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清醒後的第二天便辦了出院手續,跟着陳誠他們回到了巴士上。
在以往事件結束後,衆人或是組團去遊戲城,ktv,或是逛逛當地的旅遊景點。總而言之,他們都會選擇一種方式,用作對這一次事件壓力的釋放。
不過這一次隨着溫洽雲的死,以及蕭陌多日處於昏迷中,所以並沒有人提出去散心放鬆之類的提議。因爲有關這方面的提議,每一次其實都是溫洽雲提出來的。
蕭陌有時候也會作爲補充,不過並不會作爲主導,因爲他本身其實是一個挺無趣的人,自然不會在這方面提出什麼好意見。
李帥不在巴士上,巴士較之前相比少的不僅僅是聲音,更是一種生氣。
以往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都覺得李帥像個話嘮一樣,整天嘮嘮叨叨的說個沒完,煩得慌。可真等到李帥長時間的消失,才發現他的“話嘮”是有多麼重要。
人處於安靜的狀態就容易多想,處於壓抑的狀態就容易絕望。而現在,當整個巴士老人新人都算上,就只剩下四個人時,這種絕望感則表的更爲明顯。
小跟班儘管已經接受了溫洽雲的死亡,陳誠也在其中下了一番大力氣開導與鼓勵。但是,小跟班的情緒卻並未有太大的好轉,從醫院回來她便將自己關在了夢想屋裡。
除卻小跟班以外,蕭陌他們三個人倒是並未回去各自的夢想屋。他們坐在巴士的背椅上,由陳誠開頭對蕭陌問及了這一次的事件解決。
“這起事件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傷成這樣子的?”
這個疑惑已經壓抑在陳誠心中很多天了,早在醫院的時候他就好幾次想問,但見蕭陌實在是太過虛弱便沒有問及。而現在蕭陌已經出院,雖說還是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但回答幾個問題還是不算困難的。
李思璇的好奇心也很濃郁。所以當聽聞陳誠詢問起蕭陌的這個問題時,她的目光則也投遞了過來。
見到二人都很關心這起事件的真相,蕭陌苦笑一聲,繼而虛弱的答道:
“我如果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們會不會以爲我很沒用?”
蕭陌的話令陳誠和李思璇不禁感到愕然,他們臉上的表情在清楚的表達着心中的迷惑。
陳誠陷在沉吟中不在說話,反倒是李思璇不解問道:
“蕭隊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蕭陌臉上的苦笑更濃,這時再配上他那頭白髮,更令他看起來虛弱。他想了想答道:
“這一次事件的解決辦法,其實就是殺死紅袍鬼的兩個分身。張森和高銘鈺。否則,在五名受害者被殺之後,假面舞會開始之時,我們便會強制性的陷入到由自身所製造的意識空間裡。
而在意識空間內,則存在着紅袍鬼之前留下的恐慌種子。一旦我們進入到這種狀態,恐慌種子就會迅速的生根發芽,從而幻化出各種我們爲之恐懼,爲之絕望的場景,從而將我們引誘到它所在的異空間裡。
而它所在的異空間。想來也屬於意識空間那種,是一個不屬於現實的空間。
這個我沒有辦法和你們解釋,因爲我自己也不知道意識空間,還有那個異空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蕭陌不知道。李思璇和陳誠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並沒有人在這個問題上執着。蕭陌停下來喘了兩口氣,才又繼續說道:
“當你們陷入意識空間的時候,也應該有遭遇恐怖的事物。或是場景。或是鬼物的追殺。
而我也是一樣,我遭到了紅袍鬼的追殺,並且之後。我受了紅袍鬼的欺騙,被誘入了它所在的異空間。”
蕭陌的話音在這裡戛然而止,他臉上的苦笑開始變作自嘲,搖了搖頭說:
“接下來的事情我想不用講你們也應該能夠想到,我被紅袍鬼殺死了。只是因爲分身傀儡,我才堪堪留得一命。但事實上,無論是你們,還是我,都沒有再遇到任何危險。”
蕭陌的話讓李思璇百思不得其解,她轉頭看了一眼陳誠,卻發現陳誠的臉上浮出了一副好像知道的神情。李思璇看着陳誠,疑問道:
“誠哥,你難道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不知道對不對。”陳誠這時候看着蕭陌,然後表情嚴峻的問道:
“是你體內的惡鬼嗎?”
“惡鬼?”李思璇聽後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蕭陌沒有看李思璇,而是直接對陳誠回道:
“應該是吧。因爲既然是將意識拽入那種空間,那麼惡鬼人格想來也會進入。”
對於這個結果陳誠早有預料,畢竟以蕭陌當時的情況,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怎麼可能抵抗的了紅袍鬼。
“其實我覺得惡鬼人格的存在並非是壞事,起碼眼前來看是這樣。”
陳誠想了想說出了他的看法:
“幾次事件都能看得出來,那隻惡鬼並不想你有事情,起碼現在是這樣。而它雖然因爲某種原因而無法出現在現實中,但是像意識空間,亦是些特殊的異空間,它好似是有短暫現身的能力。
這也就代表着,你在這類事件中幾乎就是百分百安全的。
當然了,這世上並沒有免費的午餐,它越是表現的對你的看中,便越說明你可利用的價值高。”
李思璇茫然的愣在一邊,根本聽不懂陳誠和蕭陌到底在說些什麼。關於鬼物的事情她也清楚一些,知道惡鬼是所有鬼物中最爲強大的一種,碰到了幾乎就是九死一生。
然而她剛剛卻有聽到,蕭陌的身體裡竟然裝着一隻惡鬼,這是她根本無法想象的。
聽了陳誠的話,蕭陌依舊自嘲的笑了笑,並說道:
“我也真是好運氣啊,自帶開掛技能,遇到危險只要裝死就行,非但死不了。還能召喚出強大的惡鬼砍怪。”
蕭陌說的輕鬆,可事實上卻遠非表面上這樣。因爲惡鬼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是一個不但危及他的生命,更是危及他身邊人生命的超大號定時炸彈。
他們現在在事件中拼死掙扎,可是到最後卻會成全惡鬼,到時候他這一路來的拼搏,一路來的感悟,都會隨着被惡鬼吞噬的結局而化爲烏有。
這並非是什麼運氣,這是折磨,一種讓人無比絕望的折磨。
陳誠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事實上他最近說的話也實在是太多了,他都覺得有些不像他自己了。因爲溫洽雲的死而心痛,鬱悶;因爲擔心小跟班,而特意回去巴士苦心開導,鼓勵;因爲擔心蕭陌的身體情況,而開始逼着自己思考;
陳誠覺得自己現在很累,而這種累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確切的說,自從李帥意外的離開後,他的肩上便莫名的變得沉重起來。
這是不知不覺中養出來的習慣。他開始在意蕭陌,在意溫洽雲她們,就連剛剛登上巴士的新人,他也不想看到他們出事。
然而。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當他試圖將自己從這種狀態中解脫出來的時候,他卻非常不安的發現,他早已經在潛移默化中習慣了這種狀態。
儘管感到疲憊。但是心裡面卻是充實的。
“你是巴士上的頂樑柱,如果你頂不住了,我們這些人都會被砸死。”
即便沒有完全搞懂蕭陌和陳誠再說什麼。但是,她卻是能夠聽出來,蕭陌正處於極大的困難中,所以纔會有這一番話。
蕭陌輕輕的點了點頭,臉上浮現疲憊之色,虛弱的回道:
“我其實很想給你們承諾,承諾可以幫助你們每一個人活到最後,但是,我現在卻並沒有勇氣說出這些。”
“我們也可以爲你分擔。”李思璇的語氣堅決。
蕭陌笑着搖了搖頭:
“管好自己就好了,我們在事件中的宗旨就是保證自己活下去。”
聽到蕭陌的話,李思璇用力的攥了攥拳頭,繼而堅定的說道:
“雖然不幸一直在發生,但是隻要我們還活着,我們就應該相信幸運。我知道在這裡擁有真實的情感會很可怕,會變得脆弱不堪。但是,如果一個人失去了情感,變成了一個只知道單純活命的軀殼,那麼,又與木偶有什麼區別?
我一直都覺得,生命的意義不在於長度,而在與是否無憾。
因爲每個人都會死的。”
李思璇的情緒有些激動,不過將這些話一口氣說出來,她心裡面頓時好受了一些。
而蕭陌彷彿也有被李思璇的話所觸動,低着頭沒有說什麼。
至於陳誠,則對這些話沒什麼感覺,畢竟李思璇就只是一個沒有任何能力的新人,很難指望得上她。但是話說回來,李思璇的心地還是很善良的,起碼,她有想承擔壓力的想法。
從巴士的車廂裡回到夢想屋,蕭陌坐在沙發上,擡起頭注視着掛在牆上的一句話:
“要相信你自己!”
要相信自己,蕭陌只要待在夢想屋裡,便會注視這句話很長很長時間。這是他在詛咒裡的座右銘,也是這句話一直在讓他堅定的相信着自己,相信着自己能夠創造奇蹟。
惡鬼和蘇浩都在他的意識深處,冷冷的注視着他,以及他所經歷的一切。他們唯一無法知曉的,便只有他的想法,他的內心。所以有一些話,他並沒有辦法直接的告訴陳誠他們,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辦法透露哪怕絲毫的信息。
因爲主人格蘇浩太過聰明,若形象些去比喻的話,他自己最多算是一個普通人中的佼佼者,儘管具有很大的上升潛力,但是無論是資質還是時間都擺在那裡,已經不剩多少時間供他成長了。
而蘇浩,則屬於妖孽般的人物,冷靜的彷彿不似人類,也好似沒有什麼事情能在他的心裡引發波瀾。
或許,他只有使用補腦液的時候,才能勉強做到像蘇浩那般冷靜,也或許,還要差他一個檔次。
唯一算是幸運的,那就是他自己並不是一個傻子,他對於形勢有着充分的認識。
他現在已經將惡鬼人格公開化了,這樣,即便蘇浩此前並不知道惡鬼人格,或是惡鬼人格有特意的隱藏他的存在,但是透過他所傳遞的一些蛛絲馬跡,以蘇浩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便一定能夠察覺到什麼,從而做出針對惡鬼人格的佈置。
不過話說回來,儘管主人格蘇浩在頭腦上很強大,但是蕭陌對於他的勝算卻並沒有多大信心。因爲惡鬼的能力實在是太過強大了,且這隻惡鬼還是一隻具有神智的惡鬼。
本身變態的實力,外加上不弱於他的頭腦,蘇浩單純的以智抵力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在他的猜想中,蘇浩也一定在思尋着找機會,打算借用外力來處理惡鬼的威脅。
儘管心裡面希望蘇浩能夠有辦法解決掉惡鬼,但是蕭陌卻並沒有將全部的希望都壓在蘇浩身上,因爲那無疑是不自信,且極爲愚蠢的做法。
畢竟蘇浩也是他的死敵之一,若是蘇浩真有辦法解決掉惡鬼,那麼他的可怕程度比起惡鬼怕是隻高不低。
當然了,他這邊也不會束手就擒。在他的推測中,無論是惡鬼還是蘇浩最終的目標都是禁地。
禁地或許是一個不受規則,不受詛咒限制的地方。也或許,那裡確實有着什麼,是他們所迫切需要的。反過來說,那個“東西”也是他所需要的,且必須要弄到手的。
又在心裡面分析籌劃了一番,蕭陌覺得頭開始疼了便不再想。他歇了歇便想從沙發上起身,過去牀上休息,這時候他則無意間瞥到了那面被他放在一邊的鏡子。
因爲對鏡子有些陰影,所以鏡子是被蕭陌用布罩起來的。他盯着鏡子看了一會兒,便有些猶豫的走了過去。
說起來對於這面鏡子,蕭陌真是有一種極爲複雜的感情,可謂是又愛又怕。
愛的是這面鏡子曾多次幫助他逢凶化吉,帶着它心裡面便會莫名的踏實。怕的是這面鏡子裡封印着一個極爲可怕的凶門,他很難估計若是那道門完全打開會發生什麼。
帶着這種複雜的感情,蕭陌人已經來到了那面鏡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