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關注着老師的反應,心頭微動,“老師,一個時辰後,有什麼額外收穫嗎?”
海老想了想,笑笑,“不算什麼秘密,告訴你們也沒什麼,但最好不要隨意說出去。”他頓了頓,“其實海靈洗禮,更確切的說,是一份來自海靈賜予的禮物,這份禮物就分散在,降臨的海靈之力中。”
“因爲太分散,所以只有吸收的海靈之力足夠多,才能將禮物拼湊出來,或者拼湊出其中一部分。一個時辰便是界限,超過之後將有極大可能,獲得海靈賜予的禮物。”
就在海老滿臉平淡,實則內心羨慕時,秦宇魂魄及肉身經過一個時辰的吸收,漸漸力有不逮。並非不能再吸收,而是一股深沉倦意自本能傳來,無法再繼續捕捉藍色光點。
通俗的解釋一下,就像一個人還很餓,可他咀嚼了太久,嘴巴已累的張不開了。除非有人往他嘴裡塞,否則看着滿滿當當的食物,也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無奈。
這便是極限了。
秦宇意識還未醒來,可溫泉般的舒適開始震盪,他想要留下來,可那震盪越來越強。沒有意外的話,秦宇很快就會清醒,然後這次海靈洗禮,就將落下帷幕。
可就在,秦宇將醒未醒時,泰合廣場角落裡,栽植的幾大株感時珊瑚,齊齊變成幽藍。
儲物戒,沉寂的小藍燈上,層層蔚藍散開,直至一尺方圓。
然後,一切改變。
祭壇上方“天空”,那些律動悄然間出現了,某種極細微的變化,然後藍色光點降下的速度,開始變快。
如果此時,有人可以打開秦宇的儲物戒,就會發現這些藍色光點絕大部分,竟涌入其中,落入一尺藍海。於是,這片寧靜、純粹的,像是世上最深沉大海的一尺藍海,突然泛出點點波紋。
就像是,承接着雨水的小池。
既然承接了雨水,池面自然就會上升,於是隨着時間繼續流淌,它籠罩的範圍,突然向一尺之外,悄然擴展了那麼一線。
絕大部分的海靈之力,都被小藍燈掠奪,可仍舊有一部分,被挾裹着衝入秦宇體內。
於是,就像上面說的,就好像他累得無法再張口,卻有人幫他往嘴裡送着食物。
於是魂魄歡呼,肉身雀躍。
吃吃吃……
沿着吃貨的路,一走到底!
懵懂不知主角已悄然轉變的海族們,臉色漸漸沉凝,哪怕最沉穩的海靈師,手指也漸漸顫抖起來。
一個半時辰。
兩個時辰。
海老喃喃低語,“這怎麼可能……”
這是他的念頭,同樣代表了,無數海靈師內心的吶喊。
兩個時辰了,海靈洗禮,已持續整整兩個時辰了!
徐委員長神色茫然,他努力回想翻閱過的典籍,海族歷史上似乎存在過,這樣的記錄吧?可問題是,海靈洗禮直到現在,沒有半點將要停止的意思,誰知到它會持續到何時。
老徐眼神複雜,寧先生啊寧先生,敢問您到底是何方神聖?爲何得海靈如此青睞!當然,這是文雅點的說法,直接粗暴點的說,就是姓寧的你憑什麼能做到這點!
可不等老徐想通透,一名賽委會海族,匆匆走到旁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徐委員長臉色驀地陰沉,又在下一刻變成蒼白,眼底竟然流露出,一絲慌亂無措。
猶豫了一息,他跺跺腳,小跑着衝過來。
海老皺眉,“發生何事?”
徐委員長急聲道:“回稟海老,剛剛得到消息,維持海靈洗禮的能量儲備,將要耗盡了。”
身爲紫牌,曾親身經歷過海靈洗禮,海老非常清楚,這代表着什麼,壓低聲音咆哮,“你們怎麼做的!”
徐委員長欲哭無淚,實際上賽委會做的準備很充分,可誰都沒想到,居然會遇上一位,將海靈洗禮持續兩個時辰以上的變態角色。
海老深吸口氣,心思電轉,“絕對不能停下,你需要什麼,老夫即刻命人準備!”
徐委員長擦擦額頭冷汗,連連道謝,現在是什麼時候?如果真的因爲準備不足,導致海靈洗禮被迫中斷,等同於斬斷寧先生這場驚天造化,簡直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賽委會上下忙成一團,無人注意到四名祭祀,注視着祭壇的眼神,漸漸露出驚疑。他們隱約感覺,似乎哪裡發生了改變,可仔細感應,又尋找不到源頭,滿頭霧水。
可看着急速噴涌而出的海靈之力,想到持續兩個時辰還未停止,四名祭祀臉上難以置信,眼底卻漸漸露出驚喜。他們隱晦對視一眼,同時低頭掩住自身情緒,只是心緒之間,已然有浪潮翻滾!
海靈洗禮開啓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準備工作頗爲複雜,並非充足的靈石,就能完成能量補充,裡面涉及的許多寶物,哪怕以海老身份,也難以在短時間內湊足。
就在徐委員長滿頭大汗,漸漸臉色慘白,認爲自己註定大難裡頭時,宮門中一隊車駕呼嘯駛出。
陛下出手了。
王宮寶庫,號稱囊括海域一半財富,或許有誇張之嫌,可藏寶之豐天下無出其右。只花費片刻,就湊夠了一整份,足夠維持海靈祭祀兩個時辰的寶物,與堆成小山般的靈石,同時填充進去。
長出一口氣,確定海靈祭祀並未因此,而有半點不妥後,徐委員長長出口氣,這才發現後背衣袍已然溼透。
海老正與一位白麪老翁說話,對方生的富態,笑眯眯的模樣讓人感覺親切,能與海老談笑風生,自然身份不低。
“湯公,陛下此舉……”海老試探開口。
湯公就叫湯公,名字雖然怪,可是人家的自由,旁人幹捨不得。當然,以這位的身份地位,但凡知道一些的,敬畏還來不及,哪敢有半點不恭。
“陛下愛才嘛,這點靈都你應該很清楚,千年未出的賦靈者,引動海靈洗禮超過兩個時辰,無論哪一點,都值得陛下出手了。”他笑的和善,“放心,沒什麼事的。”
海老點點頭,拱手告辭,走出幾步後,眼底露出一抹凝重。
“老師,他是誰?您怎麼……”薛晴小聲道。
“怎麼那麼恭謹,對吧?”海老苦笑一聲,“這位身份尊貴,便是宮中的陛下,都執禮甚恭。更何況,以他的年歲輩分,爲師低頭行禮很正常。你看,這會已經很多人湊上去了。”
薛晴看去,果然這位湯公,已被衆人圍繞,甚至其餘紫牌海靈師,也有人露面。
看過去,身份最低的,也是王都中一方頂級顯貴。這些往日自持甚高的貴族們,此時臉上笑出了花,阿諛如潮。
薛晴暗暗心驚,心想這位湯公,果然是位頂尖的大人物。
青家主、青夫人站在人羣中,即便他們如此風頭正盛,也沒想過湊到跟前去,只是站在旁邊陪着笑容。
湯公眼神微閃,突然道:“這位是青爵公的後輩吧?我與爵公當年是舊識,只是這些年懶得動彈,倒是少走動了。”
青爵公是青家崛起最重要的先祖,一手將昔年小貴之家,帶入王都頂級權貴圈子,可惜隨着逝去,青家再沒有如此人物,又經過幾番波折,便漸漸的凋零下去。到如今,只是勉強維持着青家豪門氣勢,底蘊已不多了。
青家主滿臉驚喜,恭謹行禮,“早前曾聽父親提及,湯公與家祖相交莫逆,不想竟是真的。”
旁邊權貴們笑着,心裡卻大罵,姓青的真不要臉,湯公只說是舊識,什麼相交莫逆,往自己臉上貼金。
不過心裡罵歸罵,表露是不能的,青家雖然不算什麼,可人家生了個好女兒啊,眼光獨到選中了,還未發跡的萊昂先生。身份寧先生唯一弟子,得先生親近、看重,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沒看到,湯公這樣的人物,此時都開始對青家,都表露善意了嗎?抱緊寧先生的大腿,這青家,怕是又要起來了。
青夫人恭謹有禮的笑着,眼神隱晦的穿過人羣,看向祭壇上,那被藍色光點包裹的身影,眼底流露嘆息。
他竟真的成功了……
恍惚間,眼前出現萊昂的身影,現在似乎是自己擔心,他是否心存不滿的時候了。
青夫人嘴角笑容多出一抹澀然,可更多的是從容平靜,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那孩子倔強了些,可對青青是真心的,只要這點不變,她自然有辦法挽回印象。
餘光掃過,一個個笑的親近,實際羨慕嫉妒恨,巴不得替而代之的王都權貴們,青夫人悄悄挺直腰背,心想我家閨女是不會,給你們半點可趁之機的,儘早死心吧。
又說了幾句,湯公揮揮手,“海靈洗禮還在繼續,我們這些多人在一起,別打攪到寧先生,還是先散了吧。”
權貴們自然稱是,行禮退下。
青家主臉上漲紅,猶自激動着,聽到夫人在耳邊低語幾聲,他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這樣,會不會太急了些,只怕別人會笑我青家……”
青夫人淡淡道:“笑也是羨慕的笑,倒是咱們如果慢了,恐怕會被人想辦法搶先下手。”
青家主念頭微轉,想到王都權貴的行事風格,確定他們真能做出預料中的事情,輕輕一嘆,“那就這樣吧。”
青夫人拍拍他的手,“放心,我會處理好的,萊昂那孩子品性不壞,當不會讓我們爲難。”
這邊三言兩語,定下了某樁大事,不遠處的海老,看着饒有興趣等在祭壇下的湯公,喃喃低語,“唉,寧小友啊寧小友,這下倒是不知,對你是好還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