成爲一個自以爲是的二貨了呢?還有,省委常委會是何等嚴肅又嚴密的會議,領導們都沒有公開出來的消息我怎麼會知道了?還巴巴的找上門解釋,會不會讓領導們覺得我們紀委有些做賊心虛呢?即便不會有這種想法,最起碼我趙慎三私自打探常委會內容這個嚴重錯誤是無法避免的,也許……我覺得,這種風險我不敢冒。對不起,魏書記。”
魏景山萬沒想到趙慎三會這麼說,他有些臉上掛不住了,是啊,爲了替你自己清除不良言論,讓人家趙慎三冒着風險去表白,這未免有些太厚臉皮了吧?若是你對人家好還罷了,眼看又百般刁難的,他一言不發的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了纔回頭說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嗯,魏書記走好。”趙慎三恭敬地送到門口,站在走廊裡看着魏景山走遠了才進門。
後來,不需要魏景山通報了,小道消息陸續傳了出來,喬遠征有一天神秘兮兮的給趙慎三打電話說道:“兄弟,我聽說關於你的任職問題,現在已經成了一大焦點問題了呢,常委們分成兩派,一派支持你繼續留在紀委發揮你紀檢工作的天才能力,這一派以魏景山書記爲代表,文良玉省長持贊同態度。另一派則支持你到省直廳局擔任一把手,發揮獨當一面的才智,這一派以姚偉清省長爲代表,陳偉成書記是堅決擁護者,李書記則另有看法,建議你還是調出紀委,但是想把你放到基層地市去,看起來你的前程還真是吉凶難測啊!”
趙慎三聽的苦笑不已,沒想到自己這個最不喜歡出風頭的人再次出了風頭,一個任命居然讓省委常委分成三個意見,看起來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了。
接下來,接連不斷的爆出冷門,說魏景山爲了挽留住紀檢天才趙慎三,居然不惜給已經在京就職的李文彬打電話,痛心疾首的闡述了他的良苦用心以及省裡對他的誤會,要求必須留下趙慎三云云。李文彬予以不置可否的答覆,勸說魏景山還是聽從省委的統一安排,說白滿山書記是非常熟悉全省幹部的好領導,一定會作出妥善安排的。
後來,關於趙慎三的位置,又發生了戲劇性的傳聞,一會兒有人言之鑿鑿的說已經定了,趙慎三去政協下屬的對臺辦擔任一把手,一會兒又說他要去水利廳當一把手。沒有半天時間,又說紀委堅決不放,他還是留下了,衆說紛紜的,鬧得趙慎三想保持淡定都不行了。
臘月十六,好容易天晴了,趙慎三實在是不厭其煩,不願意再去班上聽這些自發跑到他辦公室爆料的人瞎咧咧了,就給辦公室打電話說要送父母回雲都看望奶奶,請了一天假,真的帶着父母回雲都去了。
到達市裡,把父母送回叔叔嬸嬸家裡,他也不想悶在家裡,就開車出來了,卻又不想跟雲都的老朋友一起吃飯聊天,怕談到職務問題又是一團亂麻,想來想去,突然想到一個絕對符合他此刻心情適合去的地方---雲山寺。
想到通透徹悟的了悟大師,趙慎三內心一陣激動,心想自己此刻亂入雲團的心情,也唯有大師能夠給予點化了,立刻驅車去了雲山寺。
雲山寺在接近中午的陽光中,越發的金碧輝煌,趙慎三沒有如同以往那樣把車直接順山道開到後門,而是在高高的臺階下面就停好了,虔誠的一步步爬上去,此刻,他竟然沒了煩亂,心裡莫名的閃爍着一種喜悅跟激動,彷彿爬上去就有一個一覽衆山小般的錦繡前程在等待他一樣。
一步步爬上了三層臺階,終於,到達了氣勢很大的山門門口,趙慎三剛轉身面朝山下,扶着欄杆站好,手機就響了,他的心“砰砰”亂跳,有預感般激動萬分的掏出手機一看,果真是喬遠征打來的,他剛接通,就聽到喬遠征比他更加激動的聲音,都高了八度在那邊叫道:“你小子走了狗屎運了,你丫的是不是私下活動了呀?真的爆了一個全省最大的冷門!我操,這會子估計全省都炸鍋了,你一個從沒做過廳級一把手的副職,居然安排的這麼好,有好多省直大廳局的一把手下基層,都沒你安排的好呢!你小子,趕緊滾回來請客吧!”
趙慎三明知以喬遠征的見識,能讓他震驚成這樣,絕對是了不得的安排,趕緊問道:“你趕緊說吧,我去哪裡了?嘰哩哇啦的煩不煩呀!常委會研究的還是又是不靠譜的小道消息?”
喬遠征依舊大聲喊道:“當然是正式研究結果,小道消息我會這麼瘋狂嗎?你小子居然被安排到南平市擔任市長了!市長啊!一把手市長,不是副職!”
“啊?不會吧!”趙慎三也懵掉了!
“是啊,所以說你小子走了狗屎運了呢!”喬遠征喊道:“聽說上會的時候,一開始擬定的你是去水利廳,可是白書記卻突然間提出南平市需要一個有魄力、硬手腕的幹部出任市長,扭轉一下今年以來經濟滑坡現象,提出你似乎可以作爲備選對象,讓常委們考慮一下。沒想到此言一出,姚省長大爲興奮,立刻說他早就覺得南平讓你去合適了,還沒來得及說呢,倒被白書記站了先。白書記還笑着說沒事的,反正真成了的話,便宜的還是政府。立刻,常委們大多數都贊成這個提議,雖然有人反對卻也沒有形成多數意見,最後就這麼定了!”
“南平市長……南平市長……喬兄,我怎麼覺得像是在做夢?”趙慎三依舊被一棒子打暈了般清醒不過來,半晌才喃喃的說道。
“哈哈哈,我也覺得像是在做夢呢!行了行了,不跟你說了,我還得打聽別人的消息,有人等着我呢!”喬遠征說完就掛了。
趙慎三剛剛爬上來時那種飽滿的精神似乎都被這個超乎預料的消息給抽走了,他軟軟的坐在欄杆邊上的臺階上,看着山下螞蟻般的人們,內心涌動着難以言表的複雜情緒。
手機又響了,是鄭焰紅,她的聲音跟喬遠征一樣高了八度,尖聲叫道:“老公老公,恭喜你呀!南平市長啊!”
“老婆,我覺得像做夢……”趙慎三夢囈般說道。
“哈哈哈,放心吧放心吧,我打聽過了,這次因爲時間緊,馬上就要過年了,省委要求所有任命的幹部春節前一定要全部到位,所以常委會開完就立刻下文件,估計下午就要找你談話的,這是絕對不會錯了的。老公,晚上回去給你慶賀啊,不跟你說了,我們河陽的幹部們都跟我開玩笑讓我請客呢!”鄭焰紅開心的掛了電話。
趙慎三一顆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裡,這樣的安排的確是太出乎意料了,他從頭至尾,壓根就沒有這麼大的奢望,一直覺得能夠有一個好一點的省直廳局級單位就阿彌陀佛了!沒想到到了最後,居然一下子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簡直是太震撼了!
雖然省直廳級單位跟地級市的一把手都是正廳級,但是其中的分別可是不可同日而語的,諾大的一個地級市,跟一個侷限性的業務單位相比,孰輕孰重不言自明,所以,往往都是大的廳級單位一把手削尖了腦袋鑽營市長這個位置,等閒大點、重要點的市裡,市長往往都是資歷很厚重的廳級幹部才能擔任的,而這次南平市,全h省各項指標排名第二,僅次於省會市南州的南平市,居然任命了趙慎三這麼一個從沒有擔任過正職的廳級幹部出任,這種非常規的提拔任命簡直是破天荒的了!
慢慢的,趙慎三臉上居然有了淚,但他並沒有察覺,傻了般看着山下,靠在欄杆上一動不動,終於,一個聲音慈愛的叫道:“趙小友,雖然暖陽當頭,但畢竟是嚴冬,坐在這裡喜極而泣,很容易傷身體的,還是跟老衲到後面說話吧。”
趙慎三一驚,趕緊擡頭看時,就看到相貌嚇人但慈愛的衝他笑的了悟大師正站在身邊,寬大的僧袍被山風吹動,說不出的飄然出塵。
“大師,您怎麼知道我來了?還有,您怎麼知道我喜極而泣呢?”趙慎三又哭又笑的說道。
“呵呵呵,隨我來吧。”大師伸手拉起他,放手後轉身先往老殿堂走去,趙慎三趕緊跟着一溜小跑追了過去。
還沒走到後院,趙慎三的手機又響了,他看到是省委組織部的座機,趕緊站住了腳步接聽,果然是通知他下午四點鐘去省委組織部接受組織談話的,他趕緊答應了,然後就明白會面臨一波波電話賀喜的轟炸了,他急於跟了悟大師談心,又不願意顯得自己太過得意忘形,索性關閉了手機,安心的跟着大師進屋了。
坐下之後,大師笑着說道:“小友此來之時,尚滿懷憂思,惆悵迷惘,此刻就已經雲開霧散,躊躇滿志了,人生有此際遇,也是你的福報來了,現在已經沒什麼難題需要老衲替你開解了吧?”
趙慎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是啊,來的時候還覺得前途一片混沌,看不清來路去路,想找大師解解迷津,誰知剛剛有消息來了,好的出乎意料,也就有些失態了。”
“人生就是如此,常常存在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遇,你既然明白了就好。”大師微笑道。
趙慎三問道:“大師,我其實依舊心裡有很多迷惑,既然來了一趟,您還是幫我開解開解吧。”
大師笑了:“趙小友,你一來我就看到你印堂發亮,耳後子孫紋路明顯,足以證明你既添丁又升遷,雙喜臨門,這種喜事常人求一尚不可得,而你兩全其美,何必還有什麼迷惑呢?”
趙慎三愣了:“大師,這您也看出來了?我迷惑的就是如此,那孩子其實……我怕留在身邊,日後成爲大大的禍患啊!”
大師收起了笑容嚴肅的說道:“趙小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父子母子情緣,原本就是前世註定的因果,這孩子既然能夠進入你家,就命中註定是你趙家的人,你若是坦然接受,真心撫育,來日自然會有回報。怎奈你心存猶疑,瞻前顧後,冥冥中就給了孩子血脈不一的信息,估計日後的確會因此而產生矛盾。老衲鄭重警告你,你若是始終放心不下,那就送走吧。”
想起龍龍越發可愛的小臉,趙慎三心如刀割,滿臉痛苦的說道:“那怎麼可能!這孩子現在已經是我們全家人的心頭肉了,送走了怎麼捨得!”
“呵呵,這不就得了?”大師笑了:“既然已經血脈相連了,那你還猶疑什麼?安心把孩子當成親骨肉就行,至於以後的事情,看緣分吧。”
得到大師的認可,趙慎三隻覺得心頭一片清明,糾結跟恐懼一掃而空了,如同放下一大塊石頭般輕鬆不已的笑了。
大師說道:“趙小友,恐怕除了孩子,你另外還有需要老衲指點的地方吧?比如,你此去新的職位,能否順順利利呢?”
趙慎三向來最信服、最敬重的就是了悟大師,趕緊虔誠合十說道:“是的大師,您以前就告訴過我,非分之福不一定真的是福,這次我的任命太過突兀,好的讓人難以置信,我都有點懷疑我的能力能否操縱的了了,所以,還請大師指點。”
大師看着趙慎三的氣色,心裡已經明白了**分,開口說道:“既然是問前程禍福,咱們還是測個字吧。”
趙慎三趕緊拿過紙筆,心裡猶豫着寫什麼字,下意識的擡頭看着門外的朗朗晴空,冬日裡的陽光天特別的明亮,因爲沒有樹葉遮擋,太陽通透的照射到屋裡,一片明亮,他就低下頭,認認真真的用毛筆寫下了大大的一個“明”字。
大師接過紙,看着紙上這個俊逸的大字,按理講這是一個極其符合趙慎三前程的字了,明,明亮,光明,怎麼想都是好彩頭,可是,他卻暗暗嘆息了,臉色就凝重起來。
趙慎三寫下那個字之後,心裡也是很有幾分小得意的,因爲他懂得這個字陰陽皆有,可謂四角俱全,應該沒什麼不好的意思吧?但當他看到大師的凝重神色時,心裡不由的忐忑起來,趕緊問道:“大師,這個字有什麼不妥嗎?您怎麼不解?”
了悟大師開口緩緩說道:“趙小友,按字面意思,‘日月相推而明生焉’,大明朝定國號爲此,也說明了這是一個極其吉祥的字,他們希望大明朝與日月同輝,與亙古並存,其實這個字卻另存玄機,所以以此字爲國號,也就註定了大明朝君臣內耗貫穿始終。而你如今榮升一郡首腦,居然寫出這個字,豈不是自尋煩惱麼?”
“啊?大師請詳解。”趙慎三額頭冒汗了,趕緊問道。
“‘明’字乃‘日’‘月’組合而成,表面看來陰陽調劑,日月同輝,是個圓滿的意思,其實‘日’爲‘離’爲‘火’,‘月’爲‘坎’爲‘水’,二字並列而成‘明’,便是‘水火併存而相爭’的凶兆,‘日’爲君爲上,‘月’爲相爲下,所以大明朝成了君臣相疑,內耗至消亡殆盡的特殊朝代,縱觀明史,你算算看那個宰相有好下場了?”了悟大師侃侃說道。
趙慎三心裡已經糾結不已了,懊悔自己怎麼會偏偏就寫了這個倒黴的字出來,懷着一線僥倖問道:“您說的是這個字對於一個朝代的意義,我僅僅是上任,應該沒有這麼嚴重吧?”
大師說道:“是啊,情勢不同則意義也不同,不過終究有相通之處,你在去新的地點上任的時候,鬼使神差寫下這個字,就註定了你必然會在這個地方發生跟明朝類似的遭遇,只要你不離開這個地方,你跟你的搭檔之間無論你爲‘月’爲輔助,還是你日後爲‘日’爲主宰,別人爲輔助,都會有‘君相併肩日月爭輝’的現象存在,這種相爭也許會導致你們引起內耗,最終落一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趙慎三目瞪口呆的傻愣了!
大師話鋒一轉,微笑着說道:“趙小友,你今天把這個字寫了出來,老衲又提前告訴了你這些隱患,你若是能時刻提醒自己,凡事當退則退,當強則強,知道變通,也許能夠把這個徵兆成功避免也未可知。”
趙慎三心裡一亮,趕緊點頭道:“對呀對呀,我已經提前知道了有這種可能性,刻意避免肯定可以的!”
“有的時候也不由得你。”大師說道:“我早就給你看過掌紋,你左掌生有極其罕見的‘川’字紋,三根紋路互不交集直通掌緣,最上面一條還蔓延入中指直通指尖,更是萬中無一的大貴之象,日後出將入相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的事業線卻始終有雜亂的細小紋路隨處侵襲,足以說明小人會伴隨你的整個事業期,隨時對你造成困擾,這就需要你始終保持剛強自立的主線,不能被任何可以改變你主線的因素所誘導,一旦你偏離了你的主線,導致川字紋形成交集,那可就是你的滔天大禍到了!”
“……哦……”趙慎三一頭汗,下意識的答道。
“行了,別被老衲的危言聳聽嚇到了,總而言之,你的掌紋也罷,這個‘明’字也罷,都是極其吉祥,極其顯貴的吉兆,縱然是隱含有另外的寓意,老衲又解釋的甚是尖銳,卻都是對你形成一種警誡作用,並非是你此行不詳,或者是你的前途黯淡的意思,你可別因此產生心理負擔,影響了你的昂揚鬥志哦。”大師最後笑着說道。
趙慎三心裡一鬆,登時笑了說道:“謝謝大師的良苦用心,我一定不會被非分之福矇混了雙眼,得意忘形的忘記立身之本的。”
“哈哈哈,你能夠悟透老衲的良苦用心,足以說明你內心堅定,不會輕易被表象左右,這就好,這就好啊!行了,你也該走了吧?我聽到你接電話,不是下午還得接受談話嗎?可以走了。”大師終於開懷大笑道。
趙慎三誠心誠意的跟大師告別,出的雲山寺,站在門樓前對着山下,他的內心鼓盪着躊躇滿志。
南平市,是一個有着深厚文化底蘊的城市,也曾經是幾千年前的名城,比着建國後才建立並崛起的資源城市雲都,簡直是有着太過雄厚的歷史基礎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這樣一個城市的政府一把手,即將掌管一個名郡的國計民生了,這對他趙慎三的能力來講,是一次強有力的挑戰,對他的前途來講,又是一個全新的、具有跨時代意義的新跨越,他是否能夠順利的拿下這個新的層面並繼續往上走呢?
上車之後,趙慎三開始以南平市長的思維角度去分析他所瞭解的南平概況了,首先,不容忽視的人物,就是現任市委書記秦東軍了。
秦東軍,下基層之前,曾經是省交通廳的廳長,更是擔任正廳級幹部多年的老資格幹部,纔得到南平市長的職務,幹了一屆,這次林茂人走了,才輪到他跨上一步擔任了書記,跟這樣的人物搭檔,趙慎三又是一個剛剛提拔爲正廳級幹部,從未擔任過真正意義上的正廳級一把手的新人,秦東軍肯定處處以老資格自居。
若是秦東軍縱然強勢,卻並不插手政府事務也就罷了,趙慎三決定自己就隱忍下來,以謙虛謹慎、恭敬尊重的姿態面對秦東軍,但若是對方依仗老資歷,連政府事務都想插手,那可就不可避免的要發生矛盾了,難道,真的冥冥中註定了要發生“日月並存而爭輝”的局面嗎?
趙慎三一念至此,猛然間強制自己停止這種想法,畢竟,這個臺階他是跨上去了,這就是了不得的新跨越,至於未來,他堅信,以自己的能力跟魄力,一定能夠克服所有的困難,圓滿的把“市長”這個新的角色完美的擔任下來的!
未來,對他來講,畢竟是“日月同輝”般的一片光明,不是嗎?
---------------第二季完成---------------
---------------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