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蛇人擺擺手:“可不要將事情扣到我們巫族頭上,良禽擇木而棲,他付鴻晤能力不足,又怪得了我們巫族什麼事?”
付鴻達笑起來:“先生說得極是,就是不知,先生打算如何,這付鴻晤,您是要饒他一命,還是……”
“做事,自然是斬草除根的好,出了青州境地,便做了吧。”
“如此,付某便放心了。”付鴻達端起自己的茶杯,以茶代酒,敬了養蛇人一杯。
養蛇人也用茶杯同他碰了碰,這次的交談,兩人都非常滿意。
當然,此時誰也不會以爲,付鴻晤第二日的逃衙,會出現什麼波折,畢竟,只要付鴻達不干預,他應當,是能平安的離開青州境地的。
……
第二日,深夜子時,張同與尋紅將後衙沿途所有的衙役打暈後,順利的抵達付鴻晤被囚禁的客房,彼時的付鴻晤穿戴整齊,正在屋內等候,顯然今日白日,蘇氏已將晚上的計劃同他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主子。”簡短的行了個禮,張同看看左右,不敢輕視,道:“您與尋紅先走,我斷後。”
付鴻晤沒有猶豫,走出客房。
尋紅將人拽着,一路躲避,走向後門。
張同落後兩人十步左右,一邊小心謹慎的注意周遭的風吹草動,一邊去瞧前面兩人有否走錯方向。
尋紅一路上緘默不語,等到即將抵達後門時,卻突然停步。
付鴻晤一愣,下意識的一起停住,皺眉問:“怎麼了?”
尋紅看着前方黑黝黝的假山樹影,道:“好像有人。” щшш_ttk an_¢ ○
付鴻晤頓時驚恐。
張同臉色大變,趕緊護住付鴻晤,對尋紅道:“你先護送主子離開,我隨後跟來。”
“你小心。”尋紅叮囑一聲,再次拉住付鴻晤走。
付鴻晤明顯很怕,走的顫顫巍巍的,剛走遠,就聽到身後傳來打鬥聲。
尋紅又停下步伐,咬着牙往回看去。
付鴻晤忙道:“趕緊走,快!”
尋紅皺眉:“我怕張同出事,我回去看看。”
付鴻晤一把按住她:“有什麼好看的,快帶路!”說完,還將尋紅推搡兩下,讓她快些。
尋紅心頭冰涼,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是不是所有人,在危急時刻,你都可以拋棄?即便張同,如此得你重用之人……”
付鴻晤看着尋紅,過了好半晌纔回:“我不會拋棄你。”
呵。
尋紅想笑,太想笑了,同時恨不得打曾經的自己一巴掌,打醒那個沒有腦子,被人利用還感動不已的蠢貨!
後面的張同,遠沒有尋紅口中所言的那麼危險,張風將他這位三弟束縛住了後,就團吧團吧,把人捆好,堵上嘴,蒙上眼睛,丟給了隨行出來的張雨。
張雨將三弟扶住,感受弟弟劇烈的掙扎與反抗,無奈的安撫:“你安靜一些,我們不會害你。”
聽到是二哥的聲音,張同愣了一下,同時立刻就猜出了方纔在黑暗中,將自己按着頭打的那人是誰,他頓時氣得眼睛都紅了,抗拒得更加蠻橫。
張風本就因張同做錯了太多事,在自家小姐面前擡不起頭,見他如今還不知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當即狠狠的一巴掌拍在對方頭上,又伸腳去踹,把人踹翻在地,爬都爬不起來還不解氣。
張雨看着不忍心,但瞧大哥那怒火中燒的樣子,又不敢阻止,只得在張同腦袋被踢出血,身上骨頭折了好幾根後,小聲的勸:“要打有的是機會打,今夜還有正事要辦。”
衙門後巷安排了兩輛馬車,一輛接人,一輛運物,既然要連夜出城,那前往遼州所需的盤纏行李,總要事先準備。
付鴻晤在青州暗處,最得用的便是尋紅、張同,三人既要一同離開,花銷自然不小,裝一整輛車,怕是還不夠。
如今張同斷後未歸,少了一人趕車,付鴻晤看着兩輛馬車,猶豫一下,竟走到運貨那輛上去。
尋紅喚住他:“主子,這邊。”
付鴻晤卻已坐上車轅,道:“你來駕車,就駕這輛。”
尋紅當即便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怒意:“不管張同了?”
付鴻晤不能讓她在這個時候犯倔,趕緊拉住她的手,仔細的道:“自是要管,但不是現在,如今我們自身難保,拿什麼救人?聽話,先離開,等安全落腳後,再回來接他。”
尋紅繃着聲音道:“如今城門已關,出城的途徑只有張同知曉,若他不與我們一道,你我根本走不出青州。”
“傻瓜,這世上,哪來只有一人知曉的途徑。”說着,硬是將尋紅拉到車轅上,讓她駕車,自己則四下觀望,確保無人跟來。
……另一邊。
付鴻達將府中慘狀盡收眼底,聽着管家在旁稟報損害,過了許久,才道了一句:“你先出去。”
管家報告的話還未說完,聞言卻不敢多嘴,應了一聲,恭敬的退出。
門窗都被燒成灰燼,只剩雕花鐵製框架,付鴻望的房間已成了明敞的一處焦炭,走到牀榻的位置,看着牀上那隱約可見的黑色人形痕跡,付鴻達笑了一聲,眼底滿滿都是喜悅。
只等今夜將付鴻晤剷除,整個付府,便徹底由他統治,再無意外了。
破爛的房頂樑上,突然傳來聲響。
付鴻達擡頭看去一眼,便見包裹着半張臉,左手左腳都纏滿了繃帶的清瘦身影,一晃而下。
“老爺。”對方喚了一句,是女子的聲音。
付鴻達看着她,嘆了口氣:“怎麼不在房中養傷。”
女子下來,低垂着首道:“我不甘心,大夫說,我的臉,會留下疤。”她說着,撫了撫自己受傷的臉頰。
付鴻達上前,道:“巫族有幸識得一位神人,此人精通人體五官,能將人的容貌,從一種,變爲另一種,並非人皮面具那樣需每日清理,而是將人的容貌,真真切切改變得迥然不同,我想,那人既能連改頭換面這樣的神蹟都能做到,爲你清除臉上傷疤,應當,不在話下。”
女子的眼睛,瞬間驟亮:“改容換貌?真真切切的改容換貌?不是我之前假冒付子青時那種換顏小計?”
付鴻達笑了一聲:“等舊患皆除,我定會求得那位神人,爲你醫治。”
女子,也就是假付子青,感激的連忙跪下,朝付鴻達磕了三個響頭,才委屈的道:“若非那姓柳的從天而降,我又如何會來不及撤離,被火燒成這樣,不過所幸,姓柳的同付子辰那短命鬼一起焚進火場,老爺可有發現,這兩日連容三王爺都不怎麼露面了。”
“若能以此,將三王爺趕出青州,也未嘗不是件好事。”付鴻達幽幽的說着,又對假付子青道:“這些日子你莫要露面,待養好傷,我先送你離開。”
假付子青點點頭:“一切但憑老爺做主。”隨即又問一句,“那付子青……”
付鴻達思忖片刻,眯了眯眼:“斬草需得除根,二房都死了,她獨活世上,想必也孤獨……”
假付子青明白了:“屬下會去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