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小妞覺得小公子太笨了,怎麼說都說不聽,但爲了怕柳公子不高興,她們還是盡心盡力的要求小公子務必保守秘密。
小黎雖然不解其意,但是也答應了。
小妞覺得很欣慰,小公子雖然不聰明,但是很聽話,這也能讓她們省心不少。
而自認爲自己是最不可能泄露機密的小妞,在回到房間,乖乖睡下,並且心安理得的進入夢鄉後,三更時分,突然從牀上走了下來,小妞閉着眼睛,熟門熟路的走出房間,穿過走廊,再走到熟悉的房門前,擡起手,“咚咚咚”的開始敲門。
門被敲響的第三下,房門就開了,容溯揉着眉心看着準時準點報道的小丫頭,冷淡如墨的面上,沒有半點起伏。
按照平日的習慣,這小丫頭來了,要不是來送吃的,要不是來睡覺,但歸根究底,都是一開門,就竄進來,然後準確無誤的往牀榻上爬。
可今日,門都開了,小丫頭卻只是站在門口,呆呆的一動不動。
容溯蹙了蹙眉,問:“怎麼?”
門口的小丫頭還是毫無反應。
容溯本就不是什麼對小孩多有耐心之人,見小妞不動,停頓一下,索性打算關門。
可就在房門關上的一剎那,門外,一隻短短的小手,推住了門板。
容溯看着小妞,將手鬆開。
果真,這丫頭還是要進來的。
可小妞只是推着門,卻並不打算進來似的,容溯又不明白了。
而在容溯打算再次將門關上時,卻聽一道細弱的聲音,從小丫頭嘴裡飄出:“渣男。”
容溯挑起眉,表情有些微驚,接連幾日,夜夜夢魂夜遊,這丫頭,卻從未說過話,從來只是沉默的做一些令人猜摸不透的動作,但說話,的確是沒有的。
而且小妞說的什麼?渣男?那是什麼怪異的詞彙?
容溯不明,便不置一詞,靜觀其變。
卻見小丫頭似乎被那兩個字刺激了,突然推開門,走進來,打了容溯,嘴裡還唸唸有詞:“渣男,渣男,渣男——”
小丫頭的拳頭沒什麼力道,打起來並不疼,但抵不住小妞這憤憤語氣,令人不虞。
容溯拖住小妞的手,將小妞小雞似的拎開,板着臉:“發什麼瘋!”
被提拉起來,小妞也不依不饒,打不到對方的身子,就抱住對方的手,然後頻頻的打,嘴裡依舊叫着:“渣男,渣男……”
可這究竟是何意?
容溯聽不懂,但卻知道,這種怪異詞彙,也就只有那柳先生會說,所以,那人究竟跟這丫頭說了什麼?令這丫頭出了這等子毛病?
小妞罵得很起勁,儘管明日醒來,便渾然不知今日發生的一切,但小妞就是一直說,一直說,不依不饒的說。
容溯到底煩了,將小妞抱起來,丟到牀上,把被子一裹,說:“睡覺!”
小妞想掙扎起來,但身子被大手一拍,又壓了回去,幾次掙扎都被武力鎮壓後,小丫頭學乖了,終於不動了,躺在牀上,含糊一下,就身子一滾,裹着被子睡着了。
聽着小妞立刻變得均勻的呼吸聲,容溯面無表情,伸手點點了小妞的額頭,嗤了一句:“小混蛋。”
“渣男!”像是知道有人在罵自己,被喚作小混蛋的小丫頭,條件反射的又冒出一句。
容溯臉立刻沉了。
但意識到自己是在與一個神志不清的小丫頭較真,容溯又覺得頗爲無聊,停頓一下,也上了牀,睡在外側,閉上眼睛。
容溯不易熟睡,加上小妞又踢被子,動來動去,他更是睡不好,還要時不時將被子掀起來,蓋小丫頭一臉。
小妞在被被子砸了好幾下後,像是終於學乖了,不動不叫,平平的睡在一個地方不動彈了。
而就在容溯以爲好歹鬧騰完時,又聽小丫頭迷迷濛濛的說夢話:“渣男……姑娘……渣男……姑娘……”
渣男好像是說自己,那姑娘又是誰?
容溯側着身子,看着這小孩兒。
小妞咬着手指熟睡,張張嘴,還在無意識的呢喃:“姑娘……姑娘……柳姑娘……”
柳姑娘?
有些熟悉的稱呼,令容溯頓住。
天下之地,姓柳之人何其繁多,但偏偏這個稱呼,在容溯心中,卻能自動帶出一個影子。
想到那毀去容顏,卻傲骨依在的清淡的女子,容溯狠狠的皺了皺眉,轉首,有些氣惱的瞪着小妞:“本就夠煩了,你還嫌不夠?偏要我將她徹底置入死地,才肯罷休?”
小妞並不知道有人與自己說話,小妞只是嘟嘟囔囔的繼續說着自己的語言,可大略是還不太習慣在夢遊時說話,小妞一次也就只能迸出兩三個字,多唸叨幾次,就累了,到最後,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
容溯盯着小妞天真無邪的睡顏,仰躺在牀上,腦中,某人的影子,卻越發深刻。
隔壁的柳蔚,猛地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尖,柳蔚坐起來,看了眼房門方向,確定門板未動,容棱,還未回來。
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別說是客棧的淨房,就是衙門的淨房,都該去了又回來了。
柳蔚下了牀,揉着有些酸澀的脖子,打開房門,下樓去看。
淨房在後院,柳蔚遠遠的就看到淨房門口,沒掛燈籠。
若是沒掛燈籠,便說明裡面沒人。
柳蔚皺皺眉,不是說去淨房嗎?怎的不在?那又去哪兒了?
柳蔚有些煩躁,意識到自己兩個時辰白等了,臉色板了起來,擡腳就往樓上走。
容棱要去哪裡與她無關,容棱要躲着,便讓他躲。
自己都已經將臉拉到了這個地步,他既然還無動於衷,並且頻頻躲避,那她也沒必要這麼不依不饒了,不如就讓這段感情,走到這裡好了。
分手而已,談戀愛的,誰還不經歷一下分手。
人生在世,哪還能都遇到第一個,就喜結良緣一輩子。
帶着一肚子火,柳蔚邊給自己洗腦,邊回房間,一進屋子,看着房內空空如也,冷冷清清,柳蔚抿緊了脣,撲到牀上,把被子一掀,給自己蒙上。
容棱,你做得好,好的很!