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小時,墨菲特和水玲瓏已經從站立摟抱變爲了坐立依偎,就連水玲瓏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麼會變爲現在這種狀況。她只聽墨菲特說站着很累,便任由他找了個位置坐下;又聽墨菲特說那孩子感悟中興許會再度爆發魅惑之力,便繼續任他抱着,直到現在。
其實她知道,經歷過剛纔的意外,身爲獸皇的自己斷然不會再被沐冰凌迷惑;卻偏偏無法對墨菲特明顯到不用深思的套路進行反駁;甚至,躁動的心緒冷靜下來後,竟是絲絲的竊喜和淡淡的暖意,衝散了之前因莫名緣由刺痛的內心。
墨菲特輕撫着水玲瓏的雲幕藍髮,感受着如水般順滑質感的同時,暗暗期盼着沐冰凌能多感悟一會,感悟的越久,就傳承得越透徹,而傳承得越透徹,他就能抱得越久。
而水玲瓏,在墨菲特溫柔的輕撫中慢慢的閉上了眼眸,她只覺一切都變得祥和,變得溫暖,溫暖到生起了縷縷睏意。
又是半小時的時光流逝,氤氳在沐冰凌周圍的白色雪霧緩緩凝結,最終化爲一滴蘊含無盡冰元的冰藍晶體。
冰元波動層層激盪,冰藍晶體嗡動連連,忽然,深入感悟狀態的沐冰凌雙手猛握,晶體猶如感應召請一般,貫入她的後背。
霎時!數之不盡的霜寒元氣夾雜着充滿蠱惑的粉色氣息急速遊躥,沿着沐冰凌的經絡向着她的眉心齊齊匯聚!
呼!
擡雙手,凝劍指,幾番變幻之後,匯聚的氣息最終凝結成三枚通透晶瑩的菱形印記,一大二小,大中小旁,細細看去,彷彿一隻簡易的狐印盤踞眉心,接着悄然揮散,而她那垂落於兩肋處的雪發底端,被一層剔透的冰藍暈染。
收勢,鬆指,沐冰凌輕輕的睜開雙眼,展露出一雙純淨出塵,深邃幽寂的冰藍豎瞳,單看形態,竟與沐辰一般無二。只是,原本充滿了淡然和平靜的眸子,卻在漸漸的沉寂中被濃濃的悲涼哀傷取代。
於此同時,縈繞在狐祖聖地外的天地冰元片片凝晶跌落飄零,彷彿因爲她的悲傷延伸出無聲的悲鳴。
“那是……”
儘管墨菲特還想裝作沒有發覺沐冰凌的甦醒繼續溫存,但沐冰凌身周的變化實在無法讓他泰然自若。
天地之中的冰元自發的縈繞一名個體,在他的閱歷中僅僅見過兩例,一個是艾斯大人,一個是沐辰。
“冰兒小姐!”
突然間的傳音打斷了沐冰凌情緒沉積,她擡眸看向不遠處,卻見墨菲特與第六獸皇兩相依偎,後者呼吸均勻。
墨菲特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自然也明白現在的姿態容易令人臆想,但他還是不捨撒手,因爲睡着的水玲瓏是在太過可人。
“目前的情況稍後再向你解釋,現在能否告訴我,你的變化……”
沐冰凌沒有在意墨菲特和水玲瓏的關係變化,也沒有迴應,只是輕輕的擡起手掌,指尖所過,冰元牽引,好似她就是冰屬元氣的主人,受萬冰追捧。
墨菲特瞳孔微縮,表情驟凝,劇烈的震撼遍佈神情。
“極致之冰……”
喃喃低語,墨菲特一眼洞悉沐冰凌先後的變化。
儘管他沒有親身體會,甚至連極致之冰的模樣都未親眼看到,然而憑藉與兩名擁有者的接觸來往,他還是能立即判定。
沐冰凌微微頜首,傳音回道,
“狐祖聖地,先族亡魂,族魂凝念,以念依存,魂念有憾,萬世不離,終修化靈,護吾孤遺。這是先祖和無數族人,留給我的亡念。”
幾句短語,道盡狐族之哀,也道出冰極的來由。
“恨嗎?”
不再追問極致冰元,墨菲特傳念時感同身受。
“不恨。”
沐冰凌的回答並沒讓墨菲特感到意外,接納了雪月靈狐一族的歷史,接納了雪月靈狐一族的身份,卻失去了需要手刃的仇人,她能感受到的,只有深深的悲哀。
“在聖地裡,我想了很久,最終,我選擇自私的遵循本意;我是沐冰凌,是沐府的孩子,是沐辰的妻子,我不想讓自己變得陌生,也不想讓自己沾染仇恨,我只想陪伴在他身邊,爲他看盡繁華,爲他生兒育女,哪怕碌碌無爲,即使身負譴念,無怨無悔。”
沐冰凌的聲音悠揚通透,每一個字眼都緊扣墨菲特的心,她雖一字不提雪月狐族,卻每一個字都承載着雪月狐族的血骨魂性,忠貞,溫和,無私,磊落;她對摯愛,沒有隱瞞,更無愧於心。
“我明白了。”
這一刻,墨菲特打消了成爲其引導者的心念。睿智,她從來都沒有迷糊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追求什麼,不曾受到一絲影響;她並不需要引導,她需要的,僅僅是一個在她婚禮當天,送她進入福門,並對他的夫君囑咐一句“要給她幸福”的親人,而他,將會成爲那個人,爲了她,也爲了已逝的雪影君。
“冰兒……”
練習般的喊了一聲,卻不想驚醒了懷中的麗人,水玲瓏嗚吟一聲,輕輕的打開了睡眼。
墨菲特自知揩油狀態無法維持,只好變作紳士和煦的道出一聲, “早安。”
正在揉眼的水玲瓏頓滯當場,意識迴轉到睡着之前,白皙水嫩的臉龐一點點一團團的轉爲羞澀緋紅。
“你!”
“我在。”
“你!”
“嗯,你說。”
“你到底對我幹了什麼?!”
直到很久之後,墨菲特才知道,原來龍這種生物,在放下戒備後,稍微一擼,就能安睡,只是你要確保對方自願被擼,否則就會跟他一樣……悽慘。
十分鐘後,狐祖聖地之外,水玲瓏拉着沐冰凌滿臉羞憤的飛在前端,墨菲特歪歪扭扭的飛在身後。
沐冰凌不時的扭頭看他,眼底佈滿了同情,此時的墨菲特,除了高挺的鼻樑之外,整個臉上都佈滿了縱橫交錯的抓痕。
見沐冰凌遞來關切的目光,墨菲特咧嘴一笑,“別擔心,以我聖帝級的實力,隨便控制一下細胞再生就能恢復,不過我想將它們多留一段時間,畢竟這是愛的記號。”
聽到這句話,尤其是最後幾個字,水玲瓏的頭頂當場冒出霧氣,還未消散的羞紅再度刷新,甚至比方纔更甚。
墨菲特順勢補刀,“玲瓏,不如你直接送我們去萬毒魔窟好了,有你在,我們更安全。”
“去死!!”
扔給墨菲特兩個字,水玲瓏速度暴增,劃過一條碧藍光弧消失在了天際。
墨菲特輕笑一聲,休息已久的腦細胞又活躍了起來,不願意?那可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