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電視裡突然有傳出了那低沉的聲音:
“張遠,你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無論在家裡,朋友圈,還是事業上,你一直保持着以自我爲中心,以爲靠自己的力量就可以讓身邊人過的更好。你自信的覺得,你的這種付出會獲得所有人真摯的感謝。他們會感謝你,甚至是感激你所爲他們做的一切,你總是堅持的認爲,你所看重的人絕不會忘本。
你總是在心裡幻想着,能有某一天,你們和朋友一起陷入危難中,繼而可以患難見真情,收到你這些年爲他們盡心付出的回報。同時堅信着,你在他們心中的重要地位,他們會竭盡全力幫助你,甚至是爲你失去生命。
現在,你幻想中的危難來臨了,你以爲是最好的朋友就在你的身邊,那麼現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確定你自以爲是的付出真的收到了回報?而不是親手將你送上絕路?”
低沉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胖子瞪着眼睛的絕吼:
“我們……認識了二十年……你和他……不過只認識了七個月……可你們……”
瘦子沒等胖子將這句話說完整,便聲嘶力竭的打斷道:
“七個月怎麼了?他理解我,他知道如何尊重我,更不會隨意命令我,我們是平等的!平等是什麼你懂嗎?
從小到大,你對我始終都是那副喝來喝去的嘴臉,我是你的朋友,是你的兄弟,不是你的狗腿子,你憑心而論,真的尊重過我嗎!
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是大人了,我們的心是會變得!你TM懂不懂!!!”
胖子已經聽不到瘦子的話了,因爲在剛剛他已經嚥下了最後一口氣。瘦子看着死不瞑目的胖子,雙腿一軟無力的跪在了地上。
是的,他和自己剛認識不到七個月的朋友,一起害死了他的發小,那個從小到大一直擋在他身前的朋友。
只是他那個朋友並不知道,擋在身前雖能替他擋風遮雨,但同時,卻也徹底阻斷了他前進的路。
“李二狗,你一直覺得自己才華橫溢,只是因爲張遠的存在,才遮住了你身上本該擁有的光芒。你想要超過他,但在這種想法存在的同時,你卻又總是習慣性的膽怯。
因爲有張遠在你面前,無論有多大的困難,他都會義不容辭。你在感激他的同時也在嫉妒他,在憎恨他,你嫉妒他什麼都能夠解決,你憎恨他將你當成廢物。
他在不是你崇拜的對象,再不是你可以與之傾心的人,你在尋找,尋找一個真正能夠懂你的,發現你的朋友。
而現在你找到了,他借你之名偷偷拍賣股份,以開發新項目爲名騙你挪用公款,與給你創造讓張遠認識你的能力爲由,欣賞着張遠臉上日益增加的愁容。最後又以自救爲由,眼看着張遠慘死麪前。
那麼現在,當你知道這些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在剛剛,你在默許殺死張遠的時候,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曾回想起你們二十多年的風風雨雨?哪怕它只是其中的一個片段。”
“別說了……別再說了……”
瘦子痛苦的捂着腦袋,那個聲音彷彿能夠洞穿他的內心,知道所有有關他的事情。每一句話都猶如重磅炸彈,在他虛僞的心靈上留下燒焦的痕跡。
他覺得自己是畜生,或許連畜生都不算,竟爲了那麼一點點事情,竟然殺死了他的發小。他是忘恩負義的人,有了新友便忘了舊友。
他就是白眼狼,豬狗不如的東西!
黑襯衣早就打開了門上的鎖頭,不停得在喊着瘦子,說那個聲音說的都是假的,叫他不要相信。可瘦子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的話,依舊跪在那裡含糊不清的自語着。
“你還在磨蹭什麼,它是騙你的,它怎麼會知道你的想法,快點兒和我走,時間馬上就到了,再不走我們都要死在這裡!”
瘦子這時候突然擡起腦袋,支着他看似虛弱的身子站了起來,邊靠近黑襯衣邊自語道:
“我一直在想,我明明只挪用了點錢,他沒理由起訴我纔對,沒理由對我不信任纔對。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是你在偷樑換柱,想要整垮我們辛辛苦苦經營起的公司。
虧我這個傻×還在心裡可笑他罵他忘恩負義,罵他能一起吃苦卻不能一起享福,罵他背叛他就對了……
瘦子呢喃的說着,繼而便毫無預兆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匕首,毫無以爲這正是事件偷偷放在他口袋中的,他怒吼着向着身前的黑襯衫刺去,打算與他同歸於盡。
他已經沒有勇氣再繼續活着了,他的手上沾滿了鮮血,靈魂也早已腐壞了。待會兒,他會親自下去給他的兄弟懺悔。
見瘦子和他拼命,黑襯衫急忙閃躲,過程中也發狠的罵道:
“說你是廢物你還不信,要是沒有張遠一直在旁幫你,就你這兩句話就被騙的團團轉的白癡也能發家?我和你說幾句吹捧的話,你就得意的不行,張遠指出你的不對,你就覺得傷自尊,誰TM要和你這種人真心做朋友,活該他早死!
之前我說了兩句話就相信我了,現在那個聲音放了幾個屁,你又信它了,你說你怎麼那麼蠢,你都要蠢死了。”
“我一定要殺了你!”
“噗——!”
瘦子的吼聲尚未消逝,他便感覺喉嚨一痛,他茫然的用手摸了摸,結果便看到了一手的鮮血。他的身子突然變得很沉,眼皮也開始不受控制的向下搭落,最終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我本來沒想殺你的,可你實在是無可救藥。”
黑襯衫說完,朝着瘦子的臉上狠狠的吐了口痰。
而躺在地上的瘦子,則拼命的想對胖子說一聲對不起,但最後卻只發出了幾聲“唔唔”的哽咽。
時間還有不到一分鐘。
黑襯衫找急忙慌的打開那扇門,之後便進入到了蕭陌之前所在的牢籠中。此時此刻,蕭陌早已不知所蹤,他來到門邊試圖將門打開,但卻驚恐的發現這扇門打不開。
仔細一看,門上的鎖依舊完好的鎖着,就像是從未被人打開過。黑襯衫懵了,他明明記得蕭陌有拿到鑰匙,也明明記得他從這逃出去了。
可現在……爲什麼會這樣。
“齊真,你以爲你自己滿腹心機,可以利用任何你想利用的人,你覺得人活着想要成功,就要做到爲達目地不擇手段,因爲道德不能當飯吃,那所謂的善良在這個社會上就連小孩子都很少使用。
你堅信惡人有好報,惡人能比好人活的更久,同時也活的更滋潤。你從來不怕報復,因爲你信奉者只有自己才能報復別人,所以你有恃無恐的利用者別人對你的信任,肆意糟蹋着那些所最被你看不起的感情。
而現在,當你看着這道被絕望關的死死的大門時,你是否曾想到過,僅僅只是一個陌生人的報復,就使你墮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那麼,當你經歷了這一切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是否仍然堅持着惡有善報呢?
伴隨着這段話的結束,黑襯衫便驚懼的睜大了眼睛,因爲有兩個本應該已經死去的人,竟然詭異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正是剛剛被他殺死的胖子和瘦子,他們正用冰冷的目光望着他,然後裂開嘴……殘忍的笑了。
這時他突然想起來那聲音在最開始的時候,曾告誡他們的一句話:
“你們將有十分鐘的時間用來進行逃脫,待時限一到,這裡便會被亡靈所入侵。”
“不——!”
實際上牢籠上的鎖並不止一道,而是兩道,一個明鎖,一個暗鎖。明鎖是兩個牢籠門上掛着的鎖頭,暗鎖,則需要將兩扇門的明鎖全部打開。
也直到黑襯衫打開他那邊的牢籠,他這邊的門才得以打開,而那一刻,他也恍然明白,這籠中籠根本就是一個因果陷阱。
簡單,但卻足以致命。
如果他一開始用手裡的殺人機器將那三人殺死,那麼即便他之後打開了門鎖,也註定無法逃離。
如果黑襯衫不動殺死胖子的念頭,那麼胖子便不會死。
如果胖子不死,瘦子也不會輕易聽信那個聲音,從而要和黑襯衫同歸於盡。
如果瘦子沒有被黑襯衫殺死,那麼他也不會被徹底激怒,從而想到重新鎖死那道門去報復黑襯衫。
可最終,結果還是那個結果,黑襯衫三人都死了。
而那個聲音,再他離開時也曾留下一段話:
“蕭陌,你一直都極度渴望自由,渴望自己可以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縛。你苦苦尋找,但卻始終無法找到令你感到滿意的答案。甚至說,你根本不懂得自己爲何會如此渴望自由。所以你一直反向的理解自由,認定牢籠之外的便是自由。
而現在,你剛從一個牢籠中逃脫出來,重新獲得了自由。
那麼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先仍堅持着牢籠之外便是自由嗎?
而不是一個更大的,亦或是永無止境的牢籠。”
蕭陌覺得,這段話或許在告訴他,世上原本就沒有所謂的自由,以及所謂的牢籠。因爲自由其實就是你可以在世間隨意行走的軀殼,至於那牢籠,不過是那顆被裝在軀殼裡的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