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銀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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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升降梯之後,一個夜幕籠罩下的城市呈現在雲翼的面前。

皎潔的月光下,這個並不算大的城市如死寂一般,沒有任何的燈光和聲音。這讓雲翼有些不太相信,之前他所到過的城市,不論是長安系還是貝里剋星,又或者東南星域的那些小國,早已經沒有了白晝和黑夜的區別。星際貿易商業往來,不可能因爲是夜晚就不做生意的。而不少行業是面對全球或者星域的,就算你這裡是黑夜,其他城市和太空卻是白晝,工作的需要註定大多數的行業都是二十四小時開業的。

而眼前的這個城市,卻極少有燈光亮起。半空中的七層八車道懸浮車通行線路之中只是偶爾纔會有一輛車通過,大部分時間都極爲空閒。街道上也是一片寂靜,沒有行人,偶爾傳來一聲貓叫,令人毛骨悚然。

雲翼皺了皺眉頭,這一切讓他對這個國家感覺極爲陌生。奉環星雖然落後,但在雲翼小的時候就已經開發了近百年了,趙宋帝國在這個國家投入的資金、人力物力相當豐厚,沒理由這麼冷清啊。

“先生,這麼晚了,要住店嗎?”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如遊魂般飄入雲翼的耳中,頓時嚇了他一大跳,差點擡手防備。一回頭,纔看到一個身披黑紗的老嫗,佝僂着身子站在他的身後。

周圍那些從升降梯中走出來的旅客,有些向升降梯附近的旅館走去,而大部分人都選擇在升降梯外面的大廳中,將隨身帶的包袱打開,抽出一條毛毯和衣而睡。長途旅行的已經讓這些人疲憊不堪,星際列車中的環境也極爲惡劣,這顆星球雖然還不知道怎麼樣,但起碼空氣夠清新,涼爽的夏夜,哪怕只是簡陋的大廳,也能讓人感覺到舒服。

但對於沒有攜帶任何鋪蓋的雲翼來說,他只能選擇去旅館。說起來,在雲翼的空間項鍊之中倒是有兩套野外宿營設備,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並不適合拿出來,那種妖豔的藍光,足以將這個大廳中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帶我去吧。”

他的目光掃過大廳衆人,在那個帶着小女孩的婦女身上略微停留了一下。這兩人選擇在大廳的一角,婦女先是拆開一個包裹將不算太厚的薄毯鋪在地上,然後抱着女兒躺在上面,身上僅蓋着有些骯髒的包袱皮,剩下幾個包則是用一條繩子穿起來,綁在自己的手上,估計是爲了不讓別人偷走吧。

旅館很小,在這棟四百多層的高樓上只佔了半層樓,不到一百個房間,大部分都是空的,任由雲翼選擇。他並沒有挑剔,在付出一份相對於貝里剋星來說極爲低廉的房租後,隨意的挑選了一處靠窗的房間。裡面倒是還算乾淨衛生,洗去了連日來在星際列車上沾染的灰塵之後,雲翼躺在牀上,不一會就睡着了。

夢中,他似乎看到了一身戎裝的林沫雪,冷酷的走上楚唐皇宮,一刀將楚秀獻的頭顱砍下。小小的頭顱滴溜溜打着轉滾到了雲翼的腳下,沒等他開口說話,周圍一衆大臣伏倒在地,高呼萬歲。林沫雪剛剛坐上皇位,雲翼就看到趙汐月穿着一身和當初趙宋女皇同樣的服飾,在樑澤成戚道雪等人的護衛下走了進來,站在雲翼的身邊。

林沫雪手中雪亮的刀光指向雲翼:“選擇我,還是選擇她?”

趙汐月也凝視着她:“哥哥,你不願意再照顧我了嗎?”

不知何時,希露菲絲也站在了他的身後,說道:“不管你選擇誰,我都會永遠站在你的身後。”

三個身影不斷地圍繞着他轉着,說着,腳下楚秀獻的頭顱也咧嘴笑着:“你不是說要當我師父嗎……”

雲翼猛的睜開眼睛,卻發現天色已經亮了。他搖了搖有些發痛的腦袋,洗浴一番,再度穿上黑色的斗篷,退了房子之後來到城市裡。

白天的城市,依然顯得那麼的空曠。街上的行人和車輛都很稀少,完全看不出來這是一個擁有兩億人口的行星上排行前十的城市。

通過光腦的查詢,雲翼向不遠處的車站走去,在那裡有發往銀杏鎮的公交車。

廉價的公交車很適合他現在的身份,在剛剛到達伊瑟拉斯的時候,雲翼好說歹說,才擺脫櫻幫他在伊瑟拉斯的民政部門的中央光腦中僞造了一個身份,而後又花了兩萬塊帝國金元,從一個黑市中買到了一份土地證明,和那些破產的市民一樣,登上了那艘星際列車。

當他來到車站的時候,正好看到昨天遇到的那對母女也在這裡,似乎在和那輛公交懸浮車的司機在說些什麼,一臉哀求的樣子。

等他走近之後,才聽明白。原來去往銀杏鎮的車票需要一百五十塊,小孩半價,而那位婦女只願意付出兩百塊,正在和那名司機講價。對於這種情況,那名司機倒是好言相勸,說是這家公交公司是本地貴族賴安男爵開辦的,收費什麼的,都是男爵府上的人,他只是個司機並沒有收取車費的權利。

那爲少婦看着沒辦法,只能拉着女兒在一旁等候着。

不多時,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一搖三晃的走了過來,站着車門口大聲叫道:“要上車的快點過來買票,十分鐘後就出發,過期不候。”早已等候在旁的旅客們聽到之後紛紛過來買票,雲翼正要上前,目光忽然落在那對母女身上,卻見那少婦苦這臉在兜裡掏出一把零錢,雲翼只看了一眼,就能分辨出那把錢最多也不會超過兩百五十元。

“給我兩張全票,還有一張兒童票。”雲翼拿出來四張一百塊的鈔票遞了過去,那個胖子看了他一眼,隨手撕下三張票給他。

“啊,是昨天的怪叔叔!”小女孩見到雲翼走了過來,立刻興高采烈的叫道。

怪叔叔?雲翼摸了摸鼻子,這小女孩和櫻都這麼說,難道自己真的是怪叔叔?

那少婦輕輕的在小女孩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嗔道:“寶寶不許亂說話。”然後纔對着雲翼歉意道:“不好意思,小女太沒有禮貌了。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的土地在銀杏鎮。”雲翼笑了笑,將手中的車票遞了過去:“出門在外,誰都有苦難的時候,拿着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少婦並沒有接過車票,反而警惕的望着雲翼。或許在她看來,這種無緣無故的施捨,會不會是對方一系列陰謀的開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是去銀杏鎮得吧?”雲翼重新將手中的票遞給她,露出和煦的笑容:“就當是未來鄰居的一點禮物吧。”

“買了票的快點上車,時間馬上到了,沒趕上車的恕不退票。”

胖子高聲叫喊着,周圍沒有上車的,只有雲翼和這對母女了。

少婦猶豫了一下,接過票低聲道:“就當是我借你的吧,以後我會還給你的。”

“以後再說吧,走了,上車了。”

車上的人並不算多,除了一部分是和雲翼一樣剛剛從星際列車上下來的破產市民之外,其餘之人也都是帶着大包小包的,倒像是去做生意的。

三個人的座位是並着的,途中那位少婦很少開口,倒是那個叫寶寶的小女孩很開心的和雲翼說着話。似乎雲翼很有做奶爸的潛質,一路上盡講一些自己這些年走南闖北見過的好玩的事情,逗得小女孩一驚一乍的,就連那位少婦也聽得全神貫注的。

“啊!怪叔叔,真有那麼大的老鼠嗎?那豈不是連貓都要嚇跑了?”

雲翼打開腕式光腦,找出一張納西里耶巨鼠的圖片放給她看,解釋道:“那個星球上並沒有貓這種動物,這種老鼠是非常厲害的,不光是食物鏈的頂端生物,而且還會襲擊人類。在人們最初登上那顆星球的時候,可是損失了不少人呢。”

他所說的,是南宇宙極東靠近亞人星域的納西里耶合衆國中某個星球上的生物,這種稀奇古怪的動物,最適合吸引這種充滿好奇心的小女孩了。

沿途走過,懸浮車穿過城市,經過一大片繁茂的農田後,又經過一條連綿不斷的山脈。在翻過山脈行進約一個小時之後,懸浮車的周圍已經是一片黃沙。車內那些破產市民們的神情,也從剛開始的愉快轉變成現在的沮喪和擔憂,心也漸漸的沉了下去。

如果,他們所得到的土地都是這樣的沙地的話,那還不如直接找個地方自殺算了。

半個小時之後,懸浮車在一片沙漠綠洲中緩緩降落,那是一片面積不大的小鎮,顯得極爲落後。從空中來看,這座小鎮中最高的建築物,也只不過是位於鎮中心的一棟八層小樓。而其他的建築,卻很少有超過四層的。在小鎮的入口處,一塊巨大的標識牌上寫着幾個大字“歡迎來到銀杏鎮”。

這裡,就是他們未來所要生活的地方嗎?

所有人的神情在經過慌亂和茫然之後,都變得無比的憤怒。

毫無疑問,他們全都被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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