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歲的小姑娘失戀,就跟天塌下來了似的,偏府裡的事情一樁接着一樁,還真沒人能抽出空來安慰雲楚。
客棧之事後,容府便迎來了一段忙碌期,先是雲席收到京中寄來的家書,書言他們四兄妹多月未歸,問他們何時能夠歸回。
再然後是紀淳冬收到宮裡傳下來的聖旨,皇上特任命他爲都御監官,要他親自押解惡犯萬立回京。
紀淳冬是原州府的官,押解萬立這種事,皇上若真需另派人去辦,也該指派一位京官,好端端的,怎麼會挖他一個地方官?
紀南崢聽到後頗爲了然,也不與小輩們商量,直接定下了接下來的行程——舉家前往京城!
入京之事,柳蔚一開始也有打算,如今被老人家提起,她立刻就帶着小黎開始收拾行李。
雖說在西進縣沒住多久,但房子都買了,肯定也有感情了。
如今要走了,東西收拾起來,還真不是簡單的事。
尤其是雲想這人,有着女人天生愛買的毛病,家裡光是醜醜四季更換的衣服,她就買了兩個櫃子的,現下整理起來,足裝出了七個大包袱。
柳蔚無語了,拎着一件至少七八歲孩子才能穿的花襖子問:“這個也是醜醜的?”
雲想把襖子拿過去,一邊疊,一邊說:“孩子長得快,過兩天就能穿了。”
別說過兩天,就是過兩年也穿不了啊!
柳蔚很發愁:“這些都帶上,一個馬車不夠放吧?”
雲想頭也沒擡的道:“當然不夠,所以我定了四輛。”
柳蔚愣住:“裝東西的車就要四輛?”
雲想笑呵呵的道:“四輛都不定夠,先收收看,不夠再添一輛。”
柳蔚:“……”
最後收拾出來,光醜醜的東西就佔了兩輛車,柳蔚徹底怒了,挪出六個包袱,說:“這些都不帶!”
雲想不樂意:“這些都是醜醜平日要用的,不能少。”
柳蔚深吸口氣:“薄被七條、厚被九條、豬尾巴帽、虎頭帽、還有整兩大包的厚棉絮,我們是搬家,又不是逃難,帶這些幹什麼?沿途又不讓你露宿街頭,有客棧的!”
雲想還是不願意:“這幾張被子都是醜醜平日蓋的,上頭有她的味道,她要裹着才能睡。”
柳蔚十分冷酷:“哪有這麼多臭毛病,我抱着她,看她睡不睡!”
雲想嘴撅了起來:“帶上又佔不了多少地方。”
柳蔚道:“沒得商量,這些都不帶,我再看看你還收了什麼,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都不帶!”
然後柳蔚又搜刮出了兩個大包袱,裡頭百花齊放,有醜醜的圍兜兜,還有醜醜的木質挖耳朵勺,反正都是些用不上的東西,柳蔚統統留下,全不準帶!
雲想挺委屈的,看柳蔚的眼神都幽怨了不少,但最後強權壓不過真理,等柳蔚巡視完,別說四輛車,兩輛車都裝不滿。
出行的日子定在二月初二,臨走前的三天裡,容府又迎來了一小波人潮。
來的最勤的就是汝降王。
祝問鬆早早就決定要與容棱他們一起走,但奇怪的是,嶽單笙竟然不同行,彷彿是從千孟堯將他的職位提成侍衛統領後,這兩人就開始同進同出,嶽單笙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排斥千孟堯了。
千孟堯暫時不回京,他有自己的計劃,現在回京,有害無益,而嶽單笙已決定要助他,因此,也不上京。
可嶽單笙不去,鍾自羽與魏儔卻要一道兒去。
介於這兩人都有前科,柳蔚自然不可能把他們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出行的當天,是好日子,宋縣令提了兩個小包袱來送行,這裡面都是他媳婦自己做的肉餅,讓柳蔚他們帶着路上吃的。
馬車一共準備了五輛,兩輛裝貨,一輛坐雲家四姐弟,一輛坐柳蔚一家五口並一頭白狼,剩餘一輛則坐鐘自羽、魏儔並李玉兒三人,至於紀淳冬,他會跟官府的行押解車上路,珍珠、咕咕,則要求自己飛。
李玉兒其實應該是跟雲家姐弟一個車的,但她嫌人多,自己坐得不舒服,就嚷着要坐寬敞的,最後沒辦法,只能讓她跟鍾自羽他們一起坐。
魏儔坐在車裡沉默不語,李玉兒上了車就擠到他旁邊,魏儔瞥着眼角去看她,李玉兒笑眯眯的託着下巴,魏儔汗都快下來了,李玉兒“咯咯”一笑,突然湊過去道:“你臉上,有毛毛蟲哦。”
話落,從手心裡拿出一隻黏黏糊糊,還帶着土的蚯蚓,一把甩到魏儔的腦門上。
魏儔:“……”
魏儔氣得渾身發抖,咬着牙,隨時都要大開殺戒。
鍾自羽看情況不對,忙按住他,勸着:“擦擦就好了,她是個傻子。”
魏儔抹了一把全是泥巴的額頭,怒瞪着李玉兒,恐嚇:“臭丫頭,你信不信我一隻手就能掐斷你脖……唔……”
“子”字還沒說出來,李玉兒突然把手一擡,將手中不知什麼東西,全塞到魏儔嘴裡。
魏儔眼睛都瞪圓了,推開這死丫頭的手,連忙吐出來,然後,他就看到地上三隻綠油油,滑唧唧的小蟲子,正在艱難的蠕動。
“嘔……”魏儔捂着嘴,趴到窗口邊,吐得黃疸水都出來了。
鍾自羽實在看不下去了,一邊給他拍背,一邊警告那傻姑娘:“別胡鬧,坐好。”
李玉兒哪裡知道這些,她笑得根朵花兒似的,一蹦一跳的喊:“毛毛蟲,毛毛蟲,變成蝴蝶飛走啦……”
魏儔臉白的都沒血色了,他掙扎着去撩開車簾,對着前面車的柳蔚喊:“我不坐車了,我要騎馬,讓我騎馬,讓我下車!”
前頭馬車勻勻行駛,沒有任何人給他迴應。
從白山洲到京城,路程並不算遠,正常行駛,十來天就到了。
這十天裡,柳蔚過得特別開心,沿途外祖父都在跟她講仙燕國的風土人情,她聽着聽着,覺得這哪裡是趕路,分明是旅行啊。
可天公不作美,在眼看着還有兩日就要抵達京城時,他們遇上了一場春雨。
雨水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雖不滂沱,但對趕路的人來說,還是非常妨礙,尤其是下雨天行車,馬兒也容易鬧脾氣。
距離京城不遠的小鎮上,衆人決定先住兩日,反正京城近在眼前,他們也沒什麼急事,晚兩日進城,也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