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決定(下)

曹操一時難給答覆,只能道:“這是第一問,吾還需細想,仲德不妨說說第二問。”

“秦末田橫,齊之世族,兄弟三人據千里強齊,並起亡秦,可謂稱雄一時。及至高祖立國,田橫可入朝爲臣否?”

曹操已然明白了程昱的意思,他嘆息道:“自然不可,王者安能屈膝?”

程昱略一沉默,撩起衣袍單膝跪下,肅然問道:“明公自度,比田橫如何?”旋即自問自答道:“臣愚,竊以爲明公不如田橫。田橫雖爲齊之世族,但始皇滅六國,早已淪爲白身,一布衣爲王尚知不可復爲人臣。高祖橫掃天下,項王授首,田橫猶不肯降,明公卻憚劉、袁之兵甲,甘爲鷹犬,臣……以此爲恥!”

田橫,戰國時田氏齊國之貴族,在始皇帝一統天下後淪爲布衣。秦末羣雄並起,與兄長田儋、田榮據有齊國故地,在田榮死後擁立其子田廣爲王,盡心輔佐。

在酈食其勸說下齊國本欲降了劉邦,然而韓信被蒯通說動,嫉妒酈食其憑口才下七十餘城的功勞,在齊國投降後仍然發兵攻打,害死了田廣和酈食其,也激怒了田橫,一直到劉邦統一,田橫仍然堅持不降,帶五百門客避居荒島。

劉邦忌憚田橫在齊地的威望,屢屢派人招降,願封爲王侯,田橫行至雒陽左近愈發覺得羞恥,引劍自刎,留在荒島的五百門客得到消息後也盡數自刎,隨田橫而去,成爲國士效死的代表。

程昱以田橫相激,本以爲會迎來曹操的雷霆之怒,程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不料堂中一時陷入了沉寂。

良久,響起幽幽一嘆,曹操拿起案几上的竹簡,語氣複雜的道:“這十五日,吾每日都在看《淮陰列傳》《田儋列傳》,倒是仲德第一個以此來勸說。起來吧,吾不至於因此動怒。”

程昱暗暗鬆了口氣,站起身肅然謝道:“明公寬宏。”

“寬宏?”曹操不置可否,只是用右手撫摸着竹簡上的字,嘆道:“仲德既知吾心中所想,也該明白吾真正擔心的是什麼。”

“千古之下,當有田橫之名。”

曹操似笑非笑的看向程昱:“仲德也該知道,吾若做了田橫,那你們……”

程昱坦然道:“昱已無退路,一身心血盡付明公,雖不才,願隨左右。”

似是想到了程昱的勞苦功高,以及污了名聲也要爲他盡忠的行爲,曹操眼中少見的露出了一抹柔色,嘆道:“卿不負吾,吾必不負卿!且先看看,這大好頭顱是歸於劉玄德,還是袁本初吧。”

……

曹操在猶疑,陳王劉寵狀態也不太好。

事實上,在東漢的藩王政策下能養出劉寵這樣一個奇葩,已經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事了。

諸王看似地位高隆,但被國相欺負也是屢見不鮮的事,由於朝廷往往偏向於國相,所以藩王們總是夾起尾巴做人。明明是地位崇高的宗室貴族,卻只能在庶民面前耀武揚威,以至於他們往往沒有身爲藩王的自覺。

可劉寵不同,他是一個有夢想有野心有行動有勢力的“四有”藩王,早在二十年前,天下還沒有大亂的時候,劉寵就開始夥同自家國相一起偷偷祭天問神,至於問了什麼,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而黃巾起義後,劉寵聚攏流民於陳國,以自己偷偷積攢的強弩作爲依仗,在亂世中保住了一方安穩,也積攢了不小的力量,儼然成了豫州真正的國中之國。

譬如強弩,本是朝廷嚴格管控的物資,製作也頗爲麻煩。劉備和李澈傾冀州之力,一年時間也不過將將讓麾下一萬精銳盡數用上強弩。而劉寵花了十幾年,僅陳國一隅便積攢了數千張強弩,其野心可謂昭然若揭。

加上劉寵與那些養豬的藩王不同,他本身就是弓馬嫺熟之輩,勇名響徹陳國周邊,由於他的威懾,導致陳國竟然沒人敢跟着黃巾軍造反,使得陳國在豫州各郡國中越發突出。

有了強橫的實力,劉寵自然開始嘗試事事自專,在袁術作亂後,察覺到機會的劉寵自封輔漢大將軍,開始調集兵馬,準備上京“勤王”。

然而終究是缺了三分豪氣,多了幾分顧慮,或許是自稱大將軍耗空了膽氣,劉寵雖然打出了誅袁的旗號,卻作壁上觀,試圖讓酸棗義軍以及蓋勳、盧植等人打頭陣。

本以爲袁術還能僵持一段時間,然而變化來得太快,劉寵都還沒反應過來,袁術橫死,劉備和盧植進京,袁紹出逃,天下羣雄並起,他這小小的陳國轉瞬便落於人後。

爲了心中大計,劉寵選擇和同樣弱小的曹操結盟,兩人對宛城陽奉陰違,暗中扶持雒陽天子,在曹操和袁紹的支持下,劉寵奪走了黃琬的豫州,得拜豫州牧,算是在權臣的路上走出了堅實的一步。

然而劉辯遇刺,自家派出的刺客被袁紹栽贓,自己成了弒君的嫌疑人,這一連串的打擊讓劉寵有些懵住。當袁紹大兵壓境時,劉寵環顧豫州四境,竟然找不到能幫他的人,唯一的盟友曹操剛剛被魏王劉備打殘,根本無力南顧。

認輸不可能,劉寵自命天潢貴胄,高祖血脈,絕不可能向袁紹這個逆臣低頭。

但繼續打下去的話也很困難,豫州屢遭戰亂,雖是天下第一州,但如今已大不如前,面對坐擁荊揚二州的袁紹,劉寵心裡還是有些沒底。

國相許暘獻了一計,讓劉寵有些掙扎,但見如今局勢愈發嚴峻,似乎也沒有別的路可走。

劉寵有些唏噓:“終究同爲宗室,玄德想必也不會見死不救吧?”

許暘恭聲道:“舍弟在雒陽爲官,具言魏王之德,既要復漢家天下,自不會看着大王被逆臣欺辱。況且也不需要魏王出兵援助,只需天子下詔,斥責袁本初爲弒君逆臣,如今之危局便會大大好轉。”

劉寵頷首,本就處於弱勢,又被握着南陽朝廷的袁紹橫加罪名,搞得豫州人心惶惶,若是雒陽方面能夠爲他洗脫罪名,他也未必不能喝袁紹扳一扳手腕。

“既如此,那就拜託國相了,前線吃緊,孤明日便親上戰陣,爲國相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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