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角度來看,海蜃珠就像是一顆,將自己用層層堅殼包裹起來的果子,一旦突破它所有防禦,就能酣暢淋漓品味它香甜甘美的汁水。
春、夏、秋、冬、陰、陽、混沌、虛無。
這就是海蜃王珠的防禦,當秦宇全部破開抵達最深層,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顆釋放光芒的海蜃王珠虛影。不需要任何提醒,秦宇自然就明白,便比如闖關遊戲,當他通關之後,就能獲得應有的獎勵。
只是海蔘王珠玩的太脫了,獎勵就是它本身。
秦宇自然不會客氣,何況這本就是他應得之物,神念烙印到海蜃王珠虛影上,它略微一顫直接破碎。
於是,青石臺上的海蜃王珠,便真的碎成了無數塊,變成某種微涼的力量,鑽入他眉心融進魂魄。
耳邊似聽到一聲痛苦悶哼,可秦宇沒有心思再去關注,融入魂魄的微涼力量,讓他意識一顫陷入空白。
孫三動手的時候,正是他意識空白時,可見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對方早已做了萬全準備,修復任何有可能存在的意外,可惜西門孤城的出手,將一切都給碾碎。
秦宇還活着,自然就能享受到,海蜃王珠帶給他的造化,此刻他魂魄顫慄着,本能中興奮歡呼,全力吸收海蜃王珠的力量,不斷的蛻變、昇華。
這是一種極其玄妙的滋味,恍恍惚惚間,不知過去多久當秦宇睜開眼睛,他魂魄空間中正發生着一場戰爭。
戰爭的雙方,是魂魄上方一彎紫月,及不遠處一團黑漆漆的霧氣,它們像是兩隻奪食的猛獸,都想獨佔海蜃王珠遺留下的,未被秦宇吸收的能量。
紫色月光凝成光柱,如同實質般,向漆黑霧氣橫掃,只是剛剛靠近,就被無數條黑色的觸手纏住。
光柱與黑色觸手,似有着截然對立的力量屬性,接觸之處發出“滋啦啦”腐蝕的聲音。光柱震盪着,卻不能掙脫黑色觸手的禁錮,但黑色觸手同樣不能,對光柱造成真正的傷害。
雙方僵持着,卻絲毫沒有停止,吞噬海蜃王珠能量的舉動,一縷縷氣息各自被雙方吸入。於是紫月漸亮,體積似增加了一些,漆黑霧氣則沒有任何改變,只是顏色越發深邃濃郁。
當最後一縷能量,被雙方一分爲二各自吞入,似覺得自己並未吃虧,光柱直接散去,漆黑霧氣也收回了觸手。
紫月依舊高懸,灑落下淡淡紫光,並未因此吸收海蜃王珠的力量,而產生任何變化。不遠處的黑霧卻翻滾起來,最終一道身影從中走出,所有霧氣融入他體內。
“不滅!”秦宇眼神一亮,露出喜意。
紫月在突破海蜃王珠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秦宇之所以默認黑霧與它爭奪,便是因爲感受到了不滅的氣息。
當初自仙宗逃離後,混元一氣訣陰陽二氣自爆,似乎對他造成了極大傷害,一直來都處於沉睡狀態。沒想到今日,吸收海蜃王珠的能量,竟幫他甦醒過來,這對秦宇而言,自然是件大好事。
至少,隨着不滅的甦醒,他又多了一張保命底牌。
不滅依舊頂着一張沒有五官的臉,但他總能表露出豐富的內心情緒,“虧大了,這次真的虧大了!”輕而易舉,就讓人腦補出來,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臉。
秦宇微笑,“救命之恩,我自然記得,日後有機會,定會補償你的。”
不滅滿意點頭,“小主人,咱們就這麼愉快的說定了。雖然剛醒來,但我還是很疲倦,不多說了,我再去睡會。”
他轉身消失不見。
秦宇眼神微微閃動,不滅是他無意召喚而來,至今對他的身份,都不曾弄明白。但至少眼下看,不滅對他並沒有惡意,至於將來……那是將來的事情,何必思慮太多,時間自然會證明一切。
笑了笑,秦宇看了一眼頭頂紫月,緩緩閉上雙眼。
青石臺上,秦宇眼眸睜開,精芒一閃而逝,感覺狀態前所未有的好。海蜃王珠的能量,幫助魂魄完成一次晉升,秦宇通往滄海境的最後一塊缺陷被補全,他有一種預感,或許很快他就能夠,自然而然完成突破。
眉若柳第一個上前,滿臉歉意,“秦宇道友,實在對不起,本城主與孫三主僕數千年,竟不知他已被人收買。這次事情,本城主一定會調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
能讓孫三這種地位的人毫不猶豫反水,甚至不惜拼着死亡也要將秦宇殺死,哪怕傻子都能猜到,他背後的是何方神聖。
但眉若柳依舊得這樣說,這是態度問題,當然這件事情,就算調查一萬年,也註定不會有任何結果。
秦宇意識清醒之後,便知道了發生的一切,想到那位十分有禮,笑的格外謙卑的孫三,心頭多少有些寒意,誰能想到他居然,也是仙宗的人。看來日後想要安心活着,他必須謹慎再謹慎,說不定身邊走過的路人甲,下一刻就會露出滿嘴獠牙。
這一刻,秦宇心頭生出一絲明悟,他如果不想陷入,無休止的暗殺、殺戮,就必須如道館之主所言,捨棄秦宇這個身份。只是如今他萬衆矚目,想要消失無蹤很難,而且就算他真的消失,也會迎來仙宗最恐怖的搜查。
或許,最好的辦法是,讓秦宇這個身份死去,而且是衆目睽睽下,被公認徹底死去,讓仙宗放心,他自然就能金蟬脫殼,暗中成長再圖未來。
可惜金蟬脫殼沒這麼容易,且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這一切說來極慢,可在秦宇心頭,只是幾個念頭轉動,擡頭看着眉若柳,拱手道:“城主大人言重了,此事與您無關。”
他起身,向道館方向一拜,既然那位沒有現身,可見仍舊不願與他扯上干係,他自然不必多說什麼。
康明橋大笑,“秦宇道友,恭喜你取得今日勝出,但有一點康某需告訴你,被你吞掉的海蜃王珠,已是康某的寶貝了。”他笑聲一頓,轉過頭來,“陶源大師,這你沒意見吧?”
陶源臉色鐵青,一副生吞十斤蒼蠅的模樣,牙齒咬的嘣嘣響,“願賭服輸!”
一句話說完,他扭頭就走,竟半點也不顧及風度臉面,惱怒是一方面原因,但更多的則是因爲恐懼。
楚泰斗輸了,他自然第一個倒黴,剝皮抽筋挫骨揚灰什麼的,陶源大師並不在意,他如今唯一的念頭,是如何將自己遭受的懲處,儘可能的降到最低。
而且,趙國他不能呆了,今日立場鮮明的擺明態度,還不早點脫身離開,魔道暗影司的野狗們,一定很樂意將手中的無影刀,悄無聲息刺入他的脖子。
仙、魔共存於世是事實,可雙方恨不得對方死絕,這點同樣萬古不變。作爲神魔之地最強大,最超然的兩大超級勢力,很清楚對方一定竭盡所能,會在彼此勢力範圍安插暗樁。某種程度上,雙方對這一點是默許的,因爲只有彼此清楚動態,纔不會出現不必要的誤會。
但如果暗樁主動落入大衆視野,就等於放棄了被默許存在的資格,雙方都會毫不猶豫將暗樁殺死。
想活下去,逃得快是關鍵,但很大程度上也要看運氣。
楚泰斗的運氣就非常不好,剛剛飛出四季城,就落入等待在黑暗中的侯元苟手中,作爲一個不是大能者,卻足以匹敵大能者,分身卻被紫月生生擊殺的魔道超級強者,他現在的心情自然不會太好。
“小子,算你倒黴,誰讓紫月那婆娘,對我下那麼重的手,不知道侯某打小就是暇眥必報的性子嗎?”說着對着四季城恭謹行禮,對那位至強者表示由衷的敬畏,沒有等到對方不允許的信號,便高興的提着口不能言、體不能動,神色驚恐萬分的陶源大師,轉身快速離開。
昏死過去的楚泰斗,不知用了多大的毅力,居然再度清醒過來,他沒有理會獨自離開的陶源,眼珠死死盯住秦宇。
他粗重喘息着擡手,露出那件黑色的戒子,“老夫有仙宗丹道至寶,可以數倍強化神念,也不過只能通過混沌道,秦宇你甚至不是滄海境修士,魂魄絕對不可能強大到,這樣逆天的地步。”楚泰斗笑的很詭異,“你有魂魄方面至寶,對不對?”
秦宇面無表情,目送他被眉若柳喚來修士架走,從始至終未曾露出惱火,或者其他的任何負面情緒。即便其心思無比惡毒,對於一個死人,我們也要抱有足夠的容忍之心。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他最後一次,見到仍在喘息的楚泰斗了。
眉若柳咳嗽着、微笑着,似乎根本不知道,即將有人在陰影間死去,他站直了身體,與康明橋一起高聲宣佈秦宇獲得勝利,作爲賭注的十份魂魄至寶,被他當衆交給秦宇。
仔細感應半晌,確定魂魄空間紫月,及已經甦醒的不滅都未發出示警,秦宇這才小心探入一絲神念。十份材料完整無缺,品相皆爲上等,秦宇取出來收好,將存放它們的,那件非常不俗的儲物法寶直接丟棄。面對仙宗,他覺得自己能小心十成,便最好不要只做到九分,否則有朝一日一定會死的悽慘。
吸引八方矚目的大廣場丹道“切磋”落下帷幕,精彩過程讓無數修士驚歎,尤其最後道館之主的出手,更讓無數修士略帶傲然的,傳遞給自己的親眷、朋友。
需知世間至強者,皆與天一戰成功奪命,不死不滅與日月星辰共存,是這一方天地間最恐怖的存在,能親眼目睹至強者出手,甚至聆聽到他的聲音,自然是極大榮幸。
齊晟也是其中一員,可這會他真的感受不到,半分的所謂榮幸,臉色慘白着眼神驚恐萬分。楚泰斗死了,就在他的房間中,雖然早已預料到這點,可當這一切悄無聲息發生時,他仍感到無比恐懼。
可是,戴在楚泰斗手指上的黑色戒子依舊存在,仙宗不會忘記這件丹道至寶,這表明他們還會到來。
齊晟站在富麗堂皇的楚家大宅中,聽着後院方向一羣女人恐懼的哭泣聲,身體逐漸冰冷,哪怕今日頭頂罕見的,灑落下耀眼明亮的日光,他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恐懼撕咬着齊晟的心臟,而他卻沒有任何宣泄途徑,於是眼珠上細小的血管,開始快速充血,一種名爲瘋狂、暴戾的氣息,開始從他身上散發。
齊晟扭頭就走,因爲楚泰斗的死亡,整個楚家亂成一團,已沒有人顧得上,他私闖後宅屬於違規。
來到一座華麗的庭院外,齊晟一腳踢開大門,打暈了哭的雙眼紅腫的婢女,抓住那個有着一雙狐媚眼睛的美麗小婦人,在尖叫中將她按到牀上。隨着乾脆利落的破裂聲,碎布被隨手丟在地上,齊晟抱起修長、白皙的長腿,腰身向前兇狠一挺。
女人發出一聲慘叫,不過很快就變得主動起來,雙腿用力纏繞住齊晟強壯的腰身,努力讓他貼的更近更緊,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感受到一絲安全。
不知何時,房中多了一名看客,他穿着黑袍,自顧在圓桌旁落座,甚至提起茶壺爲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似乎茶水冷掉了,他搖搖頭將茶杯放下。
做了不少事情,可從始至終牀上赤條條的男女,都沒有半點察覺,便似他只是一道影子。
許久,隨着一聲壓抑低呼,齊晟重重趴在女人身上,汗水順着他棱角分明的肌肉線條滑落,落在身下女人身上,黏糊糊的讓兩人肌膚相連。
“你爲何不反抗?”齊晟頭埋高聳間,聲音低悶。
女人雙手抱住他的頭,略帶喘息,“我知道你想要我,從你拜見老頭子,看我的第一眼時我就知道。我不想騙你,楚家已經完了,我想找個依靠,你就是我想要的。”
齊晟笑笑,“你倒是直接。”他沉默一下,道:“如果這次我能不死,就留在我身邊吧,錦衣玉食我能給你。”
女人似乎情動,雙手在他寬闊脊背上游走起來,齊晟呼吸逐漸加深,就在他準備提槍再戰時,略顯無奈聲音響起,“雖然我不介意再看一場活春宮,可今日我時間不多,所以只能抱歉打攪你們了。”
齊晟躍身而起,顧不上赤條條一身,也顧不得牀上倉皇遮掩自己身體的女人,及她發出的尖叫聲。因爲這個聲音,他記得非常清楚,所以在看清黑袍人後,齊晟毫不猶豫跪下,“參見使者,不知齊晟何處可以效勞,請使者吩咐。”
黑袍下傳來笑聲,“你果然聰明,難怪深得楚泰斗喜愛,我今日來確有一件事情與你商議。”頓了一下,他繼續道:“陶源死了,楚泰斗也死了,仙宗希望扶持另一個人,我選擇了你,不知意下如何?”
齊晟根本沒有一丁點猶豫,直接磕頭,“屬下參見使者,願爲仙宗走狗,效犬馬之勞!”
黑袍滿意點頭,“入我仙宗門下,自然不會虧待與你,楚泰斗留下的戒子,便暫且交給你來掌控。”說着他起身向外行去,聲音淡淡,“魔道暗影司已經抵達四季城,你最好謹慎一些,不要丟了自己的小命。”
聲音未落,身影已消失不見。
齊晟握緊拳頭眼神露出激動,原以爲大劫難逃,誰想峰迴路轉,轉眼便是一場造化。加入仙宗成爲暗樁,雖然有危險,但與繼續活着相比根本不算什麼,更何況還得到了楚泰斗手中丹道至寶。
或許若干年後,他齊晟也可以成爲,陶源一般的人物!
吸一口氣,平復激盪心緒,齊晟扭頭看向牀上,此刻臉色發白,依舊擠出笑臉的女人。她將遮掩的被子揭開了一些,露出白皙誘人的嬌軀,齊晟非常清楚,遮掩之下仍是一片真空,這具身體的美好,他剛纔已經享用過,卻仍就蠢蠢欲動。
一把揭開被子,齊晟撲到女人身上,再度衝刺起來,許是大起大落的刺激,他這次表現的格外勇猛,足足一個時辰後,才低吼着停下動作。
身下的女人,早已癱軟不能動彈,可她眼神之中,卻充滿了喜意與憧憬,開始幻想着以後的精彩。
可幻想終歸是幻想,隨着“咔嚓”一聲輕響,這個只有元嬰修爲的女子,眼珠瞪的大大,脖子歪向一旁。她還沒有死去,難以置信的盯着眼前赤條條,剛纔還與她共赴巫山的男子,嘴巴艱難動了動,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齊晟聲音很冷,眼神更冷,“對不起,我想好好活下去,不能有任何紕漏,所以你只能死。”挑起被子,蓋住女人至死不能閉合的眼睛,他在房中梳洗一番,穿戴整齊出門。
走了幾步齊晟又回來,送昏迷的婢女與她主人團聚,這才一整長衫大步離開,現在他有許多事情要做。
至於不久前,他對某個女子的承諾,就像是這冷冽天氣中的一陣風,轉眼不知吹落到哪裡。
這世間事,總是變幻莫測,讓人摸不着頭腦,更沒有辦法揣摩。誰又能想到,不久前自信滿滿的楚泰斗,與高冷傲然的陶源大師,會在一日之間接連斃命?
離開楚宅的黑袍,擡頭看了一眼道館方向,口中一陣輕咳,搖搖頭露出苦笑。他同樣沒想到,號稱算無遺策的自己,竟在一個小傢伙身上吃了大虧。
秦宇生生破掉海蜃王珠,將他辛苦煉製的寶物奪走,難免會遭到反噬。滄海境都不是的小傢伙,居然能做到這點,雖說吃了苦頭,倒也覺得有趣。
突然,黑袍似感應到什麼,轉身一步邁出,直接消失不見。
道館中,西門孤城眉頭微皺,眼神露出冷意,不過沉吟半晌,他並未追溯氣機追殺。之前說過,他對仙宗非常不滿,可招惹仙宗,的確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所以孫三能殺,這一個不能殺。
“秦宇,現在的身份就是一道詛咒,只有脫掉才能重獲新生,希望你能聰明一些,不要真的被人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