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連我們這些基層軍官……”
“別廢話,再有喧譁者,就地正法。”憲兵隊隊長走了過來,一臉嚴肅。
看得出對方絕對不是開玩笑,平素鼻孔朝天的旗艦軍官趕忙閉上嘴巴。大家都不傻,皇長孫殿下遇難,誰敢在這個時候觸黴頭,那是嫌自己命太長。
“順着長廊一直走,到三號減壓艙,那裡有運兵船運送你們回國。從今天起,希望諸位管好嘴巴,千萬不要給自己惹麻煩。”憲兵隊隊長掃視一圈,字正腔圓的大聲吼道。
長廊中頓時沒了聲息,靜得可怕。
很多軍官低下頭去,緊握拳頭。他們想對憲兵隊吶喊,背井離鄉來到大夏作戰,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帝國不應該這樣對待他們。可是,他們終究沒有勇氣掙扎,隨着人流不斷向前。
李源同樣低下頭去,誰能想到兇手就藏在旗艦上,而且即將踏上魔國疆土
將近一個月時間,足夠他了解查理斯的生平。
要感謝魔國基層軍官記日記的好習慣,他們踏入軍營之旅的第一天,就會授予軍牌,用來記錄身邊瑣碎事情,也是一個身份證明。
軍牌用最堅固合金打造而成,很難損毀。如果犧牲,骨灰和軍牌是交給家人必不可少的兩件物品。而李源通過這塊軍牌瞭解到查理斯的說話習慣,以及家庭特點。
查理斯居然是一名貴族。當然,還沒有得到爵位。父親健在,爺爺健在,上面還有三個哥哥和兩個姐姐,估計在六十歲之前,爵位說什麼也不會輪到他頭上。即便如此,仍然很幸運。
所謂幸運,便是特權。
在龐貝魔國,貴族可是相當值錢的,要不然查理斯這種貨色怎麼能登上皇長孫的旗艦服役?
看一看旗艦,最低也是個尉官,全當大兵和下士來使用,可是大家樂此不疲。因爲大家心裡清楚,雖然在皇長孫身邊軍銜貶值,但是也好升職呀只要熬到一定級別外派,那便是踏上黃金大道,而且身上烙下皇長孫一系人馬印記,到哪都吃香。
查理斯就是一個紈絝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奈何他在家鄉還湊合,到皇長孫旗艦與那些真正紈絝相比,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旗艦上有個特點,東西貴。以他那點微薄薪水加上家裡定期給的錢,不至於餓肚子,卻也享受不到,更不要說嫖了。
大部分漂亮女軍官早就成爲某些大人物的禁臠,碰一下就小命不保。在這種大環境下,可憐的查理斯只有賭。
不是他想賭,而是用賭博來賄賂比他強的人。
實際上,查理斯比“師傅”木瓊斯看得更加透徹,既然自己能力有限,無法出人頭地,只能在旗艦上慢慢熬資歷。而那些高端紈絝總喜歡拿他尋開心,不如樹立起賭鬼形象,把自己那點錢全部輸給特定之人,與他們混個臉熟不說,還能避免被人惦記,也算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手上和腳上套着枷鎖,李源沒有戴軍帽,從憲兵隊登門那一刻起,所有基層軍官都變成白丁。
有一個月時間做緩衝,李源找到了染髮劑,把頭髮染成金色,並且光顧了一名間諜的住處。
能夠發現一名間諜,實屬偶然。
這名間諜是其他皇孫派到卡羅特麾下的暗棋,皇長孫遇刺之後,他未能及時發送消息,等於重大失職。而上面派人徹查,馬上就要查到他身上,又惶惶不可終日,以至於有點神經質。
李源只是打對方身邊走過,就發現此人肌肉繃緊,處於緊張戒備狀態,想不讓他注意都難。
光顧間諜住處只爲一件東西,那就是僞裝虹膜的隱形眼鏡。
有時候虹膜比指紋更重要,至於覈對基因。奶奶的,查理斯只是一名尉官,不說整個軍團的最底層也好不到哪去,用得着針對一個小人物費盡心機嗎?
託着枷鎖來到三號減壓艙,李源看到了“老搭檔”木瓊斯,二人距離十幾米遠,目光交匯。
“快走,你們這幫作威作福的老爺兵,總算得到報應了。”憲兵隊隊員託着激光槍,很不耐煩地給了木瓊斯一下。
“於什麼?”
木瓊斯人緣不錯,馬上站出來幾條彪形大漢,爲兄弟撐場面。可是他們全都愣住了,就見激光槍爆發出刺眼亮光,之後胸口血液飛濺。
“滋,滋,滋……”
幾聲過後,屍體倒地。
“不”木瓊斯瞪裂眼角,悲憤地衝了上去,緊接着又是“滋”的一聲爆響,血液飛濺開來。
“聽着,誰不服這就是下場,不要給自己找麻煩,立刻登船。”憲兵隊隊長衝了過來,並未對屬下的行爲做出任何辯解,而是打開槍栓,瞄準三號減壓艙門口所有人,不懼血腥鎮壓。
當李源走到屍體旁,看到剛纔開槍殺人的憲兵衝着自己身後點了點頭,並且嘴角微微翹起。
不用看都知道,有人想要木瓊斯死。
從查理斯的日記中瞭解到,這個心直口快漢子結交了不少朋友,卻也得罪了不少人。能與憲兵隊掛上關係,肯定不是簡單人物。
通過減壓艙進入一艘運兵船,人越擠越多,空氣越來越渾濁,條件極端惡劣。
大家認爲帝國用心不良,腳下這艘運兵船恐怕快要退役了,最糟糕的生態循環系統,最不穩定的重力系統,加上無法把握的命運。有些人心中一片悽苦,有些人則握緊拳頭,憤憤不平。
李源跌跌撞撞向角落中走去,回身望了一眼。
“是諾頓,好像與木瓊斯打過幾架,差點把查理斯牽連進去。能收買憲兵隊做事,又怎麼會讓自己置身險境?難道說其他運兵船還不如腳下這艘?”李源自顧自猜測着,已經鑽入角落。
“嘿,賭鬼,你倒是好運氣,能在三號減壓艙登船,看來你家裡花了不少錢。知道嗎?儘管這艘運兵船看起來很糟糕,卻接受過檢修。”角落裡坐着一道身影,而且與查理斯是“熟人”。
所謂熟人,就是查理斯輸過好多錢那種,現在成了難兄難弟。
“是嗎?看來我們是幸運兒。”李源靠牆坐了下來,說話聲音與查理斯一般不二。簡單地改變聲帶,對於時空龍王來說小菜一碟。何況李源與查理斯年紀相當,聲線本來就很接近。
“未必都是幸運兒,聽說上路後要飛十八天,船上營養液有限。登船前,那些憲兵拿着掃描儀在我們身上來回掃描,不準攜帶異物,更不準攜帶儲物卡。媽的,只今天一天就不知道養肥多少憲兵。早知道憲兵這樣好賺,老子就不應該來三九二五。”旁邊這人半發泄,半抱怨。
“布朗,我記得你經過六次進化,基因潛力無限,還怕沒有食物?”
李源最近了解到,魔國對機甲的運用率遠沒有大夏高。不過,魔國對基因戰士和基因進化液的使用,走到了大夏前面。查理斯就曾經使用過四次基因進化液,所以身體特別壯實,單打獨鬥的話,三級機甲士不依靠機甲,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正是因爲這份殊榮,儘管查理斯別的本事爛到家,還是可以花錢進入旗艦。如果換做普通人,家裡關係再硬,自身沒有一點潛力也甭想加入旗艦。
有一利必有一弊,使用基因進化液次數越多,體能越強悍。相應的,食量也就越驚人。高能營養液用在他們身上會大打折扣,明明可以滿足一個月所需,卻會縮短到幾天或者幾個小時,
“六次進化算個屁?看諾頓身邊那個人。他叫強森,十一次進化,次次成功,船上還有幾個狠角色,我們必須夾起尾巴做人,否則別想活着回去。”名叫布朗的年輕人不再說話,閉上雙眼打起盹來。想要節省體力就要儘量減少活動,連說話都要禁止。
李源有樣學樣,閉上雙眼,閉上嘴巴,將感官投入眉心空間痕。
“不知道魔國軍方怎樣對待那些機甲士和機甲師,是封印空間痕,還是直接剝奪機甲?肯定另有地方囚禁。當然,這些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轉眼一個月過去了,不知道羅宋湯有沒有完成我交代的任務。還有黑魔方,優化空間居然優化這麼久,似乎正在改變機體密度,伊麗莎白從始至終都沒有迴應。至於那麼忙嗎?”嘗試幾次,聯繫仍然無果,感應石沉大海。說黑魔方正在改變機體密度,是半個月前突然獲得一絲感覺,之後便彷彿錯覺一般,消散無蹤。
運兵船脫離旗艦,向航道飄去。
第一天很安靜,大家儘量剋制,保持冷靜。
第二天有人忍耐不住,時而交頭低語,時而環視周遭。
第三天幾夥人爲了如何分配營養液起了爭執,而其他人也耗光體能,變得越來越煩躁與飢餓。
“聽着,諾頓,不要以爲身邊有一名保鏢,就可以當老大。大家需要營養液,空氣比剛上船那會渾濁多了,要維持生命,就必須保持體能。”
“不行,我做人向來公允,營養液有限,必須公平分配。只有到了第五天使用第一支,才能撐過後面十幾天。相信我夥計,再堅持一下,我發誓爲了大家着想才站出來進行嚴密控制。”
“狗屁,你要是公允,木瓊斯就不會死。”
“誰是你夥計?你害死了木瓊斯大哥。所謂的嚴密控制還不是爲了你自己?哼,打得一手好算盤,等船上死掉一批人以後,就可以省下口糧,讓大家承你的情,作爲救世主收買人心。”
運兵船上可沒有憲兵大隊,很多人平素就有過節,當飢餓到極點,壓抑多日的情緒終於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