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個坑裡摔一次,是正常現象;摔兩次,是倒黴;摔三次,是天意;摔到第四次的時候,那就是沒記性。
泊城,在風雨中飄搖。。。。。。
倉促間,車陣和織塚黑澤難以組織起有效的防禦。雖然至今城門未失,可遙遙欲墜的北門,早晚都會成爲敵人隨意進出的通道。遠處,一團模糊的影子一直沒加入攻城的行列,那正是車陣和織塚黑澤爲之氣結的那隊騎兵。任誰也想得到,對方一直在等待給泊城最戶一擊。
磅礴的大雨,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這種惡略的天氣,對守城一方的影響要遠遠大於攻城方。滾木礌石,磚頭瓦塊,在守城兵士的手中滑膩無比,如果想要讓這些靜止不動的石頭,成爲殺人的力氣,那他們就要付出更大的氣力作爲代價。原本作爲守城最有效的遠程殺傷武器——弓箭就更慘了,對某些神射手而言,百步穿楊不是難事,可眼下,箭矢在大雨裡飛不出幾米就被雨滴和狂風帶歪了,他們沒有時間去計算風速,只能盲目機械的射擊。
很快,天明軍士,三三兩兩的爬上了泊城的城牆。在石頭等人眼裡,這無疑是一個成功的訊號;在車陣眼裡,這就是一段催命的號角。
老車急了,可腦子一點沒亂,這一點是他之所以爲名將的重要原因之一。看着眼前的殘局,車陣清楚的知道,如果繼續一味的抵抗,恐怕結局只有一個。於是,車陣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開城出擊,不惜一切代價殺出城去。
接近一甲子的作戰經驗,車陣輕易的判斷出,敵人的總兵力絕對不超過五萬,而泊城的守軍,至少是敵人的三倍,而且還有可能大大超過這個數字。大規模的行軍,想要如此神速而又隱秘,絕對是件天大的難事。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付出常規戰三倍乃至五倍的代價,將即將進入城內的戰場,推移到城外,那情形就會截然不同。這樣一來,爬上牆頭的敵軍和後繼部隊,就會被一分爲二,首尾不能自顧。泊城也會確保無憂。
同樣,車陣的這一舉動,也擔負着巨大的風險,成敗在此一舉。
當初,織塚黑澤和依鳴二次交鋒的時候,自己的太監軍折了大半,僅餘四千,如今已經是生死攸關,也容不得織塚黑澤多想。在接到車陣指示的那一霎那,織塚黑澤便以自己的禿頭太監軍最箭頭,打開城門,向外猛衝。
當恐懼達到一定極限的時候,就會轉化成無盡的勇氣,當人們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往往能爆發出超乎想象的戰鬥力。此刻的織塚黑澤,就是這個狀態。
黑澤手提着兵刃,橫刀立馬於泊城的北門門口,雙眼猩紅。無數的麗國戰士從他的身旁飛奔而過,嘴裡迸發出滿含恐懼的怒吼聲,衝向天明的軍隊。
在麗國戰士的眼裡,只有死亡,沒有希望。如果他們選擇退縮,要麼等敵人破城之後,身首異處,要麼死在高喊着“退後者斬”的織塚黑澤的手中,如果能擊潰眼前這股隨着暴雨一起從天而降的敵人,也許還有一絲生機。這是他們唯一生的希望。
雙方的慾望不同,天明軍隊滿懷着勝利的渴望,而泊城守軍,滿心都是對生存的渴盼。求生的慾望,要遠遠大於勝利這個虛名和榮華富貴的誘惑,自然,泊城守軍所爆發出的力量,也遠遠高於進攻的天明軍隊。從織塚黑澤大開城門的那一剎那,本應該一面倒的局面,突然陷入了不可逆轉的泥團,越陷越深。
暴雨可以沖刷掉一切痕跡,卻帶不走生命,能夠剝奪人們生存權利的,只有鋒利的刀槍,冰冷的人心。泊城的土地,已經是最慘烈的戰場。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任由活着的人踐踏。每一秒鐘都有人倒下,長眠於此,瞬間就失去了一具鮮活的屍體應有的溫度,雨水帶着滾燙的鮮血,沿着地面的溝壑汩汩流淌,染紅了泊城外的每一寸土地。也許十年後,二十年後,這裡的土地依舊是紅色的,記錄着這場可能成功的突襲戰,亦或是記錄着這場可能成功的保衛戰,只是忘記了染紅這片土地的人。
很快,織塚黑澤作爲箭頭的太監軍便消失殆盡,盡數被往來衝突的綠甲遊騎兵斬殺,但也爲他身後的數萬大軍打開了一片小小的空間。泊城守軍原本就是來襲的天明軍隊的數倍之多,一旦在波城外有了迴旋的餘地,加上戰士們不畏生死的鬥志,也就把失衡的勝利天平,稍微的拉向了自己一方。
暴雨依舊在下,只是天明軍隊的攻城的進展速度,越來越慢,在城門處的戰線,甚至已經開始向後移動。時間不長,泊城北門附近的城牆下,已經沒有多少天明軍隊的戰士,搭在城頭的雲梯,也盡數被放倒在地,九死一生爬上城頭的數百名戰士,離開立刻成了深陷狼窩的小白兔,孤立無援,任人宰割。泊城守軍,依舊源源不斷的涌出城來。本來佔盡上風的天明軍隊,開始節節敗退。
突襲,的確可以攻其不備,收穫奇效。可戰場一旦陷入僵局的時候,人數的差異很難彌補。小孩打架拼的是發育,就是這個道理。
戰團之中,羅亞和布魯都已經殺紅了眼,石頭的海濤卻還保持着清醒。數個小時之前,這裡還完全屬於自己,而眼下,卻成了幾近相反的局面。石頭和海濤心裡都清楚,他們花了近一個月時間營造出的假象,營造出的機會,可能就會就此失去。原因在那裡?
原因在於,對方有一個可以縱觀全局的統帥——車陣,自己的老大子書尋,卻在最後關頭,莫名其妙的撒丫子跑了。
戰況已經不可逆轉,石頭果斷的下令鳴金收兵。如果再這樣下去,這兩萬來人,可能都見不到自己的老婆孩子了。
暴雨,停了,泊城再次恢復了安靜,泊城外數萬具死屍,不會說話。。。。。。
石頭等四人,帶着殘兵,一路來到百人河邊,不曾注意天邊的一道彩虹。一天內,大起大落,變化實在太大,讓他們難以接受。他們都清楚,如果子書在,也許他們早就站在泊城的城頭,享受勝利,享受着暴雨後的清新,至少還不至於沒分出個勝負就落荒而逃。身後,還有一支倍於自己的地方部隊,叫囂着追趕着他們。
子書,爲什麼在最後關頭,捨棄了即將到手的勝利,捨棄了一個月來苦心營造的戰機?石頭想不通,海濤也想不通,羅亞和布魯這樣的粗人,更想不通。
霧倫山的棧道入口處,有天明軍隊的突襲泊城的先鋒營地。這裡,沒有戰士,只有兩萬名苦力。石頭等人,帶着一萬六千多人的敗軍,不做任何停留的,直接衝進了營地之內。渾身溼漉漉的戰士們一進營門,立刻就癱倒在地,完全喪失了鬥志。
石頭和海濤心裡清楚,敵方的追兵可能就在數裡之外,沒幾分鐘就會衝到營門口,憑藉戰士們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有效抵抗。難道要憑藉這兩萬人苦力去退敵?
遠處,已經可以看到隨風飄動的麗國軍旗。石頭和海濤兩人,幾乎在同時把目光轉向了對方,相識一笑。。。。。。
織塚黑澤,算是春風得意,帶着五萬軍馬,一路小跑的追着天明的敗軍,來到這霧倫山邊。本以爲在狹小的棧道入口處,可以全殲敵軍,卻不想剛過百人河,在這鬱鬱蔥蔥的霧倫山腳下,突兀着一座不大不小的營地。
營門處,約有五千左右兵士,成雁別翅排開,正中央爲首一員大將,袒胸露乳,形容醜惡,手裡拎着一把鬼頭刀,殺氣騰騰的看着織塚黑澤。轉眼眺望營寨裡面,旌旗林立,初步判斷至少在萬人以上,而這些兵士,絕不是那股被自己追趕的敗軍。
織塚黑澤已經追了五個多時辰,疲憊的要死。縱然自己手裡有五萬人馬,恐怕也不是敵人這一萬多生力軍的對手,更何況對方的大營裡面,還有一萬多的殘兵,手裡也有刀有槍,也能殺人。想到這些,織塚黑澤不禁猶豫了起來。
對峙良久,織塚黑澤終於下定決心,一改自己橫衝直撞的作風,撤軍。而這邊,門外的五千“士兵”,除了前兩排,是些衣甲鮮明的純爺們之外,其他人不過都是修棧道的苦力假冒的,絕大部分還都穿着滿是補丁的粗布衣服。要不是相互攙扶着,恐怕早就倒下一片了。而正中那個手持鬼頭刀,上身的威猛大汗,褲襠裡,溫暖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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