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杉已經帶人把書房拾掇了起來,一方小榻已經安置了進去。攔住了善信和無尤,讓他們先往書房坐上一會兒,臥房還要再拾掇下,一會兒過來請兩人過去。紫杉進了屋子,看見已經收拾好了,又看了看那三個丫頭,她已經詢問道了底細,知道是從賀府的紅館子裡買了出來的。那些供男人的地方養出的丫頭學也學不會怎麼伺候主子,怕都是魅惑人的功夫。紫杉搬了一方凳子坐了下來,看着三個丫頭。
“從今兒開始你們不用在少爺身邊伺候,我姑且不管你們什麼出身,如今既然在衙門裡,就當時衙門裡的丫頭吧,少爺夫人這邊都有自己的伺候,怕也許不下你們什麼。我剛纔和嬤嬤們問過了,你們就去給衙門當丫頭即可,衙門的廚房浣衣都需要人手,你們現在就可以過去了。”紫杉知道這些眼線是絕不可留在這邊的,所以剛纔已經和衙門裡粗使的婆子打好了招呼,把這三個打發過去做些粗活。
三個人雖不願意,但是也不想重回青樓,只得扭捏地去了那邊。
無尤在書房坐着看看書,善信已經回到了正堂那邊去。水紅走了一圈回來,對着無尤細細說着什麼。
“那些本留着的丫頭婆子怕都是各戶的眼線。”水紅道。
“紫杉怎麼給處理了?”無尤閒閒地翻着書,問道。
“都支使到給差役們當老媽子去了,咱這後院是容不得外面人的,也剛剛夠住。”水紅說道。
“那三個丫頭呢?”無尤早就看見了,紫杉還不想她揪心,必然是自己去打發了。
“也是打發過去,給廚房幫忙、洗洗衣裳。”水紅道。
“可打聽到了來歷?”無尤問。
“聽說是鄉紳出的錢從賀府青樓裡買來的。”水紅道。
“曉得了。你晚上得空了讓有容把那些鄉紳的名字給我寫了來。”無尤大概明白了。
“紫杉還是牢靠的,這些日子變化了不少。”水紅道。
“她也是一時迷了心竅,現在估計開了,綺晴姑娘必然是點過了。”無尤看着紫杉這些日子,心中多少明瞭了。這丫頭確是個好手,什麼都能不需要說就能做的讓人放心,畢竟是國公府的家生子,至少對林善信的忠心是不會錯的。
“瑞紫還是小了一些,好在對夫人是可丁可卯的好,似當初的以藍。”水紅想起瑞紫道。
“那丫頭就是急躁了點,再過上一兩年就會好了,孩子心性。”無尤道。
“跟着元香身邊漸漸總是會好的。”水紅點點頭。
散堂鼓響起,今日一天還是沒有任何人來敲鼓。不知道是真沒有事兒還是老百姓抱着觀望的態度不想多事呢,林善信自己現在也說不上來。不過僅僅是幾日,他就覺得這地方官比起京官真是難多了,京官要揪心的事兒說白一點就是上司,而地方官卻什麼都要想到。今日還是繼續清盤倉庫,銀庫、料庫、糧倉等的賬冊擺在林善信的桌子上,當初也不是沒有查過火器庫的賬冊,只是這會兒他的確有點有心無力了。一個長隨把賬冊分給幾個長隨,大家輕車就熟地翻看了起來。元氏果然沒有選錯人。
“少爺,您回屋歇歇吧。”一個長隨對着善信道。
“這些?”善信指着這些問。
“少爺放心,這些賬冊不出三日我們必然會清查清楚。”長隨道。
“也好。”善信放下冊子。走了出去,這些衙門內的官吏是打定主意要看自己的笑話,這不把所有的往年冊子都送到了他的面前。
無尤突然被身後的人圈進了懷裡,周身充滿了林善信的氣息。無尤感覺到了他很疲倦,便任着他抱。過了一會兒,善信拉着無尤,自己坐到了南邊的炕上,伸手一拽就把無尤抱上了自己的腿,環住無尤,把頭埋在無尤脖頸裡,貪婪地吸着無尤身上淡淡的香味。無尤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荷花香氣,似濃似淡,似有似無,讓善信喜歡摟着她,不放手。
“怎麼了?受委屈了?”無尤的聲音柔柔的,似清風拂過花瓣。
“哎,好大的下馬威哦。”善信道。
“外放也不如你想象中的好,對吧?”無尤明白那種差距下的失望。
“這知州果然不好當呀。”雖然僅僅兩三日,他已體會到了。
“你認輸了?”無尤和善信微微拉開了點距離,盯着他看。
“我?”善信邪邪地抽了抽嘴角,“你幾時見我認過?”
無尤把手圈上了善信的脖子,道:“你有沒有對不起我,這兩日?”
“啊,爲何這麼問?”善信先是被無尤摟住脖子,接着被她的話差點嗆住。
“那三個丫頭,我可是看見了。那媚眼如絲哦,你難道不會酥到骨子裡嗎?”無尤感覺到善信有點後躲,圈地更緊了點,繼續道:“那小嗓音甜膩的,我都直抖,你難道會不動心嗎?”
林善信明白了,無尤是醋勁兒上來了,道:“怎會,我正人君子。”
“偷腥的貓兒,從來都不會說自己偷了腥。”無尤對善信嘟了嘟嘴,道。
“我明知這是人家送來試探我的,算計我的,當眼線的,我怎麼會真得讓他們如願,落把柄在他們手中呢?”善信勾起嘴角,笑了出來。
“就是因爲你明知,你纔要做戲給人家看呀,假戲真做也是有的呀。”無尤用手指了指善信的腦門道:“婆婆說了男人一旦野兒了就管不回來了,所以呀,我這不在,你難保就不會被迷惑住了。”
“話說我那個娘還給你說了啥?”善信開始咬牙切齒。心中不忿:我的娘呀你咋就不盼我點好呢,這後院點火的把戲,你真想燒了你兒子不成。
“婆婆說我這個時候會變醜的,會變胖的,然後男人最容易在這個時候變心了,一定要管嚴一點纔好。”無尤看了看自己,的確是變胖了不少,多少也有點怕讓婆婆說準了。
善信上下打量了下無尤,道:“沒有,你還是那麼好看,在我心中一如從前。”
“你看你看,你現在說謊都說得理直氣壯的。婆婆說了這就是個危險信號。”無尤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對着善信道。
“我哪裡說謊了?”善信覺得無尤有點無理取鬧了,這不會都是他那個娘教出來的吧。
“你還說你沒說謊,我若和以前一般,你爲何都不肯和我在一個房裡呢,還藉口讓水紅照顧我,你還說不是嫌棄我了。”無尤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善信看着無尤那因爲裝生氣而真紅撲撲的臉蛋,突然就有了衝動,道:“你還要磨我到幾時呀,紀無尤。”
自己的小把戲被拆穿了,無尤尷尬的低下了頭,道:“人家是想你笑一下嘛。”
“人家?”善信把無尤的頭擡了起來,揚了揚眉,道:“人家和你有關嗎?”
“林善信!”無尤最厭惡他這樣抓着自己話裡的把柄。
“真不經逗,這樣就急了。”善信很享受自己反敗爲勝後無尤因爲急促而臉紅的挫敗樣,那樣很好玩,無尤就如一個抓不住娃娃的小孩子,一點都不似平日的淡然。
“哪有急,一點都沒有急。”無尤着急地辯解。
“可是我真的很急。”說罷,林善信就低頭吻住了無尤撅起來的嘴巴,粉嘟嘟的脣瓣讓善信心猿意馬了起來。吻罷,林善信道:“一如從前般甜美,你到底在脣上塗了什麼蜜糖呢?”
雖說已經老夫老妻了,但是剛纔善信沒有預警的吻還是讓無尤心漏跳了一拍,又聽善信這般說,臉已經如紅透的水蜜桃一樣,只是低聲哼哼了一句:“沒有。”
“沒有,真的沒有?”善信的吻落進了脖子裡,道:“這裡也很甜。”
“你不要這樣,人家……”無尤突覺得自己又說錯了,瞬間整個人已被善信抱起。
“人家和你無關的,”善信笑得很捉狹,然又道:“正一大夫早就和我說了,五個月開始我就解-禁了,你還要瞞我多久?”
“你不是還有賬冊要看嗎?”無尤已被抱到牀上了,努力用胳膊擋開善信。
“賬冊沒有你好看。”善信一把掀開被子,手伸到無尤腰側,道:“你不是怕我變心嗎?那你就好好看看我會不會變心。”
……
“那你要輕點……”無尤還是有點擔心的。
“我有分寸。”善信道。
“可是……”
“沒有可是”
……
第二日一早,林善信神清氣爽地在院子裡練劍,並收到了得隆縣縣令的書信,爲用的消息倒是很靈通。爲用的書信裡通篇官話,只有在最後詢問了無尤的情況。林善信笑着給無尤說,這通篇的廢話,只有這句纔是點題了。然後把信給了無尤,讓無尤自己看着給爲用回封家書。無尤想了想,沒有回,離的近了不如什麼都見面再談,也省得各色耳目收到這個親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