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衆心中燃起的火焰,還真是令人感到畏懼啊!”站在飛空艇的甲板上,珀菲科特俯瞰着下城區,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凝重。
現在已是晚上,但整個朗頓的下城區卻燈火通明,映照着整個城區像是白天一樣。
那是還在燃燒的火刑架,以及正在形成數條火龍的火把。
火刑一直在持續,從早上燒到了晚上,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大量的邪教徒被投入了火堆,變成了一捧白灰。
但火刑架卻始終沒有熄滅,因爲總有新的邪教徒被投入火堆。
民衆自發的集合成了數只隊伍,正不斷的在各個街區進行搜捕,將那些被認定爲邪教徒的傢伙從家裡拖出來,然後扔上火刑架。
爲此他們甚至點燃了數棟房子,令火焰越發的耀眼。
如果不是珀菲科特在天上注意到了情況,命令一直在待命的蒸汽騎士前去及時處理,恐怕今晚半個朗頓都能被這些人點了。
但即便是蒸汽騎士,對待今晚堪稱暴民的民衆,也只是去阻止火勢的蔓延而已。
至於說阻攔民衆?面對着幾乎照亮了大半個下城區的‘火龍’就算是蒸汽騎士也得退避三分,免得自己像冷兵器時代被暴民拖下馬的騎士一樣被人活活打死。
事實上,如果真的發生衝突的話,只要蒸汽騎士敢於放開手腳,這些手無寸鐵的暴民是沒有可能挑戰蒸汽騎士的。
蟻多咬死象只可能存在於寓言和童話故事裡,現實裡要是有大象能被螞蟻咬死,那纔是天大的笑話。
更不用說,蒸汽騎士相對於這些暴民來說就像是坦克之於波蘭翼騎兵,那不是他們所能夠對付得了的存在。
蒸汽騎士的防禦也不是什麼棍棒、石塊所能夠撬開的。
但蒸汽騎士依舊是由人在駕駛和操縱,面對洶涌的人潮,他們也會害怕、也會畏懼,十成的戰鬥力能夠發揮出三成就算了不起了。
更不用說人是會累的,機器也是會壞的。
所以即便是珀菲科特,也沒有阻止這場洶涌浩蕩的民意發泄,縱使她清楚的知道這裡面一定有人被冤枉或者誤傷,但她卻沒有理由去阻止。
自世界末日的消息宣佈以來,這些民衆已經承受了太多的壓力,他們需要一個發泄的渠道來將自己一直以來所承受的壓力和情緒宣泄出來。
不然的話,就好像一根彈簧一直壓着,終有一天是會被壓壞的。
當然,即便是她也僅僅只允許民衆今晚放縱,明天一早被她專門調來的近衛軍就會在城衛軍的配合下清場,要是到時候還有人拎不清形式的話,她就只能讓人明白她爲什麼會被叫做血腥伯爵了。
“濤濤民意,這是足以淹沒一切的浪潮,如果有人能夠掌握它,就等於掌握了整個時代。”桑德里永也多少有些震撼,她雖然比珀菲科特多了一百多年的人生閱歷,但也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景象。
對於她的這番評價,珀菲科特只是微微搖頭道:“沒有人能夠掌握民意,試圖操縱民意的人最終都只會被民意所吞沒,再高明的人也只能去引導它。”
雖然珀菲科特的閱歷可能不如桑德里永,但論見識她卻要比這個時代的任何人眼界都廣。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完全難以想象的民衆暴動,在珀菲科特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和歷史上真正發生過的大潮相比,這些都還只能算是小打小鬧。
或許在這個時代的所有統治者中,珀菲科特算是最瞭解看似不起眼的民衆身上到底蘊藏着多大的能量的人。
這個時代舊世界諸國的統治者或許和原世界的歐洲貴族們一樣,從未真正領略過民衆的力量。
畢竟他們的統治模式讓民衆在封建時代幾乎爆發不出什麼像樣的農民起義或者暴動,並沒有覺得在他們看來不過是螻蟻一般的民衆有着什麼力量。
但對於珀菲科特來說,她卻清楚的知道‘人民的力量’這幾個字究竟蘊含着多大的能量。
只是這股力量想要駕馭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她也不是那種張口就能吐出錦繡文章,哪怕是吐口唾沫都是水墨山水畫的大德,沒本事憑着一張嘴就說動萬千民衆上下一心的服從自己。
而且她也清楚的知道,想要去誘導、駕馭民衆的力量是何等不靠譜的一件事情。
這股力量就像是一條河流裡掀起的洪水一樣,你可以使其在河堤內流淌,但也同樣要提防河堤被沖垮的危險。
所以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去利用這股力量,即便她在學生時代曾經學過。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敢,她不敢讓這股力量真正迸發出來,她知道自己把握不住,一個不小心那隻會是將整個時代都點燃。
“不說這個了,下城區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清理掉這些邪教徒之後下城區會安生許多,到時候只要將老護城河利用起來,就能夠起到分隔內外城區的作用,至少在末日降臨之前我們是不用擔心外城區的問題了。”珀菲科特轉移了話題,提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安排。
桑德里永聽到她這麼說也點了點頭,但她還是對珀菲科特問了一句:“你沒有考慮過把外城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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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太大,一個月是不可能清理乾淨的,與其勞這個神,不如先保住整個內城區。”珀菲科特回答着桑德里永,也是在說服自己。
她對外城區的情況做過評估,只能說那裡已經徹底淪爲了邪神教派的領地,民衆屈服於他們的淫威之下,大量的人受到了舊日諸神信仰的影響。
想要將外城區清理乾淨,那已經不是靠教會或者朗頓市政府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珀菲科特想要在一個月之內清理乾淨外城區,她所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將這艘飛空艇上的溫壓彈扔下去,直接把整個外城區都點了。
一把火燒做了白地,那便是白茫茫一片真乾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